╔≡≡☆≡≡≡≡≡≡≡≡≡≡≡≡≡≡≡≡≡≡≡≡≡≡≡≡≡≡≡≡╗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甜心萌宝太难追》 作者:梨花酱 内容简介: 丁瑢瑢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幸运的女孩子,活到二十二岁,除了没有爸爸算是一个缺憾,其他一切事情都是顺风顺水。 在她一切顺利的时候,她不懂得乐久生悲的含义。 她在妈妈的悉心呵护之下,一路阳光灿烂,一直走到大学毕业。 而她的悲剧,就从毕业典礼那一天开始了。 正文 第1章 上错床(1) 第1章 上错床(1)   丁瑢瑢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幸运的女孩子,活到二十二岁,除了没有爸爸算是一个缺憾,其他一切事情都是顺风顺水。   在她一切顺利的时候,她不懂得乐久生悲的含义。   她在妈妈的悉心呵护之下,一路阳光灿烂,一直走到大学毕业。   而她的悲剧,就从毕业典礼那一天开始了。   那一段时间,她和她的同学一样,都得了一种叫毕业疯狂症的病。与相处四年的老师同学分别,与校园分别,与人生中一段最宝贵的青葱岁月分别,不舍、失落、憧憬与迷茫交织在一起,很容易就染上这种病。   男生会疯狂地喝酒,制造出吓人的夜半歌声,砸电脑摔饭盆儿。   女生会壮起胆子来,向自己一直爱慕在心却不敢开口的校草甚或老师讲出心里话,通常的句式是这样的:“……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了……”   丁瑢瑢本来是被推荐继续读研,一个假期过后,她还会回到这个学校来,对她来说,生活的环境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可是因为相处四年的同学都要离开了,她多多少少也染上了一些哀伤。   而她的毕业疯狂症,就是在毕业典礼结束后的那天晚上发作的。   那天晚上,学校破例允许毕业生们在校园内的一大片空地上燃起篝火,毕业班的师生聚在一起喝着啤酒,狂歌乱舞。   在红彤彤的火光里,有人醉醺醺胡言乱语,有人逮谁跟谁抱头痛哭,还有人拎着啤酒瓶子,像是迎接世界末日一般狂扭着身子。   丁瑢瑢这个时候,被她相处两年的男朋友杜西平抱在怀里,两个人紧紧依偎着,沉浸在分别的哀伤之中。   杜西平环着她的腰,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瑢瑢,以后我不能给你买早餐了,你要记得早起吃饭哦,哪怕喝一杯豆浆也好,不可以空着肚子去上课噢。”   “好,我会照顾自己的……”   “瑢瑢,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时时刻刻想着我,不可以让别的男生给你占座位,不可以跟别的男生一起吃饭,知道吗?”   “放心啦,你别光说我哦,你也不可以跟公司的女同事眉来眼去,知道吗?”   “不会,我的心里只装得下瑢瑢一个人,满满的,再也容下不别人……”   那样的气氛,这样的对话,很容易催人泪下的。丁瑢瑢本来哭点就低,终于被这一递一句的临别情话说动了心肝,哭了起来。   最后,杜西平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瑢瑢,我们相爱两年,美好得像一场梦。只是……我心里还是有一个小小的遗憾……”   “什么遗憾?”此时的丁瑢瑢,正紧紧地靠在杜西平的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恨不能与他融化在一起。   “那个……你总说你妈妈不让,一直不肯给我……”杜西平说这话的时候,气息已经热了起来,声音也带着浓浓的哀伤与企求。   丁瑢瑢早已经晕醉了,因为之前喝下去的酒,因为周围那伤感的气氛,因为即将到来的她与杜西平的分别。   她迷迷糊糊地想:不能让杜西平伤心,我爱他,我要给他完整没有遗憾的爱情。   于是她说:“好吧,那就今晚吧……” 正文 第2章 上错床(2) 第2章 上错床(2)   在嘈杂的喧闹声中,杜西平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丁瑢瑢这轻轻的一句应答。   他狂喜,心脏被电击一般突地一跳。   他捧起丁瑢瑢的脸看着,目光灼热而忐忑,像是在看一张中了五百万头奖的彩票。   “真的吗?真的可以?”杜西平的声音都抖了起来,小心翼翼看着丁瑢瑢,生怕下一刻她促狭地嘲弄他:“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可是丁瑢瑢并没有这样说,她很认真地仰脸望着他,郑重地点头:“真的!”   杜西平倒是愣住了,好一会儿,他才欢呼一声,在丁瑢瑢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瑢瑢,你在这里等我!你等我哦!很快的!你等我的电话!”   说完,他撒腿就要跑。   丁瑢瑢一把拽住他:“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杜西平神秘兮兮地冲着她笑:“你给我一点儿时间,我要送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夜晚,你等我的电话……”   如果杜西平能够预料到,正是他那一晚的刻意安排,才让他从此后失去了丁瑢瑢,那他一定会选择直接把丁瑢瑢拖去他位于校门外家属区的那间乱糟糟的租屋。   杜西平欢乐地狂奔而去,丁瑢瑢站在原地,突然有些紧张,又有些羞怯。   几个同学凑上来,要灌她喝酒。她想:喝就喝!酒壮色胆!我就不会紧张了。以后妈妈要是怪罪起来,我也可以拿醉酒来搪塞她。   于是丁瑢瑢也不推挡,跟同学们拼着,又喝掉了两瓶啤酒。   她的酒量并不好,之前就已经喝到微醺了,最后这两瓶啤酒彻底把她给灌醉了。酒劲一上头,她感觉腿软脚轻,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杜西平的短信:到锦华新世界1619号房间来,等你……   丁瑢瑢将手机凑到眼前,总算是看清了这一条短信。她嘿嘿一乐,嘀咕道:“这个傻小子,还真舍得花钱,去五星酒店开房……”   说完,她将手机随手往兜里一揣,就离开了篝火狂欢的现场,朝着学校的东门走去。   这所大学的东门紧邻着一弯湖泊,叫半月湖。在半月湖的南岸上,便是这座城市唯一的一座白金五星级酒店—锦华新世界。   以前丁瑢瑢与杜西平牵手在半月湖畔散步,曾经指着那金碧辉煌的锦华新世界问:“你说这里住一晚上要多少钱?”   “两千到三千……”   “啧啧,太贵了,那么多钱,够买一麻袋的酒心巧克力糖,就为了住一张床,实在不划算……”丁瑢瑢最爱酒心巧克力糖,她会拿这种糖衡量许多事物的价值。   杜西平就笑她:“你这个土包子!那是生活品质!要不要我带你进去体验一下?”   杜西平一直惦记着把丁瑢瑢哄上床,他家里经营家族生意,他算是二世祖,只要丁瑢瑢肯把自己交给他,住五星级酒店对他来说根本不算奢侈。   无奈丁瑢瑢守身如玉,所以杜西平每每只能望着锦华新世界兴叹。   今晚,当丁瑢瑢终于带着七分醉意,脚步虚浮地从锦华新世界的旋转门走进去的时候,明亮的灯光晃得她眯了眼睛。   她停下来,想了想,杜西平在短信里提到房间号是多少来着?   她伸手往兜里摸手机,兜里是空的。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手机,况且这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晚上,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找手机上。   于是她再一次努力地想了想,自己嘀咕道:“对,我想起来了,他说的是1916号房间……” 正文 第3章 上错床(3) 第3章 上错床(3)   杜西平选择入住1619号房间,本来是有一点儿暧昧色情的小心思在其中。他没有料到,正是这个一颠一倒的房间号把醺醉的丁瑢瑢弄糊涂了。   丁瑢瑢脚下踩着棉花,好不容易摸进了电梯里,在一排数字键中找到了19,摁了下去。   五星级酒店的电梯真好呀,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电梯的启动,静悄悄的,就到达了19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丁瑢瑢正是酒意最浓的时候,反应比较迟钝,在电梯门快要闭合的时候,她才身子一晃,往电梯外抢出去,结果还被电梯门夹了一下。   一出电梯,宽敞的走廊铺着大红提金花的纯毛地毯,琳琅的水晶吸顶灯晃着明亮的光,浅银色的墙壁纸雅致高贵,都是丁瑢瑢不曾见识过的奢华派场。   她愣了一会儿,然后嘀咕了一句:“怪不得住一晚那么贵,眼都花了,我宝贵的初夜丢在这个地方,也算值得了……”   然后,她就眯着惺忪的醉眼,踏着绵厚的地毯,开始寻找1916号房间。   很快就找到了,她很得意,觉得自己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可是当她的手落到1916号客房的门上时,她竟有几分紧张。   她想起妈妈的警告。   丁妈妈对丁瑢瑢一向呵护宠爱,唯有在她上大学的那一天,丁妈妈把她叫到跟前,很严肃很郑重地警告她:“瑢瑢,没有结婚之前,不管男人如何花言巧语,你都不可以跟他上床,知道了吗?”   丁瑢瑢非常懂得丁妈妈的心,因为她就是爸爸在结婚前将妈妈骗上床的那个严重后果,而她的爸爸本来口口声声答应一定跟丁妈妈结婚,结果却在丁妈妈怀孕五个月的时候,神秘消失了。   此时,杜西平就在这豪华的客房内等着她,丁妈妈的告诫显得那么遥远而无力。   丁瑢瑢在心里暗暗向妈妈说:妈,我和杜西平会结婚的,你就当我是先上车后补票好了,杜西平不是爸爸,我相信他。   然后她吸一口气,猛地推开1916号客房的门,冲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拢,有月光从窗帘缝里透了进来,照在屋子正中央的那张大床上。而月光里望过去,那床上分明躺着一人,被子是隆起的。   丁瑢瑢一咬牙:豁出去了!   于是她奔着那张大床跑过去,却不料那张大床是安置在一方厚厚的地毯上的。她的脚尖在地毯的边缘上一勾,整个人被绊得飞了起来,直接就扑到了床上。   丁瑢瑢重重地摔在了软软的床上,弹了起来,又落了回去。这一下子剧烈的撞击,将她沉淀下去的酒意全部激发了出来。   她只觉得忽一下子,脑子就彻底晕了。   不等她清醒,一个男人从被子里钻出来,直接就压在了她的身上:“你的出场方式很特别呢。”   活该丁瑢瑢倒霉,她醉了酒,摔了跤,又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因此那男人的声音跟杜西平有些不同,她完全没有察觉出不妥来。   她僵直着舌头说:“是呀,今晚对我很特别嘛……你的声音也很性感呀……”   “你喝酒了?”男人问。   “酒壮色胆嘛。”丁瑢瑢傻乎乎地笑。   “好呀,让我领教一下你的色胆有多大吧。”男人毫不客气,一边说着话,已经开始动手剥除丁瑢瑢身上的衣服了。 正文 第4章 上错床(4)   “你急什么?”丁瑢瑢推男人,用力却并不大。   “我怕你一会儿后悔,我担心你色胆不够壮。”男人戏谑道。   “我才不会后悔呢。”丁瑢瑢像是一个既将上战场的战士,被男人的一句话激起了斗志。   她翻身而起,压在男人高大壮硕的身体上,动手去解男人的衣扣,却发现他只穿了一件拦腰系带的丝制睡袍,她轻轻一扯,那睡袍就掉落下去,铺在了床上。   “你还用香水了?你这个坏家伙。”丁瑢瑢趴伏在男人的胸膛上,吸着鼻子嗅着那清爽的香气,手掌在他的腰间摸索着。   她其实是没有经验的,不知道在扒了他的衣服之后,接下来要做什么。   可是她不动,男人却是忍耐不了了:“你就会这个?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男人的声音已经沙哑了,他将丁瑢瑢的紧身T恤一把扯起来,蒙在她的头上,单手解开她胸衣背后的扣子,埋首于她的胸前,寻找到那丰满的所在,舌尖灵活地游走她敏感的两点之间。   丁瑢瑢哪里受过这种刺激,闷哼了一声,身子就像虾米一下弓了起来。   男人却不允许她退缩,将她摁倒在床上,把她的牛仔短裙往腰间一推,扯住她的小裤裤猛力一撕,“嘶啦”一声响,丁瑢瑢就觉出自己的下半身一凉。   她本能地想要并腿,却被男人霸道地架开。紧接着,两根手指就探进了她的双腿之间。   丁瑢瑢快晕了,她拼命拉扯着蒙在头上的T恤,想要喘一口气。可是那T恤越扯越紧,男人根本不管她在挣扎,对她的身体发动全面猛烈的进攻。   窒息加身体上陌生而强烈的刺激,丁瑢瑢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她一边难耐地扭着身子,一边叫道:“我快闷死了,快帮我解开。”   她的声音闷在T恤里,男人还是听到了。他伸出一只手来,拽住那T恤的底边,用力往上一提。   脖子和整个头部一下子松快下来,丁瑢瑢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想缓解脑子的晕胀感。   却在这时,一个坚硬的异物猛地贯入她的身体里,从她的双腿之间。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尖锐地从她的下腹部传达到全身,她的身子一僵,叫了一声:“痛!”   男人却并不怜惜她,提起她的双腿,与她的身体进行猛力地撞击。   丁瑢瑢还没有从窒息的眩晕中缓过来,又被这突然间的裂痛以及那痛楚中所杂夹的说不清的曼妙感觉,折磨得更加昏眩。   她的痛呼终于化作了细碎的轻吟,随着男人的节奏,在这豪华的大房间内回荡着。   丁瑢瑢于半醉半晕之间,感觉身体里的欢悦在越来越快地积累,无论她如何辗转呼叫,都不能将那许多的快乐释放出去。   她像一个气球,被欢乐的空气充胀着,越来越满,终于支撑不住,她的身体被欢乐的空气炸成碎片,整个人都飞扬在半空里。   与此同时,她听到男人发出一声隐忍的轻吼,随即她的身体里一热,有暖流漫延开。 正文 第5章 上错床(5) 第5章 上错床(5)   本来应该是最美好的时刻,相爱的人相依相偎,静静地体会着水乳相融的欢喜。   可就在这个时候,客房里的灯亮了。   丁瑢瑢的身上还压着一具热腾腾的男性躯体,突然有明亮的灯光打到她的脸上,刺得她眯起眼睛,半天也没有办法睁开。   那一瞬间,她心里冒出来的慌张念头是:坏了,这是不是警察来查房?我和杜西平没有结婚证,我又没带身份证,会不会被抓到派出所去?   可是她耳边却听到了几声娇媚的轻笑,近在床边:“哟!明少好重的口味!你这是要玩双飞吗?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弄得人家怪惊讶的……”   丁瑢瑢大惊失色,也不管强光刺眼,猛地睁开眼睛,就发现有一张完全陌生的男人面孔正对着她的脸,用一种怀疑且愤怒的目光瞪着她:“你是谁?”   丁瑢瑢吓得浑身毛孔都炸开了,脑子里像是有一连串的惊天响雷滚过去,她完全没有办法思考,只能尖叫着,推开那个男人,将身体使劲地往毯子里缩。   那位刚进来的穿抹胸裹臀短裙的清凉美女,本来已经坐在了床沿上,被丁瑢瑢那尖锐的惊叫声吓得跳了起来:“哟!这是怎么了?疯了?”   被称作明少的男人迅速地穿好睡裤,赤~裸着上身,抱起双臂立于床头,皱着眉头看丁瑢瑢一边往毯子里钻一边惊声尖叫。   终于把客房服务生给招来了,那小伙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看着已经在毯子里缩成了一团的丁瑢瑢,陪着笑脸儿:“明先生,出了什么事?”   明先生一指丁瑢瑢,怒视着服务生:“我还想问你呢,她是怎么上来的?”   小伙子吓坏了,赶紧拿起对讲机与楼下联络,得到的答案是:刚才大堂的安保问丁瑢瑢找谁,她说她要去1916号客房。而明先生给前台留过口讯,一会儿会有一位年轻的小姐来找他。大堂的安保人员不敢多问,怕被明先生误会为刺探他的隐私,于是就放行了。   明先生听完汇报,沉吟片刻,冲着刚进来的清凉美女一抬下巴:“搜一搜她的衣服和包,看看有没有录制设备。”   然后他自己掀开被子一角,用一种严厉的语气问:“是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你要是不说明白,今日就别想离开这个房间!”   丁瑢瑢闷在毯子里,酒也醒了,脑子也清楚一些了,她已经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走错了房间。   此时此刻,她对这位姓明的男子恨得咬牙切齿,听他说到要搜她的物品,又问她是什么目的,她彻底爆发了。   她猛地从床上跳了下去,一手卷起毯子遮住自己的身体,另一手操起一个枕头,朝着明姓男子就砸过去,一边砸一边骂:“派你个头!你个变态大色~魔!你个流氓!你瞎了眼!”   明先生没防备,还真被她砸中了两下。服务生随即冲上来,拦住丁瑢瑢,抢下她的枕头。   丁瑢瑢犹不解恨,没有了枕头,就伸脚去踹明先生,口中依旧不停地骂着。   那这个时候,那个清凉美女已经搜完了丁瑢瑢的物品—一件撕破的T恤儿、一双平底的牛皮人字拖儿、还有一条被扯坏了的小内~裤。   根本没有藏什么设备的地方,她朝着明先生摊了摊手。 正文 第6章 爱崩裂(1) 第6章 爱崩裂(1)   显然明先生是这家酒店的贵宾,那位服务生对他很恭敬。   丁瑢瑢一直对明先生进行口头和行动上的双重攻击,而年轻的服务生又不好对一个裸~着身体的女孩子怎么样,小伙子急出了一头汗,最后拿起对讲机,准备呼叫安保人员。   那位明先生却摁住他的对讲机,对他及屋子里的清凉美女说道:“这件事先不要声张,你们两个先出去,我和这位小姐谈谈。”   “我才不跟你谈呢!”丁瑢瑢很害怕再跟这个男人单独相处,她抓起自己丢在地上的那几件残破不全的衣服,裹着毯子就往卫生间冲去。   她在卫生间里将蔽体的毯子褪掉,抖着手往身上套衣服。   可是T恤从领口那里破开了,胸衣断了一根带子,内~裤也撕成了两半,只有短裙还堆在腰间,扯下去后,勉强可以遮住她的下半身。   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丁瑢瑢哪里经历过这种窘迫的事情?   她实在没有办法从卫生间走出去了,羞愤交加,将所有的破烂衣物抡起来朝着镜子上摔过去,然后她环着自己的胸,跌坐在马桶上,将头抵在膝盖上,哭出声来。   没一会儿,她听见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她也不抬头去看,只管跺着脚大吼大叫:“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   那人在门口站了一下,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丁瑢瑢这才抬起头,发现洗手台上放着一件白色衬衫。她像得救了一样,抓过那件衬衫穿在了身上。   衬衫是男式的,很大,盖过了她的短裙,遮住了半截大腿。这倒是很好地掩饰了丁瑢瑢眼下的尴尬,因为她的裙子很短,而裙子里面是真空的。   丁瑢瑢将衬衫使劲地向下扯了又扯,从镜子里看自己,虽然不像样子,可好歹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   于是她一咬牙,鼓足勇气推开卫生间的门,低着头走出去,从床尾的地毯上捡起自己那双牛皮人字拖,转身就要离开。   那位明先生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斜倚在一个半月型的小吧台上,端详着丁瑢瑢。   他见这个女孩儿垂着头,秀直的长发遮着半边脸,也不抬头看他,拿了自己的鞋就准备离开。他便跨前几步,挡在了丁瑢瑢的前面:“小姐,事情还没有解释清楚,你不可以离开。”   丁瑢瑢一听到他的声音,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喝醉了酒,走错了房间,我就当走路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她哑着嗓子狠狠地回道。   那位明先生却不干了:“哎!小姐!是你迷迷糊糊冲进我房间,应该是我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好吧?再说……你最好拿出身份证明,否则我没有办法确定你是不小心走错房间……”   丁瑢瑢吸气!再吸气!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她抡起牛筋底的鞋拖,朝着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脸上就砸了过去!   “变态!色魔!你当你自己是周润发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全世界的女人都想爬到你的床上去?你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要不要我打120帮你叫车?我喝多了酒,你也喝多了吗?我不是你女朋友,你不知道吗?你简直就是个禽兽!”   “哎?小姐……”明先生挨了她一只拖鞋,还被她这样连珠炮似地指着鼻子骂,就想拉住她理论清楚。   丁瑢瑢抬脚朝他的膝盖上用力一踢:“你这只脏猪!你离我远一点儿!再来拉扯我,我跟你拼命!”   说完,她转身飞奔着冲出客房的门,朝着电梯间跑过去。   她边跑边哭,本来以为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个晚,却成了一场噩梦。   当她趴在电梯的扶手上痛哭时,她还不知道,这场噩梦到这里才仅仅是开始。 正文 第7章 爱崩裂(2) 第7章 爱崩裂(2)   杜西平本以为今晚终于要破了他的处~男之身了,他很兴奋。   时间仓促,他来不及做更多的布置,但也洒了满屋的玫瑰花瓣,开了一瓶红酒,还为丁瑢瑢准备了香氛浴。   可是他眼巴巴地等啊等,却没有等到丁瑢瑢走进这间充满了花香和期待的房间。   于是他拨响了丁瑢瑢的手机,响了好久之后,接通了,却不是丁瑢瑢的声音,而是她同系的女同学,醉醺醺的声音:“你是谁呀?这是我在地上捡的手机……”   杜西平心里一惊:丁瑢瑢平常就比较迷糊,会不会今晚喝得有点儿多,找不到酒店来了?   于是他飞奔出客房,冲下楼去,出了酒店,往学校的方向边走边寻找丁瑢瑢的踪影。短短的一段路,他来回找了两遍,也没找见丁瑢瑢。   他很担心,又在想是不是她已经到了酒店?于是他又回到酒店。   刚进酒店的金色旋转门,他就看到一个女孩儿捂着脸往外冲,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撞了一下。   杜西平虽然看着她眼熟,却不能相信那是丁瑢瑢。   因为她披头散发,一手遮在额上,另一手挡着眼睛,穿一件大大的条纹男式衬衫,光着一双脚,样子非常狼狈。   可是杜西平知道那就是丁瑢瑢,相处两年的女朋友,他即便是不看她的脸,也认得出是她。   他喊了一声:“瑢瑢!”   丁瑢瑢刚从杜西平的身边冲过去,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她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杜西平,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可是他喊她,她怎么办?   她犹豫着顿住了脚步,杜西平已经追过来了:“瑢瑢,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跟谁打架了?”   打架?   丁瑢瑢苦笑了一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想回学校去,明天我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杜西平盯着她身上那件做工考究的男式衬衫,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抓着丁瑢瑢的手:“你这个样子回学校不好,我带你去客房去歇一歇,你……”   他话未说完,丁瑢瑢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我不要去客房!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杜西平吓了一跳,他也是个急性子,丁瑢瑢越是反常,他就越想知道出了什么事:“你到底怎么了?你身上穿的是谁的衬衫?你的鞋呢?”   丁瑢瑢被他拖拽着,身体无力地瘫软下去,坐在了地上,哭出声儿来:“我……我走错房间了……”   杜西平如遭雷击,呆在那里看丁瑢瑢哭。   他们两个在酒店的门里这么一闹,就有人上前来围观,于是酒店的安保人员过来维持秩序,对杜西平说道:“先生,可不可请你带女朋友回……”   “滚!”杜西平像是被激怒的狮子,猛力地将安保推开,提着丁瑢瑢的衣领将她拎了起来:“那个禽兽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去杀了他!”   丁瑢瑢一时又悲伤又惊恐,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哭着摇头。   杜西平却不肯罢休,拼命地摇着她:“他在哪里在哪里?你怎么这么笨?居然会走错房间?你是不是故意跟我开玩笑?”   “我没有……我醉了……我不是故意的……”丁瑢瑢觉得自己快昏倒了,说话的声音也被杜西平摇得七零八落。   杜西平却根本不听她解释,薅着她胸前的衣襟,猛得将她掼了出去:“你这个笨女人!”   丁瑢瑢的身体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酒店的玻璃门上。   本来她的心已经碎了,这一下连她的五脏六腑也一起碎掉了…… 正文 第8章 爱崩裂(3) 第8章 爱崩裂(3)   在丁瑢瑢最伤痛的时刻,与她相爱两年的男朋友却在她皮开肉绽的伤口上洒下了一把盐。   他骂了她,将她丢在了酒店的玻璃门上,她本来已经惊惶无措的心,被摔得七零八落。   酒店的安保都冲了上来,将杜西平制住。   杜西平却并不肯罢休,他跟几个年轻体壮的安保扭打着,还不忘跳着脚冲丁瑢瑢吼叫:“你告诉我,那个禽兽是谁?……”   丁瑢瑢看着杜西平,他的面容那么模糊,也不知道是她哭坏了眼睛,还是被摔坏了视觉神经,她竟然觉得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孔是那么陌生。   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杜西平被几个安保人员推走了,她神情木然,默默地转过身,出了酒店的大门,失魂落魄地回了学校。   已近午夜,学校实验楼前的篝火狂欢会却仍然没有结束,满地的啤酒瓶子,东倒西歪的同学们,还有从火焰中跳跃迸发出来的红红的火星子,像末世之夜。   丁瑢瑢自嘲地想:这样一个狂乱而迷茫的夜晚,发生她走错房间失身于陌生男子那样的囧事,倒是挺应景的。   她光着脚走在学校里冷硬的沥青路面上,无助与凄凉从脚底向上漫延,一直透进她的心里去。   她默默地回了宿舍,同居四年的好姐妹一个也不在,地上摆着好几只硕大的行李箱子,床上床下散乱着没有收拾完的零碎东西,旧的教材书和笔记本堆满了窗台。   只有丁瑢瑢的那一块小天地是最整齐的,因为她要继续在这个学校学习,她不需要卷铺盖走人,最多等开学后,从这个宿舍搬到另外一间就可以了。   丁瑢瑢在自己的床上坐了一会儿,脑子里混沌一片,好像有许多的想法,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想法是什么。   五分钟后,她起身,脱了身上那件高级定制的男式衬衫,丢进卫生间的垃圾筒里,穿好自己的衣服,找出一双手绘的帆布鞋穿在脚上。   然后她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稍微贵重些的物品,如笔记本电脑、MP5、电子辞典之类,以前丁妈妈亲自给她买的一些衣物饰品,她都丢进了自己那只大行李箱里。   笨重如行李、书籍以及一些穿旧的衣物,她全部丢弃在宿舍里。等毕业班的学生都离校了,自有工人阿姨将这些东西收走。   然后她拖着行李箱,下了楼,走出学校,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了学校。   本来说好,她将所有的同学都送走之后,会在这座城市里找一份暑期的短工来做,在等待九月份研究生入学的同时,赚些零花钱,为丁妈妈减轻一些负担。   没想到,她却是所有同学之中,第一个离开这所大学的人。   丁瑢瑢乘坐午夜的一列火车,告别了这座生活了四年的城市,告别了一段维系了两年的爱情,带着一身的伤痛,往家的方向奔驰而去。   家总是温暖的,妈妈总是最疼她的,一切都会过去。 正文 第9章 再相逢(1) 第9章 再相逢(1)   在美丽的海滨城市D市,一个朝霞满天的清晨。   丁瑢瑢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抱着枕头不肯起来。她一向赖床,即便此时在她的身边,儿子正在咿咿呀呀地呼唤着她,她也想在小家伙没有哭起来之前,在床上再懒一分钟。   自从生下小丁当,丁瑢瑢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儿子的哭声就是命令,不管是凌晨几点,只要小家伙哼唧两声,她就得毫不犹豫地从床上爬起来。   丁妈妈心疼女儿,屡次要把外孙放在自己的房间里,方便晚上照顾小外孙,可丁瑢瑢不同意,坚持要自己照顾儿子。   小丁当八个月了,是个人见人爱萌到爆棚的小帅哥。白白胖胖的,乌溜溜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水润润的小嘴唇。   他冲着丁瑢瑢笑的时候,她会觉得满室花香。只要他扁一扁嘴,丁瑢瑢就会觉得有人在摘她的心肝。   她从来没有后悔过生下小丁当,可有时候她望着小丁当的脸,越看越觉得这孩子不像她。她努力回忆小丁当爸爸的模样,可惜那晚她太惊慌,事后又努力要对那段伤痛往事失忆,因此那位明先生的面目,在她的脑海里竟是模糊了。   丁妈妈深知当单身母亲不容易,在怀孕之初就劝丁瑢瑢要仔细考虑。而丁瑢瑢却深受丁妈妈的影响,她就是妈妈养大的孩子,她从来没觉得自己不幸福。   小丁当出生后,丁瑢瑢才真正体会到妈妈这些年的不易。而妈妈已经为她辛苦过一回了,她不能让妈妈为她的儿子继续辛苦。   可是今天不同,她不得不将儿子交给妈妈,因为今天是她上班的日子。大学毕业已经一年半了,因为小丁当的缘故,她放弃了读研究生的机会。而现在,她需要赚钱养儿子了。   “妈妈……”旁边的婴儿床里,小丁当含糊地叫着妈妈,表示他已经醒了,他饿了。   儿子的呼唤就是丁瑢瑢的起床号,她闭着眼睛坐起来,拍拍脸,甩甩头,从床上跳了下去。   “丁当丁当,小王子睡醒喽!”丁瑢瑢面对儿子的时候,永远是一张甜美的笑脸。她的儿子注定没有爸爸,因此她需要用双倍的爱来养育小丁当,既然选择生下他,她就要做个称职的妈妈,让儿子健康幸福。   小丁当的召唤术成功将妈妈召到他的床前来,他看着丁瑢瑢的脸,呵呵笑出声来。   丁瑢瑢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一下,摇着他的小手轻柔地哄道:“宝贝乖,今天跟外婆玩,不许闹外婆,知道了吗?妈妈从今天开始,就要上班赚钱给宝贝买好吃的喽,你还不快恭喜妈妈!”   小丁当有听没有懂,只管咧着嘴开心地笑。丁瑢瑢向儿子交待完毕,自己冲进卫生间洗漱,又端了热水来给儿子洗脸擦手。   正忙着,丁妈妈走了进来:“你把丁当交给我吧,你赶紧吃了饭去上班,第一天可不能迟到……”   “来得及……”   丁瑢瑢还想自己做,可是丁妈妈却把她推走了:“你是我养大的,照顾孩子我比你有经验。今天我把丁当带到店里去,你下班后直接到店里接他。”   丁妈妈在后景街上开了一家素菜馆,因为是自己的生意,可以把外孙带过去照顾。   可是丁瑢瑢却觉得对不起妈妈,她不想连累妈妈,可是她需要工作,最后还是要让妈妈辛苦,又要照管生意又要照看外孙。   她眼睛有点儿湿,吸了吸鼻子,抱着丁妈妈的肩膀:“妈,辛苦你了……”   “有外孙抱是幸福的事!我才不觉得辛苦呢!别罗嗦了,你赶快去吧。”丁妈妈拍了拍丁瑢瑢的脸蛋儿,笑着说道。   于是丁瑢瑢化了一个淡淡的妆容,将长发挽了起来,穿上一身丁香紫的套装,小领短西服,A字短裙,白色的半高跟皮鞋,白色的小羊皮方包。   收拾妥当,她回头对丁妈妈说:“妈,我要走了!”   丁妈妈正在给小丁当喂奶,回头看了女儿一眼,眯起眼睛夸道:“我女儿真漂亮!这模样得晃瞎多少男人的眼!女儿加油!”   “我妈妈也漂亮,往菜馆里一站,招来多少中年思春男!”丁瑢瑢笑哈哈地回了一句。   “妈妈再见!儿子再见!”丁瑢瑢挨个告别,然后出了家门,开始了她上班族的生涯。 正文 第10章 再相逢(2) 第10章 再相逢(2)   明信能源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跨国能源公司,在世界各大产油区拥有自己的油田、炼厂以及大型的石油运输船队。明信的拥有者明氏家族祖上是据霸一方的大军阀,后人移居国外,在国外经营石油生意,后发展成跨国的石油   公司,十年前将总部从国外转移到国内。   明信能源的前身是明信石油,改名字是因为明信换了新的掌门人,新掌门有新思路,要发展新能源行业。明信的总部以前在国内的经济中心S市,现在从S市迁至D市,据说也是新掌门的新战略。   说起明氏的新掌门,在国内是很有知名度的,以前频频见诸于各大娱乐媒体的头条,他的经典形象是黑超遮面,手牵面目不同的各色美女,背景是世界各地的酒店。   他叫明君墨,是明氏的老掌门明永堂的嫡长孙,今年三十岁。   本来老掌门退休后,应该由明君墨的父亲接手明信,但明君墨的父亲明东海对家族生意完全没有兴趣,虽然年轻的时候曾经被迫念过经济科,但最后还是违背了明永堂的意志,成为了一个画家,并且娶了一个女画家当老婆。   明君墨倒是有几个堂弟,不过明氏的大家长明永堂老先生还是看好自己的长孙,虽然他这个孙子在三十岁前一直过着花花公子的生活,但明老先生说:“会玩的人才会工作,只有君墨才挑得起明信的大梁。”   明老先生是明信石油帝国的老皇帝,专制而霸道,他要禅位于长孙,家族内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于是明君墨这位著名花花公子就在一片置疑的目光中坐上了总裁之位。   他上任之后,立即将明信石油改名为明信能源,将总部从S市迁到了D市。   明信买下了D市中心区域一座二十层高的新建大厦,并且在D市进行大规模的招聘,为明信揽兵纳将。   而丁瑢瑢就是在这次招聘中被录用的,她的职位是总裁室行政秘书,办公室位于明信大厦的第十九层。   丁瑢瑢是职场菜鸟,她本来以为总裁室行政秘书这个职位是直接与总裁接触的,接到录用电话的时候,还跟丁妈妈好一通炫耀,以为自己有多厉害。   没想到一大早来到办公室,发现总裁室行政处的秘书居然有八位之多,而她不过是八位美女秘书中的其中一位而已。   美女见面,总是分外眼红。   丁瑢瑢坐在自己的名牌后头,打量着其他七位美女,发现她们个个在穿着上用了心思,上衣的领子低到见事业线,裙子短到刚刚包臀,长腿细腰,明眸善睐。   只有丁瑢瑢自己是连锁骨都欠奉的,A字裙将她的大腿遮得严严实实,还戴着一副暗红的框架眼镜,将心灵之窗挡在了镜片的后头。   亏她还为这一身衣服花了一千多块,以为自己可以在上班的第一天给上司留个好印象呢,现在看来,她就是最土气的那一个,怎么没有人告诉她,现在的职场已如欢场了呢?   丁瑢瑢暗下撇了撇嘴:又不是选美,弄得跟花瓶似的,工作起来多不方便!   美女们正在估测彼此的实力,行政秘书处的处长肖楠匆匆地走了进来,拍手道:“大家准备好,总裁一会儿来视察我们行政秘书处!”   办公室一片吸气声,接下来,大家纷纷拿出化妆镜,检视自己的妆容哪里不当,赶紧在总裁到来前修妆。   只有丁瑢瑢自己紧张地拿起公司的章程来看,害怕一会儿被问到,自己答不上来。 正文 第11章 再相逢(3) 第11章 再相逢(3)   总裁室行政秘书处是明君墨上任后新增加的机构,老总裁的时候,只有一个总裁助理,领两位总裁秘书。   而这位新上任的少总裁,公事多私事更多,需要一个专门的机构来细致分工,才照顾得了他,所以就增加了这么一个行政美女秘书处。   这八位美女是明信的人事部门从众多的应聘者中精挑出候选人,再报到明总裁那里,由他亲自过目,程序类似于古时候宫里选妃。   明总裁阅美色无数,眼界自然很高,从众多的候选者里,挑出八位长得最漂亮的,其中就有一个是丁瑢瑢。   若是按照第一天上班这个形势,丁瑢瑢怕是不能入选的,因为与其他七位美女秘书比起来,她包得太严实,妆太淡,还戴了一副眼镜,把她那秋水般清盈的眼睛都遮挡了起来。   但当初人事部呈到明总裁那里的是简历,而简历上的证明照基本素颜,所以单从简历上的照片来看,丁瑢瑢与其他几位还是有得拼的。   丁瑢瑢对自己与其他几位的反差并不太在意,因为她觉得自己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选美的。她在性感上略逊一筹,但工作上一定不会被她们比下去。   第一次见大boss,她还是有点儿紧张,手里拿着公司章程,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只到她们的处长肖楠把明总裁及总裁室的室长周美美迎了进来,丁瑢瑢赶紧放下手里的章程,跟着其他几位美女一起从办公桌后头站起来。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明信能源的明总裁,这位是总裁的得力干将,总裁室室长周美美小姐……”   肖楠口中的明总裁,正是那位颇负盛名的花花公子明君墨。他今天穿一身复古的黑色平绒定制西装,白衬衫开到第二颗扣子,没有系领带,只是随意地搭了一条浅银色素缎长围巾。   他的下巴很有型,嘴唇薄薄的,眼睛深邃,头发短而利落,没有涂什么定型发胶,自然乌黑亮泽,显示了平时很好的保养。   行政秘书处的几位美女功课都做得足,知道这位明总裁以前的赫赫花名,不免都在心里有揣着一个钓金龟的美梦,见到了明君墨真人,纷纷秀出早就私下练习多少遍的完美微笑,一齐娇声问候:“明总裁早!”   只有丁瑢瑢一个人傻眼,没有跟上节奏。   并不是丁瑢瑢被明君墨的帅气震撼到,实在是因为她没有想到,明君墨竟是她的一位熟人……不对,应该说是熟悉的陌生人。   说熟人,因为明君墨是她儿子的爸爸。   说陌生,是因为她与明君墨不过是一见之缘,一~夜~情~事,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面。   以前当她看着小丁当的时候,努力想回忆起那晚那位明先生的模样,竟有些模糊不清。可是当明君墨刚才大步走进来的时候,丁瑢瑢只一眼看过去,就惊得不会动了。   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睛,那抿紧的嘴唇,她想装作不认识都不行。   而明君墨,此时也将目光落在了丁瑢瑢的脸上。因为其他七位美女都微躬了身行礼,齐声向他问好。只有这位眼镜女站得笔直,直剌剌地盯着他的脸看。   “你认识我?”明君墨看着丁瑢瑢惊呆的样子,问她。 正文 第12章 再相逢(4) 第12章 再相逢(4)   明君墨的目光突然扫过来的时候,丁瑢瑢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去,怕他认出自己来。   可是明君墨却好像根本不记得她,淡然地问:“怎么?你认得我?”   丁瑢瑢使劲地垂着头,下巴都抵到锁骨上了,心扑通扑通直跳,发出的声音也细弱微颤:“我……我不认得明总裁。”   明君墨没再多问,目光从丁瑢瑢的身上移开,落在其他几位美女的身上:“我喜欢有效率的员工,我要的文件,十分钟内要送上去,我要用哪一辆车,下楼后就要干干净净地等在那里。行动迅速,思维清晰!这是我身边的员工必须要做到的,谁要是觉得压力太大,不能适应,趁早提出来,免得大家彼此浪费时间!”   美女们显然没有想花花公子也会如此严肃,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肖楠赶紧朝着大家一摆手:“都听到明总裁的训示了吗?行动迅速!思维清晰!追求效率!”   说完,她打了一下起手势,美女秘书们个个冰雪聪明,立即整齐划一地宣誓:“行动迅速!思维清晰!追求效率!”   这一次,丁瑢瑢又没跟上节奏,因为这时候她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停地跟自己较劲:怎么会想不到是他呢?明这个姓氏这么少!姓明又有钱的就更少了!早该猜到这个明氏企业跟他有关系!   可是她转念以一想:世界这么大,谁会想到再遇上他?何况他与她那次误会发生在另一个城市,他怎么又鬼使神差地跑到D市来了?   她正发呆,有人没好气地扯了她一把,她抬头看时,明君墨总裁与周美美室长已经不在这里了,她的顶头上司肖楠正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她:“丁瑢瑢你怎么回事?在总裁面前给我丢脸!你没见过帅哥呀?先是盯着总裁流哈喇子,接着又像呆瓜一样不出声!你要是一直这个样子,赶紧趁没办入职前走人!”   明君墨一走,丁瑢瑢就恢复了生气。她反驳肖楠道:“肖处长,我不过是少说了两句话而已,也不必撵我走人吧?还有……我刚才是在心里复习总裁可能问到的问题,我可不是没见过帅哥哟!再说了,就他也能称上帅哥?”   丁瑢瑢此话一出口,立即引起满屋人的激烈反对。   长得最高的那位李晓玉夸张地瞪着大眼睛,指着丁瑢瑢生气道:“明总裁不帅吗?你该重新配眼镜了吧?明总裁可是去年《风尚》杂志评选的十大钻石王老五之首!他长得多像赵文瑄……”   “赵文瑄?”娇小玲珑的马娇立即拍案而起,“你怎么拿我们明总裁跟那个老男人比?明总裁分明长得像贺军翔!”   圆脸美女郭童对她们的评价很不以为意:“贺军翔太浅薄,我看明总裁就像年轻的时候的秦汉……”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将明君墨比来比去,丁瑢瑢听得直撇嘴。她也不参与她们的讨论,只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小声嘀咕了一句:“穿上衣服人模狗样儿的!脱了衣服就是一个流~氓!”   偏偏这一句就被旁边的叶子宁听到了,这个小美女比其他几位沉稳得多,她十分秀气地走到丁瑢瑢面前,趴在她的桌子上小声问:“丁瑢瑢,你以前见过明总裁,对不对?”   丁瑢瑢仅仅尴尬了一秒钟的时间,便理直气壮地回视着她:“你没见过吗?大家都见过!刚才不是你们说的吗?他经常上娱乐版头条,谁没见过?”   叶子宁像是对什么事了然如胸一般,轻笑着:“你可不是会看娱乐版的人哦……”   她也不继续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朝着丁瑢瑢挤了挤眼睛,随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丁瑢瑢也管她怎么看,她只是在想自己的事:要是哪天他认出她来,那可怎么办?这份工作是不是该辞了呢? 正文 第13章 再相逢(5) 第13章 再相逢(5)   丁瑢瑢上班的第一天,一直处在心不在焉的状况里,导致顶头上司肖楠对她极度不满意。   好在第一天上班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办好了入职手续,就是学习公司文化、公司章程之类的活动。而丁瑢瑢大部分时间都在走神,一遍又一遍地想:我要不要辞职?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还偷偷地跑去卫生间,给前几天被她推掉工作的一家公司打电话,问职位还有没有空缺。人家明确地回复她,没有空缺职位了。   她坐在办公室,眼睛总是往外面溜,生怕明君墨突然走进来,与她打上照面。   一直到了下午,她的心才慢慢地安定下来。   她暗暗地骂自己:自作多情!那个花心大少爷也许连上个星期在他床上的女人都记不住,还能记住她这个去年的?何况她那天那么狼狈,面目狰狞的样子,哪里像现在这样文静秀气?所以他更是不会记得她了。   只是他不记得,她自己介不介意成为他的员工呢?   那件事发生之后的几个月里,她想起来就咬牙切齿。她丢了童贞,丢了爱情,还丢了继续学习的好时机。   可自从她生下小丁当之后,她的心态就有了一些变化。回头想一想,那晚的事,是她自己喝多酒走错房引起的,虽然他竟认不出自己的女朋友,这一点比较可疑,但回想当时的状况,他的确是在等女朋友。   所以她虽然介意那件事,却没有办法将责任推给明君墨。   但是她看明君墨,先入为主的印象,依旧觉得他像个流~氓。而与她一个办公室的几位美女秘书,对明君墨简直奉若偶像,一说起他来,眼睛都能闪出火花来。   丁瑢瑢忐忑不安地度过了上班的第一天,本打算下班后赶紧回家照顾儿子,可是肖楠提议,为增进新同事相互之间的了解,晚上行政秘书处在明信大厦对面的餐厅小聚。   丁瑢瑢犹豫再三,还是跟着去了。毕竟她还没有下定决心辞职,第一次聚会就缺席,以后在办公室不免孤立。   位于明信大厦对面的这家餐厅叫莎哇蒂卡,是一家泰国风味的餐厅。   九位美女围桌而坐,点好了菜之后,她们喝着泰氏奶茶,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   闲聊的话题离不开新公司,自然也就会提到明君墨。几位美女一提到这个人,立即兴奋起来,又开始继续上午的争论,在像贺军翔还是年轻时的秦汉这一问题上,马娇和郭童互不相让。   丁瑢瑢受不了她们一天把明君墨挂在嘴边儿上,偏了头看窗外的人流,不参与讨论。   可是叶子宁却生拉着她问:“瑢瑢,你最公平,你来评一评,咱们明总裁到底长得像谁?”   大家一致将目光对准她,马娇和郭童更是殷殷期待,等着她观点上的支援呢。   丁瑢瑢心里不耐烦,便拗着她们说道:“贺军翔年轻俊帅,秦汉年轻的时候潇洒贵气,你们哪一只眼睛看到他跟这两个人相像?要我说,他天生的纨绔相!不过是命好,生在有钱人家里而已!”   “纨绔?”美女们简直不敢相信丁瑢瑢用这个词来形容明君墨,“你……你……你简直不懂得审美!”   丁瑢瑢被众口一词地指责,不由地激发出斗志来。她点着众美女说道:“你们都把他当幻想的对象,对不对?像明君墨这样的男人,谁要想爬上他的床,那很容易呀!他是来者不拒的!但是他一转身就把你给忘了,欢天喜地迎接下一位去了,你以为钓到了金龟?其实不过是他床上的过客罢了!”   丁瑢瑢这话说得尖锐,把几位美女都噎得没声了。   她正小有得意,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所有人一齐变了脸色,刷地站了起来。   这次丁瑢瑢又慢了半拍,因为她听出来了,这是明君墨的声音。   而她才刚说完他的坏话! 正文 第14章 旧心伤(1) 第14章 旧心伤(1)   明君墨的装束跟上午在办公室所见大不同,白色的城市猎装随意地敞着,圆领的白T恤,T恤的胸前印着一只大大的写意黑白斑马,头戴黑白细格的鸭舌帽,一副超大的墨镜将他的半张脸都遮了起来,看起来非常休闲。   他站在那里,看不出他的目光落在谁的脸上,所以大家都很紧张。   他的助手周美美却一直盯着丁瑢瑢在看。   丁瑢瑢低着头,心里暗想:这下好了,不用我辞职了,估计今晚就会接到辞退电话了。   “你们在用晚餐?正好我也没吃饭,介不介意我和周室长坐在这里?”明君墨唇角一勾,露出一个笑意。   美女们都松了一口气,本来也不关她们的事,说坏话的是丁瑢瑢嘛。   原本九个人分坐在四张沙发座上,只有肖楠身边挤着马娇和郭童。现在明总裁要加入,美女们急忙往自己的身边让,最后还是李晓玉个儿高手长,一把将明君墨拉到她的座位上。   肖楠不露声色地睨了李晓玉一眼,可她又不好当下把身边的两位推出去。其他几位美女也挺不甘心,不过既然明君墨已经坐下了,大家只好转而拉拢周美美。   周美美笑了笑,主动坐到了丁瑢瑢的身边。   丁瑢瑢不知她是何意,浑身都不自在,往沙发座的一边使劲靠了靠,将大部分座位腾给了周美美,转头望着窗外。   肖楠叫来服务生为明君墨和周美美点了餐,大家便闲聊起来。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话题?好像很热烈的样子,我一进门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明君墨已经将黑超摘下来了,用一种若隐若现的笑容魅惑着眼前的女人们。   气氛有点儿尴尬,显然明君墨是听到她们的议论了,这话题若接下去,只会令丁瑢瑢更加无地自容。   恰巧在这个时候,丁瑢瑢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号码,是丁妈妈店里的电话。   她接起来:“妈……”   丁妈妈在那头犹豫了一下,说道:“瑢瑢,你有一个朋友来店里找你……”   丁瑢瑢也不管丁妈妈说的是什么,当着上司和所有同事的面,一下子跳了起来:“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千万别动,我马上就回去!”   说完,她抓起手边的包包,对一桌子的人歉然一笑:“对不起,我妈在家里崴了脚,我得赶紧回去,我先走了!”   “啊?阿姨没事吧?要不要帮忙?”肖楠是丁瑢瑢的直接上司,这种时候要适当地表现对下属的关怀。   “不用,应该不严重,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丁瑢瑢说着话,人已经冲出了沙发座,一边摆着手,一边往门外走去。   “我的司机在外面,让他送你回家吧。”居然是明君墨的声音。   丁瑢瑢不得不回头客气地道谢:“谢谢明总裁,我坐计程车,不必麻烦了。”   说完,她逃也似地冲出了餐厅,在门口站定后,将手机拿起来,继续跟丁妈妈通话:“妈,我躲一个不想参加的聚会,终于被我逃出来了,我现在就回去,你说哪个朋友找我?”   丁妈妈在电话那头耐心地等到这一刻,然后支吾道:“小杜……杜西平……” 正文 第15章 旧心伤(2) 第15章 旧心伤(2)   丁瑢瑢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神思恍惚。   杜西平,曾经是多么亲昵的一个名字,可是刚才她在电话里听丁妈妈提到,居然有一瞬间的怔忡。   一年半前,她在锦华新世界亲眼看着杜西平被酒店的几位安保推走,之后她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刚回到家里那一阵子,丁瑢瑢还存着一丝幻想。她觉得自己醉酒失身于陌生男子,对杜西平打击一定不小,他需要一段时间平复心绪。   而她和杜西平两年的爱情不是轻易能斩断的,也许杜西平在平静下来后,会来D市找她。   可是左等右等,一直到查出她怀了小丁当,依旧没有等到杜西平出现。   有同学很策略地向她透露过杜西平的消息。本来为了陪丁瑢瑢把研究生读完,杜西平在大学所在的H市应聘了一份工作。可是丁瑢瑢离校后,杜西平随即也离开了H市,回家进了他父亲的制衣公司,也算是继承家业了吧。   丁瑢瑢决定生下小丁当,与杜西平的消失有很大关系。如果当初杜西平原谅了她,哪怕只是给她打一通电话,她也会顾虑到他的感受,对留不留肚子里这个陌生男人的孩子慎重考虑。   当然,那时候小丁当还只是她肚子里一个大细胞,如果换作是现在,要她的命可以,伤害小丁当是绝对不行的。   而她与杜西平之间的缘份总是这样的阴差阳错。   当她对他死心踏地,打算将自己全部奉上的时候,她错进了明君墨的房间。   而她耐心等他原谅的时候,他没有出现。现在她有儿子了,他竟然来D市找她了。   丁瑢瑢揣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来到了丁妈妈位于后景街的那家小小素菜馆。   一下出租车,她就看到杜西平站在菜馆门外的台阶下,依旧是高高壮壮的,宽实的肩膀,温和的面庞,清爽的格子衬衫配牛仔裤。   他看到了她,有点儿紧张,一双手插进裤兜里,又拿了出来。   然后,他迎了上来,尴尬地笑了笑,指着丁瑢瑢,局促地说道:“你穿成这个样子,我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丁瑢瑢也有一点儿不自在,将小羊皮方包背在了后头:“怎么站在外面?吃饭了没有?让胖叔给你做怪味茄子……”   杜西平顿时被感动了:“你还记得我爱吃怪味茄子?我……我这不是出来等你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丁瑢瑢没想到她和杜西平在那件事后的第一次见面,会是这么平静,好像他们昨天才见过面,没有这一年半的失联一样。   她往菜馆里望了望,看到丁妈妈站在门内,朝她点着头,似乎在示意她跟杜西平好好谈一谈。   于是她一指对面的阿苏冰点:“我们去那里坐一坐吧,我请你吃红豆刨冰。”   “你还没吃饭吧,空腹吃刨冰可不好,他家有什么好吃的甜点吗?”杜西平一边往街对面走过去,一边自然地说道。   丁瑢瑢的鼻子有点儿酸,她吸了吸鼻子,跟在杜西平的后头,进了阿苏冰点。   两个人拣一个僻静的角落坐好,杜西平要了两份甜点和两杯咖啡,服务生离开后,他望着对面的丁瑢瑢。   “瑢瑢,我在D市开了一间设计工作室,以后都会在这里工作,我……我是为你而来,我没有办法忘记你……”   丁瑢瑢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微微感到头痛:“西平……你应该见过我儿子了……” 正文 第16章 花心男(1) 第16章 花心男(1)   丁瑢瑢提到了小丁当,杜西平下意识地低了一下头,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纠结的表情。   只这一瞬间,丁瑢瑢的心就凉了。   她能理解杜西平的心情,毕竟对于男人来说,要接受一个不是自己新生的孩子,无论从自尊还是从未来生活的现实来看,都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   但她不能允许自己的决定对小丁当的未来造成任何的伤害,她已经不是一年半前那个爱情至上的小女生了,她的人生角色里,小丁当的妈妈是最重要的一个。   于是她客气地笑道:“西平,在我们俩儿那一段关系里,是我对不起你,我伤害了你,很抱歉。但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单纯地谈论感情了,所以……”   “瑢瑢!”杜西平听丁瑢瑢这语气是要拒绝他,情急之下,隔着桌子一把抓住了丁瑢瑢的手,“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能完全怪你,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你生儿子的事,对我来说有些突然,不过你给我时间,让我跟小丁当慢慢相处,我会对他很好的。你要给我一个机会,我……我爱你……”   丁瑢瑢看着他慌乱的神情,心中微微有所些触动。   他见到小丁当,没有掉头就跑,而是来向她企求一个机会,这已经足够展现他的诚意了吧?   而她对自己这一段初恋的感情也不是那么容易忘怀的,既然他已经来了D市,他还爱着她,为什么不可以再试一试呢?   丁瑢瑢轻柔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谨慎地答道:“我现在给不了你任何的承诺,我儿子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我未来的生活只有一种方式,就是对我儿子的成长最有利的方式,所以……”   “我明白,你是一个好女孩,让我们重新开始,就像当初我认识你那样,好吗?”杜西平很诚恳地看着丁瑢瑢。   丁瑢瑢想了想,点头。   杜西平很开心,当即就要拉着丁瑢瑢去看他新开的工作室。丁瑢瑢笑着拒绝了:“等周末我休息再去看吧,吃了饭,我想早点儿回家陪小丁当,他还是头一次整天不见我的人影,不知道有没有哭闹。”   “哦……”杜西平被拒,稍稍有点儿尴尬,“他很乖的,我刚才还帮着丁妈妈喂他吃了香蕉泥,他还看着我笑,好可爱……”   杜西平夸赞着小丁当,丁瑢瑢静静地听着,猜想他此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甜点和咖啡上来了,两个人闲聊着工作上的事,用完了餐点,就结帐离开了。   正好是丁妈妈的素菜馆打烊的时间,丁瑢瑢接了丁妈妈和小丁当,一起回家。到了她家的楼下,丁瑢瑢没有让杜西平上楼,留了他的电话,让他回去了。   上楼之后,小丁当已经困得软趴趴了。丁瑢瑢给他擦洗了手脚,盖好了小被子,拍了没几下,他就睡熟了。   丁瑢瑢本来以为妈妈会问起杜西平的事,结果发现丁妈妈已经洗了澡,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了。   丁瑢瑢守在小丁当的小床边,看着他粉嘟嘟的小胖脸儿,轻声说道:“宝贝,妈妈今天看到你爸爸了,哎……该怎么办呢?你爸爸超有钱的,给的薪水比别家公司都高,貌似他也不记得我了……你说,妈妈要不要辞职呢?”   她其实是自言自语,自己在脑子里考虑明天要不要上班的事。   可是小丁当好像梦见了什么,小嘴巴窝了窝,突然发出一个单音:“不……”   丁瑢瑢吃了一惊:“你说不?你真觉得妈妈在那里上班不会有事吗?实在是……别家的薪水都没这么高呀,哎……妈妈要养你,需要好多钱的……不如妈妈听你的,这份工作先做着,要是哪天形势不妙,我再撤!OK!就这么定了!” 正文 第17章 花心男(2) 第17章 花心男(2)   上班的第二天,丁瑢瑢将自己差一点儿武装到牙齿。   一大早起来,她把自己额前的长发一剪子剪掉,用一个齐眉的刘海挡住了光洁的前额,又翻出自己高中时的黑色框架眼镜戴上,白衬衫系到最上面的一颗扣子,将脖子都遮去了一截,米色的薄呢背心裙长及膝盖。   在明信大厦的旋转门外,丁瑢瑢闭目潜心为自己念隐身咒:他不记得我,他不记得我,他一定不会记得我……   念完,她冲进大厦,乘电梯到了19屋,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上班的时间还没到,办公室好不热闹,一群女人围着一份报纸在手舞足蹈。   “哎呀!早知道会有记者跟拍,我应该穿得鲜亮一点儿,这样看上去,我简直就是一个素人。”李晓玉不甘心地噘着嘴巴。   “李晓玉!你可真会抢镜,明明个子那么高,非要走在前面,看!我都被你挡掉半个身子。”马娇满脸的尤怨。   只有叶子宁注意到丁瑢瑢进来了,看了她一眼,惊讶道:“你这是……刚从阿富汗回来的?就差一条黑面巾了……”   “你见过阿拉伯妇女露小腿的吗?”丁瑢瑢嗔了她一眼,指着叽喳兴奋的同事们问道,“她们怎么了?集体磕药了吗?”   叶子宁撇了撇嘴:“昨天你走之前,不是总裁去了吗?我们都以为是偶尔碰上,其实是总裁一出门,就发觉有记者跟拍,为躲那些狗仔,他才仓促进了那家餐厅。等我们吃完饭出门,狗仔们就守在门口,被拍个正着。今早娱乐在线就登出头条了,题目就是‘明公子归正不改邪,坐拥八欲~女共进晚餐’……”   “噗!”丁瑢瑢一口水喷出来,差点儿呛到自己,“八欲~女……原来被称作欲~女是这么令人开心的事,我瞧她们高兴成那个样子,还以为中了头彩呢,哈哈……”   她笑得声音太大,被那边的几位听到了。   李晓玉扭着腰肢走出来,一撩她的长卷发,斜睨着丁瑢瑢:“你懂什么?就凭我这身材,说不定就被哪个导演看上了,从此踏上星途呢……”   “你都25岁了,还指望什么星途?电影学院刚毕业的水嫩萝莉有的是,导演潜规则都不找你这样的!”叶子宁语锋犀利,毫不客气地戳李晓玉的心窝子。   丁瑢瑢忍着笑,凑到那份报纸前瞄了一眼,果然看见头版上一张大图,明君墨当先,身后跟着行政秘书处的八位美女秘书,李晓玉似乎在那个时候发现了有狗仔在偷拍,还特意摆了一个妩媚的pose。   她正抱着围观的心态欣赏呢,听到肖楠叫她:“丁瑢瑢,你过来一下。”   她捧着自己的水杯,一边笑一边走到肖楠的大办公桌前:“头儿,你还挺上相呢,我看那张照片里,就只有你最自然最动人……”   肖楠并没有应她这一句玩笑话,反而酸溜溜地说道:“我们都上了相也没用,比不上你这个上楼的,刚才周室长来电话,让你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去楼上办公。”   “啊?为什么?”美女们炸了锅,从上娱乐版头条的喜悦中清醒,纷纷冲过来质问肖楠。   “是呀,为什么?”当事人丁瑢瑢也惊到了,水杯差点儿摔到地上。   “你们问我?我也是刚接到周室长的通知,周室长用人自有她的道理,你们再叽喳胡闹,连饭碗都别想保住!还不快去工作!”肖楠心里有一股小小的邪火,吼了下属们一句。   丁瑢瑢还处在忐忑与震惊之中,小心翼翼地对肖楠道:“头儿,我可不可以不去?让……让李晓玉去,我怕自己做不好那份工作……”   肖楠严肃地看她:“你别叫我头儿,你现在是总裁室秘书,直属周室长,你要是想请辞,上楼跟周室长商量,我管不了。”   “哦……”丁瑢瑢沉吟了片刻,也没有收拾她自己的办公桌,果断地转身,准备去楼上找周美美辞了这个职位。   “瑢瑢,你要是不愿意去,记得推荐我啊!”李晓玉在她身后跟着,讨好地挎着她的胳膊,一直把她送到电梯里。   丁瑢瑢按下电梯,上了明信大厦的最高层,那是明信能源的总裁明君墨的办公所在地。 正文 第18章 花心男(3) 第18章 花心男(3)   电梯到达顶层,电梯门一开,一个奢华的办公区域呈现在丁瑢瑢面前。   走出电梯,脚下是浅灰色织淡黄小花纹路的羊毛地毯,正对面就是总裁办公室,红木门,镶着银色的波斯花纹。左侧是一间大型会议室,右侧是会客室。   总裁室的门口有一个小型的白色办公台,丁瑢瑢心想,大概那就是为她准备的办公桌吧。   而在她的右手边,还有一扇门是紧闭的,没有标示,不知道是一个什么功能区。   她正在研究自己该进哪一扇门找周美美,身后的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她回头一看,电梯门已经开了,一位妖娆的美女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那女人戴着一副超大的墨镜,遮住她的大半个脸,只露出精巧的鼻子、艳红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酒红的长卷发披散着,穿一条花纹繁复细碎的波西米亚风长裙,上身是白色的紧身真丝短衫,从胸前延伸出两条细带系在颈后,两侧香肩与半个玉背都裸着。   她傲慢地仰着脸,从丁瑢瑢的身边走过去,一阵香风袭鼻。   因为今早的那份报纸,丁瑢瑢对明君墨的花哨生活有了深刻的认识,想必这女人就他的正在进行时。   所以她识趣地往旁边让了让,并且抱着围观的快乐心态,站在那里没有动。   那个女人直奔着右手边那扇紧锁的门而去,握住门把手向下一压,门没开!   她抬手就开始拍门:“君墨!君墨!”   整个顶层静悄悄的,她的喊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却没有回应。   “明君墨!”那女人极没耐心,拍门的力气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恼。   丁瑢瑢一瞧这架势,觉得自己还是先回避一下为好。谁知她刚伸手摁下电梯,那女人突然转身奔着她来了:“你先别走!你们明总裁人在哪儿?”   丁瑢瑢回身,客气地笑着:“对不起,小姐,我不知道明总裁在哪儿。”   女人找不到明君墨,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踩着细高跟鞋走到丁瑢瑢面前,用教训的语气说道:“你是怎么当秘书的?老板在哪儿都不知道?给他打电话呀!”   丁瑢瑢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没有爸爸的孩子,从小都要靠自己的强悍来保护自己。   女人与明君墨是什么关系,本来不关她的事。但是这女人冲着她鬼吼,她就不乐意了。   她把脸儿一板:“小姐,你看清楚,我这胸牌上写得明白,我是行政处的秘书,并非总裁助理,我们老板要去哪里,不是我一个小小行政秘书可以过问的。”   女人被噎了一句,很没面子,指着那扇紧锁的门命令道:“去叫几个人来,把门给我撬开!”   丁瑢瑢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女人,顿时无语:“小姐,身为明信的员工,我不会配合你做出这种破坏明信财产的举动。另外,现在是明信的办公时间,你与我们明总裁有什么恩怨,请私下解决。你这样大吵大闹,影响我们办公,所以请你离开!”   “你!”女人大概没有被人指过鼻子,对丁瑢瑢强硬的态度,一时不知如何应付,突然伸手摘下黑超,“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丁瑢瑢答得平静,却差点儿让那女人吐血,一张妆容精致的面孔气到扭曲,实在是有点儿可惜。   丁瑢瑢无辜地面对着女人的怒火,因为她的确不知道女人是谁。为防止女人扑上来撕碎她,她先下手为强:“小姐,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要呼叫安保了。”   “你敢!”女人毫不示弱。   丁瑢瑢一想,安保就在楼下,安保和前台都没能挡住这个女人,看来她是不好惹的。于是她灵机一动,指着电梯间上面的摄像头:“或者我直接打110也可以,这里有摄像记录,小姐你扰乱办公秩序,警察不会不管的吧?”   女人一听报警,气焰立即没了一半,咬牙指着丁瑢瑢:“我记住你了!你等着!”   说完,她摁下电梯,气愤地离开了。   丁瑢瑢看着电梯门关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火星女人……”   却在这时,听到卡嗒一声。她转头一看,右边那道关紧的门,火星女人刚才猛拍的那道门,此时悠然打开,明君墨笑眯眯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对丁瑢瑢竖起大拇指:“你才是火星来的吧?厉害!” 正文 第19章 花心男(4) 第19章 花心男(4)   丁瑢瑢看到明君墨悠悠哉从门内走出来,气得差点儿朝他翻白眼儿。   那个女人又是拍门又是叫喊,他躲在里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女人走了,他就这样腆着脸出来了,这是什么人呀?   明君墨却不以为然,自在地笑着,朝丁瑢瑢挑起大拇指:“你厉害,居然能把她气跑了,看来你能胜任这个总裁室秘书的工作。”   丁瑢瑢气结,敢情总裁室秘书的职责就是给花心总裁先生拦挡各种他不想见的女人?   她正要说明来意,明君墨不由分说地招手道:“周室长跟我汇报过了,从今天开始你来总裁室工作,对不对?我对你刚上任的表现很满意,我还没用早餐,你来给我煮粥……”   “煮粥?”丁瑢瑢瞪大眼睛,“秘书还……还要负责做早餐?这是保姆该做的事吧?”   明君墨将身后的门推开,自己先走了进去,朝丁瑢瑢一勾食指:“你来,周室长今天一早去S市出差,所以你该做的事,我替她交待一下。”   他说着话,人已经进了那道门。丁瑢瑢一想,周室长不在,只好向他请辞了,便他跟走了进去。   “明先生……”丁瑢瑢唤他,打算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   可是明君墨一抬手就阻止了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里毕竟是办公的地方,不适合请一位保姆来照顾我生活起居。周室长之所以选中你,是因为你的简历中,特长一栏里填有烹饪一项。所以你千万别告诉我,你不会煮粥……”   丁瑢瑢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想起当时填简历的时候,觉得特长一栏空着实在不好看,可她又不会别的,唯有跟妈妈菜馆里的胖叔叔学得一手好厨艺,就随手给填上了。   可是就算她煮得一手好菜,也不是来应聘厨娘的呀!   “明先生,我是上来请辞的,我觉得自己做不好总裁室秘书的工作,你还是另选别人吧。”丁瑢瑢知道他讲话霸道,便用最快的语速,一口气把自己的意图表达了出来。   明君墨回头看了她一眼,淡然说道:“这个职位的任免权在周室长,你要请辞,等她回来再辞。在她没有回来之前,你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   他边走边说,将丁瑢瑢领进了右侧的一道门。丁瑢瑢随在他身后走进去,一抬头就被眼前所见震慑了。   好大的一个厨房,墙壁上贴着雨过天青色的瓷砖,白色的流理台在阳光下泛着明亮的光,淡青色的整体厨柜,中式西式的厨具一应俱全。   流理台上有一只细颈的白瓷花瓶,里面插着一枝盛放的百合花。   明君墨走过去,将那只花瓶拿了起来,非常自然地转身递到丁瑢瑢的面前:“欢迎这间厨房里的第一位厨娘……”   他的笑容很魅~惑,花瓶里的花也很美,偏偏他的话很气人。   “对不起,明先生,我是行政秘书,不是厨娘。如果明先生需要一位厨娘的话,可以请家政中介帮你解决,我告辞了!”丁瑢瑢没有接花瓶,毫不犹豫地转身,准备离开。   笑话!她要是愿意做烹饪这份工作,还用来明信能源吗?在丁妈妈的菜馆里帮忙,那还是自家的生意呢!大不了被他辞掉,反正她到现在也没有十分确定要留在明信。   她的内心很坚决,结果还没走到厨房的门口,就听明君墨在她身后说道:“这么坚决?不听听待遇吗?”   还有待遇?丁瑢瑢心中一动,脚步就顿住了。   她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十分爱钱,因为养一个儿子实在是太费钱了。虽然丁妈妈一直让她不用愁,可是她怎么能让妈妈养了她再养外孙?   明君墨见她停了,便说道:“你从行政秘书升职到总裁室秘书,薪水涨一千。给我简单地打理一下起居,偶尔料理一顿早餐或晚餐,这份工作另算报酬,每个月付你两千的薪水,你做不做?”   比在楼下做行政秘书多赚三千!她儿子的奶粉钱啊!   “我把居处安排在办公地点,也是为了工作方便,这里实在不方便请保姆,所以只好由总裁室秘书辛苦一些了。你若是执意不肯做……”   “我做!”丁瑢瑢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正文 第20章 花心男(5) 第20章 花心男(5)   丁瑢瑢在点头应下这份秘书兼保姆的工作时,内心狠狠地鄙视了自己。   可是她经不住薪水的诱惑,又是不争的事实。   她虽然不能给小丁当一份优渥的生活,但是人家小孩子能享受到的,她家小丁当也不能差到哪里去。国产的奶粉质量不安全,别人家的小孩子都吃进口奶粉,她不能让儿子吃三聚氰胺吧?小家伙要吃要穿,再加上保险和以后的教育基金什么的,的确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认出明君墨之后,也没能下定决心离开明信,着实是因为在她面试过的所有公司里,明信的薪水是最高的。   为了儿子的奶粉钱,她决定忍这位花心总裁。   她带着一种悲壮的情绪,接下了总裁室秘书的这份工作。可是当她下楼去收拾自己办公桌时,迎着各种质疑的目光,她还是有点儿心虚。   “你不是要请辞吗?怎么没辞掉?”李晓玉还怀着希望,以为丁瑢瑢不愿意做总裁室的秘书,下一个选择必然是她呢。   叶子宁凑到她身边,悄悄地说:“我听说那个周室长是个LES,她为什么会选上你呀?是不是看你一副小白兔好欺负的样子?你可要小心了……”   “完了完了,瑢瑢只身赴狼穴,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明大少猎艳高手,听说在他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能逃得出他的手心儿。可怜的瑢瑢,我们为你默哀呀……”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你一言我一语,仿佛顶层就是一处狼窝虎穴。   最后还是肖楠站起来说话了:“你们要是嫉妒,就明着说出来吧。大家一起进入明信,仅仅一天的时间,为什么瑢瑢就能升职?你们再不好好反思,还在这里散播闲言碎语,是不是连这间办公室也不打算呆了?”   办公室里立即安静下来,大家各归各位,开始假装工作。   丁瑢瑢感激地望了肖楠了一眼,抱着自己简单的几件东西,跟大家告别,独自上了20层。   她在总裁室外的白色大工作台里安顿下来,正准备看一下明君墨今天的行程,手边的电话响了。   她接起来,是明君墨的声音:“给我一杯咖啡。”   丁瑢瑢冲着电话挤了一下眉毛,却不得不起身去了他的大厨房。   一进厨房她就傻眼了,因为明君墨的咖啡机不是那种加了咖啡粉和水,就自动滤出咖啡的简易式机器,是丁瑢瑢见都没见过的复杂的虹吸式咖啡机。   丁瑢瑢摆弄了几下,也没研究明白到底怎么用,皱着眉头想了想,干脆下楼去,在19楼的茶水间里,从自动咖啡机中接了一杯速溶咖啡,端了上去。   她进总裁室的时候,明君墨正在认真地看一份文件。她把咖啡杯放在他的桌子上,他就自然而然地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   丁瑢瑢完成任务,刚转身要离开,听到身后“噗”的一声。   她转回身,就看到明君墨面部扭曲,正在从纸巾盒中抽面巾纸擦嘴巴:“这是什么咖啡?”   “楼下咖啡机里接的,怎么?不好喝?”丁瑢瑢看着他像被喝了猫~尿一样的凄苦表情,心里没来由地大爽。   “你给我喝速溶咖啡?”明君墨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丁瑢瑢心里欢乐,语气中也不由自主地透出轻快来:“你那个咖啡机我不会用,速溶咖啡怎么了?同事们都喝这个呀!”   她说同事们都喝这个,明君墨愣是不好再开口批评这杯咖啡有多难喝。他只好板着脸说:“不会就学,我从不喝速溶咖啡!”   丁瑢瑢简直就快要笑出来了,她强撑着维持住一个正经的表情,诚恳地建议道:“不如你改喝茶吧,我泡茶还是很厉害的。”   明君墨觉得两侧额角有两根筋在抽搐,将手边的咖啡杯一推,黑着脸命令道:“给我一杯白水!”   于是丁瑢瑢欢乐地跑出去倒白水去了。 正文 第21章 小算计(1) 第21章 小算计(1)   从速溶咖啡事件中,丁瑢瑢得到了一种心理上的满足,她因此而发现,刚刚接下的这份工作,并非全无乐趣的。   本来她心里对明君墨是怀着一种说不出的怨愤,这个花心男人夺走了她宝贵的初~~夜,彻底改变了她的生活,却连她的面容都记不得……虽然丁瑢瑢并不希望他记得,可是他真就记不得,未免也太打击人了。   那晚的错误主要责任在丁瑢瑢自己,她没有办法明着去指责明君墨。不过既然她现在具备了接近他的条件,暗中小小地算计一下他,对她那受伤的心灵也是一种补偿。   所以丁瑢瑢在做总裁室秘书的第一天,虽然工作很忙,但她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因为周美美不在,丁瑢瑢实际上承担了大部分总裁助理的工作。她对工作内容并不熟悉,与明君墨也缺乏默契,磕磕绊绊的,总算是熬过了第一天。   快要下班的时候,丁瑢瑢在心里忐忑,害怕明君墨留她料理晚餐。   还好,明君墨在开完了下午的视讯会议之后,就回了他自己位于同一层的起居室,并没有对丁瑢瑢提什么晚餐的要求。   起居室的那道门静悄悄地关闭着,丁瑢瑢猜想,大概她的花心boss准备补一补眠,储蓄精力应付即将到来的夜生活吧。   她得了片刻的清闲,开始整理刚才会议纪要。   正做得专注,听到电梯那边有动静。   她抬头,目光从电脑屏幕上越过去,往电梯间的方向观瞧。   只见一个清新可爱的小美女正从电梯里走出来,齐耳的波波短发,明亮的大眼睛,圆俏的脸蛋儿,蓝白格子裙,蓝色的过膝丝袜,看起来像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   因为早晨的那件事,丁瑢瑢对美女很敏感。她心想:这位是第几号?不会又要她撬门吗?她要不要直接供出明君墨就在里面睡觉?   在她心念飞转之间,芭比娃娃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笑眯眯地将双肘支在她的办公台上,看着丁瑢瑢的脸:“美女,周室长在不在?”   一听她打听周美美,丁瑢瑢放了心,客气地应道:“周室长今天出差,不在办公室。”   芭比娃娃也不在意,继续瞅着丁瑢瑢的脸,仔细打量半天,说道:“你知道吗?我乍一看你的时候,心里还挺失望的。有人说明信的总裁室像是一座后宫,女人们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我来就是想参观一下后宫佳丽,看见你这身打扮,还以为我走错地方了呢。”   丁瑢瑢听她讲话开始不靠谱,脸就沉了下去。   芭比娃娃却满不在乎,继续说道:“不过仔细看吧,你这张脸算是挺漂亮的,败就败在你这副眼镜和这一身衣服,赶明儿你把眼镜摘了,穿火红的紧身短裙上班,保证一个月内薪水飞涨,你信不信……”   “菲儿,你又在胡闹!”不等丁瑢瑢反驳,明君墨起居室的门开了,他穿着一身家居的白色棉质衣裤,斜倚着门框,指着芭比娃娃说话。   芭比娃娃并没有动,只是转头望着他,愉快地笑着:“哟!这不是我未婚夫吗?原来我未婚夫在呀!我以为这个时候,你早被哪个美女约走了呢!”   明君墨扯了扯嘴角,无奈地回道:“我这不是在等未婚妻吗?谁知道我未婚妻来了也不先找我,忙着跟秘书搭讪。”   芭比娃娃清脆地笑了两声,转回头对丁瑢瑢自我介绍道:“你还不认识我吧?我叫董菲儿,站在门边那个是我的未婚夫,我是他的未婚妻,怎么样?你看我们搭不搭?”   “搭……”丁瑢瑢讶然,下意识地回了一个字。   “哈哈!你好可爱!”董菲儿将整个上半身探过工作台,双手捧住丁瑢瑢的脸,使劲地揉了几下,“大家都说我和他很不搭,你是第一个觉得我们般配的人,所以我决定跟你做好朋友!”   说完,她站起身来,一阵风似地冲进了明君墨起居室的那道门。   明君墨正欲转身关门,看见丁瑢瑢不明状况的惊讶表情,歉意地笑了笑,指了指脑袋:“她这里有点儿问题,你不必介意……”   丁瑢瑢赶紧合上了嘴巴,心里却在想:他们是未婚夫妻?怎么看怎么不像呀! 正文 第22章 小算计(2) 第22章 小算计(2)   明君墨和他的未婚妻董菲儿一起离开了,董菲儿在下楼之前,还特地来跟丁瑢瑢道别,让丁瑢瑢对这个芭比娃娃一样可爱的女子充满了好感。   “有这么漂亮的未婚妻,还在外面花哨,这个男人简直没救了!”丁瑢瑢嘀咕完,看了一眼电脑桌面上的时钟,16:45!离下班还有15分钟。   真是太好了,本来以为给他整理房间的工作要留在下班以后做,既然他提前离开了,她正好抓紧这十五分钟的时间,把他的房间整理完毕,可以准时下班喽。   上午的时候明君墨向她交待,她的工作内容,除了偶尔料理一顿餐饭,最主要的是给他整理房间。   按照他的说法,他的要求一点儿也不高。卧室和书房每天清洁一遍,卧具每天换洗一次,外衣拿去洗衣店,内衣必须要手洗后熨平,其他就没有别的要求了。   丁瑢瑢既然领了这会份工资,就不得不一边在心里暗骂着明君墨,一边按照他的吩咐做事。   她进了他的房间,感觉书房和卧室都很干净,就拿着清洁布随意地擦了擦,将他的床上用品换了下来,丢进卫生间的竹篮里。   然后她将他换下来的衣服整理了,给洗衣店打了电话,让他们来取走了外衣裤。她将内衣裤往脏衣篮里一收,搞定!背包下班喽!   自己同时做两份工,居然还能准时下班,丁瑢瑢心情大好,满面笑容地乘电梯下了楼,想着今天早回家,傍晚的时候要带小丁当去家附近的喷泉广场散步。   结果刚出明信大厦的旋转门,就被一群女人围住了,李晓玉、叶子宁、郭童和马娇……都是她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共事了一天的同事。   “瑢瑢,晚上有约吗?一起去吃晚饭吧,我知道南华路那边有一家很不错的川菜馆,我已经打电话订了位。”叶子宁上前来挎住丁瑢瑢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出租车乘降站去。   丁瑢瑢拨开她的手,客气道:“你们几个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要早回家……”   “哟!这是升了职,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喽?跟我们一起去吃饭,是不是会贬了丁大秘书的身价呀?”丁瑢瑢上午分明态度坚决地要辞掉总裁室秘书的职位,害得李晓玉抱了很大的幻想,最后她却默默地收拾东西去顶层办公了,让李晓玉到现在也非常不爽,说起话来不免尖刻。   “当然不是!我有事嘛!”丁瑢瑢有儿子这件事,公司里谁也不知道。她的档案里填的是未婚,人们想当然以为她是独身一人的,她也没有打算广而告之。   郭童一拍手,八卦地欢笑着:“知道了,是跟男朋友有约,对不对?”   “没有,我没有……”   丁瑢瑢刚想否认自己有男朋友,一个声音就从她身后传来:“瑢瑢,我来晚了。”   是杜西平!   几个八卦女人将目光投注在杜西平的身上,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过了,又抻着脖子看杜西平停在路边的那辆蓝色的跑车,纷纷撇嘴道:“还说没有?这是谁?哼!跟男朋友有约就早说嘛,害我们在这里等你半天。”   杜西平揣摩着这几位应该是丁瑢瑢的同事,便上前打招呼:“美女们下午好,今天我和瑢瑢有约,改日请大家吃饭。”   李晓玉她们这才露出笑脸儿来:“帅哥请吃饭,拒绝就没有天理了!就这么说定喽,拜拜!”   杜西平跟她们挥手道了别,然后拉起丁瑢瑢的手说道,很绅士地邀请道:“丁小姐,请问你现在有空去参观我的工作室吗?”   “没有。”   “为什么?”   “小丁当以前从来没有一整天看不到我的时候,我上班这两天,他一定心慌得很,我得尽早回家陪陪他……”   杜西平很失望,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牵就道:“噢……那我送你回家吧。” 正文 第23章 小算计(3) 第23章 小算计(3)   杜西平急于带丁瑢瑢去参观他的新工作室,再一次被丁瑢瑢婉拒了。   他虽然心里失望,但也乖乖地把丁瑢瑢送回了丁妈妈的菜馆。   小丁当这两天白日里见不到妈妈,心里很不安稳。等到丁瑢瑢下班回来,他就像一只小小的八爪鱼,攀在丁瑢瑢的怀里怎么也不肯下来。   丁妈妈的这间素菜馆叫碧馨菜馆,丁妈妈的名字叫丁碧瑶,取中间一字,也有绿色健康的寓意,馨自然是菜香远播之意。   菜馆位于后景街的街面上,两层小楼,店里的装修干净朴素,因为丁妈妈就是一个不爱花哨的人。   丁瑢瑢对妈妈的菜馆非常有感情,这里就是她的另一个家,她的童年和少年时光,有一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这间菜馆里。小时候,她放学后一定是先来这里,丁妈妈给她擦干净一张餐桌,她就在食客们嘈杂的说话声中,一边吃着胖叔叔为她做的小点心,一边旁若无人的写作业。   胖叔叔叫赵友同,以前和丁妈妈是一个单位的。在他们年轻的那个时候,未婚生子是一件很耸动的事情,丁妈妈生下丁瑢瑢之后,单位就呆不下去了,只好辞职。   那样的年代里,一个年轻的未婚妈妈带着一个父亲不明的小孩子,生活是很艰难的。   后来与丁妈妈曾经同事的赵友同找过来,说他厌倦了单位里勾心斗角的那帮人,与其累心费神挣那一脚踢不倒的几个钱,不如他们两个合伙儿,开饭馆做生意。   丁妈妈那个时候正在为生计犯愁,自然是答应的,于是就有了这间碧馨素菜馆。   菜馆一开就是二十二年,养大了丁瑢瑢这么一个大活人。   丁瑢瑢长大后,才明白胖叔叔的心思,其实胖叔叔一直爱着丁妈妈,只是他年轻的时候不敢说,时间越久,就越失去开口表达的必要性和紧迫性了。   只要看丁瑢瑢的样貌,就知道丁妈妈年轻的时候会有多漂亮了。胖叔叔却着实是一个矮个子的胖子,弥勒佛一样的体型,连眼睛笑起来弯成一条缝的样子都像佛。   面貌上的差异,让胖叔叔在丁妈妈面前一直是卑微的,他一定以为自己是癞蛤蟆肖想天鹅肉,所以一直心甘情愿地当一只默默付出的癞蛤蟆。   胖叔叔独身一人,就把丁瑢瑢当女儿看待。只要丁瑢瑢来店里,他会做各种丁瑢瑢爱吃的菜品点心,就为了听丁瑢瑢说一句:“全天下只有胖叔叔煮的菜最合我口味……”   今天因为有杜西平在,胖叔叔还特意做了怪味茄子,因为这个小伙子以前来过,胖叔叔觉得他高高帅帅,人看起来也不错的样子,丁瑢瑢嫁给他一定会幸福。   用过晚饭,丁妈妈和胖叔叔收拾店面打烊,丁瑢瑢就推着小丁当的婴儿车,和杜西平出了菜馆,去喷泉音乐广场那边散步。   走到一条树荫夹道的甬路时,昏黄的灯光下,杜西平突然从后面环抱住丁瑢瑢。   丁瑢瑢浑身一僵,却也没有动。   “瑢瑢……”杜西平在她的颈侧轻轻吻了一下,发现丁瑢瑢并没有拒绝,深受鼓舞,一下子扳正丁瑢瑢的身体,捧住她的脸就要吻下去。   他的动作太突然,丁瑢瑢眼看着就要与他唇齿相依了。   这个时候,婴儿车里发出一个稚嫩的声音:“妈妈……”   两人一转眼,就看到小丁当正仰着小脸儿,好奇地看着丁瑢瑢和杜西平两个人怪异而别扭的姿势。   丁瑢瑢趁机脱离杜西平的掌握,蹲下去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怎么了?宝贝是不是困了?”   “觉觉……”小丁当晃着小胖手说道。   “你这只小瞌睡虫!又要睡觉!那咱们就回家吧。”丁瑢瑢宠溺地捏了捏儿子肉乎乎的小下巴,站起身来推着婴儿车,回头对杜西平说道:“我要回家了,你的车就在那边,再往前走就远了,就不用送我了吧。”   杜西平心里燃着一朵小火苗,却只能眼看着丁瑢瑢推着儿子走远了,不由地深深叹息。 正文 第24章 小算计(4) 第24章 小算计(4)   回到家里,丁瑢瑢哄睡了小丁当,自己洗了澡,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等丁妈妈回家。   丁瑢瑢平常看电视的时间并不多,只有实在闲得无聊时,她才打开电视消磨时间,而且频道通常固定在旅游卫视、纪录片频道和一个英语节目频道。   至于电视里那些飞来飞去、哭来哭去的电视剧,丁瑢瑢从来都不关注。   但是她不关注,家里有一个爱看的,那就是丁妈妈。所以当她打开电视的时候,正是丁妈妈平常看言情偶像剧的那个频道。   她拿起遥控器,正准备换频道,突然注意到电视里正在甩泪狂呼为什么的那个女人,看着好眼熟。   这个……这个不是今天上午命令她撬门的那个女人吗?那精致的妆容,那壮观的波涛胸涌,还有那嚣张的眼神,实在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女人。   原来她是一个女明星,怪不得丁瑢瑢表示不认识她的时候,她一脸大受侮辱的表情。   丁瑢瑢正在研究她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是主角还是配角,这时候丁妈妈回来了。   “妈,这个女人是谁?你知道吗?”丁妈妈是偶像剧的爱好者,如果这个女人红,她一定会知道。   丁妈妈脱了鞋,走过来瞟了一眼电视,立即拍手叫道:“哎呀!廖凡东怎么会跟小雪分手呢?这个男人简直太笨了!小雪太可怜了!”   丁妈妈看偶像剧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丁瑢瑢习惯了,淡定地指着电视里还在嘤嘤哭泣的女人,问:“这个女明星叫什么?她很红吗?”   “你问梁玉淇呀!她是今年最红的明星了,最近八点档的几部电视剧,全是她主演的哦,你看她长得多漂亮,她的眼睛像女神一样,男人只要被她看一眼,都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哦……”丁瑢瑢撇了撇嘴,什么女神?泼妇还差不多!   丁妈妈没有注意女儿鄙夷的神情,继续欢乐地八卦着:“而且报纸上说,这个女人背景不一般,她的干爹是黑道上的老大,娱乐圈里没人敢惹她的。”   “啊?”丁瑢瑢想起上午梁玉淇指着她鼻子,让她等着,不由地心中忐忑,“不会吧?比如她跟某一个普通小人物发生了一点儿冲突,想必她的黑道干爹就不会理这种小事的吧?”   “那可不一定,黑道上的人做事都没有道理可讲,你觉得是小事,兴许他们就出动杀手了呢!”丁妈妈偶像剧看多了,说起话来也很戏剧化。   丁瑢瑢想了想,随即不以为然道:“杀手?这可是法制社会,哼!”   然后,她就把电视让给了丁妈妈,回屋睡觉去了。   她没有告诉妈妈她现在的老板是小丁当的爸爸,也没有告诉丁妈妈她正在做两份工作,妈妈为她操的心够多了,她不想再给妈妈增加心理上的负担。   她躺上床,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周美美发来的,提醒她明天早晨要为明君墨料理早餐。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丁瑢瑢早早地起了床,赶在上班前半个小时,来到了公司。   她以为这个时间,明君墨一定在睡觉,于是她去办公桌的抽屉里取了旁边总裁起居室的钥匙,自己开了门进去。   结果没等她进到厨房,卧室的门开了,明君墨探出头来,朝着丁瑢瑢一勾手指:“你来一下……” 正文 第25章 小算计(5) 第25章 小算计(5)   丁瑢瑢看着他裸露的肩头,稍稍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站在门外问:“明先生早,请问有什么事?”   “我付你薪水,是希望你认真工作的。”明君墨很严肃地看着丁瑢瑢,“你昨天没有打扫房间,还把换下来的床单和内衣丢在一个脏衣篮里,并且没有洗,就那么放在卫生间里,对不对?”   他的态度,分明就是大boss在指责下属工作不利。丁瑢瑢眼珠一转,说道:“房间我有打扫呀,至于那些换下来的床单和内衣,你又没说非要当天洗,我本来打算今天洗的嘛……”   明君墨无奈地默视了丁瑢瑢几秒钟,随即郑重吩咐道:“我的卫生间里不允许出现隔日未洗的衣物,书房和卧室里的花瓶,必须每天换一束新鲜的蓝色风信子,房间要仔细打扫,床头、窗角、书柜的角落,这些地方都不允许出现落尘。内衣不可以与换洗床单混在一起,丢进洗衣机里洗,必须是手洗熨平,这次听清楚了吗?”   丁瑢瑢心里暗骂一句:什么龟毛男人!简直是吹毛求疵!比女人还麻烦!   明君墨见她没有马上答应,从她的表情里读出抗议的意味来,便将门拉开,扯着她的袖子,把她牵进了卫生间,指着洗手台下面的三个竹篮说道:“这里备有三个脏衣篮,一个放床上用品,一个放睡衣裤,那个小的呢……是专让放underpants,OK?”   丁瑢瑢抿嘴偷笑,故意摇头问:“没听懂,我是学法文的,最后一句说什么?你可不可以用中文?”   明君墨嘴角抽了抽,狠狠道:“内~~裤!我说的是内~~裤!听懂没有?”   “哎呀!”丁瑢瑢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可不给你洗内~~裤!好歹我也是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给一个男人洗内~~裤算怎么回事?”   明君墨咬牙:“我付你薪水的!你要是拒绝做这份工作,请找周室长辞职……”   他话音未落,后背抵住的门突然被推开。   卫生间的门重重地撞在他的背上,他没有防备,一下子扑了出去。丁瑢瑢正站在他的身前,被他合身扑了一个正着。   然后,两个人就一起滚到地上去了。   丁瑢瑢被扑倒,后背先着地,明君墨狠狠地砸在她的身上,而她的鼻子也撞在了明君墨的胸前,顿时鼻子酸痛,眼泪直流。   两个人都摔得够呛,正努力爬起来,从门外冲进来一个女子,见他们滚在了地上,不由分说发出一声吼叫:“明君墨!你果然在这里养着狐狸精!怪不得这几天一直躲着我……”   明君墨听到那个声音,叹了一口气,从丁瑢瑢的身上爬起来。   被人唤作狐狸精的丁瑢瑢也觉得那声音耳熟,她捂着鼻子抬头看,就见昨天来的那个女明星梁玉淇正叉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怒瞪着她。   明君墨见丁瑢瑢摔得不轻,伸手去拉她。   梁玉淇立即冲上来,推开明君墨的手,紧接着就抡包朝着地上的丁瑢瑢砸下去。   丁瑢瑢背上痛,鼻子也痛,正哗哗地掉眼泪,反应迟钝了些。眼看着那只红色的亮皮桶包就要招呼到她的脸上了,明君墨突然架起梁玉淇的双臂,将她拖出了卫生间。   紧接着,外面就爆发一阵激烈的争吵。 正文 第26章 小妖精(1) 第26章 小妖精(1)   外面是梁玉淇高一声低一声的哭诉,还有明君墨不太愉快的应答声。   “我要回去告诉干妈,你在这里不好好工作,在公司里还养小妖精!”梁玉淇咬牙切齿地指责明君墨。   明君墨却很干脆地答道:“你看到过猎豹吃草吗?只要是一只豹,到哪里也要吃肉的,这个道理我妈妈会明白的。”   “你!你不要脸!你欺负我!”梁玉淇大声地抱怨。   “我一直都欺负你,你怎么还来呢?你今天不用拍戏吗?不用赶通告吗?居然有时间来探我的班?你是已经不红了吗?现在没有工作可做了吗?”明君墨的语气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   丁瑢瑢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擦眼泪,耳朵却竖起来倾听着门外的动静,本以为明君墨这样说,梁玉淇会再一次发飚。   却不料短短的沉默之后,梁玉淇再出声时,整个语气都变了,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哀怨而可怜:“君墨……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闹你了,你别对我这么凶嘛,我昨天没见到你,一晚上都没睡好。”   “昨天我爷爷和泰信的董爷爷来D市,我要陪两位老人家吃饭,当然没功夫见你。”即便梁玉淇软了下来,明君墨依旧保持着漠然的态度。   谁知他这样一说,梁玉淇竟嘤嘤地哭了起来:“是不是董菲儿那个小狐狸精也来了?你们昨天在一起,对不对?”   “在你的眼里,别的女人不是小妖精就是狐狸精,好像就你自己是个女人。菲儿是我爷爷内定的明家长孙媳,以后不许你这样说她!”明君墨严正警告。   丁瑢瑢只听得门外传来瓷器落地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梁玉淇的吼叫声:“那我是什么?你只听爷爷的话,不听妈妈的话,对不对?我这就回去告诉干妈,让她少操心吧,反正她儿子也不把她放在心里……”   梁玉淇提到了明君墨的妈妈,明君墨便缓了语气:“你别闹了,我要上班了,你今天没工作吗?我让司机送你去开工,好不好?”   “恩!”是一个荡气回肠的嗲音,刺激得丁瑢瑢在卫生间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等我收了工,晚上来这里找你,好不好?”   “这里是办公的地方,晚上也有人加班的,你等我的电话吧。”明君墨似乎已经在往外推梁玉淇了。   “什么办公的地方?那卫生间里的小妖精算什么?是不是她天天在这里加班呀?”梁玉淇不依,返身又要来找丁瑢瑢。   本以为明君墨会向她解释一下,谁知道明君墨却说:“别跟她一般见识,你才是最重要的……”   丁瑢瑢实在听不下去了,捂着鼻子拉开卫生间的门冲出来,大喊一声:“明君墨!你把话说清楚!” 正文 第27章 小妖精(2) 第27章 小妖精(2)   梁玉淇一脚已经迈出门去了,见丁瑢瑢冲了出来,立即就要返身回去。   明君墨长臂一伸,兜住梁玉淇的肩,将她半推半抱送出房间。   梁玉淇离开前,仍不忘回头狠狠地瞪了丁瑢瑢一眼:“小妖精!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丁瑢瑢真想追上去揪住那个女人说清楚,她才上班两天而已,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冠上了小妖精的称号,她冤不冤哪!   可是明君墨显然已经迫不及待送梁玉淇离开了,直接把她拖抱着送进了电梯。   丁瑢瑢站在门口运气,等明君墨回来时,她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明君墨对她的黑脸装作不察,只是简单地道歉:“对不起,刚才摔得不轻吧?用不用去医院?”   “用!当然用了!”虽然已经不掉泪了,丁瑢瑢还是咬着牙生气,“要是我的鼻子被撞趴了,你要负担我隆鼻的费用!”   明君墨盯着她的脸瞧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你知道吗?你生气的时候眼睛特别亮,整个人看起来朝气勃勃的,你以后还是多生气吧。”   丁瑢瑢刚刚运足气,被他这一句话破了功。不过她还是要严正声明:“明先生!我领你的薪水为你工作!这件事你要跟你所有的女朋友解释清楚!昨天来那一个,让我穿紧身短裙上班,今天来这一个,又骂我是小妖精,我招谁惹谁了?”   “你招我惹我了,你不知道吗?只要在我身边的漂亮女人,早晚都会跟我扯上关系,这是明氏公理,大家都知道的。”明君墨自然自在地说着,还抬起手来给丁瑢瑢整理了一下乱掉的刘海。   “哼!”丁瑢瑢挡开他的手,不客气地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你是有多臭~屁自恋?你以为每个女人都想爬上你的床吗……”   话一出口,丁瑢瑢突然意识自己曾经对他说过这一句,赶紧把后面的咽了回去,转身往厨房去,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道:“简直就是命里的克星,每次遇到你都倒霉!”   她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却被明君墨隐约听到了后面的一句,追上来问她:“听你这话,我们以前见过?”   丁瑢瑢只好辩解:“当然见过,前天不是见过吗?昨天不是也见过吗?”   “不对,你话中有话,好像对我的怨气不小呢。”明君墨反正也在等着用早餐,干脆就跟着丁瑢瑢一起进了厨房。   丁瑢瑢没办法,抬头正视明君墨,一脸的凛然正气,问他道:“你看我这张脸,在我来明信上班以前,你见过我吗”   明君墨竟认真地俯下头来,凑近丁瑢瑢,仔细地打量她的面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直到他把丁瑢瑢盯得发毛了,他才郑重摇头:“应该是没见过你的,可是为什么看你一脸的怨气?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   “你撞痛我的鼻子啦!这算不算得罪?”丁瑢瑢一股猛火冲上头,冲着明君墨大吼了一句。 正文 第28章 小妖精(3) 第28章 小妖精(3)   明君墨对丁瑢瑢产生了一点好奇心。   把丁瑢瑢从行政秘书处调上来,是周美美的意见。周美美的理由是,明总裁的工作起居都在这里,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会办公的秘书,而丁瑢瑢的简历中,有一项特长是烹饪,让她来料理明总裁的起居最合适。   其实明君墨知道,周美美是一个工作狂,她对行政秘书处那几位卖弄风情的美女完全没有好感,只有丁瑢瑢看起来朴素一些,而且对明君墨完全没兴趣的样子。   周美美做明君墨的助理有八年了,在明君墨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中,她是唯一一个没有与他上过~~床的。她永远是剪着中性的栗色短发,穿深色的利落套装,永远是一张公事公办的面孔。   所以才会有猜测,说周美美是Les,而且大家都断定她一定是个T。   撇开这些私下里的事不谈,在工作上明君墨是绝对相信周美美的。周美美要提携哪一个为总裁室秘书,必然有她的道理,这种事他从来都是依着周美美。   上班的第一天,丁瑢瑢就给他留下了一点儿印象,因为他听到她在同事们面前批评他是一脸的纨绔相,而且在他坐下来一起用餐的时候,她找了一个借口跑掉了。   他对这个女人总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可是他见过的漂亮面孔实在太多了,经常会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所以他也没把这种感觉放在心上。   让他好奇的,是丁瑢瑢对待他的态度。   这个女人面对他的时候,脸上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淡淡的厌恶,好像他是什么怪物,恨不能离他远一点儿,不要见到他才好。   被一个女人厌烦,而不是巴结讨好,这是明君墨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他很想弄清楚,像他这么俊帅豪富的男人,几乎是女人们趋之若鹜的猎取对象,为什么丁瑢瑢会讨厌他呢?   所以当丁瑢瑢在厨房里烤面包煎鸡蛋的时候,明君墨就跟进了厨房里,自己动手煮咖啡。   丁瑢瑢不会煮咖啡,他昨天已经领教过了。他不想再喝19楼咖啡机里的速溶咖啡,只好自己动手。   “喝果汁吧,早上喝一杯热果汁,一天都有好精神哟。”丁瑢瑢见他从橱柜里拿出咖啡豆来,赶紧提出真诚的建议。   明君墨捧着装咖啡豆的橡木桶,看着丁瑢瑢脸上灿烂的笑容,心中在想:原来她也能笑得这么甜呀……   美女的笑容是杀伤性武器,而一般杀伤性武器都是不轻易使用的,意在一击奏效。   那天早晨,面对明君墨总是一脸不屑的丁瑢瑢,就那么冲着他笑了一下,他就真的将咖啡桶放回了橱柜里,改了早起一杯咖啡的习惯,喝下了丁瑢瑢偷偷加了料的果汁。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小妖精(4) 第二十九章 小妖精(4)   昨天晚饭后,丁瑢瑢去音乐广场散步的时候,特意拐进一家药房,买了一包泻盐。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在没来明信上班以前,对于去年毕业典礼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已经有些淡忘了。虽然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将是一生的,但是想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没有最初那种撕心裂肺的悲伤了。   她以为自己看开了,却没想到再遇明君墨,看见他那张不可一世的高傲面孔,她的心里竟然再度生出一种叫怨恨的情绪。   而当初走错房间是她自己的错,并且做为当事人的明君墨根本已经忘了她,以至她的怨恨秘不能宣。   这就促使她产生了小小的阴暗念头:这个龟毛男人不知道夺走了多少女人宝贵的初~夜,我要不整一整他,就对不起我这一年来流的那许多眼泪。   今天早晨,当她背着一包泻盐来上班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没有下定决心要暗算他。   可是就在刚才,当明君墨凑近她的脸,打量了她半天,说出他没见过她时,丁瑢瑢一下子就坚定了决心。   女人的心思总是矛盾的,如果刚才丁瑢瑢被认出来了,她一定会撒腿就跑,从明君墨的视线里永远消失。可是她没有被认出来,这却让她怨念了。   她趁着明君墨回卧室换衣服的时候,将一小包泻盐倒进了刚榨出来的果汁里。   为了掩盖泻盐的怪味道,她把他冰箱里的几种水果都搜罗出来,榨出一大杯的混合果汁,并且在果汁里稍稍加了一点儿盐。   她自己偷偷地尝了一下,因为混合果汗的味道太复杂,竟还真尝不出里面有怪东西。   可是当她把果汁递到明君墨的手里时,心里还是有点儿紧张,以至她的手微微发抖,被明君墨看出来了。   明君墨笑她:“没见过我这么帅的吧?手抖成这样,是不是很激动?”   丁瑢瑢连最后的一点罪恶感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她斜睨他一眼,没好气地驳道:“我这是气得发抖好吧?能不能别那么自恋?早餐备好了,我也该上班了,你自己慢慢用吧!”   “哎哎!等我用完早餐再走嘛,否则谁来收拾厨房?”明君墨叫她。   “我要打卡的!明先生!”丁瑢瑢说着话,人已了逃出了他的起居室。   她其实是胆怯,害怕面对明君墨喝下那杯果汁的情景。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这样暗算过别人呢,做坏事也是需要胆量的。   等她打完了卡,回到了自己的那一小块办公区域坐下,心里仍然是七上八下的,时不时地拿眼睛瞄那扇通往起居室的门,担心明君墨突然从里面冲出来,指着她的鼻子问:“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大约十五分钟后,明君墨穿着一身浅蓝西服,优雅地走出来,面色自如。跑过丁瑢瑢的办公台前时,他抬手点了点桌面:“记住,我不喝混合果汁,以后请给我准备橙汁就好。”   “好的,我记住了。”丁瑢瑢态度非常诚恳地答应了下来。 正文 第30章 小妖精(5) 第30章 小妖精(5)   周美美出差回来了,丁瑢瑢便没有昨天那么忙,因此她有了空闲的时间坐在那里忐忑。   八点半的时候,集团的高层在旁边的大会议室里开了一个会,丁瑢瑢进去发放文件,看到明君墨神色自如,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表现。   九点半散会,他神采奕奕地走了出来,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眉清目秀,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两个人边走边聊,进了总裁室。   中间丁瑢瑢还进去倒了一次茶,明君墨依旧是谈笑风生,没有什么异样。   丁瑢瑢从总裁室出来,坐在那里生闷气:什么泻盐呀!是不是买到假药了呀!根本不管用呀!下次一定多放一些。   大约又过了半个钟头,那个眉清目秀的眼镜男从总裁室出来,大步溜星地往电梯奔去。   本来已经从丁瑢瑢的身边走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往后稍了几步,又退到了丁瑢瑢的办公台前,转头打量着她。   丁瑢瑢倒是不怕看,抬起头来迎视着他的目光,直接问:“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清秀男扶了扶眼镜,笑道:“我打眼一看你,还以为我哥口味变了呢。这么凑近了看,原来是个隐形美女。要是你把刘海梳起来,眼镜摘了,再换一身……”   丁瑢瑢无力地看着他,心想:明君墨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比一个变态!这些人能管好这么庞大的跨国能源企业吗?明信不会被他们给干黄了吧?   清秀男见丁瑢瑢沉了脸,笑意更深了:“美女生气了,哈哈!我叫明君浩,是屋里那个人的堂弟,他把我打发到船舶公司那边,自己在这里坐拥后宫,真是太不公平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会常来这里噢,约个时间一起吃饭好不好?”   “她没空跟你吃饭!”总裁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明君墨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伸过来推明君浩,“回去泡你们船舶公司的妞儿去!我这里工作很忙,一个员工顶两个使,全部都没空陪你吃饭!快走吧!”   明君浩被他推着往电梯的方向去,却依旧不甘心地反抗:“那个美女跟你约会了吗?没有的话,我就有机会!我还没问到美女的名字呢……哎!”   抗议无效,还是被推进了电梯里,送走了。   明君墨随即返身,朝着丁瑢瑢招手道:“突然肚子痛,快给我拿药来!”   Bingo!成功了!   丁瑢瑢几乎要放声大笑,却不得不生生地忍下去,憋到差点儿内伤。   表面上,她还是满脸担忧地跟在明君墨身后,进了起居室。她先进厨房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端着水杯进到卧室的时候,发现他人已经进了卫生间里。   丁瑢瑢将水杯放在窗户边的小吧台上,整个人都趴在那里,无声地大笑着!   太高兴了!她没有马上辞职,果然是英明的决断!看她以后怎么整他吧!他在明她在暗,她有的是机会暗算他!明君墨!我报仇来了!   “你趴在那里做什么?你不会也是肚子痛吧?”明君墨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明显地有些虚弱。   丁瑢瑢赶紧收住笑容,双手开始在吧台上下乱划拉:“没有,我找药呢!你的药都放在哪里?”   “你在我喝酒的地方找药?”明君墨不舒服,皱着眉头,“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有一个药箱,你去那里找呀!”   丁瑢瑢抬头看他,额角已经微微冒了汗,虽然极力在隐忍,不过脸上有浅浅的痛苦表情,想必肚子疼得不轻呢。   她生怕自己一张嘴就笑出声来,咬住嘴唇,乖乖地去床头柜那里找药去了。   明君墨一头扑到床上去,呻~~吟了一声,说道:“你是不是在我的早餐里下了什么药?我身体这么好,怎么会突然肚子痛?” 正文 第31章 起猜疑(1) 第31章 起猜疑(1)   丁瑢瑢心里一哆嗦,赶紧反驳道:“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我给你下药有什么好处?你会给我加薪吗?”   明君墨将头埋在枕头上,闷闷地说道:“说的也是,我跟你无怨无仇……是不是昨晚的海鲜有问题?也不太可能呀,银豹不是D市最好的饭店吗?”   丁瑢瑢听他自言自语,一颗心紧张地嗵嗵直跳,勉强定住心神,假装好意安慰:“很多原因都会引起拉肚子,比如夜生活过度什么的……咳咳,你也不必胡思乱想,不是什么大毛病,吃了药就会好的……”   没等她罗嗦完,明君墨一脸痛苦的表情,从床上爬了起来,又冲进卫生间里去了。   丁瑢瑢这个欢喜呀,咬住嘴唇都没办法把笑声忍下去,干脆坐在地毯上,无声地仰天大笑,捶着旁边的床,手舞足蹈。   她高兴忘形,没有注意到周美美走进来了。   那位被大家称作“扑克脸”的周室长,一进门就看到丁瑢瑢张牙舞爪地在地毯上打滚,不解地问她:“丁瑢瑢,你干什么呢?”   丁瑢瑢举着拳头僵在那里,一时不知道如何收场,干脆趴下去,在床头柜下摸索着:“哎呀,我把药瓶掉进这里来了,我正在看药粒有没有散出来。”   周美美虽然觉得她的姿势不像是在找东西,可也管不得她了:“先别给明先生乱吃药,我给孟医生打电话了,她马上就过来。”   “哦……”丁瑢瑢有点儿傻眼,他有家庭医生的哦,自己怎么忽略了这一点?要是一会儿被医生诊出来他服了泻盐,自己要怎么解释?   这个时候,明君墨再一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脸色更难看了。   周美美上前扶住他,将他送到床上,照顾他躺好:“孟医生一会儿就到,明先生你先忍一忍,我给你拿一杯水来。”   丁瑢瑢一看这情形,也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悄悄出了起居室,回了办公区。   这一通折腾,已经到了中午,叶子宁打来电话,约丁瑢瑢一起出去用午餐。   丁瑢瑢哪里敢离开?自然是婉拒,说她有工作没做完,不免又被叶子宁打趣了几句。   她饿着肚子,盯着电梯,忐忑地等待着明君墨的那位家庭医生。   到了这个时候,丁瑢瑢的感觉有点儿囧。本来是她整盅明君墨,结果倒把自己弄得心神不宁、忐忑不安,整个上午心情大起大落。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那边电梯一开,一个漂亮的女医生带着年轻的护士助理走了进来。那女医生也不向丁瑢瑢询问,熟门熟路的进了右边的起居室,顺手把门关上了。 正文 第32章 起猜疑(2) 第32章 起猜疑(2)   丁瑢瑢干了坏事,而被她阴害的那个人正在里面接受诊疗。   她对医学不太通,不知道服了泻盐和吃坏东西的症状有没有不同,会不会被那个漂亮的孟医生给识破。也许周美美随时都会冲出来,指着她的鼻子质问:“丁瑢瑢!你安的什么心?”   出了一手心儿的冷汗,她不停地抽面巾纸来擦手。   可是等来等去,起居室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丁瑢瑢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紧接着开始鄙视自己:怕什么怕?如果真被发现了,大不了收拾东西走人,只是泻盐而已,又不至于伤人害命!   大约过去一个小时,那边的门开了,周美美陪着孟医生走出来,送美女医生进了电梯。随后,她转身走向丁瑢瑢。   丁瑢瑢扶着办公台站了起来,故作镇静地问道:“周室长,医生怎么说?明总裁的身体不要紧吧”   周美美一脸的轻松,点了点头应道:“孟医生说,总裁他只是吃坏了东西,没有什么大碍。孟医生给他打了一针,又开了一些药。不过可能要劳累你了,麻烦你照顾一下他。孟医生说他不能吃别的,今天只能喝白粥了,你现在去煮粥,这边的工作我来安排。”   “……好吧。”丁瑢瑢意识到,她身为总裁室秘书的首要职责是照顾总裁的生活,那些真正需要总裁室秘书做的工作,都要排在保姆这一项职能的后面。   她虽然气闷,却也不得不离开办公区域,进了起居室。   走到厨房的门口,正准备进厨房洗米煮粥,听到卧室里传来明君墨的召唤声:“丁瑢瑢,给我倒一杯水来。”   丁瑢瑢朝着卧室的门做了一个鬼脸儿,进厨房取了杯子,给他倒了一杯白水,送去卧室。   一开门,就看到明君墨半倚半靠在床上,身上搭着蓝银条的毯子,腿上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   丁瑢瑢本以为他是在消磨时间,没想到走过去的递水的时候,顺便瞄了一眼电脑屏幕,他竟是在工作。   “明先生,你正生着病呢,不如好好休息吧,工作可以明天再做嘛。”她假惺惺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关怀。   明君墨头也没抬,只是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又递回给她:“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我最讨厌把工作堆积到一起来做,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很容易出现决策失误。”   丁瑢瑢偷偷地做了一个不以为然地表情,这种话从一个花花公子的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缺乏真实感。   明君墨继续低头工作,丁瑢瑢将水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转身去厨房煮粥。   半个小时后,白米粥煮好了,丁瑢瑢将电饭煲的盖子打开,等到粥凉到了一个适合的温度,盛了一碗,送去了卧室。   明君墨依旧在工作,接过她递来的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也没吃午饭吧?不如一起吃吧。”   丁瑢瑢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听明君墨这样说,便道:“我去厨房吃一点吧,明先生有事只管叫我。”   “端过来吧,两个人一起吃才香,我只是吃坏了东西,这毛病不传染的。”明君墨笑眯眯地望着她,脸色虽然不太好,眼睛却很明亮。 正文 第33章 起猜疑(2) 第33章 起猜疑(2)   丁瑢瑢本来不愿意和他一起吃饭,但是她望了一眼他手中的那一碗白粥,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   她跑去厨房,拉开他的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盒牛肉罐头启开,给自己盛了一碗白米粥,一起端去了明君墨的卧室。   将罐头摆在床头的柜子上,她自己则坐在地毯上,一口粥一口罐头牛肉,吃得无比香甜。   她边吃边抬头看明君墨,见他正黑着脸瞪自己,开心地一笑:“你怎么不吃?一会儿粥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喝白粥,你当着我的面吃牛肉罐头?你也太残忍了吧?”明君墨抱怨道。   丁瑢瑢依旧甜甜地笑着:“医嘱只许你吃白粥,可是我又没有吃坏东西,我不必跟着你忌口吧?”   明君墨哼了一声,一边慢慢地喝粥,一边看着床头柜子上那一罐头肉。终于忍不住,他伸出筷子来,想要取一块牛肉吃。   丁瑢瑢眼疾手快,“嗖”地就将罐头端到一边去:“不行!这个不许你吃!你生着病呢,不能吃这个!”   明君墨悻悻地缩回筷子,继续喝自己的白粥。   丁瑢瑢则快乐地吃着牛肉,边吃还边赞叹:“这牛肉简直不像是罐装食品,比超市里卖的牛肉罐头好吃多了……”   “当然!这是从巴西空运过来的,你在国内怎么吃得到?”明君墨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话来。   大概是中午的罐头事件惹了明君墨,整个下午,他不停地为难丁瑢瑢,一会儿要她去倒水,一会儿要她去办公室取文件,左一趟右一趟,就是不肯让她闲着。   丁瑢瑢咬牙坚持:看在你乖乖喝下泻盐果汁的份儿上,我忍你一下午!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丁瑢瑢正要松一口气,明君墨却突然收了笔记本电脑,整个人跌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叫道:“哎哟!怎么又疼上了?”   丁瑢瑢有点儿傻眼:这是怎么回事?大半天都过去了,他早该好了吧?难道泻盐这种东西还会产生二次反应?   她看了一眼手表,离下班还有十分钟。   于是她试探着问道:“明先生,要不要我给孟医生打电话?或者给你未婚妻打电话?你现在好像需要人照顾的样子。”   “我有两个未婚妻,你觉得打给谁合适?给医生打电话就更不必了,一个大男人为一点肠胃小毛病找医生,小题大作了吧?”明君墨摆手拒绝丁瑢瑢的建议。   “哦……”两个未婚妻!丁瑢瑢听到这么大的一个八卦,吃惊地愣了一会儿。   “那么……我快下班了,明先生自己在家可以吗?要不要我找周室长过来?”丁瑢瑢又看了一眼手表,离下班还剩八分钟。   “难道不是你受雇来照料我的起居吗?为什么要找周室长?”明君墨振振有辞地问。   “可是我要下班了呀!”丁瑢瑢答得亦是振振有辞。   “难道当我的保姆不是你下班后的另一份工作吗?我好像另付你一份薪水吧?”明君墨不依不饶。   “……”丁瑢瑢顿时无语。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丁瑢瑢本来想恶整明君墨,以消自己心头之恨。却没想到一包泻盐,折腾了明君墨,把她自己也搭进来了。 正文 第34章 起猜疑(4) 第34章 起猜疑(4)   丁瑢瑢只好给丁妈妈打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加班。   丁妈妈还不轻不重地抱怨了一句:“你们那是什么公司呀,才上班没几天,就开始加班了?有没有加班费呀?”   “有!当然有了!”丁瑢瑢赶紧回答,也算是为自己以后多拿钱回家找到借口了。   本来她以为,最多给明君墨煮一顿晚饭,照顾他吃了药,自己就可以离开了。   却没想到晚饭之后,趁着丁瑢瑢在整理书房的功夫,明君墨偷偷地跑去厨房,吃了一盒冰激凌,随即开始了又一波的腹痛。   一直折腾到晚上九点,明君墨才安静了下来。   他的身体警报刚一解除,马上坐了起来,抱起电脑靠在那里工作。   丁瑢瑢本来想整盅他一下,消一消自己心头的闷气。没想到这一天折腾下来,她看着他更加来气了。   “明先生也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能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分明就是肠胃不好,还偷吃冰激凌!你自己肚子痛就罢了,害得我到现在也下不了班。我看你也没什么大事了,我要走了!”丁瑢瑢抱怨了一通,准备离开。   明君墨却好脾气地冲她笑:“你再呆半个小时,要是我没有发作,你就可以下班了,好不好?”   他的笑容有致命的杀伤力,虽然丁瑢瑢一再警告自己这个男人不是好东西,可当他朝着她微笑的时候,她还是被电了一下子。   她假装低头看手表:“好吧,九点半我准时下班,你不可以再出状况喽。”   “好。”明君墨居然点头答应了一声,随后便又低下头,开始处理工作。   丁瑢瑢扁了扁嘴,随手拿起一本杂志,背靠着床尾坐到了地毯上,翻着杂志消磨下班前的半个小时。   手中是一本奢侈品杂志,全部是丁瑢瑢买不起的商品广告。她无聊地盯着一款价值上百万的钻石机械表,身后传来轻轻地敲击键盘的声音,细碎而繁密,像是一种催眠的咒语,没一会儿就将丁瑢瑢催得昏昏欲睡。   丁瑢瑢很疲惫,自从有了小丁当,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即便是这几天上了班,她依旧坚持晚上亲自照顾小丁当。   每一个晚上,她都要在睡得最香的时候,爬起来两三次,给小丁当换尿布喂奶,留给她的睡眠时间,往往都不足五个小时。   没上班前还好,白天可以补眠。这几天她就辛苦了,适应新工作本来就耗费精力,加上睡眠不足,她真是的疲倦极了。   所以,她没有熬到九点半。在九点十五分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头一歪,靠在明君墨的床尾,进入了梦乡。   明君墨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抬头看过来,发现她整个人蜷缩在那里,姿势极不舒服的样子。   他将电脑放在一边,爬过来凑近她的脸,见她睡得无比香甜。他伸手捅了捅她的肩:“喂!睡着了?”   丁瑢瑢顺着他捅过来的方向,直接歪倒在了地毯上,继续睡着。 正文 第35章 起猜疑(5) 第35章 起猜疑(5)   明君墨想了想,从身边抓过一条毯子,丢在了丁瑢瑢的身上。   她依旧没有醒,倒是下意识地手脚并用,将那条毯子铺展开来,给自己盖严实了。然后,她就像睡在自家床上那样,很自在地将蜷缩的身体舒展开来,翻了一个身,又睡沉了。   明君墨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回过身将电脑拖到自己跟前儿,调出一个视频来,打开看着。   视频是那种监控设备录下来的,只有一个角度。只见丁瑢瑢在镜头里进进出出,偶尔停下来,就会朝着一个方向嘟嘟囔囔,挤眉弄眼。   明君墨戴上耳机,就听到丁瑢瑢嘟囔的内容了:“……绣花枕头!银样蜡枪头!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一个大男人,拉个肚子像天塌了似的!再缠着姑奶奶不让下班,明天继续给你喝泻盐果汁!哼……”   这只是一大段视频中的一小部分,是刚才他将一盒冰激凌冲进了下水道,然后把空盒子放在流理台上,谎称自己吃了冰激凌闹肚子疼之后,丁瑢瑢进厨房倒水时的场景。   中午孟医生诊查完毕,告诉他突然的闹肚子是因为服了泻盐,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愤怒的。   丁瑢瑢出身普通人家,从小被妈妈呵护在手心里长大,生活平凡简单。她根本想不到,身为跨国能源企业的掌门人、豪门贵族之家的长孙,明君墨经常会面临各种挑战与危险,因此他的助理和医生都非等闲之辈。   孟医生一来,丁瑢瑢的整人把戏当即就被揭穿。   明君墨生气地看着周美美:“你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解释?这次是泻盐,下次会不会直接下毒?”   周美美当即就慌了:“明先生,我的确调查清楚了,她出身单亲家庭,未婚先孕,现在有一个儿子。本来孩子是没有爸爸的,不过这几天她的前男友来D市找她,两个人有复合的迹象,昨晚还在一起散步。从怀孕到生下孩子,这期间她几乎与外界隔绝。在来明信之前,她面试过好几家公司,由此可以断定,她并不是为了某种目的专门来明信工作的。”   “照你这样说,丁瑢瑢是清白的,那泻盐是从何而来?难道是你加在我咖啡里的?”明君墨不满意这个答案,凛了眉目。   周美美想了想,说道:“明先生息怒,我们冷静地想一想,如果丁瑢瑢是为害你而来,她为什么要用泻盐?你不觉得这种手段很幼稚,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吗?你不妨想一想,她会不会是你以前的哪一任女朋友?”   明君墨觉得这个理由非常好笑:“虽然我不能把历任女朋友都记清楚,可是我敢肯定,她一定不是我以前的女友,因为她与我的生活轨迹没有任何的交集,完全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根本没有机会交往!”   可是周美美却依然不肯承认是自己看错了人,于是她建议道:“那不如这样,我在厨房安上监控摄像,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如果她的确是为害你而来,我们抓了现形,也好审问她。”   于是,在厨房的顶灯上就多了一个摄像头,将丁瑢瑢一下午进进出出的忙碌样子全录了影。   而明君墨就通过架在膝头上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将丁瑢瑢的一言一行观察得清清楚楚。 正文 第36章 遭暗算(1) 第36章 遭暗算(1)   明君墨看着视频中的丁瑢瑢,每当她骂他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就非常地丰富,挤眉瞪眼,咬牙撅嘴,还会配合上非常可笑的手势。   明君墨心想:难道她真的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从周美美的调查结果来看,她的生活和他是完全不搭边儿的,她甚至还未婚先孕,大学一毕业就生了孩子。这样的女朋友,要是他曾经交往过,怎么会没有印象呢?   周美美说得有道理,如果是商业对手,或者是叔叔那边派来的人,下手就会是狠的,不会用泻盐这么幼稚的手段。   那么她是谁呢?   明君墨从床上爬下来,凑近丁瑢瑢的脸,专注地看着,努力想要从这张年轻漂亮的脸蛋儿上找出一点儿蛛丝马迹,好让他想起来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小女人。   左看右看,依旧是摸不着头脑。   最后他干脆往地毯上一趴,跟丁瑢瑢脸对着脸,保持着同样躺卧的角度,目光在她的五官上反复地睃巡。看来看去,什么也没想起来,他也趴在地毯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丁瑢瑢从睡梦中醒来,感觉自己被温暖包围着,说不出的舒适。   小丁当牌闹钟还没有响,说明时间还早。于是她又往那温暖的地方偎了偎,打算再眯盹一会儿。反正小丁当会准时叫醒她,她不用害怕睡过了迟到。   丁瑢瑢自家的床上有一个大大的趴趴狗抱枕,柔柔软软的,手感非常好,因此她经常会抱着趴趴狗入睡。   此时此刻,她也以为自己怀里的是趴趴狗。可是手往“狗背”上一搂,咦?怎么感觉不对?不是趴趴狗那种毛毛绵绵的手感,好像是……   一种肉感,一种光滑皮肤的手感!   一旦这个认知冲进她的脑子里,她马上想起来,自己昨晚照顾反复腹痛的那个龟毛总裁,加班到晚上,没有回家……   她忽地一下子坐了起来,果然看到自己她刚才依偎的那个怀抱,可不正是明君墨吗?   而她猛然地起身动作,也把明君墨给惊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向丁瑢瑢。   丁瑢瑢正要发飚,却发现他的目光穿过她,落在了她身后的某一处,并且露出一个讶异的表情,开口唤了一声……   “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正文 第37章 遭暗算(2) 第37章 遭暗算(2)   丁瑢瑢惊觉身后还有人,急忙转头。   就看到两个女人坐在落地窗前,年轻的那位她认识,正是连续两天来闹腾的梁玉淇。而在梁玉淇的对面,是一位中年贵妇。   那贵妇头发挽得一丝不乱,穿着一身宝石蓝的长灯笼袖连衣裙,立领处堆着精致的小荷叶边儿,浅肉色的丝袜,宝蓝色的半高跟皮鞋,是那种典型的中年贵妇装扮。   可是再看她的脸,却不见任何岁月的痕迹,额头饱满到发亮,眼尾没有一丝细纹,面颊丰润,皮肤紧致,看起来年轻得很假。   丁瑢瑢看到这张贵妇脸,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张脸是在韩国整出来的吧?这得花多少钱呀!   就在丁瑢瑢愣怔的这一瞬间,明君墨突然凑上来,揽住她的肩,冲着那贵妇一笑:“妈,你怎么不先打一个电话,现在这样多尴尬?”   “尴尬什么?你不是我生我养的吗?什么我没见过?”贵妇一张嘴,有点儿自毁形象。   明君墨懒洋洋地靠在丁瑢瑢的肩上,保持着他魅~~惑的笑容:“我当然不怕妈妈看,但是瑢瑢还不习惯呢,我要尊重她……”   昨天他就在梁玉淇的面前刻意模糊跟丁瑢瑢的关系,丁瑢瑢当时被撞得直流眼泪,没来得及冲出去理论。   这一次丁瑢瑢可是当即就反应过来了,一把推开他:“明先生!我是你的员工,你要把话说清楚!”   明君墨被推得歪向一边儿,急忙爬起来,将丁瑢瑢一把搂在怀里,在她耳边小声快速地说道:“帮忙演个戏……”   感觉丁瑢瑢又要出手推他,立即又加了一句:“我给你加薪!”   没出息的丁瑢瑢,一听到加薪两个字,立马就停止了反抗。明君墨放心地松开她,很亲昵地牵起她的手,脸上挂着温柔幸福的笑意,对妈妈说道:“瑢瑢是总裁室秘书……下班之后照顾我的生活,是一个很贴心的女孩子。”   明君墨的妈妈冷冷地看着丁瑢瑢,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贴心?妈妈不贴心吗?你要是肯住到我那里,我也会照顾你的生活,小淇也会照顾你的生活。”   明君墨从地毯上爬起来,走过去坐在妈妈的身边,一手搭在妈妈的肩上,说道:“童千桦女士,我要是住在那里,爷爷会冲过去掀了你的屋顶。”   童女士一扬脸,不屑道:“我怕那个老头子吗?你要是敢住他那里,我一样去掀他的屋顶!”   “所以我就住这里喽!”明君墨一拍手,自在地靠到椅背上,“爷爷的城堡属文物级,妈妈你的别墅镶金嵌银,修你们的屋顶都很贵的,我住在这里最合适的……”   丁瑢瑢在他们母子说话的功夫,悄悄地爬起身来,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去,想从这间屋子里逃出去。   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一声断喝:“小妖精站住!”   丁瑢瑢一口气窝在了心里,虽然加薪是一件很有魅力的事情,可反复被人家称呼小妖精,那种不爽完全抵消了加薪的诱惑。   于是丁瑢瑢转过身来,准备用一个有礼有节的反驳来回击明君墨的妈妈:“明太太……”   “别叫我明太太!我不是明太太!”明君墨的妈妈像是被蛇咬了一样,脸色都变了,声音十分尖锐。   明君墨朝着丁瑢瑢一摊手:“请称呼她吴太太……”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好乱的关系!   丁瑢瑢傻眼,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正文 第38章 遭暗算(3) 第38章 遭暗算(3)   明君墨的妈妈童千桦女士居然不是明太太,而是吴太太!   丁瑢瑢虽然能想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还是头一次意识到了豪门贵族的家事有多复杂。   被童千桦这么一搅和,丁瑢瑢一口气没提上来,再开口气势就有些弱了:“吴……童阿姨,你误会了,我和明先生不是那种关系。”   “都睡在一起了,还不是那种关系?”一直委屈地依在童千桦旁边的梁玉淇,这个时候突然出声发难。   对自己和明君墨睡在一处这件事,丁瑢瑢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说他病了,自己加班照顾?就照刚才她还特意往他怀里靠过去的情形来看,这个理由未免也太弱了。   她正苦于洗刷不清冤枉,明君墨又跑来火上浇油。   他像是看不得丁瑢瑢被梁玉淇欺负一样,跑过来护住她:“瑢瑢胆子小,有什么事跟我说,别吓坏了她。”   梁玉淇当即就要发飚,看了看旁边的童千桦,咬牙收起怒容,转而低头嘤嘤哭了起来:“干妈你看,君墨他也太过分了,当着你的面就这样护着那个小妖精。”   童千桦却傲慢地仰起脸来,冷然漠视丁瑢瑢:“小淇你不用哭,她嚣张不了几天。我儿子又帅又有钱,免不了有些女人厚着脸皮往上贴。君墨从十五岁就开始交女朋友,到现在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跟多少女人交往过,像她这样的清汤面,我见得多了!”   如果丁瑢瑢真是明君墨的女朋友,童千桦这话就够伤人。   可惜丁瑢瑢不是,也无心要高攀明君墨这个花花公子。   于是她淡然微笑:“童阿姨放心,我并没有要厚着脸皮贴上你儿子。我倒是觉得梁小姐和明先生挺般配的,他们两个就是同一种人!”   说完这一句,丁瑢瑢转身又要离开。   她实在不愿意搅和进他的家事之中,她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虽然她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   谁知道明君墨长臂一伸,兜住她的腰将她拖了回来,背对着坐在窗口的两个女人,捧起她的脸,含情脉脉的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对我还没有信心,但是亲爱的,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好好爱你,你一定会看到我的好处……”   大声说完这一句,他又用耳语加了一句:“戏要演足!你不想加薪了?”   “加薪也不行!”丁瑢瑢被他那一句“亲爱的”恶心到了,使足力气推开他,一转身就跑出去了。   冲出门去的那一刹那,她还是听到了梁玉淇的指责:“干妈你听听,前一分钟她还装得冰清玉洁,这一会儿又提加薪,明明就是为了钱……”   丁瑢瑢哀叹一声,觉得这些有钱人的思维简直就是……外星人!   她冲出起居室,来到自己办公的地方,抓起包来开始收拾东西!   这工作不能干了!整他变成整自己,又栽在他怀里一次!最要命的是,她只是想多赚一份薪水而已,居然就搅和进他的家事里头去了! 正文 第39章 遭暗算(4) 第39章 遭暗算(4)   丁瑢瑢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用最快的速度打出一份辞职报告来,在周美美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交到了她的手里:“周室长,我要辞职!”   “为什么?”周美美吃了一惊,第一反应就想到,是不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这份工作不适合我做,我现在还处在试用阶段,随时都可辞职的,对不对?”丁瑢瑢下定决心,态度非常坚决。   周美美却不敢轻易接下这份辞职报告,毕竟昨天出了那样的事,今天丁瑢瑢突然要辞职,她还是要搞清楚状况,问明白明君墨的意图才好。   于是她笑着挡回了丁瑢瑢的辞职申请:“我倒觉得这个职位最适合你来做,你是对薪水不满意吗?对工作有什么想法,我们可以谈呀。”   丁瑢瑢却死心踏地要离开,也不管周美美怎么说,将辞职报告往桌子上一放:“周室长,我与明信签的是试用合同,试用期内公司随时可以辞掉我,我也可以随时辞职,这是劳动法的规定吧?我非常感谢周室长的提携,但我的确是不能再做这份工作了。”   说完,她提着包就要离开。   一转身,正看到明君墨陪着他的妈妈和梁玉淇从右侧走出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哄的,两个女人脸上都很平静,连梁玉淇的脸上也没有了那种哀怨的表情。   三个人一齐将目光投向冲出来的丁瑢瑢,明君墨问了一句:“你要去哪儿?”   “明先生,我辞职了!”丁瑢瑢很轻松地看着他。   “哟!”童千桦斜睨丁瑢瑢一眼,“年轻人好大的脾气,这就辞职了?我可当真了啊,以后别让我在这里看到你!”   明君墨愣了一下,随即搂着童千桦的肩,将她推送进电梯里:“妈,这是我的事情,你别管了。和小淇逛街去吧,喜欢什么尽管买,我会让周室长去付卡帐。”   果然这一招好用,童千桦和梁玉淇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丁瑢瑢不想跟那两个女人乘同一部电梯,只好站在那里等。明君墨却在电梯门关上那一瞬间,转过身来拉起丁瑢瑢的手:“跟我来,我们谈一谈。”   丁瑢瑢用力甩开他:“没什么好谈的,辞职报告我已经交给周室长了。”   “我不批准!”明君墨很坚持:开玩笑,给我喝了泻盐,这么容易就想离开?我还没搞清楚你的来历呢!   可是丁瑢瑢却不打算理他:“不需要你批准,我不是你的正式员工,这几天的薪水我也不要了,我随时可以离开!”   丁瑢瑢转身,明君墨却一步跨到她的身前,挡住她的去路,眯着眼睛看她:“怎么突然辞职呢?是不是因为昨晚我们的一~~夜~~情,你爱上我了?你在逃避爱情,对不对?”   “呸!”丁瑢瑢实在忍不住,不顾形象啐了他一口,“你也不照照镜子,纨绔公子!一脸的猥琐!谁跟你有一~夜~情……”   说到后面的一句,丁瑢瑢有点儿心虚。   明君墨一听,好嘛!先前还只是说他纨绔,今天又加了一条猥琐,还没有人这么侮辱过他呢!这个女人更不能轻易放走了! 正文 第40章 遭暗算(5) 第40章 遭暗算(5)   丁瑢瑢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心慌,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偏偏明君墨被她激发出强烈的好奇心和斗志,不肯就这么放她离开。   丁瑢瑢被挡住了去路,非常恼火,冲着明君墨吼道:“明信到底是做能源行业还是做人口贩卖?你不让我走是什么意思?哪有试用期不许辞职的?你要是再不放我离开,我要打电话报警了!”   “丁小姐……”明君墨好整以暇,不紧不慢,“表面越凶悍,内心越慌乱,你心虚什么呢?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员工,我想挽留你,我们谈一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我就是不干了!”丁瑢瑢一边说着话,一边想要摆脱明君墨的阻拦,可是明君墨像影子鬼,随她而动。   无奈,她只好站住,仰头看着明君墨:“明先生,楼下有八位美女,个个想当你的总裁室秘书,麻烦你……”   话说到这里,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李晓玉抱着一叠文件夹走了出来,见到丁瑢瑢与明君墨对峙的场面,愣了一下。   丁瑢瑢赶紧指向李晓玉:“你回头看看,这就来了一位美女,人又漂亮又能干!给你当总裁室秘书最合适了……”   虽然没头没脑,李晓玉一听这话,当即就看到了机遇的影子,踏着细高跟鞋冲了上来:“是呀是呀,瑢瑢要辞职吗?明先生不如考虑一下我吧……”   明君墨头也没回,丁瑢瑢的诱敌策略失败,被他箍住双手,强拖进了总裁办公室。   一进总裁室,明君墨随手关上了门,抓起丁瑢瑢的双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胸前,低头凑近丁瑢瑢的脸,命令道:“你看着我!”   两个人的鼻尖差一点儿撞上,丁瑢瑢本能地向后退,使劲地挣自己的手:“你变态呀!你放开我!”   她这边用力一挣,明君墨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突然双手一松。   丁瑢瑢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猛地向后退去。只倒退了三步,她就感觉自己的脚跟踢上了某一个东西,随即“啪啦”一阵乱响,是瓷器倒地碎裂的声音。   她收住脚步,往地上一看,只见原先摆在沙发后头花几旁边的那只大瓷瓶子被她踢翻在地,已经碎成了一地的瓷片儿。   她没有在意那个碎瓷瓶,反而万分恼火地瞪向明君墨,却发现明君墨正将手机对准她。她一惊:“你干什么?”   明君墨收了手机,狡滑地笑:“我在录影,你踢碎了我的龙纹瓶,我要保留证据……”   丁瑢瑢简直要气炸了,又在那一地的碎瓷片上补了一脚:“什么破瓶子!我赔你一个!”   明君墨再一次举起手机,将丁瑢瑢后补的这一脚也录进去,然后慢悠悠地说道:“你踢碎的,当然要你赔。我这个瓶子是去年在佳士得拍卖行的秋拍会上拍下来的,明万历斗彩花卉龙纹瓶,落槌价六百八十万,你打算什么时候赔给我?”   “六百八十万?”丁瑢瑢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有那么一瞬间魂不附体,“你想讹我?什么破瓶子值六百八十万?” 正文 第41章 卖身约(1) 第41章 卖身约(1)   丁瑢瑢一听那瓶子值六百八十万,顿时魂飞魄散!   “你会把六百八十万的古董瓶子摆在沙发的旁边?谁不小心过来碰一下子,六百八十万还能留住吗?你唬我?”   六百八十万啊!这个数字简直可以让丁瑢瑢心脏骤停!   明君墨将手机收好了,一边往办公桌那边走过去,一边说道:“你别忘了,明信是世界排名前十的能源巨头,总裁的办公室就是明信的脸面,我这间屋子里,价值不菲的可不止是这一个明代瓷瓶。大家都知道我这个瓶子的价值,所以没有人敢碰它,只有你有胆量,一下子就踢上去了……”   他边说着话,伸手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往桌面上一丢:“你自己来看吧,这就是我去年在佳士得秋拍会后签下的交易确认书,你不会认为明信总裁的办公室里会摆一件赝品吧?”   丁瑢瑢想说这是赝品来的,还未出口,就被明君墨的话给堵了回来。   是啊,像明君墨这样奢侈成性的贵公子,怎么会摆一个赝品在办公室里丢人呢?   虽然瓶子已经碎成一地瓷片,修复的可能性很小了。可是丁瑢瑢知道了这瓶子的价值,就不敢再去碰那些昂贵的瓷片了。   她见缝插脚,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对古董瓶的三次伤害,来到办公桌前,打开明君墨拿出来的文件,头一页就是一张巨幅高清彩图,图里正是她刚才一脚踢碎的那只瓶子。   她的心一抽,微微抖着手翻开文件的第二页,上面记载的买受人果然是明君墨,而在成交价格那一项条款中,赫然标着那个令丁瑢瑢看了想死的数字:六百八十万!   丁瑢瑢傻眼了,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突然记起来刚才是他强拖住她,又突然松手。   于是她争辩道:“虽然瓶子是我踢碎的,但我不是有意的,我要辞职你不让走!还非要拖我进总裁室,强拉着我的手不放!任何一个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挣扎的!所以这个瓶子碎掉,不是我的错!”   明君墨坐到他那张舒适的大沙发椅上,靠住椅背,斜仰着脸看向丁瑢瑢:“丁小姐,刚才我已经录了影,影像中只有你后退踢碎龙纹瓶的过程,并没有我拉住你不放的镜头,你要如何证明你跌倒是因为我非礼你?明信有一个很专业的律师团队,他们在全世界各地打官司都没有问题,这件事如果走法律程序,即便你是无意的,他们也能辩成你是故意的!”   “你恃强凌弱!你……”丁瑢瑢气极,实在找不出适当的词来骂明君墨。   明君墨却浑不在意地笑道:“你说我恃强凌弱?我不过是保护自己的利益,弄坏了别人的东西当然要赔,这个道理你总该懂吧?”   “你想怎么样?”丁瑢瑢其实已经很心虚了,却强撑着一个悍然的表情。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明君墨低下头,嘴角动了动,将笑意忍下。   “为免你说我恃强凌弱,这件事咱们走法律程序解决吧。不过我先告诉你可能的结果,即便法律判定你是过失毁坏他人财物,你至少也要承担50%的责任,340万!如果你不肯赔偿,我的律师会向法院审请强制执行,到时候有车卖车有房卖房,如果家里有其他的产业,那就更要拿来抵债了……”   丁瑢瑢听得浑身发冷,赶紧问:“如果不走法律程序呢?” 正文 第42章 卖身约(2) 第42章 卖身约(2)   明君墨得意地挑了挑眉,说道:“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我的果汁里放泻盐?”   丁瑢瑢已经被那个明代的瓷瓶搞得焦头烂额,听他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来,眼前顿时金星乱闪,差点儿直接晕过去。   她扶了桌子,勉强镇定下来,回道:“我要是告诉了你实情,这个瓶子就不用我赔了吗?”   明君墨摇头:“当然不能全免,我会视情况斟酌,如果你能讲出一个值得原谅的理由,并且能说服我相信,也许我会考虑减少你的赔偿金。”   丁瑢瑢心里叫苦不迭:放什么泻盐?多幼稚的事!看见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她就应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现在可好了!一头栽进陷阱里了!   虽然明君墨说可以减少赔偿,她却没有办法开口讲出去年那一件事!就算她脸皮够厚,话说得出口,可是一旦与他扯上了关系,被他发现了小丁当的存在,那可就危险了!   通常像明家这样的豪门,是不会允许自己家族的骨肉流落在外的。豪门只要孩子不要妈的戏码她看得多了—当然,她看的是小说和电影,可是艺术来源于生活,不都是这样说的吗?   要是她的小丁当被明君墨抢走了……   丁瑢瑢只是这样想一想,就心痛得要死。于是她反问明君墨:“要是我不肯说呢?”   明君墨眼睛眯了眯,眸中闪出一线危险的光来。随即他打开桌上的电脑,开始飞快的打字:“本来我可以告你人身伤害及财物损坏双重罪名,不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子,送进监狱未免可惜。你就在明信打工吧,赔偿金我会从你的薪水里扣……”   “那我得还到什么时候?”丁瑢瑢好绝望。   “什么时候你愿意开口,给我一个合理的原谅你的理由,我再考虑可不可以免除你的赔偿责任。在那之前,你用薪水赔偿我的损失,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明君墨话说完,手下也停了。   紧接着,旁边的打印机跳出一张纸来,明君墨示意丁瑢瑢去取:“这是你与我的新合约,你签字吧!”   丁瑢瑢取过刚打出来的合约,拿到眼前一看,上面写明她损毁的古董瓷瓶名称、价值,在赔偿一款里,注明每个月扣她薪水的百分之十做为赔偿金,直到她偿还所有的赔偿金为止。   丁瑢瑢算了一下,即便明君墨定下的赔偿金是那个古董瓶价值的一半,她在明信做到死,也未必还得清这一笔巨款!   她要不要冒着失去小丁当的危险,将实情告诉明君墨,以换来他在赔偿金上的减免呢?   答案是:No!!   赔偿金的事还没有逼她到死角上!而小丁当却是她的命!她不能允许任何人从身边抢走儿子!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拿起一支笔来,在那份卖身契上签了她的名字,“啪”地拍在明君墨的眼前:“算你狠!早晚我会跟你算清这笔帐!”   明君墨拿起合约,那上面的签名十分潦草,因为愤怒,她下笔十分用力,打印纸几乎被她划破。   明君墨忍着笑,夸了她一句:“字写得挺漂亮!力透纸背!” 正文 第43章 卖身约(3) 第43章 卖身约(3)   整人变成害自己,一夕之间,丁瑢瑢背上了三百多万的巨额债务,签下了卖身的工作合约。   丁瑢瑢非常沮丧,完全没有心思工作,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难得的是,周美美居然很体贴,从行政秘书处调来叶子宁帮忙,对丁瑢瑢说:“你今天精神不济,公司不是你发呆的地方,我准你一天的假,你回家休息吧。”   丁瑢瑢二话不说,拎起包就走。   “不过明天要准时上班噢。”周美美在她的身后补了一句。   “我偏要迟到!”丁瑢瑢心里委屈,只能靠嘴巴上的强硬来找平衡。   “迟到扣薪水!”竟然是明君墨的声音,他是背后灵吗?怎么她一说话,他就会出现?   她生气地回头瞪他一眼,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倚在总裁室的门上继续说道:“不认真工作也会扣薪水,在我的食物中放一些奇奇怪怪的调料,更要扣薪水……还有,对你的老板要保持敬畏,再像刚才那样瞪眼睛,还要扣薪水……算一算你一个月的薪水够不够扣?如果不够的话,记在下个月扣……”   丁瑢瑢气得脸色胀红,使劲地咬住嘴唇,才阻止了自己飚出脏话来。   她将背后甩上肩,逃也似地冲进电梯,下了楼,出了明信大厦。   外面阳光耀眼,街上车流如河,人声熙攘,一片明媚祥和,可丁瑢瑢的内心里却是阴霭难散。   三百四十万!如果把钞票一张一张地撂起来,三百四十万和重量足以压垮她这幅小身板!可是如今,她却真真切切地背负了三百四十万的巨债。   她当然不能一辈子在明信卖命,就算工作她能接受,天天看见那个龟毛总裁,她也会郁卒而亡!可是一时之间,她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丁瑢瑢呆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来,拨通了杜西平的电话:“喂!我昨晚加班太晚,今天有半天的休息时间,闲着没事,想去参观一下你的工作室。”   “好啊!”杜西平很高兴,“你在哪儿,我开车去接你。”   “不用了,你告诉我地址,我打车过去。”丁瑢瑢边说边走到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杜西平报了地址,丁瑢瑢上了车,告诉司机:“去云霞路嘉华大厦。”   出租车平滑地开出去,在前方调转方向,朝着D市的另一个商务区云霞路开去。   丁瑢瑢靠在车座上,看着窗外人来车往,心里暗暗想:我要不要跟杜西平说呢?   她以前跟杜西平谈恋爱的时候,只知道他家开制衣公司,很有钱。但杜西平在学校的生活并不奢侈,所以丁瑢瑢也不拿准他家有钱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三百四十万这个额度,对杜西平来说算不算一个能轻易调动的数目。如果可以,她要不要先向他借一下?   可是……就算杜西平有能力一下子拿出这笔巨款来,借钱容易还钱难。她与杜西平的关系还不明朗,现在开口借钱,会不会引起误会,今后要怎么还?   丁瑢瑢心里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来。   “小姐,到了。”出租车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正文 第44章 卖身约(4) 第44章 卖身约(4)   杜西平的时装设计工作室位于嘉华大厦的10楼,丁瑢瑢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杜西平站在对面,等候她的到来。   看到丁瑢瑢,杜西平很高兴,上前拉起她的手:“你来得正好,我正在和装修公司商议办公室的装潢,你帮我定一个方案。”   丁瑢瑢被他牵着手,很不自在,又不好挣脱,随口应着:“办公室还没有装修呀?那你还急着拉我来参观?”   “这个地方我才租下来不到半个月,其他一切就序,只差我的办公室,让你来,也是为了听听你的意见嘛,毕竟今后我大部分时间会耗在那间屋子里。”杜西平穿着蓝白细条的衬衫,干净清爽,看起来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员工呢?招齐了吗?”   “暂时两名设计总监,各领五名设计师,加上设计师的助理们,还有行政、财务、业务上的职员,一共三十几个人……起步阶段,我不求规模,还是想要稳扎稳打,慢慢有了起色,我再考虑扩张……瑢瑢,我这两天还想呢,你与其给别人打工,不如来帮我吧。”杜西平顺着话题,就把他打算了好几天的想法说了出来。   要是今早丁瑢瑢成功从明信辞职,此刻她说不定会答应。因为她需要工作,而且她也不排斥和杜西平一起工作。   可惜她辞职不成,反而签下了那一纸悲催的卖身约,暂时是走不掉了。   “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以后再说吧。”丁瑢瑢含糊地应了一句。   杜西平有点儿失望,自嘲地笑道:“我还想着把你骗来了,假公济私,我们也可以多些相处的时间。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尊重你的意思。”   丁瑢瑢便玩笑道:“我不来你才应该高兴呢,要是我在这里盯着,你还好意思泡妞儿吗?我听说时装设计师可是以潮流美女居多呢……”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进了杜西平的“溯洄”时装设计工作室。   杜西平带着丁瑢瑢一进门,就从一间一间玻璃隔断区探出许多的脑袋来。有人好奇地打量着丁瑢瑢,有人干脆出声打招呼:“杜总,这是你女朋友呀?”   杜西平笑着摆手:“我倒是想呢,人家还没答应呢!你们都把脑袋缩回去,好好工作!”   一位系着繁复的阿拉伯方巾的年轻潮男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丁瑢瑢一眼,拍手道:“美女,来给我做model吧,你拍平面广告一定超赞的!”   “去去!”杜西平把那他拨拉到一边,“别打她的主意!你那毛手毛脚的!不许碰她!”   丁瑢瑢不习惯被人这么关注,急走几步,想要赶紧进到杜西平的办公室里。   却不想路过休息室的时候,突然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与丁瑢瑢撞了一个正着,那人手里的两杯咖啡全部泼在了丁瑢瑢的身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   相撞的两个人互相望着,一齐愣住。   那个把咖啡泼到丁瑢瑢身上去的美女,居然是明君墨的未婚妻,董菲儿! 正文 第45章 卖身约(5) 第45章 卖身约(5)   居然在杜西平的工作室里看到了董菲儿,丁瑢瑢惊讶地指着她:“董小姐,你……”   董菲儿见同事们都在往这边看,慌乱地扯起丁瑢瑢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去卫生间,赶紧把这些咖啡渍擦洗掉。”   她不由分说,就把丁瑢瑢拖进卫生间里,将门一关,她才长舒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丁瑢瑢好笑地望着她:“这是我朋友的工作室,我当然可以来,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端咖啡?这可不像是鸿泰地产掌上明珠该做的事哦。”   董菲儿赶紧捂住丁瑢瑢的嘴:“嘘!别说那么大声!这里没人知道我是谁,我就是来工作的。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做一个设计师,没想到杜总说我资历太浅,让我从助理开始干起,唉……”   “助理你也做?”丁瑢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富家千金自力更生的也有,可董菲儿这样的洋娃娃,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苦的女孩子。   董菲儿却浑不在意的样子:“端咖啡一样也是工作嘛,跑跑腿儿,我就当减肥了,而且我的上司是一位极有型的酷哥,我一看到他就心潮澎湃,所以我不介意给他端咖啡买午餐哦。”   “……”丁瑢瑢看着明君墨的未婚妻谈起帅哥来的痴迷表情,一阵无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董菲儿抓着丁瑢瑢的手继续说道:“我上班的事没有告诉我未婚夫,你要替我保密噢。杜总和公司同事都不知道我的出身,你也不可以说噢,我们是好朋友,你不能出卖我哦!”   丁瑢瑢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好朋友,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密的。不过现在你得帮我找一身衣服来,你把两杯咖啡一滴不剩地泼在我身上,你瞧瞧这一片咖啡渍,肯定洗不掉了。”   董菲儿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你稍等一会儿,我那里还真有一身新衣服,我俩儿的身材差不多,你一定能穿。”   说完,她转身出了卫生间,取衣服去了。   丁瑢瑢靠在洗手台上,无奈地摇头:明君墨和董菲儿这一对儿还有意思,各交各的朋友,各得其乐……   想到这里,她突然记起昨晚明君墨说过的话:“……我有两个未婚妻,你准备打给哪一个?”   难道他说的两个未婚妻,是指董菲儿和梁玉淇?天哪!他不会是要娶两个老婆吧?这在国内可是重婚罪呀,他到底是哪一国的国籍?   豪门之内的家务事真是太复杂了,绝对不是她这种小家小户出身的人能想明白的。   她正唏嘘,董菲儿拎着一只大纸袋子走了进来,往丁瑢瑢的怀里一塞:“范思哲这一季的最新款,我昨天刚买的,还没穿过呢,送给你了。”   丁瑢瑢从袋子里拿出衣服,抖开一看,是一件银粉色小圆点的窄肩长袖连衣裙子,典型的董菲儿风格,洋娃娃一样。   “这个太贵了,我可不敢穿,你给我随便找一身衣服来就行……”丁瑢瑢推辞。   董菲儿却已经动手帮她解衣扣了:“不贵,我弄脏了你的衣服,当然要赔。而且你还答应替我保密呢,我要感谢你呢。”   丁瑢瑢看着自己一身的咖啡渍,心里暗想:也就自己当这衣服是奢侈品吧,估计董小姐买这种衣服是家常便饭,穿就穿吧。 正文 第46章 飞来祸(1) 第46章 飞来祸(1)   丁瑢瑢换好了衣服,从卫生间走出来,去了杜西平的办公室。   果然有装修公司的设计师在跟他谈办公室的装潢,丁瑢瑢进去的时候,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立即露出一个惊艳的神情。   “瑢瑢,你过来看一下,这几个方案你喜欢哪一个比较好?”杜西平朝她招手。   丁瑢瑢有点儿不自在,一想到自己身上穿着限量版的范思哲女装,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别扭。她在杜西平的身边坐下去,还特意把裙子捋顺一下,想着这衣服要还给董菲儿,别弄得太皱。   杜西平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一下,将自己面前摆的几张图纸拿给她看:“这是设计师提供的方案,你看一下。”   丁瑢瑢不太会看图纸,但效果图她还是能看出风格来的。她指着其中一张图纸说道:“我觉得这种风格挺好,你这也是一种时尚产业,你的办公室多少要有一些前卫的元素,可如果太前卫,又会让人误以为你性格乖张,对做生意没有好处。这张图的效果,前卫得恰到好处。”   “对啊!”杜西平很自然地抓起她的手,“咱们俩儿果然是心有灵犀,我也觉得这个效果好呢,就定下这个方案了。”   他把那份图纸交与装修设计师,又讨论了几个细节上的问题,装修设计师就告辞离开了。   杜西平起身去泡了两杯茶,递给丁瑢瑢一杯,坐回她身边,随口聊道:“你和董菲儿认识呀?”   “不认识。”丁瑢瑢答应了董菲儿保密,只好这样说,“她泼了我一身的咖啡,我比较恼火,才瞪着她看。不过她人还不错的样子。”   “恩,她的教育背景很不错,在巴黎进修过时装设计,她来应聘的时候,也是信心满满要做一名设计师。不过我看她还没长大的样子,就想先磨一磨她的性子,让她先当一段时间助理。从她一身的名牌来看,她家境一定不错的,不过这两天相处,同事都说她人挺好的。”杜西平说着话,往丁瑢瑢的身边靠了靠。   丁瑢瑢下意识地往旁边闪了闪,引得杜西平无奈苦笑:“你老躲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这身衣服还要还给人家,弄皱了不好。”丁瑢瑢心里别扭,却把责任推给了范思哲。   “你穿这衣服挺好看的,她弄脏你的衣服也该赔,这件衣服就归你了,你那件衣服和这一件的差价我补给董菲儿。”杜西平说着话,已经伸手揽上了丁瑢瑢的肩膀。   丁瑢瑢避无可避,只能站起身来:“那个……不是要带我参观你的工作室吗?我只看了这一间没装修的办公室,其他地方呢?”   她起得那么突然,分明就是在闪躲杜西平的亲近。杜西平不说话了,仰着脸望她,表情十分复杂,失望、哀伤、指责,让丁瑢瑢从心底生出几分愧疚来。   “西平,我们分开快两年了,这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所以……”   她试图解释,杜西平却在这个时候放松下来:“我有耐心,瑢瑢你知道吗?成立一间工作室是我的理想,但这间工作室我可以建在任何一个地方,我却选择了D市。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远了,不过我有信心,也有耐心。”   丁瑢瑢释然微笑:“谢谢你的体谅。”   “那现在……我请你吃饭,你不会拒绝吧……”   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了一通电话,回头对丁瑢瑢歉意道:“刚说要吃饭,就有饭局了。《风尚》杂志的主编今天到D市来,我要去见一见……”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丁瑢瑢没来由地心里一松,“工作重要,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吃饭。” 正文 第47章 飞来祸(2) 第47章 飞来祸(2)   一直到与杜西平分开,丁瑢瑢也没说出自己背负上了一笔巨额赔偿金的事。   三百四十万对于丁瑢瑢来说,就是一个不可能的数字。她现在需要的,不仅仅是找一个朋友帮她分担这一笔债务,她更需要一种心灵上的安慰。   她很奇怪自己在这种时候想起了杜西平,也很奇怪自己明明见了他,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也许想起他,是出于一种久违的习惯。而他们毕竟有过伤心的分别,再也不复往日的亲密,以至于她对他说不出心中的苦闷。   杜西平已经开车走了,丁瑢瑢独自站在嘉华大厦的楼下,郁郁不乐,也不愿意绷着一张臭脸回家。   正这个时候,一阵咔哒咔哒高跟鞋踏在坚硬路面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停住:“丁瑢瑢,杜总放你鸽子呀,我请你吃饭吧。”   丁瑢瑢回头看,是董菲儿。   “不用了,我难得有一天的假,还是早点儿回家吧。”身上穿着人家的名牌衣服,再跟着去蹭人家一顿饭吃,她成什么人了?   “怎么会难得有一天假呢?我未婚夫不给你放假的吗?他要是敢剥削你的劳动力,你就去劳动局投诉他,我支持你!”董菲儿笑得很单纯,歪着头看丁瑢瑢。   丁瑢瑢被她逗乐了:“怎么你一提明先生,就只有未婚夫这一个称呼呢?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她的未婚妻似的。”   “你说对了!”董菲儿点头,“我要是不这样强调,很多人都不会记得他有一个未婚妻。而且他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形式上的未婚夫,其他的什么也不是,所以我称呼他未婚夫最恰当。”   丁瑢瑢听她这样说,不由地想起梁玉淇。   董菲儿见她沉吟,上前一步,挎起她的胳膊:“我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正愁没人陪我吃午饭,你就委屈一次,陪我吃顿饭吧。”   丁瑢瑢被她生拉硬拽,进了嘉华旁边的一家意式餐厅。   等餐的时候,丁瑢瑢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口水。董菲儿却凑过来,问她道:“瑢瑢,你有没有跟我未婚夫上~过~床?”   “噗!咳咳!”丁瑢瑢一口水呛进喉咙里,剧烈地咳起来。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丁瑢瑢捂着呛得火辣辣的胸口,瞪着董菲儿:“你叫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董菲儿赶紧摆手:“你误会了!我可没有调查你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呀!看你是个好女孩儿,才跟你说这些的!如果你跟那些围着我未婚夫打转的狐狸精们是一路货色,我还懒得跟你说呢!”董菲儿一边给丁瑢瑢递着纸巾,一边解释。   丁瑢瑢听着好笑:“照你这样说,你明明侮辱了我,我还要感谢你喽。”   “瑢瑢,你不了解明君墨,没有女人会拒绝爬上明君墨的床……哦,周美美除外。今天你要是告诉我,你曾经上过他的床,我一点儿也不会意外。不过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要是哪一天你抵不住他的魅~攻,你一定要冷静地问自己,是喜欢他的人还是喜欢他的钱。如果喜欢上他的人,千万不可以让自己陷进去,因为他的感情就像太平洋里的水,茫茫无际,海量丰沛。如果你喜欢他的钱,那就不用客气,事后一定要狠狠地敲他一笔,他最喜欢的就是用钱能解决掉的女人。”   丁瑢瑢重新端起水杯,默默地看着董菲儿,安静地喝着水,不说话。   董菲儿被看得不安起来:“你这是什么眼神儿?我好心奉劝你哎!怕你受伤害……”   丁瑢瑢抿嘴乐了:“我的眼神很好用的,我看到一个小醋坛子,已经装了满满的一坛子醋,开始往外溢酸了哦……”   董菲儿的脸一下子红了。 正文 第48章 飞来祸(3) 第48章 飞来祸(3)   丁瑢瑢和董菲儿一起用罢午餐,两个人互相道了别,董菲儿回去上班,丁瑢瑢便要回家去了。   丁瑢瑢在回家的路上,心情还是挺好的。   正值午后一点多钟,公车上的人很少。丁瑢瑢靠窗坐着,望着车外被阳光照得明晃晃的世界,心里也豁亮了不少。   早晨在明君墨的办公室签下那一纸赔偿约的时候,她觉得人生一下子灰黯无光,充满了绝望。   可是一餐美食之后,她又乐观了起来。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人,债多了不愁人,她干嘛要为一笔根本还不起的债务犯愁呢?蚂蚁埋大象,反正也是填不平的坑了,倒不如干脆就让大象曝尸算了!   一想到曝尸这个词,丁瑢瑢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报复性的场景:明君墨躺在一个巨坑之中,面色灰白,身体僵直,没有气息,而她就站在坑沿上,抓着地上的泥土一把一把往他的脸上丢……   丁瑢瑢用意念虐着明君墨,心情大好,不知不觉,后景街到了。   只有她一个人下车,公车司机大概是个急性子,她只是稍稍慢了一下而已,后面的一只脚刚刚沾到地上,车门就关上。可怜她身上那件范思哲新款女裙,飘逸的裙摆夹在了车门里。   公车启动,丁瑢瑢被拖着后退了几步,差一点儿摔坐在地上。好在司机发现得及时,一脚刹车,避免了把丁瑢瑢拖进车轮里的命运。   司机开了后车门,放了范思哲自由,连一句道歉的话也没说,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丁瑢瑢气鼓鼓地追着指责了几句,再低头一看,范思哲已经被撕破了。   “这可怎么还给人家呀!心情刚好了点儿,真倒霉!”丁瑢瑢半蹲在路边,摆弄着被撕坏的裙子,心里别提多懊丧了。   一辆黑色的厢车就在此时悄无声息地停在她身边,车门打开,两个戴着墨镜的男子从车里跳下来,一左一右抓着丁瑢瑢的肩膀,迅速地将她拖上了车,关上车门。   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丁瑢瑢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等她意识到自己被绑架的时候,已经被那两个男子摁在了车座上。   她开始挣扎:“救命……”   只喊出一声来,嘴巴就被堵住了,紧接着眼睛也被蒙上。   她一边“唔唔”地叫着,一边抬脚乱踢,却被人扯住了脚踝,拿绳子将双脚绑得结结实实。   “老实点儿!敢乱动就打死你!”是一个沙哑的男声,完全陌生。   丁瑢瑢被绑了手脚,丢在车座上歪着。车子启动了,她却看不到要去哪里,也发不出求救的呼声。   这情形像是在拍罪犯片儿,丁瑢瑢哪里经历过这个?她浑身都冒了冷汗,窝在车座上发抖。 正文 第49章 飞来祸(4) 第49章 飞来祸(4)   车一直在开,开始还算是平稳。到了后来,丁瑢瑢感觉到了颠簸,而且越来越剧烈,最后直接把她从车座上颠了起来,丢到车座下面去了。   没有人过来扶她一把,她躺在冰凉的车底板上,心惊胆颤地回想着,自己活了二十几岁,到底跟什么人有过深仇大恨。   想来想去,也只能想起来一位—明君墨!   她在他的果汁里放了泻盐,又踢坏了他的一只古董瓷瓶。虽然今天早晨已经签下了赔偿的协议,但显然那是一个无望的赔偿,就算丁瑢瑢在明信做一辈子,也不见得能还够那一笔巨款。   何况一辈子的时间很长,会有许多的未知数。   明君墨一定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想要迅速地收回损失,或许他还想要报那一杯泻盐果汁的仇。   那么他打算把她怎么样?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打一顿解气?还是直接把她卖掉?   她的脑子里浮现出电视里社会新闻的画面,那些国际人贩子将女人偷渡到国外,强迫她们卖身,不从就会残酷殴打。身在异国他乡,那些陷入魔窟的女人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丁瑢瑢越想越害怕,感觉自己像是一头待宰的羔羊,正被送往屠宰场。   也不知颠簸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两个男人将丁瑢瑢拽了起来,拖下车去,然后将她像破麻袋一样往肩膀上一丢,扛着往不知什么地方去。   丁瑢瑢被捆得结结实实,也知道自己挣不脱了。但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还是拼命地踢腾着。   一旁有个男人狠狠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作死吗?再敢闹腾,把你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这是自丁瑢瑢被劫上车之后,听到的第二句话,依旧是那个声音沙哑的男人。她安静下来,用耳朵去听周围的动静。   除了风吹过的声音,一片寂静。   丁瑢瑢绝望了,她现在一定已经不在D市了,这里也不知道是哪一处的荒山野岭,她的手机又不在身上,求救都没有机会了。   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肩膀上颠来颠去,似乎是走过了一条很不平坦的路,随即他们进了一间屋,丁瑢瑢被丢到地上,紧接着她的腰上被缠了几圈铁链子。   然后,一阵脚步声走了出去,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丁瑢瑢侧耳听了听,确认身边没有人了,她开始想办法自救。   双脚被绑着,她没有办法站起来,只能坐在地上蹭着挪动。她希望自己能摸到门的位置,可是蹭出去没多远,她腰上的铁链子就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   丁瑢瑢也不气馁,既然摸不到门,她再想其他的办法。   她也不顾地上寒凉,合身扑到地上去,将脸贴到地面上,去蹭塞在她口中的那一团布。   虽然呛了一鼻子的灰,好歹那一团堵口的布终于被她蹭掉了。   嘴巴解放了,她毫不犹豫地开口大叫:“救命啊……” 正文 第50章 飞来祸(5) 第50章 飞来祸(5)   丁瑢瑢用上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高亢的呼救声。   她的声音在屋子里回旋,引起一阵嗡嗡的回音,传回她自己的耳朵里。她意识到这是一处密闭的建筑,更加地恐慌起来。   心里越慌,她叫得越大声。   就在她的嗓子都快喊哑的时候,屋子里突然冒出另外一个声音来:“别叫了!这里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你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的。”   丁瑢瑢只顾撕心裂肺地喊救命,都没有留意到屋子里什么时候回来了人。   总会逮到一个能问话的了,她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转过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那个男人的声音回应道:“我是负责看管你的人,至于为什么抓你,你自己应该最清楚的,灰麻雀想要飞上梧桐枝?癞蛤蟆想要吃上天鹅肉?不自量力总要付出点儿代价吧!”   丁瑢瑢听他这样说,就有些疑惑了。   要是明君墨为了一只古董瓶子要折磨她,那这事跟什么灰麻雀癞蛤蟆都没有关系的吧?听这个男人的话,倒像是她抢了谁的男人一样……   梁玉淇?!   丁瑢瑢一下子想起来,那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丁妈妈告诉过她,报纸上曾经有过报道,说梁玉淇的干爹是黑~~道大哥。   而梁玉淇恨她是最有道理的,因为她们第一次见面,她就用报警来威胁这位女明星,而女明星是最怕被狗仔拍到从警察局出来的。她们再一次见面,她居然是窝在明君墨的怀里沉睡,醒来后更是被明君墨顺手抓来当临时情人,表演肉麻气走梁玉淇。   梁小姐一定把她当成了情敌,才会动用这种非常手段对付她。   可她是冤枉的呀!她跟明君墨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更不想跟那个花花公子扯上关系!   “你们弄错了!我跟明君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不信你们去问他!”丁瑢瑢一旦想明白了,赶紧跟那个男人解释。   男人冷笑:“你都直呼其名了,还说没有关系?”   他这个回答无异于肯定了丁瑢瑢的猜测,丁瑢瑢一下子就火了:“他的名字不是给人叫的吗?你们是猪脑子吗?他有那么多的女人不抓,偏要抓我这个跟他没关系的?叫你们梁小姐来……”   丁瑢瑢话音未落,突然脑袋上被重重地袭击,打得她眼前金星乱闪,差一点儿晕过去。紧接着,一阵密集的拳打脚踢,雨点一般落在丁瑢瑢的身上。   那个男人边打边骂:“小荡妇!不要脸!让你不知自重!让你乱说话!”   丁瑢瑢被蒙着眼睛,看不到男人的举动,避无可避,只能护住脑袋,胡乱躲闪着。   最后那男人一记窝心脚,正踢在丁瑢瑢的胸口上。她喷出一口鲜血来,眼前所有的金星瞬间消失,整个人都坠入无底的黑暗之中。   她痛得晕过去了。 正文 第51章 自杀疑云(1) 第51章 自杀疑云(1)   早晨,沉睡的都市渐渐苏醒,太阳从东方升起来,将金红色的阳光铺进了明君墨的房间里。   明君墨位于明信大厦20楼的卧室没有拉上窗帘,他不喜欢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厚重的窗帘,他喜欢有光线从窗子透进来,不管是阳光、月光、星光还是城市的霓虹灯光。   明君墨醒了,在被子里翻了一个身,听到“刷啦”一声纸张被压摺的声音。   他伸出手来,从肩膀下面摸出一张纸来,展在眼前看着,不由地喷笑出声。他昨天晚上就是看着这张纸,怀着愉悦的心情,笑着入睡的。   自从他坐上明信总裁的宝座之后,忙得昏天黑地,还没有哪一件事能让他心情放轻松,笑得如此开心。   那张纸正是丁瑢瑢昨天签下的无限期劳动合同,明君墨一看到那划破纸张的愤怒笔触,就会想起来丁瑢瑢气到通红的面孔,他心情大好!   想他明大少爷,流连花丛十几年,还从来不曾被蜜蜂蜇了脸。那个女人居然敢往他的果汁里放泻盐,而他居然毫无察觉地喝了下去,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最可气的是,她发现情况不妙,当即就想逃跑!   开玩笑!他岂能轻易放过她?敢整他的人,都要被他回整到哭爹喊娘!她是个女人,他倒是可以手下留情,不过吓唬她一下子还是要的!   他把那张纸折好,放进床头的抽屉里,然后起床,哼着歌儿抻了一个懒腰,心里琢磨着:等一会儿那个女人来了,我一定要好好难为她一下,要求她煮一顿复杂丰盛的早餐。   昨天丁瑢瑢走后,周美美建议给他重新找一位照料起居生活的阿姨。   周美美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丁瑢瑢往果汁里掺泻盐的事,她还没有查出原因来呢,如果继续让丁瑢瑢料理明君墨的起居,还是有一些风险的。   不过明君墨却信心满满:“能把坏事做得这么明显,说明这个女人很笨。我的敌人不会请这么笨的一个女人来做卧底的,你放心吧。”   可是那天早晨,明君墨洗漱刷牙穿衣,一切就序,丁瑢瑢却没有上班来。   明君墨自己晃悠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吐司面包,自己烤了两片面包,煮了一杯咖啡,心里直犯嘀咕:胆子不小呀,才签下卖身契,第二天就敢罢~~工!这一回一定要扣薪水,要不然还辖不住她了呢!   预期的整人乐趣落了空,明君墨寂寞地吃了早餐,出了起居室,走进办公室。   大概是他过于期待看到某一个女人哭丧的脸,今天他起得比平时早了。还没到上班时间,他就坐在总裁室那张红檀木的半圆形大办公台上,随手翻着今日的行程。   当他手边的瑞士原子钟指向八点时,他忍不住回头往总裁室外望了一眼—总裁室的门没关,方便他随时察觉到丁瑢瑢的到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周美美带着一个中年女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两个女人都是一脸的焦急,直冲进了他的办公室。   周美美一进门,指着身后的中年女人介绍道:“明先生,这位阿姨是丁瑢瑢的母亲,她一大早就来公司找女儿,被前台拦在一楼,我上班时遇到了,一问才知道,丁瑢瑢昨天根本就没有回家,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去哪里了……” 正文 第52章 自杀疑云(2) 第52章 自杀疑云(2)   明君墨看着神色焦急的丁妈妈,虽然她已人到中年,但眉目清秀,丁瑢瑢长得与她真有七八分相像。   听说丁瑢瑢失踪了,明君墨微微冒了冷汗。   他对丁瑢瑢实在是了解得太少,只知道她有一个分而复合的男朋友。于是他故作镇静地问:“她不是有一个男朋友吗?会不会在她男朋友那里?”   丁妈妈没有马上应答,她盯着明君墨的脸瞧了一会儿,很困惑地皱了一下眉,才说道:“我昨天半夜就给小杜打电话了,根本就不在他那里,我们一直找到天亮……”   “哦……”   明君墨装作思考的样子,托了托下巴,心里却在暗想:不会是昨天吓得过分了吧?几百万的巨债对一个普通出身的小女子来说,或许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她不会是想不开,跑到哪里自杀了吧?   他看周美美,周美美朝他使劲地眨了两下眼睛。   于是他肃正了表情,对丁妈妈说道:“丁瑢瑢昨天上午不舒服,就请假回家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来公司,一直到今天早晨。不过她是我们明信的员工,她的事公司不能不管。周室长,你今天负责处理丁瑢瑢这件事,直到找见她为止。”   “是。”周美美懂得明君墨的意思,她刚才听说丁瑢瑢不见了,也心虚得直冒汗。要真是因为丁瑢瑢扛不住巨额债务的打击,做出些什么过激的行为来,那责任可就大了。   周美美领了任务,到楼下的法务部叫上一名律师,陪着丁妈妈先往警局报警去。   “阿姨,瑢瑢昨天都见过哪些人?她有没有跟你说起什么事?”在车上,周美美关切地问。   “她昨天根本就没有给我打电话,我接到她最后一个电话是前天晚上,她告诉我在公司里加班,不能回家了。她昨天最后见的人是小杜公司里的一位女职员,一起吃的饭,那姑娘说,她们吃饭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也没见她有什么异常。吃过饭后,她们各自分开,瑢瑢说要回家,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回家……”   “哦……”周美美稍微放了心,拿起手机给明君墨发了一条短信:丁瑢瑢的妈妈和她的朋友应该都不知道那份赔偿协议的事。   明君墨收到短信,先是舒出一口气,接着又觉得有点儿揪心。   虽然不知道丁瑢瑢为什么往他的果汁里掺泻盐,但以他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去看,她绝对不是一个恶毒女子,泻盐的事倒像是一个小恶作剧。   如果因为一杯泻盐果汁,他就报复得她丢了性命,这个罪过好像太大了些。   于是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小良哥,帮我找个人……”   “找人?是女人吗?”对方戏谑地问。   “是一个女人,你跟周室长联系,她会跟你配合,给你提供需要的资料。”明君墨很郑重地拜托。   对方依旧是嬉闹的态度:“不都是女人找你吗?怎么风水轮流转了?我可不给你找,找回来了,也是被你踢走的命运,我白费功夫……”   明君墨一下子就恼了:“你找不找?不找我换别人!”   “找!找!”叫小良哥的男人赶紧答应了下来,随即又加了一句感慨,“我当然要找,什么样的女人劳动明大少亲自出面?我好歹要见识一下……” 正文 第53章 自杀疑云(3) 第53章 自杀疑云(3)   丁瑢瑢在黑暗中度过了她人生中最难熬的一天时间。   她被那个男人踢晕了,又被一泼冷水给浇醒了。挨了打,动一下就会扯得浑身剧痛。她干脆歪倒在地上,也不挣扎了。   “你们打算把我怎么样?要是我失踪了,明君墨会找我,你们要是被他发现了,可没有什么好下场。”丁瑢瑢觉得,自己力不能敌,而在这些人面前提警察也挺可笑,不如提明君墨,或许他们会稍有忌惮。   谁知她话音刚落,那个男人又冲过来对她一阵踢打:“还说没关系?没关系他找你干什么?”   丁瑢瑢痛得叫出声来,躬起腰将头抵在膝盖上,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   她心中苦笑:他找我干什么?我还欠他一个明万历斗彩龙纹瓶呢!   可是她嘴巴上却说:“你想知道他找我干什么?等他找来你就知道了。”   这话似乎稍稍起到了一点儿威胁的作用,那个男人在她的大腿上踹了一脚,哼哼唧唧地骂了几句,就住了手,又到一旁喝酒去了。   丁瑢瑢一下子就趴到了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不过她身体不能动,嘴巴却不闲着。她觉得自己提明君墨的策略是对了,于是她继续乘胜追击:“你们不知道吧?就在昨天早上,当着明君墨的面,梁玉淇就和我起了冲突。她离开后,明君墨还告诫我说,梁玉淇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让我出门小心点儿。我以为他是开玩笑,没想到梁玉淇还真下得了手。不过既然明君墨提醒过我,那么我失踪了,他会不会第一个就想到梁玉淇?”   丁瑢瑢心急,最后这几句话就说过了。   于是那个男人拎着酒瓶子走过来,抡起瓶子朝着丁瑢瑢的后脑勺砸下去:“闭嘴!谁是梁玉淇?我们根本就不认得!你再胡说八道,我敲碎你的脑壳!”   后脑勺被重击,意识里有无数的蜜蜂嗡嗡乱飞,耳朵有片刻的失聪。接着,有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脖子流进后背,散发着呛辣的白酒气味。   这人在喝白酒!他要是喝醉了,保不齐做出什么歹毒事来。   于是丁瑢瑢很自觉地闭了嘴,歪倒地上,喘着气。   男人见她安静了,又拖拉着脚步坐回去。他拿起酒瓶子来刚要喝,突然像是悟到了什么,从眼前的木墩儿上拿起手机,发出去一条短信:这女人刚才说,明先生猜到了我们会动手。   这条短信是直接发给梁玉淇的,当信息到达的时候,梁玉淇刚刚下了通告,正在卸妆。   她看到短信上的内容,想了想,随便拢了头发,对助理说道:“把车开到门口等着,我一会儿就出去,我们去明信大厦。” 正文 第54章 自杀疑云(4) 第54章 自杀疑云(4)   寻找丁瑢瑢的事已经进行了一天,毫无结果。   一大早丁妈妈去明信大厦找女儿的时候,心里还没有那么绝望。因为丁瑢瑢是个乐观的女孩子,当初她查出怀孕的时候,都没有沮丧悲观过,如今有那么可爱的儿子,还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她更是没有悲观的理由。   若说她昨天在路上遇到什么不测,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上人来人往,怎么会连个消息都没有?   可是一天跑下来,周美美陪着她认过了昨天到今天从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拖回警察局的女尸后,各种凄惨的死状把丁妈妈吓坏了。   下午的时候,丁妈妈就崩溃了,晕倒在警察局的门口,被胖叔送去了医院。   越是找不到,明君墨就越心慌,一天也没做几件事,不停地打各种电话,几乎调动了他在D市所有的关系网,将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都翻了一个遍。   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依旧是没有丁瑢瑢的消息。   明君墨几乎已经断定,是昨天那三百多万的巨额赔偿协议让丁瑢瑢不堪重负。跑路是乐观的估计,像丁瑢瑢那样未经世事的女孩子,通常是想不到跑路的,十有八九她是选择了轻生。   明君墨后悔了,他只是想吓唬一下她,却没有想到她的承受能力。   他翻出来丁瑢瑢昨天签的协议,左看右看,越看越是心虚不安,刷啦将那张纸撕成了两半,正要往纸篓里丢,电话响了。   是小良哥打来的,他的这位好朋友很神秘,明面上的身份是一家酒吧的老板,却在黑~白两道都说得上话。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什么背景,从表面现象来看,他倒很像是个跑单帮的独行侠。   传说这个城市里没有他打听不到的消息,他的酒吧只是一个幌子,卖消息才是他的正职。   无论如何,看到他的电话,明君墨就看到了希望。如果连小良哥也查不到丁瑢瑢的下落,估计丁瑢瑢就已经不在D市了。   电话接通,那头是小良哥永远漫不经心的声音:“明少爷,你是不是看小良哥最近很闲,所以特意来逗我玩呀?”   “什么意思?”明君墨没摸到头脑。   “你找的女人,分明就是被你妈妈的人弄走了,你们娘俩儿的事,害我忙活一天,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话是这样说,却听不出他真的生气来。   明君墨当即就醒悟了,他匆匆地说了一句:“谢谢小良哥!改日我请你喝酒!”就挂了电话。   他正要拨给童千桦,梁玉淇就是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她挂着一脸灿烂的笑容,直接扑到了明君墨的身上:“君墨,我收工了,你有空没?请我吃饭吧。”   明君墨往后躲了躲,指着她笑得有点儿夸张的脸:“你没化妆?”   梁玉淇慌忙捂住自己的脸,撒娇地扭着身子:“没化妆怎么了?我素颜不好看吗?”   “哦……”差别是挺大的,明君墨还真没看见过梁玉淇不化妆的样子,“还好……你从来不会不化妆出门的,你有什么急事吧?”   梁玉淇眼睛滴溜溜一转:“是有急事呀,跟你吃饭不是急事吗?”   明君墨心念一转,脸上也挂了笑容:“你这话说得有道理,吃饭的确是人生头等大事,所以我们现在去吃饭吧。” 正文 第55章 自杀疑云(5) 第55章 自杀疑云(5)   明君墨与梁玉淇一起去位于天纵大厦99层的旋转餐厅用晚餐,席间气氛非常好。   明君墨难得对梁玉淇那么温柔绅士,令梁玉淇受宠若惊。而且用餐的时候,明君墨只字不提丁瑢瑢的事,可见他对一个小秘书的失踪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在梁玉淇看来,明君墨就是她的未来,无论他对她是什么态度,她都要想办法缠住他,何况她还有明君墨的妈妈撑腰。   梁玉淇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因为受不了妈妈和后爸爸每天吵架,离家自立。   从那个时候到现在,整整十年时间,她经历了太多的风浪。从跑龙套到到演一个没有台词的小角色,从女配角到女主角,一路走来,多少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梁玉淇比任何女人都懂得钓住一个金龟婿的重要性,因此她极力地讨好童千桦,让这个自从被明君墨的爸爸抛弃后,就一直怨愤难平的女人相信,只要她的儿子娶了梁玉淇,明家的财产未来就有她的份儿。   尽管明君墨一直表示自己不结婚,并且对梁玉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但他是个孝顺的儿子,为了保护妈妈那颗脆弱的玻璃心,明君墨也从来不会对梁玉淇做过分的事。   晚餐很愉快,梁玉淇本就是想试探明君墨对丁瑢瑢失踪的反应,眼下她放了心,心情大好。   丁瑢瑢的确是她让人掳走的,她倒不是为害命,只为吓唬一下丁瑢瑢,她想让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明白,她梁玉淇不是白在社会上混了十年的,她的人谁也不能抢。   所以与明君墨道别之后,她坐上自己的车,让司机开往城外的山区。   小良哥的消息是正确的,梁玉淇与童千桦的妈妈有一个共同的靠山,就是龙联会的老大吴龙兴。这个男人是童千桦的第二任丈夫,她的第一任丈夫就是明君墨的爸爸明远道。   梁玉淇身边有一个保镖叫赵东强,是吴龙兴指给童千桦的。童千桦将梁玉淇确定为儿媳人选之后,又把赵东强指去保护梁玉淇人身安全。当然,最主要还是对梁玉淇进行监控。   而丁瑢瑢的失踪,正是这个赵东强指使手下人干的。   梁玉淇的车出了D市,开出百余里路,下了高速,驶进了一片空旷无人的山区。   山路很不平坦,颠得梁玉淇皱了眉头,一个劲儿的抱怨:“我不能轻饶了那个女人,害我大半夜地受这份罪!”   身边的助理小心地问道:“淇姐,你要对明先生身边的女人下手了吗?你为什么不把董菲儿弄出来吓唬一下?我看这个叫丁瑢瑢的小丫头成不了大气候。”   “你懂什么?”梁玉淇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那个董菲儿虽然是老爷子钦定的,可是君墨根本就不甩她!就这个姓丁的丫头才蔫巴坏呢!君墨身边的女人虽然多,可他从来不带女人回自己的家。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女人睡在他的卧室里,就是这个丁瑢瑢!”   “噢。”助理受教地点头,心里却在暗想:你也就欺负一下没权没势的丁瑢瑢吧,你敢动一下董菲儿试试,明董两家还不剥了你的皮?   说话的功夫,她的车已经停在了一处山坳里,车灯照亮的地方有一排小木屋,是当年看林人留下来。   而丁瑢瑢就在正中间的那一间木屋里。 正文 第56章 父子天性(1) 第56章 父子天性(1)   梁玉淇走进木屋的时候,就看到丁瑢瑢蜷缩着歪倒地面上,嘴角有鲜血,脸色青灰,呼吸很急促。   “不会是打死了吧?”梁玉淇问一旁看守的男人。   “没有,强哥有吩咐,要留一口活气放出去。”那个男人谦恭而小声地回答梁玉淇。   梁玉淇走过去,看着地上的丁瑢瑢。她很高兴看到丁瑢瑢毫无生气的样子,想当初她跑龙套做替身的时候,挨打脱衣都是家常便饭,她成名以后,很愿意将自己那个时候受过苦楚加诸于其他的女人身上。   她蹲下身,摇了摇丁瑢瑢的肩膀:“丁小姐,睡在这里,比不上君墨卧房软软的地毯舒适吧?”   丁瑢瑢其实并没有睡,这样的状况,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只是身上太痛了,她不愿意动而已。   身边有一个女人说话,她识辨出那是梁玉淇的声音。她很想爬起来狠狠地扇那个女人一巴掌,但是她手脚不得自由,浑身无力,根本爬不起来。   “梁玉淇,我们可是生活在法制社会,非法拘禁,人身伤害,你这是在犯罪。”因为没有力气,她说话也没有什么气势。   果然,梁玉淇笑了,拍了拍她的脸颊:“小妹妹,你果然天真。你说我在犯罪,证据在哪里?有人证物证吗?倒是你,抢人家的男人,明晃晃地奸情呀!小妹妹,混社会不容易,不该你动的人,千万不要动,懂了吗?”   “男人?”丁瑢瑢心里气恨这个女人,便嘲讽她,“他是你的男人吗?他是好多女人的男人吧?你今天杀了我,明天还要杀哪一个?是不是为了那么一个花心男人,你要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呢?”   梁玉淇没想到丁瑢瑢挨了打,嘴巴还这么硬。她被戳中了痛处,抬手就打了丁瑢瑢一巴掌:“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巴?”   她正要发飚,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没想到小淇晚上还要开工呀,这是在拍恐怖片吗?灯光这么暗,地上还躺着一个死人……咦?怎么没有摄影机?导演在哪里?”   此时此景,突然听到一个不该出现的声音,梁玉淇吓了一跳,转回头看,就见明君墨带了几个人一齐走了进来。   梁玉淇本能地站在了丁瑢瑢的前头,想要挡住明君墨的视线:“你……你怎么来了?”   “跟着你来的。”明君墨坦然道。   “我……我没有要害她的意思,我就是想吓唬她一下……她……这个不是我打的。”梁玉淇慌了神,胡乱解释着。   明君墨面无表情地越过她,从地上扶起丁瑢瑢,解开她的手脚,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取了下来。   丁瑢瑢恢复了视线,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再睁眼时,看到明君墨的脸近在眼前:“丁瑢瑢,你还好吧?”   丁瑢瑢想都没想,抬手就打了明君墨一巴掌。好在她现在没什么力气,这一巴掌并不重,但还是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还好吗?你简直就是我的命中煞星!每次只要遇到你,保证就会走霉运!” 正文 第57章 父子天性(2) 第57章 父子天性(2)   明君墨被丁瑢瑢打了一巴掌,有片刻的愣怔。   他还从来没有被女人打过脸,丁瑢瑢的手掌从他脸颊上扫过的那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童年时的一个梦想在今天实现了。   明君墨几岁的时候,他的爸爸明远道已经被明老爷子安排进明信能源历练,为将来接掌这个庞大的能源帝国做准备。而明远道的理想与才能一直都在绘画这件事上,做生意对他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明君墨的妈妈童千桦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在她娘家的生意没落之后,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丈夫身上。她希望明远道能成为明信的下一任掌门人,而她就会是那个明信总裁夫人,打扮得光鲜亮丽,跟着丈夫在全世界各地的商务场合露面,一副贵夫人的派头,出现在各种媒体的头条上。   可惜明远道并没有打算为了妻子的这个理想而努力,他不停地闹家庭革~~命,几次三番要辞掉明信的所有头衔,专心画画去,他会跟明老爷子吵架说:“明家又不止我一个后人,堂弟也有好几位,为什么你非选我不可?”   童千桦对丈夫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她觉得明远道是脑子坏掉了!放着金山银海不享受,拼死拼活地非要跟那些油彩打交道。   于是在明君墨童年的记忆里,父亲永远是一副忧郁的表情,而母亲则对父亲充满了失望与怨恨。父母之间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必然吵架。   而明老爷子因为儿子不争气,不得不继续独自支撑着庞大的企业运转,并且将他对儿子的希望转移到了孙子身上。于是明君墨八岁的时候,被明老爷子送去了美国独立生活读书。   明君墨的身边,永远是那些卑敬地尊称他为“少爷”的人,保姆、司机、管家……   他有一个最要好的同学Joe,每次考了不好的成绩,Joe都会拿着成绩单犯愁:“完了完了,回家又要被爸爸打耳光了。”   可是明君墨每次去Joe的家里,都只会看到他父母对他的爱。他的母亲会做非常好吃的蛋糕和牛排,而他的父亲会陪他打棒球,会教他喝啤酒,会在他做错事的时候扇他的耳光,拍他的脑袋。   在明君墨看来,这都是深厚的爱。   而他自己的父亲,那个时候已经邂逅了年轻浪漫的女画家,毫不犹豫地跟童千桦离了婚,并且跟明老爷子彻底翻脸,带着新婚妻子云游世界去了。   而他的母亲,对丈夫的背叛耿耿于怀,每次给明君墨打电话,会花掉大部分时间哭骂明远道——那个时候,明君墨也才刚刚十一二岁。   所以,明君墨对家庭之爱的全部想像,就是他的朋友Joe的生活:有慈爱的母亲,有严格的父亲,回家后有热腾腾的美食,做错事也会挨巴掌。   即便到了今天,他已经三十岁了,已经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生活了,他依旧没有摆脱童年的记忆,依旧会觉得,估错事被家长打耳光,是一件幸福的事。   这话要是说给别人听,可能会觉得他有受虐的倾向。但是当丁瑢瑢的手掌落在他的脸上那一瞬间,他的确是产生了一种亲切的感觉。   当场诸位都以为他会发飚,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将丁瑢瑢抱了起来:“我们还是赶紧去医院吧。” 正文 第58章 父子天性(3) 第58章 父子天性(3)   丁瑢瑢浑身上下都是伤,她的确需要赶紧去医院。   于是她没有反抗,被明君墨抱出了那间木屋,送到了他的车后座上。   明君墨将她放好,帮她系了安全带,刚要起身,丁瑢瑢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伸手扯住他的领带,强迫着他保持半躬着腰的姿势,伸手往他的口袋里掏摸。掏了上衣的口袋,又去摸裤袋,好像也没有找到她要的东西,便又伸手去摸他衬衣的口袋。   所有的口袋都是空的,她正要从他的衬衣口袋里撤出自己的手,却被明君墨摁住了。   他的脸往她的脸上凑了凑,一开口,便将温热的气体喷到她的鼻子上:“你要是情不自禁了,我也不介意跟你在这里车震,虽然你一身都是伤,但据说现在很流行S~M,没想到你也好这个……”   “你变态!”丁瑢瑢抬起另一只手推他的脸,只听“呯”一声响,明君墨的后脑勺就磕到车顶上了。   明君墨呲着牙退出车外,揉着后脑勺,转到驾驶座位的那一边,开门坐进车里,瞪着丁瑢瑢问:“你不想车震,还在我身上乱摸?摸了我的身体,又不对我负责!你还不承认自己是狐狸~~精?”   丁瑢瑢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他还能开出这样的玩笑来,气得噎了半天,才爆发出一句怒吼:“震你个头!给我手机!我要报警!”   “不行!”明君墨收敛起不正经,肃正了表情,踩下油门,开车往山外行去。   丁瑢瑢哪里肯依?她捶着真皮车座叫道:“我被非法拘禁整整一天一夜,还被打得遍体鳞伤,我要报警!”   明君墨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一边沉着地开车,一边对丁瑢瑢说道:“你相信我,报警不会给你带来预期的效果,他们会找几个小喽罗送进去替罪,没几天又会花钱把进去的兄弟捞出来。吴龙兴在黑~~道上混了几十年,他的势力不是你这个小丫头能想像得到的。”   “青天白日,他们当街劫持,还真就没人管了吗?警察是干什么的?我不信我就白受这份罪了!”丁瑢瑢依旧不肯服气。   明君墨语重心长地劝道:“你与其相信警察,不如把这件事交给我。除了报警这一条路,你想怎么样,尽管说出来,我尽力为你讨回公道。”   “你?”丁瑢瑢不屑地哼了一声,“别以为你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害怕我报警,连累了你妈,对不对?”   “对!”明君墨毫不避讳地点头,“赵东强是我妈的人,为了这种事闹到警察局去,吴龙兴会责怪我妈做事不动脑筋。你要知道,一个再嫁的女人,尤其是嫁给吴龙兴那样的男人,我妈的日子并不是像大家表面看起来那么威风。”   他还挺孝顺!   丁瑢瑢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嘴巴却依旧强硬:“我不管!我被劫持拘禁,我一定要讨回这个公道!”   “我提一个建议。”明君墨果断地说道,“第一,我让梁玉淇亲自向你道歉,第二,我放你一个月的长假,让你在家里养伤,第三,我那只680万的明代瓷瓶,你只需要赔偿零头的部分80万就好了,等你伤好上班,我们就改签协议,如何?”   丁瑢瑢想了想,如果拿自己这一天受的罪,来抵消那几百万的巨债,好像是一件挺划算的事。伤会养好的,债却是不还不清的。   于是她歪在车窗上,斜看着明君墨:“你这么有钱的人,600万都舍了,还在乎那80万吗?不如就彻底免了我的债吧。”   “不行,80万!这是底线!”   “那我象征性地还你5万好了。”   “就80万,一分不能少!”   “最多10万!”   “80万!”   “20万!不同意我就报警!”   “那20万好了,一言为定!”   于是,丁瑢瑢的债务从昨天的340万,变成了现在的20万。她心情大好,咧嘴就要笑,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她“哎哟”一声。   “你还知道痛呀!跟我吵得这么来劲,我还以为你那一身的伤是演戏画上去的呢……” 正文 第59章 父子天性(4) 第59章 父子天性(4)   明君墨行事谨慎,虽然丁瑢瑢已经同意不再报警,但他不想让丁瑢瑢在医院留下任何的诊疗记录。   于是他在路上给他的医生打了一个电话,然后直接开车把丁瑢瑢接回了明信大厦。   当明君墨抱着丁瑢瑢回到19楼的时候,孟医生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给丁瑢瑢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最后给出的结论是:“外伤比较严重,但是没有任何的内伤,只需要用一些消淤止痛的药,几天后就会好的。”   “不会吧?”丁瑢瑢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美女医生,“我被他们打吐血了哦,会没有内伤?是不是你们串通好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孟医生也不恼,和气地笑道:“丁小姐放心好了,依我看,你应该是受到专业打手的袭击,他们虽然下手很重,但是都避开了要害部位,吐血只是因为内脏受到了震动,但是并没有留下什么伤害,更不会有性命之忧。”   “专业的?”丁瑢瑢很憋气,“他们也太专业了吧,把我痛得死去活来,居然连内伤都没有,这都是些什么人呀!”   大家都觉得她这话好笑,明君墨指着丁瑢瑢的脑袋,对孟医生说道:“你给她检查一下脑袋吧,我看她是脑袋被吓坏了,没有内伤好像还挺遗憾的样子。”   既然没有内伤,丁瑢瑢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她便挣扎着要下床:“借我电话用一下,我要给我妈打个电话,告诉她我现在回家。”   “你要怎么跟家里人说?”明君墨从周美美手里拿过电话来,递给丁瑢瑢。   “你放心好了,我说话算数,不该提的事,我一句都不会提。”丁瑢瑢边回答他的话,边拨通了丁妈妈的手机。   丁妈妈的声音很虚弱:“喂?”   “妈!是我呀!我回来了,一会儿就回家。”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折磨之后,丁瑢瑢一听到丁妈妈的声音,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丁妈妈在电话那头更是激动,当即就痛哭失声:“死丫头!你死哪儿去了?”   “我没事儿,我回家后跟你说,你在家里等我就好了。”丁瑢瑢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慰妈妈。   “那你快点儿回来……对了,给小杜打个电话,他找你快找疯了!”丁妈妈哽咽着说。   “我知道了,妈你别哭了,我好好的,一会儿你就能见到我了。”   丁瑢瑢挂了丁妈妈的电话,想着给杜西平报个平安,可是手指放在按键上,却发现她竟不记得杜西平的电话。她只好又打给丁妈妈,让丁妈妈给杜西平报个平安。   “连自己男朋友的电话都不记得,这样的女人还我是头一次见。”明君墨接回自己的手机,交给周美美,嘴巴上毫无同情心地讽刺着伤者丁瑢瑢。   “要你管!”丁瑢瑢毫不客气地反驳,“我的包被那伙歹徒弄丢了,里面有手机和钱包,你要负责赔偿!”   “手机明天给你买一部,现金损失会发到你下个月的薪水里,还有什么要求?”明君墨倒很痛快。   “还有这身裙子,范思哲的新款!一个朋友借我穿的!破成这样了,要我怎么还给人家!”丁瑢瑢已经扶着床沿站起来了,抖了抖脏污破烂的范思哲,瞪着明君墨。   “周室长,明天去久光百货照这个款式买一件新的赔给她!”   明君墨吩咐完,自然而然地上前抱起丁瑢瑢,就要送她下楼回家。   丁瑢瑢却不领情,使劲地推他:“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   明君墨挑了挑眉,将双臂一掀,就把她丢到地上去了。   丁瑢瑢腿上有伤,又被他丢得突然,没有防备,踉跄了几步,扑倒在地。   明君墨跟上几步,理直气壮地将她又抱了起来:“你看看,连站都站不稳,还说自己能走,逞什么强?” 正文 第60章 父子天性(5) 第60章 父子天性(5)   丁瑢瑢以为,明君墨让司机送她回家,就已经算是他仁心大发了,却没想到他非要自己亲自送。   她扶着车门,坚决不肯上车:“我不用你送,让司机送我一下就好。”   明君墨指了一下周美美,解释道:“有周室长跟着,即便你男朋友在,也没有理由误会的吧?我身为你的老板,在你遭遇劫难之后,于情于理,都要去家里慰问一下。何况你的母亲今天还急得晕倒了?我要是连个面儿也不露,岂不显得我这个当老板对下属不够关心?”   “我不需要你的假关心!”丁瑢瑢心想,要是让你进了我家的门儿,看到了小丁当,你们爷俩儿长得那么像,那还得了?   可是她越反对,明君墨就越是坚持。   最后丁瑢瑢干脆一摔车门,一瘸一拐地往路边去,想要自己拦出租车回家。   明君墨原本还只是出于老板的一份恤下之心,毕竟丁瑢瑢的妈妈早晨找到公司来了。何况丁瑢瑢被绑架,根源还在他。   可是丁瑢瑢出奇强烈的抗拒,让他心生疑窦。   他看了周美美一眼,周美美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明白丁瑢瑢是怎么了。   明君墨犹豫了片刻,迈开长腿追上丁瑢瑢,将她拖回了车旁,塞进了车里:“你妈妈早晨找到公司来,下午的时候又急得晕倒,就算不为送你,我也应该去探望一下阿姨,你最好不要乱动,小心身上再添几处伤。”   丁瑢瑢挣扎着要下车,却被周美美客气地挽住了:“你别不好意思了,我也想去看看阿姨呢,你带着一身的伤,要是让你打车回家,显得明先生多没有人情味儿。”   他本来就没有人情味儿!   丁瑢瑢腹诽一句,明君墨已经快手快脚地上了车,踩下油门,往后景街丁瑢瑢的家开去。   “周室长,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现在跳下车已经不可能了,只好提醒丁妈妈把小丁当哄睡了,或者藏起来了。   她给丁妈妈发了一条短信,丁妈妈也没有回。她很忐忑,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希望丁妈妈已经安顿了小丁当。   路上车辆稀少,明君墨开车又快,十几分钟后,他们就已经到了丁瑢瑢家的楼下。   周美美帮丁瑢瑢开了车门,她一下车,顿时傻眼。   丁妈妈、胖叔和杜西平齐刷刷站在楼门口等着她,而丁妈妈的怀里,赫然抱着她的儿子小丁当!   大概是因为两天没看见妈妈了,小丁当看见丁瑢瑢,发出一声响亮的欢呼,挣扎着就要扑过来。   杜西平已经奔过来了,扶住丁瑢瑢,担心地问:“你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一天跑哪儿去了?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丁瑢瑢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哪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只能敷衍地说道:“一会儿再说……那个……夜深了,你帮我送一下明先生和周室长……”   明君墨却已经自来熟地迎向丁妈妈,客气地问候:“阿姨身体好些了吧?”   丁瑢瑢看着明君墨站在丁妈妈的身边,而丁妈妈的怀里抱着小丁当,明亮的路灯下,这一大一小的爷俩儿简直就像是俄罗斯套娃,明君墨是最大的那一只,而小丁当分明就是从大娃娃里面掏出来的最小那一只。   她心惊肉跳,冲过去就要抱着儿子赶紧上楼。   可是小丁当却在这个时候,好奇地看着明君墨,小嘴巴一窝,发出一个吓死丁瑢瑢的声音:“爸爸……” 正文 第61章 子从何来(1) 第61章 子从何来(1)   丁瑢瑢当即心脏骤停,差一点儿心肌梗塞。   本来大家的关注焦点在她的身上,没有人留意到小丁当。可是这小家伙一声“爸爸”,成功地抢了镜,让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他和明君墨的身上。   不看不要紧,一看都吓了一跳。   场面有十秒左右的静默,最后还是杜西平先说话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质疑与不快:“瑢瑢,这个人是谁?”   “他……是我的老板……明信总裁明君墨先生……”丁瑢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如实介绍一下明君墨的身份,居然连舌头都在打结。   明君墨惊讶于这个小娃娃一开口就叫他爸爸,他也说不清什么原因,心里忽悠地颤了一下,拍拍小丁当的脸蛋儿:“你叫什么名字呀?”   丁瑢瑢顾不得腿上有伤行动有障碍,直接冲过去抢过小丁当:“对不起,明先生,他正学说话,见了谁都会叫爸爸……”   最后一句话,大家都听着有点儿囧。   丁瑢瑢脑子乱掉了,自己都不觉得这话有毛病,将小丁当摁在她的肩膀上,就要往楼里去。   没走几步,又顿住转身:“谢谢明先生和周室长来送我,天很晚了,你们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明君墨还以为自己能被邀请上楼喝杯茶,没想到被直接下了逐客令。周美美自从看到小丁当的那一刻,就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地看着丁瑢瑢。   丁妈妈从怔忡的状态中缓过神来,赶紧斥了丁瑢瑢一句:“明先生救了你,又送你回家,怎么不请明先生上楼喝杯茶?”   明君墨倒是挺不客气,直接把丁妈妈的话当成了邀请,抬脚就要跟着上楼。   周美美轻轻地扯了他一下,笑着对丁妈妈客气道:“阿姨,瑢瑢需要早些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看望您。”   明君墨想了想,也跟丁妈妈和胖叔告了别,和周美美一起回了车上,开车离开了。   “丁瑢瑢的儿子真可爱,一点儿也不像他爸爸。”车开出去后,明君墨又回头望了一眼丁瑢瑢怀里的小丁当,心里有一丝的怅然。   周美美瞄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你怎么知道那孩子不像爸爸?我看小家伙跟他爸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明君墨喷笑:“周室长也有走眼的时候吗?他爸爸虽然也长得不错,但是他们父子眉目轮廓完全不同……不过也不像丁瑢瑢,说不定那孩子像爷爷奶奶呢……”   周美美撇了撇嘴,不跟他争辩,直接从包里翻出她的化妆镜来,打开了举到他的眼前:“明先生,你自己看看,看清楚了!”   明君墨起先还不明白周美美的意思,推开她的手:“你这样妨碍我开车,我脸上有东西吗?直接给我擦掉好了。”   周美美也不说话,契而不舍地将化妆镜又送回他的眼前。   明君墨被逼无奈,只好往镜子里看一眼:“看什么?在哪里……呀!不看不知道,那孩子居然像我……”   周美美目的达到,欣然收了化妆镜:“你知道刚才大家为什么愣住了吧?你还说那不是你儿子吗?好好回忆一下吧,我的花心老板!” 正文 第62章 子从何来(2) 第62章 子从何来(2)   楼门口的四个大人加一个孩子,一直目送着明君墨的车走远了。   小丁当也认真地看着,在那辆车拐了弯不见之后,他伸出自己的小胖手指着那个方向,又吐出那两个字:“爸爸……”   丁瑢瑢手抖了抖,拍了一下儿子的屁股,教训道:“爸爸不可以随便叫,知道了吗?管坏人叫爸爸,以后也会长成坏人哦。”   杜西平上前接过小丁当,笑着说道:“小孩子的眼睛是最厉害的,他不这么叫,我们大家还真没注意,小丁当和明君墨还真有几分相像……”   丁妈妈的脸沉了沉,过来扶住丁瑢瑢:“怎么弄的?这一身的伤?”   “我昨天从西平那里回来,在那边拐角的地方,被两个家伙劫了包。我包里有一千多块钱呢,还有我新买的手机,我心疼啊,就去追。那两个人跑进菜市场后面的胡同里,我当时光顾着追包,也没有意识到危险,就跟进去了。谁知道现在的劫匪都是升级版的,他们居然有一辆车停在胡同里,见我追进去了,直接抓了我塞进车里,带出了城外,将我暴打一顿,扔进了山里……”   “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杜西平紧张地问。   “你看我这一身的伤?算不算怎么样?”丁瑢瑢一手挽住丁妈妈,一手搭在胖叔叔的肩膀上,一瘸一拐地上楼,“我在深山里躺了一夜,天亮才敢往外走,身上有伤,又没有电话,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爬山的城里人,向他借了电话,打给了周室长。”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怎么不给阿姨打电话?”杜西平疑惑。   “我怕自己被打得不好了,吓着我妈。我一进城就去做身体检查,确定只有外伤,没有大碍,我才敢向我妈报平安。”丁瑢瑢只能这样乱扯,也不知道这个谎扯得圆不圆。   杜西平依旧满脸的疑问,不过丁瑢瑢虽说自己没有内伤,但是外伤也不轻的样子,他也不好在此时逼得太紧,就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上了楼。   夜已经很深了,既然丁瑢瑢已经回来了,杜西平和胖叔将她们娘仨儿送进屋,就一起告辞了。   临出门前,胖叔回头看着丁瑢瑢说:“瑢瑢,下次再遇上抢包的,你就直接给他,千万别追,人命比钱重要,破财免灾,知道了吗?明天我去给你买一部新手机,你用的包包我也不会买,等你好了,你自己去买,胖叔给你付帐。”   丁瑢瑢非常希望杜西平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他显然更纠结于她有没有被劫匪怎么样,又不好再问出口,一脸苦闷的样子。   “我知道了,胖叔对我最好了!不过手机和包包,等我伤好了自己去买,胖叔照顾好我妈,我就非常感激你了。”丁瑢瑢半歪在沙发上,朝着门口摆手。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杜西平神情郁郁。   送走了两个男人,丁妈妈把门关好,回来坐在丁瑢瑢的对面,一边拍着已经睁不开眼睛的小丁当,一边问丁瑢瑢:“瑢瑢,妈问你,你以前跟明君墨认识吗?他是谁?”   “妈!”丁瑢瑢预感到麻烦要来,紧张地提高了音量,“你女儿被人打成这样,你不问我身上疼不疼,你问我老板是谁?他就是我老板呀!还能是谁?”   “我早晨去公司找你,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刚才他站在我旁边,简直和我们小丁当太像了!你敢保证以前和他没有关系?”丁妈妈也不能确定。   “妈!这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多了!这只是巧合而已!他要是小丁当的爸爸,我早就发达了!还用打工加班吗?”丁瑢瑢直接趴在了沙发上,哀叫着。   丁妈妈看了她一眼,不再问了。 正文 第63章 子从何来(3) 第63章 子从何来(3)   如果丁瑢瑢是以正常的状态出现在明君墨的视线里,那么即便他看到她的儿子与自己有几分相像,也只会当做是一种巧合,毕竟这个世界上相像的人太多了。   可丁瑢瑢却对明君墨表现出明显的怨愤来。   她往明君墨的果汁里掺泻盐,这种非常小女人的幼稚行为,让明君墨在没有见到小丁当之前,就已经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而偏偏小丁当又跟他长得那么像,让他不得不听从周美美的建议,努力地回忆自己是不是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被遗忘的短暂恋情。   他倚在床上,手里是他刚翻出来的一本相册,里面全部是他八岁以前的照片。那个时候他的父母还没有离婚,他也没有去美国,他的样子看起来还像是一个正常的小孩子。   相册的第三页有一张照片,是他周岁生日时拍的。相片里他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小帽子,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蛋糕上的蜡烛。   那照片里的他,简直就是一个瘦版的小丁当,从五官轮廓到好奇的表情,都是一个样子的。   他身边的笔记本正开着,屏幕上显示的是他从明信人事部调出来的丁瑢瑢的档案。她的生活轨迹那么简单,完全没有与他产生交集的可能性。   尽管她就读的东海大学在S市,可是他却从来不曾去过东海大学,也不曾交往过那个学校的女生……   等等……女大学生啊……他好像还真遇到过一次。   那年夏天,他跟朋友去酒吧,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位模特,两人聊了几句,就聊出了点儿小火花。散局后,他要了那个模特的电话,约她到锦华新世界。   他看得出那个模特是需要钱的,对待那样的女人,他一向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各取所需就好。   谁知道滚床单的时候挺激情欢畅,开了灯却发现根本不是他等的模特儿。那个小女生像是受了惊的小白兔,又哭又叫,对他又踢又打,一个劲儿地骂他禽兽。   他当时还怀疑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局,想要陷害他。他把那间客房彻底地翻查了一遍,甚至连对面的那家酒店一起查过了,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后来那个小女生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人拿出什么录影来陷害他强~~奸,这件事他便渐渐地淡忘了。   现在忆起当晚,除了小女生委屈的哭骂之外,他只能想起来她的一头长发,还有……她是个处~~女。   实在是没有头绪,他拨通了周美美的电话:“你想办法查一下,S市的锦华新世界酒店,09年夏天的时候有没有丁瑢瑢或者他男朋友的入住记录。”   “老板……”周美美睡梦中被吵醒,声音都是迷糊的,“你想起什么来了?”   “哦……09年夏天我在那家酒店遇到过一件乌龙事,你查一查我入住的当天,有没有丁瑢瑢或者他男朋友的记录。”明君墨听出周美美不太清醒,又提醒了她一句。   “老板,你说过你不碰纯情少女的,丁瑢瑢那时候还是个大学生……”   “我也没说一定是她,再说那件事也不是我的错……”   “啪!”明君墨话未说完,周美美已经果断地挂了电话。 正文 第64章 子从何来(4) 第64章 子从何来(4)   第二早晨,明君墨醒来,晨光透进屋子里,好安静。   他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下床进了卫生间,打开花洒,温暖的水流落在他的身上,唤醒了他沉睡一晚的肌肤。   他仰起脸来,让水花打在他的脸上,不知怎么的,他就想起了丁瑢瑢,她昨晚还打了他一巴掌。   从他十二岁接到第一封情书的那一刻起,十几年来他一直是女人们眼中的一颗巨大钻石。女人们看到他,永远是那种贪婪而又艳羡的表情,目光中或明显或隐讳地充满了占有的欲望。   把他这颗巨钻当石头一样厌弃的,记忆中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锦华新世界那一晚错进了他房间的那个女孩儿,她骂他是禽兽,裹着一张薄毯对他又踢又打。另一个就是丁瑢瑢,她说他是纨绔公子的时候,目光中满是鄙夷和藐视,她甚至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甩他的巴掌。   他有强烈的预感,说不定一会儿之后,周美美就会带来消息,帮助他将这两个女人的影像合二为一,变成那个抱着小丁当的丁瑢瑢。   如果那个可爱的胖小子真是他的儿子,那他该怎么办呢?   明家的子孙不允许流落在外,这件事如果被他爷爷知道,一定会将小丁当抱回明氏位于香港的族宅中。至于孩子的妈妈,一向注重门当户对的老爷子是绝对不会看上丁瑢瑢的,他会跟董菲儿沟通,让那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接受一个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至于丁瑢瑢,她会得到一笔钱,数额不菲,算是她为明家生子的报偿。   但是据明君墨观察,丁瑢瑢恐怕不会为了钱而把儿子交给明家,她极力保护她的儿子,甚至害怕让他看到小丁当。   他需要想些办法,也许可以从孩子未来前途的角度,来说服丁瑢瑢把儿子给他。毕竟每个当妈妈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儿子跟着她,只能过小家小户的普通日子,未来像许多的年轻人一样,为学业而拼命,为工作而忧心。如果让他冠以明姓,那他的未来将是另一番天地,顶级的教育,奢华的生活,继他之后又一任能源巨头的掌门人……   明君墨在纷杂的思绪中,洗漱穿衣,吃过简单的早餐,进了他的大办公室。   有许多的工作在等着他,可是他有点儿心不在焉。   终于等到周美美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抬头看着她,却见她朝着他摇了摇头。   “没有查到?会不会那天晚上约她的不是现在这个男朋友?而是别的男人?”明君墨的心沉了沉。   “听你这语气,好像还挺希望那孩子是你的儿子。可惜从酒店那边查不到证据了,因为锦华新世界一周前着一场大火,酒店几乎烧成了空壳子……”   周美美一边说,一边将几份S市的报纸放在明君墨的眼前。   明君墨拿起来一看,这几份报纸头条都是锦华新世界被烧得黑乎乎的样子。   明君墨微皱了眉头,凝视了片刻,一拍桌子站起来:“给我备车。”   “你要去哪儿?”   “我去一趟丁瑢瑢家。”   “你不会是要直接去问她吧?”   “不能问吗?” 正文 第65章 子从何来(5) 第65章 子从何来(5)   早晨,丁妈妈做好了早饭,就去菜馆了。   丁瑢瑢到底年轻,被打得一身淤紫积青,睡了一个晚上,竟好了许多。虽然行动还是不太方便,但是自己磨蹭着吃了早饭,照顾小丁当喝了奶,都没有问题。   小丁当上午固定要睡一觉,丁瑢瑢难得轻闲,有带薪的假期养伤,又不用去面对那个龟毛的老板,她心情很放松,在阳光暖融融的抚照中,搂着儿子胖乎乎软嘟嘟的小身子补眠。   正睡得幸福,突然听到门铃响了。   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晃悠着去开门:“谁呀?”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了回答:“是我……”   丁瑢瑢激灵一下子,睡意倏地全吓没了,急忙转身回去将自己卧室的门关严,却依旧不肯开门:“你……你来干什么?”   明君墨羞恼,抬手就拍门:“你太不礼貌了吧?老板亲自来慰问,你也不给开门?我们的赔偿协议还没重签呢,要不要我重新考虑?”   丁瑢瑢恨恨地往门上瞪了一眼,就好像她的目光能穿透她家那道不锈钢的防盗门,刺穿明君墨的心脏一样。   她没好气地开了门:“害我被人绑架挨打的是你!假惺惺上门来慰问的也是你!你不是已经从花花公子转型为企业领袖了吗?怎么你还是这么闲?没工作做吗?”   “把所有的工作都揽在自己身上的老板,并不是一个好老板!”明君墨进了屋,将手里的几个纸袋放在客厅沙发上,“一部手机,一只皮包,一条范思哲的裙子,这是你昨天提出的赔偿要求。”   丁瑢瑢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翻开纸袋一瞧,包包是LV的,裙子虽然是范思哲的,但不是董菲儿借她穿的那一款,手机更离谱,竟然是Dior!   怪不得那么多女人愿意去傍有钱男人,单单这一部手机,恐怕她辛苦打工一年也赚不到。   “裙子的款式不对,等我伤好了自己去换。包和手机不适合我,我不想走在路上的时候被人当暴发户抢劫,你还是拿回去送给你的女人们吧。过几天我自己去买,帐单你来付就好。”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再收回,裙子和包都可以去换你喜欢的样式,手机是从我办公室的抽屉里随便翻出来的一部,不过肯定比你丢的那部好,你将就着用吧。”明君墨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屋子里四处走动着。   丁瑢瑢见他东张西望,说道:“明先生,我们家很小的,不值得你参观一回,你还是请坐吧,我给你沏一杯茶。”   “你儿子呢?”明君墨坐到沙发上,装做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丁瑢瑢正在接水,手一抖,水就流到她的手上了。   “他睡觉呢,麻烦你小点儿声,别吵醒了他。”丁瑢瑢擦了手,将水瓶接上了电,又开始洗茶具。   明君墨站起身来,走到厨房的门口,倚在门上,看着她:“你的简历没有提到有儿子这件事。”   “未婚生子是多光荣的事吗?”   “孩子的爸爸是谁?”   “你管不着!”   “不会是我吧?” 正文 第66章 追子行动(1) 第66章 追子行动(1)   丁瑢瑢一紧张,脸腾地就红了,手也抖了起来。   她干脆将茶具往橱台上一放,也不洗了,叉起腰来瞪着明君墨:“明先生,你到处泡女人也就罢了,怎么还四处认儿子吗?我以前认识你吗?你根本就是一棵花心大萝卜,怎么会跟我这样的小白菜长在一块地里?你要是脑袋坏掉了,赶紧给孟医生打电话!你要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泡我,那我就明白告诉你,没门儿!”   明君墨没想到她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被她骂得感觉自己头上都长了萝卜秧子。他摸了摸下巴,不甘心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往我的果汁里下药?”   “看你不顺眼!替天行道!”丁瑢瑢一手叉腰,一手指他,呈茶壶状。   她挑眉瞪眼的样子,好像真的当自己是女侠了。明君墨忍着笑,继续追问:“既然不是我,那你还有什么好怕说的?孩子的爸爸是谁?”   “我男朋友!”   “可是小丁当不像你男朋友……”   “像我……像我爸爸!”   “你们既然都有孩子了,为什么还分手?”   “他不想要孩子,我想要,所以就分手了!”   “那他现在怎么又回头了呢?”   “现在都看着我儿子长得好,不管是不是亲爸,都腆着脸来认!”   “……”   明君墨再一次被呛得说不出话来了,默默地转身坐回了沙发上,安静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来:“我口渴了!”   正在这个时候,卧室里传出来小丁当“哦哦啊啊”的召唤声。丁瑢瑢赶紧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我儿子醒了,你要喝茶自己泡!”   明君墨看着她冲进了卧室里,又坐了一会儿,还是起身进了厨房,自己泡了一杯茶。   他捧着热茶,心中百感交集呀。明明她是他的员工,而且他付薪水雇她来照顾他的生活,可是看看现在的状况,她不尊重他,甚至是鄙视他,而他依旧要自己煮咖啡、自己做早餐,甚至到了她的家里,还要自己泡茶喝。   明君墨何曾被女人这样冷待过?   丁瑢瑢本想哄着小丁当继续睡觉,可是小家伙已经精神了,哼哼哈哈跟她说话,就是不肯再睡觉。没办法,丁瑢瑢只好给他擦洗了脸和手脚,穿好衣服,抱他出了卧房。   一出门,就看到明君墨正在厨房续茶,他还真当这里是自己家了呢。   “你怎么还没走?”丁瑢瑢不客气地问。   明君墨早习惯了她呛人的语气,端着茶自在地喝了一口:“快到中午了吧?你要照顾我的午饭哦。”   “你有没有人性?我正在养伤呢!”丁瑢瑢也进了厨房,一手抱着小丁当,空出另一只手来冲奶。   明君墨冲着她赞许地点头:“瞧你多能干,我相信煮一顿午餐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要照顾我儿子!你去哪里不能吃一顿午饭?”丁瑢瑢已经开始撵人了。   “我帮你照顾小丁当,你做饭,这样可以了吧?”明君墨放下茶杯,伸手去抱小丁当。   丁瑢瑢本来不愿意把孩子交给他,可是转念一想,她越是闪避,他就越是怀疑,不如大方一些,于是就松了手。   小丁当一进明君墨的怀里,抬手就去揪他的耳朵:“爸爸……”   “你听你听!他又叫我爸爸!”明君墨乱激动起来。   “你听清楚,他说的是‘怕怕’!他的意思是说,妈妈,这是个坏人,你为什么把我交给他?我怕怕……” 正文 第67章 追子行动(2) 第67章 追子行动(2)   明君墨不管丁瑢瑢如何解释,他打定主意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虽然丁瑢瑢的话听起来无懈可击,可他对小丁当就是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他并不是一个多爱小孩子的人,他一看到小丁当心就软。   当然,计划是一回事,实施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完全没有带小孩子的经验,小丁当在他的怀里又抓又挠,还看中了他衣服上的亮扣子,低头就去啃,把口水都涂在了他的高级定制衬衫上。   丁瑢瑢从冰箱里拿了菜出来,回头一看,明君墨双手端着小丁当,像是端着一颗炸弹。   “你不会抱不要逞强,把我儿子放下去,他会自己玩,你照看他别磕了碰了就行。”丁瑢瑢怕他真把小丁当当炸弹扔了,赶紧提醒他。   明君墨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为难地问:“放哪里?地板上吗?”   “把他放到沙发里面!”丁瑢瑢不耐烦了,大声吼了一句,又小声嘀咕:“没见过这么笨的!”   明君墨这才醒悟到丁家的沙发围合之内,为什么没有茶几,而是用软泡沫砖铺起来的。他赶紧把小丁当放在了软泡沫拼图的地面上,如释重负地坐回了沙发上。   小丁当睡足了觉,心情无比好,在色彩斑斓的地面上翻滚了几个回合,爬到明君墨的脚前,去扯他脚上的拖鞋。   明君墨低头看着小丁当眯着亮晶晶的眼睛冲他笑,心里顿时酸酸软软的,说不出的感动。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体验,催得眼眶都热了。   于是他抬手捏了捏小丁当的脸,却立即引来了又一声狮吼:“别总捏他的脸蛋儿,他会流口水的!”   明君墨悻悻地缩了手,一方面觉得丁瑢瑢说得有道理,一方面又不甘心被她吼,回了她一句:“叫那么大声?也不怕吓着孩子?”   这小家伙!长得多像他呀!难道真的仅仅是巧合吗?   明君墨小心翼翼地转头往厨房看了一眼,见丁瑢瑢正在切菜,便将小丁当又抱回了怀里。   他来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不管丁瑢瑢承不承认,他一定要从小丁当的身上带走点儿什么,让孟医生拿去做个DNA鉴定。   他摸了摸小丁当的小光头,被丁瑢瑢剃得干干净净,头发是没得取了。   他拿起小丁当的小手和小脚丫,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再剪就到肉了,也不能下手。   琢磨了一会儿,明君墨盯上了小丁当的睫毛。虽然是个男孩子,小丁当的睫毛又密又长,眨眼睛的时候,像有两只黑蝴蝶在他脸上扑翅欲飞。   他又回头看丁瑢瑢,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伸出一根手指来,在小丁当的睫毛上拨动着。   小丁当受了近距离的刺激,下意识地握紧小拳头,使劲地缩脖子闭眼睛,伴随着小嘴巴还一窝一窝的,表情十分滑稽可乐。   明君墨忍着笑,感觉自己像个变态一样。可是眼下的状况,他唯一能取到的小丁当身上的组织,就只有睫毛了。   于是他锲而不舍地又去拨,希望有哪一根睫毛长得不牢靠,就在他的拨动下掉落。   睫毛没见一根,却终于把小丁当惹毛了,怪叔叔的手指一直在他的眼睛上揉来揉去,害得他睁不开眼睛,于是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妈妈……” 正文 第68章 追子行动(3) 第68章 追子行动(3)   丁瑢瑢一手举着炒菜的铲子,一手拿着一瓶酱油,就从厨房里冲了出来。   明君墨一看她这副架势,先就心虚了,赶紧解释:“我没把他怎么样,他玩着玩着就哭了,不关我的事……”   话没说完,突然感觉端着小丁当的那条胳膊一热,紧接着,有温温的液体顺着他的胳膊流到了手上。他低头一看,原来小家伙哭得太用力,尿了!   明君墨顿时僵在那里,孩子丢也不是,抱也不是,只能向丁瑢瑢求救:“快把他抱开,他尿了……”   丁瑢瑢本来恼他弄哭小丁当,冲到眼前一看,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她也不急着去接小丁当,慢悠悠地转身回厨房,放下了铲子和酱油瓶,洗了手,才又走出来。   此时明君墨的脸已经扭曲了,他把小丁当交给丁瑢瑢,冲进卫生间就是一顿擦洗。   “别擦了,还是让周室长给你送一身衣服来吧。”丁瑢瑢心情大好,声音欢快,“你别拿出一副要死的样子,童子尿很干净的,日本人还喝童子尿养生呢。”   她一边挤兑着明君墨,一边放热水给小丁当脱了尿湿的小裤子,洗了屁~~屁。   小丁当已经哭够了,也不知道自己干了坏事,扭头冲着明君墨咧嘴笑,露出他仅有两颗小牙儿来。明君墨看着他的笑容,突然觉得被他尿在身上也不是那么难忍受的了。   不管童子尿干不干净,明大少是不可能穿着小孩子尿过的衬衫出门的。他给周美美打了电话,让她送一身衣服来。   半个小时后,周美美拎着一个大纸袋子赶来了。   明君墨换好了衣服,丁瑢瑢的午饭已经做好了,牛肉白菜煲、时蔬小炒、拔丝苹果、猪肝汤。周美美和明君墨就在丁瑢瑢的家里蹭了一顿午饭,然后才一起离开,回公司工作。   临出门前,丁瑢瑢将明君墨换下来的衣服塞进袋子里,交给了周美美:“是洗是扔,你拿回去处理了吧。”   周美美跟在明君墨的身后下了楼,冲着他稍显沮丧的背影说道:“明先生,这衣服浸了小孩子的尿,怕是洗不掉味道了,不如就丢了吧。”   “你看着处理吧。”此行一无所获,明君墨情绪不是很好。   周美美便没有犹豫,将装衣服的纸袋子塞进了旁边的一只垃圾筒里,从明君墨的手里取过车钥匙,把车开过来,接上明君墨。   路上,明君墨一直没有说话,周美美看了他几眼,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真是难得,明少爷也有这么沮丧落魄的一面……”   明君墨皱了皱眉,突然转头问周美美:“美美,我真的是很笨吗?”   周美美勾了勾嘴唇角,把到了嘴边的笑意忍回去,答道:“客观的说,我的老板最其码在两件事上是很聪明的。”   “哪两件?”   “工作和哄女人上床……”   明君墨哼了一声,转头看车窗外,想了想,又跟周美美说道:“回头给孟医生打个电话,向她请教一下DNA亲子鉴定的事,丁瑢瑢对我的态度很古怪,偏偏她儿子又那么像我……”   “这个很简单,你随便从小丁当的身上取一根头发、一片指甲或者是他的口水,都可以送去鉴定……”   “口水?”明君墨心一动,“快掉头回去!”   “为什么?”周美美不解。   “你刚才丢掉的衬衫上沾有小丁当的口水!”明君墨回答。   周美美无奈地摇了头,遵命将车子掉头开了回去。   还没有到达丁瑢瑢家的楼前,远远就看到一辆垃圾车停在那里,有工人正在收垃圾,将大号的黑袋子从垃圾筒里拽出来,丢在车上,开走了。   “快去追!”明君墨整个身子都探到车前面,好像他要跑出去追那垃圾车一样。   周美美却一踩刹车,停在了路边:“明先生,你不会是想去翻垃圾车吧?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明君墨想了想,也就作罢了。   他跌靠回车座上,叹气道:“我果然是很笨的,你说我要是真当了爸爸,会不会像我爸爸一样?我不会是一个好父亲。” 正文 第69章 追子行动(4) 第69章 追子行动(4)   丁瑢瑢送走了明君墨,坐在客厅里出神。   过了一会儿,门铃突然响了,丁瑢瑢惊得跳了起来:“谁呀?”   她以为是明君墨去而复返,语气有些不耐烦。门外传来的却是杜西平的声音:“瑢瑢,我给你送午饭来了。”   丁瑢瑢舒出一口气来,走过去开了门。   杜西平进了屋来,将手里拎的外卖盒放在餐桌上,却看到餐桌上没有收拾完的碗盘,问道:“你吃过午饭了?”   “是,刚吃过。”刚才明君墨在的时候,丁瑢瑢一直很紧张,此时就显得心不在焉。   “家里来客人了?”杜西平看着桌上的几只饭碗,问道。   丁瑢瑢走过来收拾餐桌:“是呀,公司来了两个同事。”   “你们公司都拿老板当同事吗?”杜西平见丁瑢瑢始终不讲实情,有些不高兴了。   丁瑢瑢顿了顿,她想杜西平一定是楼下看到了明君墨,于是就反问道:“你既然都看到了,还问什么?”   “哼!”杜西平似乎对明君墨非常不屑,“瑢瑢,你知道明君墨是什么样的人吗?”   “花花公子。”丁瑢瑢端着盘子进了厨房。   杜西平也跟了进去:“你知道就好,他昨天亲自送你回来,今天又登门来慰问,一定是对你有所图谋。”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在考虑辞职。”明君墨对丁瑢瑢的关注显然不符合他身为明信总裁的身份,丁瑢瑢觉得与其费心思向杜西平解释,不如直接表明态度为好。   听了丁瑢瑢这句话,杜西平满心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他挽起袖子来帮丁瑢瑢刷碗,高兴地说道:“对,你太单纯,还是跟我身边比较放心,等你辞了职,就来我的工作室上班吧。”   “等我辞了职再商议。”丁瑢瑢的确在明君墨离开后,考虑到了辞职的事。但她并不太乐观,因为她还欠着明君墨赔偿金呢,她只是觉得可以试着跟明君墨谈一谈。   杜西平却不知道其中有这么一个小曲折,他认为辞职的决定权完全在于丁瑢瑢。   从昨天看到明君墨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那个男人是他的敌人。他已经失去过一次,而且他与丁瑢瑢眼下的关系模糊不清,更加令他紧张。   他走到丁瑢瑢的身后,双手环住她的腰,轻轻地抱住她:“瑢瑢,如果我现在向你求婚,你会拒绝我吗?”   丁瑢瑢掰开他的湿手,转回身来正面看着他,认真地回答道:“我会。”   “为什么?”杜西平很受伤,“难道你还在恨我吗?那件事也不完全是我的错,你就一点儿责任也没有吗?我们互相谅解了,不好吗?”   “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我很感激你。我拒绝你,与那件事没有关系。我告诉过你,我已经不是以前的丁瑢瑢了,我的第一身份是小丁当的妈妈,他的未来就是我的未来……”   “我会对小丁当很好……视如己出……”杜西平赶紧保证。   “你做不到。”丁瑢瑢摇头。   “你对我没有信心?你不给我机会,怎么知道我做不好?”杜西平争辩。   “因为你不爱他,他就在那里爬着玩,可是从你进门到现在,一眼都没有看向他。”丁瑢瑢对自己的判断非常笃定。   杜西平转头看向小丁当,沉默了好一会儿,解释道:“这可能不太容易,我需要一点儿时间……”   “时间并不是万能的,把别人的孩子视如己出,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 正文 第70章 追子行动(5) 第70章 追子行动(5)   整个下午,明君墨很忙碌。   他先是去拜会了D市能源部门的官员,又回到办公室接受一家财经杂志的专访,随后又给明信高层开了一个会议,所有的工作都结束之后,他应朋友之约去了绿森林会所,参加一个定期举行的商务聚会。   工作行程满满的,可是他依旧会时不时地想起小丁当。   他自己也说不清,对一个才见过两次的孩子,他为什么会如此上心?难道他已经厌倦了流连花丛的生活,厌倦了花蝴蝶一样的女人们,开始把兴趣转移到了小孩子身上?   这个念头既变态又好笑,明君墨自己都忍俊不禁了。   坐在明君墨身边的年轻女子已经被冷落了好一会儿,她看着明君墨盯着一杯红酒在笑,出声问道:“明先生,你最近谈恋爱了吧?”   明君墨回神,看向身边这位妆容精致到无懈可击的女人,点头道:“是呀,我每天都在谈恋爱。”   女人优雅地笑了笑:“不一样的,你整晚都没怎么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一杯酒也能笑出来,这是陷入爱情的症状。”   明君墨将红酒杯摇了摇,浅浅地酌了一口,自嘲地笑了:“是呀,也许被你猜对了,我正在谈恋爱,对象是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baby,你信吗?”   “哇!明先生好重的口味!”女人夸张地挑着眉,当明君墨的话是玩笑。   明君墨却突然凑到女人的耳边问道:“如果今晚我和你发生了一夜~~情,然后你怀孕了,你会不会来找我?”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明先生遇到麻烦了吗?如果你来问我,十个女人中,有九个会去找那个让她怀了孕的男人,有一个会默默地把孩子拿掉。”   “如果一个女人生了孩子,她不去找孩子的父亲,甚至是抗拒那个父亲接近孩子,你说会是什么原因?”   女人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她瞧不起那个父亲,她认为那个男人不会给她和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   明君墨被这个答案打击到了,自从丁瑢瑢在他的视线内出现,这几天他的自信心就一直在遭受打击。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只有确信丁瑢瑢和她的儿子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的世界才会重新清明起来。   他拿起手机来,拨通了周美美的电话:“明天让公司的后勤部门调查一下,总部这边有多少女员工家里有两岁以下的幼儿,报到行政部,让行政部根据具体情况在公司里建一个育儿室。”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传过来周美美无奈的声音:“老板,丁瑢瑢是未婚生子,她不会把孩子送到公司的育儿室照顾的,你白费心机。”   “不试怎么知道?就当是公司的一项福利吧,总归是有好处的。”明君墨坚持。   “那好吧,我代表公司所有年轻的妈妈感谢丁瑢瑢。”周美美答应下来。   明君墨挂了电话,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跟朋友打招呼:“今天我买单,你们尽情畅饮,让会所记在我名下就可以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明先生这就走了?”那个女人也站了起来,流露出小小的失望来。   女人很优雅很漂亮,谈吐得宜,进退有度。如果是以前,这样的女人明君墨是不会放过的,但是今天他没有心情。   他朝着她点了点头,离开了。 正文 第71章 陌生男子(1) 第71章 陌生男子(1)   第二天,在明信能源总部工作的年轻妈妈们都听到了一条好消息,公司要在一楼原咖啡厅的地方建一个育儿室,凡在明信大厦内工作的女员工,家里有三岁以下年幼宝宝的,以后都可以带宝宝来上班,休息的时间还可以去育儿室陪宝宝玩。   这么好的福利措施,年轻的妈妈们当然是欢欣鼓舞,不过随即又有另一条消息,传闻明总裁建这个育儿室是为了讨好一个女人,就是才上了四天班就受了伤在家休假的丁瑢瑢。   其实关于明君墨与丁瑢瑢的绯闻是从总裁室行政秘书处李晓玉那里传出去的,她那天亲眼目睹了丁瑢瑢辞职不成,被明君墨强拖进总裁室的精彩一幕。   李晓玉对丁瑢瑢是抱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态,同时她希望有更多的人站在她这一边,大家一起对丁瑢瑢羡慕嫉妒恨,因此她把那件事添油加醋地爆料给了同事。   公司里女职员和老板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总是被人津津乐道,几天之后,丁瑢瑢心机深沉,一进公司就勾引到了著名花花公子明君墨的消息,就在明信大厦之内传开了,连打扫卫生的阿姨干活的时候,都在议论这件事。   周美美将这件事告诉了明君墨,明君墨却不以为然:“我被人讲得还少吗?我不在乎多几张嘴巴议论,何况对一个男人来说,身边多一个女人不算什么大事。你不用去理会这些,你帮我找到丁瑢瑢的下落才是正经,她躲起来了,我今天中午去她家敲门,竟然没有人开门,打她手机也不接。”   “你又去?”周美美扶额,“明先生,你到底是看上人家的儿子了?还是看上儿子的妈妈?前天才被人家的儿子尿了一身,今天又去敲门?”   “我只是想去取些小丁当的口水,本来我有六分的不确定,可是丁瑢瑢躲着不见我,你说她是不是心虚?”明君墨觉得这是一个突破性的发现,催着周美美去查丁瑢瑢的去向。   周美美这几天都要被明君墨搞疯了,她觉得还是工作之余泡女人的明君墨更可爱一些,最其码他在女人们身边的时候,周美美的耳根子是清净的。   “老板,我对你的行为很不解,一般的男人如果听到哪个女人生了自己的孩子,躲还来不及呢。现在连丁瑢瑢都说小丁当是她和她现任男朋友的孩子,你为什么非要往自己身上揽这个责任呢?”   明君墨被周美美质问,认真地转着手中的笔,好一会儿才答道:“美美,你在我身边工作这么多年,我的事情你最了解。你知道吗?成为一个好父亲是我人生中一个很重要的目标,我从小就发誓,如果我将来有儿子,我绝对不会以任何借口将他置于孤单的境地,我相信孩子不是做好工作和实现理想的阻碍,我想做给我父亲看,让他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差劲的爸爸!”   父亲是明君墨的一个心结,周美美当然知道。她缓和了语气,说道:“可是……小丁当只是长得跟你有几分相像,他不见得是你的儿子,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说完,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丁瑢瑢的号码。   电话那头响了许久,就在周美美决定挂断的时候,那边接通了:“喂?”   “瑢瑢,你身体怎么样了?要不要孟医生去给你复查一次?”周美美没有直接问她的去处,先是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   “不用了,都是外伤,我没事的。”丁瑢瑢客气道。   “我明天上班后去看望你好吗?我借故偷个懒儿,还可以在你家蹭一顿饭……”周美美玩笑着说道。   丁瑢瑢却赶紧反对:“谢谢周室长关心,不过我现在不在家里,我到带着儿子到亲戚家住几天,等我上班了,我们公司见吧。”   “哦……”   周美美挂断电话后,看着明君墨:“老板,你猜对了,她在躲你……” 正文 第72章 陌生男子(2) 第72章 陌生男子(2)   在明君墨登门造访的第二天,丁瑢瑢就收拾了自己和小丁当的衣物,搬到胖叔叔家里去住了。   胖叔叔的家在碧馨素菜馆的后街,其实离丁瑢瑢家也很近。   胖叔叔已经年近半百,无妻子无儿女,唯一相依为命的老母亲也在前年去世了。他与丁妈妈合伙开了二十几年的素菜馆,大半生省吃俭用,攒了一些家底。   这房子就是他在老母亲去世后,卖了老屋,又添了一些钱买下的,他说是为了上班近一些。丁瑢瑢却暗中取笑他说,这样离丁碧谣就更近了。   在丁瑢瑢的心里,胖叔叔是半个爸爸,所以当她想要躲避明君墨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去处就是胖叔叔的家。   胖叔叔很高兴地把丁瑢瑢母子接了过去,他以前就说过,等他百年之后,这栋房子要留给丁瑢瑢。丁瑢瑢生下小丁当后,他又说这房子要留给小丁当娶媳妇。   胖叔叔很细心,虽然丁瑢瑢说想陪他几天,但他看得出来,丁瑢瑢最近有心事。   尤其她的电话总是响,而她看过号码之后,通常都不会接。   那天晚上,胖叔叔切了一盘水果,端到丁瑢瑢的房间里,又听她的电话响了,而丁瑢瑢这回连看都不看,自顾喂小丁当吃苹果泥。   “瑢瑢,你这手机是什么牌子的?怎么没见过呀?”胖叔叔装作欣赏手机,看了一眼来电话号码,显示的是“龟毛男”。   丁瑢瑢觉得胖叔叔不见得知道什么Dior,就随口应道:“山寨机,杂牌子。”   “现在的山寨机都镶真钻了吗?”胖叔叔笑眯眯地拿起手机打量着。   丁瑢瑢只好承认:“是我遭绑架那天,自己的手机丢了,公司赔我这部手机……”   “你自己遇上了劫匪,弄丢了手机,为什么要公司给你赔?”胖叔叔不紧不慢地问。   完了完了!果然还是笑面虎厉害。丁瑢瑢遭绑架那件事,她回来解释的理由,其实没有人相信。丁妈妈和杜西平都问过她,却都被她搪塞过去了。谁知道胖叔叔笑眯眯的绕了两圈儿,就把她绕进去了。   “是那位和小丁当长得很像的明先生给你的,对吗?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胖叔叔说话轻声细语,态度也非常温和,却直接切中了丁瑢瑢的要害。   丁瑢瑢想了想,决定跟胖叔叔坦白绑架的事。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妈,反正现在都解释清楚了,我本来跟他也没有关系,是他的女人误会了。”丁瑢瑢最后补充了一句。   见胖叔叔沉默不语,低头像是在数她手机上的钻石颗数,她突然有了一个主意:“胖叔,这手机的确挺贵的,我不愿意用,丢了又可惜,不如咱俩儿换吧。”   说完,她拿过自己的手机,关机,卸卡。   “瑢瑢,明先生是不是小丁当的爸爸?”   丁瑢瑢捏着手机卡,愣住了。 正文 第73章 陌生男子(3) 第73章 陌生男子(3)   胖叔看到了丁瑢瑢的反应,他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段话。   “瑢瑢,女人一生,过日子够吃够穿就好,最重要得有个知疼知热的好男人。你妈就是走错了一步,伤了她一辈子。你的性格随你妈,敏感自尊,所以你也是经不起伤害的。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内里有什么样的龌龊,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们小家小户的人,过日子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路数,过不到一起去的。那位明先生家大业大,名声也不太好,你自己要有分寸,懂吗?”   丁瑢瑢把胖叔的话听在心里,欣然答应道:“胖叔你放心,我就是一只小麻雀,不会妄想自己飞上高枝变凤凰的。不过胖叔怎么知道明君墨名声不好?你又不关注娱乐八卦。”   胖叔笑了:“他跟你没关系,我当然不用关注,可是他现在缠着你,我就跟店里的年轻人打听了一下,呵呵……”   听了这话,丁瑢瑢心里好温暖,她挨到胖叔身边坐下,抱住他胖胖的胳膊,动情说道:“胖叔对我最好了,其实在我心里,早把胖叔当爸爸了,可是你为什么还不向我妈求婚呢?”   胖叔局促地搓了搓手:“你还年轻,有些事你没有经历过,还不太能懂得。年轻的时候,抓心挠肝地喜欢一个人,非要在一起不可。等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心里就只剩下亲情了。我每天在菜馆里跟你妈一起工作,知道她很好,就已经知足了。”   一番话说得丁瑢瑢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她靠着他的肩头,撒娇道:“我将来找男人,就找胖叔这样的,又痴情又善良。”   胖叔却笑她:“那可不行,我们瑢瑢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也要找一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我看小杜就不错。”   胖叔提到杜西平,丁瑢瑢想了想,说道:“胖叔你不知道吗?杜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呢,而且……他不喜欢小丁当……”   “唉……你自己拿主意吧,我也不好掺和你们年轻人的事。不早了,你们娘俩儿睡吧。”他站起身来,顺便拿起那部Dior的手机,“这手机的确不适合你用,太扎眼。我用着才真正像山寨机呢,我出钱,你明天自己去买一部合用的。”   第二天,胖叔去菜馆的时候,顺便带走了小丁当,让丁瑢瑢有空闲上街买手机。   丁瑢瑢的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一个月的假期是明君墨许给她的,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她乐得不上班,白拿他的薪水。   于是那天,她先去了久光百货,将明君墨赔的那条裙子换成了董菲儿那一款,又去手机商城买了一部新手机。   刚把SIM卡安到新手机里,手机就响了。   一共五条未接电话提示,一条短信。电话分别是明君墨和周美美打进来的,短信是周美美发的:速回电话,有急事。   丁瑢瑢想了想,拨通了周美美办公室的电话:“周室长,什么急事找我?”   “有两件事,第一件是之前明总裁答应你道歉的事,梁小姐今天会到明信来。第二件是你和总裁之间的那个协议,还是尽早签一下才放心。所以你今天到公司来一趟吧。” 正文 第74章 陌生男子(4) 第74章 陌生男子(4)   尽管丁瑢瑢不爱看见明君墨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但是该解决的事她也不能逃避。于是她答应周美美,午后两点她去公司。   看看时间,已经11点了,她决定去陪小丁当一起吃午饭,顺便把上午采购的林林总总的东西送去菜馆,让丁妈妈带回家。   正是午餐时间,菜馆里食客盈门,人声纷攘。小丁当的童车就放在结款台的里面,丁妈妈一边忙着收款,一边照顾外孙。   小丁当也不哭闹,自己抱着奶瓶玩,还不时好奇地抻着脖子往外看,外面那么多人说话,他却看不见几个,这让他很着急。   丁瑢瑢进来后,看到这种情形,心里酸酸的。   她当下就想:一定要给儿子请一个保姆,不能让小丁当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成长。他应该在一个舒适的家里,困了可以安静地睡,醒了可以尽情地玩。   她把购物袋交给丁妈妈,抱着小丁当出了菜馆,来到对面的阿苏冰点。她自己要了一份抹茶松糕,一杯果汁,央老板娘给小丁当煮了一份奶糊,打了一小碗的芒果泥。   娘俩儿就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安静地用午餐。   丁瑢瑢的对面座位上是两位男子,一位中年人,一位年轻人。那位中年男子衣着非常讲究,戴了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头发一丝不乱地向后梳,一看就知非富即贵。而他身边的年轻人态度恭谨,显然是中年男子的下属。   他们的面前各摆了一杯果汁,但是中年男子不喝,年轻人也不敢喝。   那中年男子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将脸转向窗外,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神情很专注。   丁瑢瑢从一进门就注意到这两位了,他们的形象在阿苏冰点这样的小店里,显得格格不入,想不引人关注都不行。   丁瑢瑢喂小丁当吃着芒果泥,小丁当吃得高兴,快乐地哼哼着。这个时候,就听对面的中年男子对年轻人说:“你去对面那家菜馆,点几个菜带过来。”   年轻人答应一声,起身出去了。   丁瑢瑢看着那个年轻人穿过后景街,进了她家的菜馆,她生出好奇心来。   碧馨素菜馆在D市很有名的,虽然门面不大,但是二十几年的老店,几乎都要成为一个旅游的景点了。所以慕名来吃素菜的人很多,各阶层都有。   那些讲究的有钱人嫌菜馆店面小,只叫外卖的情况也有。但是像这位中年男子居然坐在阿苏冰点里叫外卖,这让丁瑢瑢心里很不痛快,好像她家的菜馆环境还比不上阿苏冰点似的。   于是她站起身来,走到中年男子的身边,客气地问道:“先生,你既然想吃对面那家菜馆的素菜,为什么不直接进店去呢?”   中年男子转过头来看着丁瑢瑢,略一点头:“哦……我看那边人挺多,这里清静一些……对不起,我不是说你家的生意不好,我……多付你茶位费,可以吗?”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家店的服务员,对面那间菜馆才是我家的,先生别看菜馆的门面小,店里还是很干净的。”丁瑢瑢为自己家的店说好话。   那中年男子却眼睛一亮:“碧馨素菜馆是你家的店?” 正文 第75章 陌生男子(5) 第75章 陌生男子(5)   中年男子看着丁瑢瑢年轻的面孔,问道:“我听说那家菜馆有二十几年了,你这么年轻……”   “是我妈妈的店。”丁瑢瑢很自然地答道。   “你妈妈……”中年男子像是不太舒服,皱起眉头捂着胸口,脸上先是胀红,随即又变白,有点儿像心悸的症状。   “你不舒服吗?”丁瑢瑢关切地问了一句。   “我很好。”中年男子抬头冲她笑了一下,有点儿勉强,他指了指丁瑢瑢怀里的小丁当,“你结婚了?”   丁瑢瑢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向一个陌生人透露自己的私人状况,便客气地笑了一下,指着门外说道:“你的助手回来了,要是尝着我们家的素菜还不错,欢迎你下次直接到店里用餐。”   说完,她抱着小丁当回了自己的座位,继续没有用完的午餐。   大概过了半分钟,中年男子突然站起身来,走到丁瑢瑢的身边,指着她对面的空座位问道:“请问……我可不可以坐在这里?”   丁瑢瑢愣了一下,这人什么意思呀?是对她家的菜馆感兴趣?还是对她感兴趣?   “哦……我儿子认生,他看见陌生人会不吃饭。”丁瑢瑢很警惕。   中年男子深受打击,尴尬地僵笑一下,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了。   年轻人回来了,带回了碧馨素菜馆的几道菜,一一摆在中年男子的面前。中年男子似乎并不怎么饿,吃得很慢,每道菜都尝了几口。   丁瑢瑢一直偷偷在关注他,她看得出这一位很挑剔的食客,她想知道这男人吃了她家的菜是什么反应。   却没料到那中年男子吃到一半,突然撂下筷子,快速地离开了,连跟着他的年轻人都愣了一下,才起身仓皇地结帐,跟了出去。   中年男子出了阿苏冰点,进了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里。年轻人跟出去后,钻进了驾驶座里。   可是车却没有发动,静静地停在路边。丁瑢瑢觉得那中年男子很奇怪,就算不爱她家的菜品,也不用反应这么大吧?   一直到她和小丁当都吃完了午饭,那辆车还停在路边。老板娘苏姐走过来,对丁瑢瑢说:“瑢瑢,刚才那个男的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呀,我只是听他点我家菜馆的菜,就跟他介绍了两句,没别的。”丁瑢瑢拿出钱包结帐。   苏姐一边给丁瑢瑢找钱,一边说道:“那个男人真奇怪,来我这里三四次了,每次就坐在同一个位子上,要两杯果汁,也不喝,就坐着。他今天走得早了呢,前几次都会坐到下午两三点。”   “有钱有闲呀……”丁瑢瑢感慨了一句,“咱们可没那功夫闲坐着,我下午还要去公司一趟,谢谢苏姐,我走了。”   她将小丁当抱回了菜馆,交给了丁妈妈,就要去公司了。   当她走出菜馆的大门时,发现那辆黑色的轿车依旧停在路边,好像根本没有要走的打算。   丁瑢瑢自小与妈妈相依为命,家里没有男人,养成了她高度警惕的性格。更何况她才刚刚经历过一次绑架,对任何异常的状况都很敏感。   她担心那中年男子对她们家的菜馆有图谋,决定走过去问一问。   谁知道她刚朝着那辆车走了没几步,那车却突然发动起来,开走了…… 正文 第76章 绯闻四起(1) 第76章 绯闻四起(1)   丁瑢瑢眼看着那辆车开走了,她自己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公司去了。   她一进明信大厦,就感觉出了异样。每个人都在忙,大家的目光都不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却分明感觉得到,每个人都在关注她。   是大家都知道她被绑架了吗?那怎么没有人过来关切一句?   丁瑢瑢带着疑问,进了电梯,上了19楼。   她以为自己是踩着时间点来的,没有浪费一分钟,却没有想到明君墨并不在。她工作的位子上坐着叶子宁,这个圆脸蛋儿的女孩子看见丁瑢瑢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赶紧站起身。   “你伤好了吗?能上班了?太好了,我这个代理总裁室秘书总算可以交差了。”她说得像是多不愿意干这份工作一样,但是丁瑢瑢知道,楼下的那些美女们不知道多想爬到19楼来,继而爬上明君墨的床。   她往总裁室望了一眼:“明总裁在不在?”   “他中午出去参加一个午餐会,一会儿能回来吧。”叶子宁给丁瑢瑢倒了一杯水,“听说你那天回家遇上劫匪了,受了些伤,我真是担心死了。”   担心死了,却连一个慰问电话都没有?   丁瑢瑢心里嘀咕了一句,脸上却笑微微:“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不过说实话,你做这个总裁室秘书比我合适,不如我去找周室长谈谈,我上班后就搬楼下办公吧。”   “千万别!”叶子宁赶紧摆手,“你这样说,我成了什么人了?本来也是在你休假的时候代理几天,我可没那么不知轻重。”   丁瑢瑢靠在桌子上,问叶子宁道:“我刚才一进来,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在传吧?”   叶子宁想了想,凑近丁瑢瑢的耳边,说道:“也不算不好的事,这话是李晓玉说出去的,她说那天亲眼看见你跟总裁闹了起来,又踢又打,被总裁拖进了总裁室,好半天没出来……”   “哈!”丁瑢瑢觉得好笑,“你知道吗?有些事情不怕被人知道真相,就怕有人明明不知道真相,却偏偏要装作知道真相,我对总裁又踢又打?你信吗?”   叶子宁扁了扁嘴,回道:“我信不信不重要,大家都愿意相信,尤其像这种即不符合事实又不符合常理的绯闻,人们更愿意相信,并且不遗余力地传播。”   “这么说,我被大家娱乐了?”丁瑢瑢自嘲地撇了撇嘴。   两个人闲聊着,过了十几分钟,明君墨回来了。   丁瑢瑢看见他,立即站直了腰身,恭敬地迎着明君墨:“明先生下午好!”   明君墨愣了一下,看了看一旁偷瞄的叶子宁,随意地点了点头:“好……好,既然你来了,咱们进屋谈吧。”   “好的。”丁瑢瑢双手规矩交叠在身前,微微躬了一下身,随即跟在明君墨的身后进了总裁室。   门一关,明君墨就笑了起来:“你是听说了什么?还是在家养伤,把脑子养坏了?”   丁瑢瑢摊手:“我只是尽一个下属的本分,做为明信的员工,我对身为老板的你保持几分尊重,这是最其码的职场生存守则,不是吗?”   “原来你还知道这个呀!”明君墨故做惊讶,“我以为你没学过怎么尊重老板呢,既然你懂得尊重我,那么就把这份协议签了吧。”   明君墨拿出早就打印好的协议书,递了给了丁瑢瑢。 正文 第77章 绯闻四起(2) 第77章 绯闻四起(2)   丁瑢瑢拿起协议一看,上面列有她踢碎的那只古董瓷器的详细信息,包括680万的拍卖价,而赔偿条款却只有一条,除非被明君墨辞退,否则丁瑢瑢就要一直留在明信工作。   丁瑢瑢本来以为经过绑架那件事,卖身协议的事就解决了呢,没想到这份新协议里,虽然没有赔偿款的要求,但是她的自由依旧是握在明君墨的手里,要看他高兴留她几年。   丁瑢瑢气极而笑:“明先生,你记性不太好吧?那天从山里回来,我们明明商议好了,我不追究梁小姐的责任,我跟你之间只剩下20万赔偿款的帐。你今天怎么又鼓捣出这么一份东西来?”   明君墨看着她,心中暗想:那时候我不是没看到你儿子吗?   “我查过你的家底,如果是20万的话,你一咬牙就付了,那样我岂不是人财两空?”明君墨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丁瑢瑢气得通红的脸。   “人财两空?”丁瑢瑢简直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我弄坏了你那只破瓶子没错,可那也不完全是我的责任吧?我承担一部分赔偿,也算是尽到义务了!至于你说的人,我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因为你在国外念书,不懂人财两空是什么意思?”   “我当然懂得!”明君墨往丁瑢瑢的眼前迈近一步,“一个男人没本事,在女人身上损失了钱,这个女人最后还不是他的人,这就叫人财两空,我说的对不对?”   丁瑢瑢后退一步:“你懂就好,我只是欠你20万赔偿款,这份协议我不会签,你最好按我们那天商量好的重新打印一份。”   明君墨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笔,塞进了丁瑢瑢的手里:“瑢瑢,你是真的迟钝还是装傻?我在用一份协议套住你,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一声“瑢瑢”,叫得丁瑢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呲牙道:“哎呀!你这是哪根神经搭错路线了?别说这些恶心人的话,赶紧把协议改了!”   明君墨不气馁,从丁瑢瑢的手中抽出那张协议纸,铺在桌子上,握着她执笔的手,深情款款的说道:“这就是一份爱情协议,我很坚持,不会改的,你就签了吧。你要知道,愿意被我用这种方法套住的女人不计其数,可是我的眼中只看见了你……”   他离得那么近,气息都扑到她的脸上了,偏偏他又说那么肉麻的话,害得丁瑢瑢浑身上下有小虫子在爬,十分不舒服。   她将手里的笔一摔,推开明君墨:“你少来这套!我不签!”   明君墨将笔捡了起来,在手指上转着,正了正脸色,严肃道:“瑢瑢,你似乎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梁玉淇绑架你的事,你没有在被救出来的第一时间报警,现场早已经不存了,而且你养了这些天,伤好就早了,所以这件事你现在追究责任,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不要拿绑架的事来要挟我!”   “明君墨!”丁瑢瑢气得拍桌子。   “别激动,我话还没说完。”明君墨拍了拍她的肩,安慰了一句。 正文 第78章 绯闻四起(3) 第78章 绯闻四起(3)   明君墨拍着丁瑢瑢的肩,顺便揽了她一下,被她一把推开。   他挑了挑眉,继续说道:“我在你手里已经没有把柄了,可是你还有一个很大的把柄在我手里呢,你踢碎了我的龙纹瓶,那一段视频我已经保存好了,随时可以拿去起诉。680万对你来说是不可能的数字,而20万对我来说又不算什么,所以我们之间干脆就不提钱的事了。可是我损了财,心里总归是不平衡,所以你就拿人来赔吧……”   “你变态!衣冠禽兽!你不是人!”又被他算计了,丁瑢瑢暴跳起来。   “你知道吗?你生气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我就爱看你这个样子。”明君墨挨了骂,也不恼。   “随你怎么说,我才不上你的当!你爱起诉就起诉去吧!我这就去派出所报案,咱们各算各的帐!倒要看看你那强大的律师团会怎么欺负一个弱女子!”丁瑢瑢来了脾气,将那份协议抓起来撕碎,转身就要离开。   明君墨没想到她这么强硬,迈开长腿追过去,抢先她一步堵在了门上。   丁瑢瑢冲到门边,伸手就去握门把手,却不料明君墨突然横里堵在她的面前,她来不及缩手,这一把就抓在了他的腰间皮带上。   她腾地红了脸,又羞又恼,跺脚道:“你闪开!你言而无信!我跟你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我辞职了!我现在不是你明信的员工了!你再不让我离开,我告你非法限制人身自由!”   她越生气,明君墨就越是自在:“还知道脸红呢,这样才像一个女人嘛,撕破脸可不好,我们再商量一下。”   “没得商量,要么按那天在路上商量的办,要么我们各帐各算!法庭上见!”丁瑢瑢很坚决。   明君墨摁住她的肩膀,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我在国内请求你赔偿的时效是两年,在两年时间内,你留在明信工作,服从我的调遣。若是两年期满,你爱上我了,那么算你输,输的代价就是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往我的果汁里下药。若是两年内你没有爱上我,那么算我输,我们之间的帐一笔勾销,这样的条件你总能接受了吧?”   丁瑢瑢终于安静下来,她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如果真地起诉她,哪怕法院判她承担十分之一的责任,对她来说都是承担不起的一笔巨款。虽然这家伙很龟毛很狡诈,但谁让她惹了祸呢?两年时间,忍一忍,也许很快就过去了……   “你说详细一点儿,服从你调遣……是指哪些方面?”丁瑢瑢谨慎地问。   “哈哈!”明君墨开怀大笑,“不包括上~~床,你放心好了,我的床上从来都不缺女人,我缺的是一个不用上~床也能逗我开心的女人,你就是!你是我生活中的新乐趣!”   丁瑢瑢无奈望天:“怎么天下还有你这种男人!你……你真是变态中的极品!极品中的战斗机!我……我就忍你两年!改协议!”   明君墨还真就回到办公桌前,开了电脑打协议。   新协议打印出来了,丁瑢瑢看了一眼,拿起笔来,一边签名字一边恶狠狠地说道:“不就是两年吗?我就当我走了霉运,被魔鬼缠身了!我倒要让你看看!不是有钱有貌就会人人爱!做人品行最重要!你在我眼里永远是纨绔!花心!猥琐!龟毛!变态……”   丁瑢瑢终于词穷,将签好的协议拍在了明君墨的眼前:“我还在休假!协议从我休假期满开始算!这几天不许给我打电话!”   明君墨拿起协议来,露出满意的微笑:不用两年,只要这个女人不急着逃跑,他必然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查出小丁当的亲生父亲是谁!   “协议里没有休假这一条,你骂人的时候生龙活虎,想必上班也没问题,明天开始上班。”明君墨收了协议,慢条斯理地说道。   丁瑢瑢一口气没上来,差一点吐血。 正文 第79章 绯闻四起(4) 第79章 绯闻四起(4)   丁瑢瑢明知道自己又被明君墨算计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摔了笔就要走。明君墨叫住她:“瑢瑢,你不等小淇来向你道歉吗?”   丁瑢瑢站在门口,转身瞪着明君墨:“我跟你还没有熟到互称昵称,我姓丁,请你连姓带名一起称呼我!至于那个女人的道歉,我不稀罕!反正她也没有什么诚意,不过是为了讨你欢心,我为什么要配合她演戏”   “谁说我没诚意?我可是推了通告,专程跑来跟你道歉噢!”   这甜美的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丁瑢瑢转头,就看到梁玉淇笑盈盈地走了进来,伸手搭在她的胳膊上:“瑢瑢还在生我的气呢,我请你喝咖啡,我们好好聊一聊,怎么样”   丁瑢瑢看着她,心中暗想:这大明星的脸真漂亮呀,可是变脸也快呀,看她此时此刻亲切的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和她是好姐妹呢。   “我要工作,你们另找地方聊去,别在我办公室里推来推去。”明君墨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   梁玉淇拖起丁瑢瑢的手,好脾气地答应着:“女人之间说话,当然不能被你听到,我们还不愿意在这儿说呢,我带瑢瑢去喝咖啡,晚上给你打电话。”   丁瑢瑢就被梁玉淇拉着手带出了总裁办公室,在叶子宁讶异的目光中,进了电梯。   两个人出了明信大厦后,丁瑢瑢甩开梁玉淇的手:“梁小姐,你也道过歉了,我也接受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是大明星,一定很忙的,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丁瑢瑢客气地回拒梁玉淇一起喝咖啡的邀请,但是梁玉淇却不肯罢休,拉住丁瑢瑢不松手:“我的车就在那边,我们之间有误会,得好好说清楚,你别在这里跟我拉扯哟,被人拍到了,明天娱乐版头条就会是当红玉女梁玉淇与人在街上打架,呵呵……”   丁瑢瑢一听这话,下意识地四下张望,倒也没发现有狗仔队。可是她已经被梁玉淇拉到一辆银色的莲花跑车旁边,有助理开了车门,梁玉淇把丁瑢瑢推进了车里:“给个面子,算是我正式向你赔罪,好不好?”   丁瑢瑢当然明白,梁玉淇对她这般客气,完全是为了做给明君墨看。不过既然已经上了车,喝杯咖啡又不会死人。   于是莲花跑车将她载到了位于烟波湖畔的银爵咖啡厅,一个幽静雅意的地方。   那里的侍者对梁玉淇非常熟悉了,直接引她们到一处靠窗的位子。窗外是水光粼粼的烟波湖,湖上有白色的小船悠浮,有垂柳掩映下的半月桥。   一室馨香,丁瑢瑢靠在软软的卡座沙发上,心里一下子就宁静了。   果然是个叙话的好地方。   她们各自点了咖啡,梁玉淇见丁瑢瑢一直看着窗外的湖面不说话,先开口道:“瑢瑢,我这个人性子急,但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那件事是我不对,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丁瑢瑢轻轻地哼了一声:“你是当红明星,又有那样的干爹干妈,我敢跟你一般见识?反正你道歉也不是为了我,我不追究也不是为了你,那件事就别提了。”   “你不提是宽容,可是我过意不去呀,尤其后来我听说你还有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宝宝,我就更加内疚了……”梁玉淇倒真是一脸的愧疚,不过她是演员,丁瑢瑢也分不清她的歉意有几分真诚。   倒是有一件事丁瑢瑢明白了,怪不得梁玉淇的态度大转弯呢,原来她听说了自己有孩子,她一定以为有了孩子的女人,明君墨是不可能看上的。 正文 第80章 绯闻四起(5) 第80章 绯闻四起(5)   梁玉淇打开她的手包,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丁瑢瑢的面前:“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算是补偿你的医疗费用吧。”   “医疗费用明先生已经补给我,我不能收双份。”丁瑢瑢把银行卡推了回去。   “那就当是我的一份歉意,给宝宝买些吃的用的。”梁玉淇又推过去。   这一次丁瑢瑢直接把卡拿起来,塞回了梁玉淇的手包:“我儿子不缺吃穿。”   梁玉淇尴尬地笑笑,合上手包,说:“我知道你不是贪钱的人,等我下次出国拍外景,给宝宝带礼物回来吧。”   丁瑢瑢觉得自己跟这个大明星并没有熟到这种程度,她摸不透梁玉淇的心思,谨慎地回道:“梁小姐,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你只要相信,我和明先生真的只是工作上的关系,这样就Ok。”   梁玉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转头望着窗外的湖景,神情有些缥缈:“其实跟君墨有关系的女人多了,那天我只是看到了你们睡在地毯上,那么安心的样子,我真是很嫉妒,因为君墨从来不会把女人留在家里过夜,我以为你是特别的。”   “那天……”   丁瑢瑢想解释,梁玉淇却打断了她:“我听君墨说过了,他生病了,你兼职照料他的起居生活,所以才留下的。我只是很伤心,他生病了,却不告诉我……”   “大概觉得你很忙吧。”丁瑢瑢应付了一句。   “可是他也没有告诉董菲儿,不是吗?这样我就平衡了。”梁玉淇耸了耸肩,“君墨有很多女人,这不是秘密,但是最终他必将在我和董菲儿之间选一位安定下来,董菲儿你见过吗?”   “见过两次。”丁瑢瑢随口应道。   “你凭感觉来判断,我和董菲儿最后谁会胜出?”梁玉淇很认真地问。   好复杂的关系!丁瑢瑢不认为自己应该在这件事上参言,于是她含糊在应答:“我没什么感觉,两个都很漂亮。”   “你不说,我知道你的感觉,大家都是这样的想的,董菲儿有良好的家世,明董两家又是世交,娶董菲儿做为明家长孙媳,还是明老爷子的意愿。而我只有干妈支持,君墨虽然对妈妈很孝顺,但他毕竟要继承明家的产业,最后他还是要服从老爷子的意愿,对不对?”   丁瑢瑢觉得她这一番分析很有道理,不过她不好表示态度,便低头用勺子搅着杯里的咖啡,不说话。   梁玉淇顿了顿,见丁瑢瑢没反应,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我这个人心机浅,凡事都做在表面上,好的坏的,大家都一目了然。可是董菲儿却不同,她……哼!谁都说她乖得不得了,其实她狡猾着呢……”   丁瑢瑢依旧不接话,心中暗想:她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是不是以为她灌输给我这些东西,我在明君墨身边工作的时候,就会时不时地提一下?她拿当我什么?传声筒?长舌妇?   梁玉淇见她一直不吭声,自嘲在笑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大概是这些事憋在心里太久了,而你看起来又那么值得信任……”   “谢谢你的信任,我不是乱传话的人,你尽管放心。”丁瑢瑢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梁玉淇讪讪的,气氛有点儿僵,于是两个人很快就结束了谈话,各自离开了。   本来丁瑢瑢以为,绑架那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而且她去公司见到明君墨的时候,他也没有再提到小丁当,她这几天一直担心的事都平息了,她可以安心地上班了。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地起来,梳洗穿戴停当,照顾小丁当吃了早饭。胖叔要带小丁当去菜馆,她要上班,于是她和胖叔一起出了门。   她推着小丁当的婴儿车,一出小区的大门,突然冲上来一群人,将她团团围在其中,长枪短炮各种摄影器材和话筒对准她。   她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发现有人在拍小丁当,赶紧护住孩子:“你们干什么?快闪开!”   “丁小姐,据可靠消息,明信总裁已经遴定你为三太太,请问这是真的吗?”   三太太?   丁瑢瑢脑子里轰地一下子,一瞬间以为自己穿越回了民国。 正文 第81章 当明星了(1) 第81章 当明星了(1)   “丁小姐,听说昨天你和梁玉淇一起喝咖啡,你们是否已经结成同盟,打算孤立鸿泰地产的千金?”   “请问你是真的不介意三女共侍一夫?还是因为看上明家的财势?”   “请问你在这里的房子是明先生给你置下的产业吗?”   “请问你和明先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孩子是明先生的骨肉吗?”   “请问……”   耳边是一片咔嚓咔嚓快门摁动的声音,还有各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丁瑢瑢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场恶梦里。小丁当吓得哇哇大哭,丁瑢瑢只知道拼命地护住孩子,对于周遭发生的事,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狗仔们像是嗅到了肉味的狼,将丁瑢瑢和小丁当母子团团围起来,完全不顾小丁当受到惊吓。这可把胖叔惹火了,他劈手抢过最近那位摄影娱记的相机,扯着相机背带抡起来,朝着这些狗仔娱记们砸过去:“滚开!都滚开!离远些!没看见孩子吓哭了吗?你们有没有人性!”   有两位娱记被分别砸中了额头和后脑勺,其余的人一看胖叔发飚了,纷纷散开。丁瑢瑢终于得了空闲,抱起小丁当撒腿就跑回了小区大门内。   小区的大门有保安值守,狗仔们跟不进去。但是丁瑢瑢却吓坏了,一直感觉身后有人在追,她抱着小丁当一路狂奔,冲进楼里,跑上五楼,开门冲进屋里,将门紧紧地锁上,她才觉得安全了。   连吓带累,她的心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可是小丁当被吓得更严重,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丁瑢瑢赶紧拍哄他:“宝宝不怕,坏人都被胖爷爷赶走了,宝宝不怕……”   她一边柔声安慰着小丁当,一边走到音响那里,放他每晚睡前必听的《摇篮曲》,舒缓的音乐流淌出来,小丁当果然安静了下来,趴在她的肩上啜泣了一会儿,就好了。   丁瑢瑢走到窗边,往外望过去,胖叔正在门口跟保安说着什么,而那些狗仔们很具专业精神,居然全部蹲守在小区对面的一个小广场上。   正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和小丁当同时吓了一跳,小丁当又要哭,她赶紧抚他的背:“宝宝不怕,是妈妈的电话。”   她把电话接起,那头是杜西平恼火的声音:“瑢瑢你怎么回事?你一直在拒绝我,难道就是真的是因为跟明君墨搅和到一起了吗?”   “你胡说什么?”丁瑢瑢头都要炸开了,生气地吼了杜西平一句。   “我胡说?今天的报纸都登出来了!你别说你不知道!什么正房二太太三太太!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杜西平更火了。   “杜西平!你除了会质问我,你还会什么?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什么年代了?什么这个太太那个太太?你跟外面那些狗仔一起穿越了吗?”太阳穴突突跳着疼,丁瑢瑢感觉自己要爆开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杜西平的声音再传过来时,语气弱了许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我弄清楚再跟你解释!”   丁瑢瑢丢下这句话,摁下了结束通话,随即就拨通了明君墨的电话:“明君墨!你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看到报纸了?”明君墨语气中有歉意。   “看报纸?我连门儿都出不去了!你快想办法把小区门外那些人弄走!” 正文 第82章 当明星了(2) 第82章 当明星了(2)   虽然明君墨久经沙场,但是狗仔们这么快就找到了丁瑢瑢的住处,还是超乎了他的预料。   他怔忡了两秒,回道:“不要出门,等我电话。”   丁瑢瑢刚结束了与明君墨的通话,手机又响了,这回是丁妈妈:“瑢瑢!家门口和菜馆门口都有人堵着,说要采访你,还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丁瑢瑢真想直接翻白眼晕过去算了,她懊丧地跌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回道:“妈,你一句话都别说,不要理那群疯子,菜馆今天先歇业吧,你来胖叔家。”   “可是……”丁妈妈才说了两个字,话筒里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丁小姐,众所周知鸿泰地产的千金更具实力,请问你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会选择跟当红玉女梁玉淇站在一个立场上……”   男人未说完,传来丁妈妈一声怒吼:“滚!”   电话就断了。   丁瑢瑢那颗年轻健康的心脏也经不住这种强度的冲击,有片刻的窒停。她愣了大约十秒的时间,才想起来打胖叔的电话:“胖叔,去接一下我妈吧,她也被堵住了,我担心她……”   丁瑢瑢边说边冲到窗口,就看到本来已经进了小区里的胖叔,猛地转身冲出去,朝着菜馆的方向狂奔。   对面小广场上蹲守的狗仔们立即行动了起来,分出一拨人扛着相机摄影机去追胖叔。   胖叔那矮胖的身形在人行道上跑得像一只笨企鹅,丁瑢瑢看得心里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抖着手,再一次拨通了明君墨的电话,哭着说道:“明君墨!要是我妈和胖叔出了事,我杀了你!”   “我正解决,让他们两个别出门……”明君墨的声音听起来冷沉沉的。   丁瑢瑢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咬牙切齿地吼道:“谁知道会出这种鬼事情!我妈一早出门就被堵住了!我家、菜馆、胖叔家!他们居然全部知道!你怎么解释!”   “我现在没办法给你解释,我先解决那些狗仔……”   他的回答简单又理直气壮,丁瑢瑢气得跳脚,那一头却已经挂了电话。   丁瑢瑢抱着小丁当,站在窗口焦急地观望着。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她看到对面小广场上的狗仔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又过了十几分钟,胖叔和丁妈妈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没有人围堵他们两个。   丁瑢瑢心里依旧忐忑,那些人哪儿去了?是由明转暗了吗?会不会突然敲门,出现在家门外面?   手边电话响了,丁瑢瑢接起来,是明君墨:“那些人已经撤了,不会骚扰你家人了,我派个司机过去接你,你来公司再谈”   “哼!”丁瑢瑢回他一个冷冷地哼声。 正文 第83章 当明星了(3) 第83章 当明星了(3)   丁妈妈和胖叔进了屋,都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丁瑢瑢急忙上前扶住妈妈:“妈,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丁妈妈突然抬起手来,一巴掌扇在了丁瑢瑢的脸上:“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我这个当妈的缺了你吃的还是短了你穿的?你为什么干出这种丢脸的事来?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丁碧瑶的女儿给人家做小三儿!很光荣是不是?”   丁瑢瑢没有防备,被打得身子一歪,就扑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丁妈妈打过脸。小的时候贪玩不爱写作业,丁妈妈也最多是照着她的屁股拍两下。这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痛的不仅仅是脸,还有她的心。   她趴在柜子上,心里在想:事情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为什么要在毕业那天喝那么多的酒?她为什么在上班第一天见到明君墨的时候,没有转身离开?她为什么要往他的果汁里掺泻盐?为什么会不小心踢碎他的古董瓷瓶?一步一步细细数过来,全部都是她的错!   胖叔忙着拦丁妈妈:“你吓疯了吗?这又不关瑢瑢的事,你打她干什么?”   丁妈妈见女儿被打歪在那里,心里也揪了一下。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实在让她太气愤了,她骂丁瑢瑢道:“不关她的事?那些人是我招来的吗?前几天她一天一夜不见人影,跑哪里去了?说什么被劫持了,你信吗?还有这孩子,为什么会像那个姓明的?是巧合?她是不是以为她长大了,我这个当妈的老了,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妈……”丁瑢瑢爬起来,歉意地低着头,“是我惹了祸,但我的确没有给明君墨当小三儿,那些人怎么找上门儿来的,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你相信我,那些人说的都不是真的。”   小丁当见外婆指着自己的鼻子吼,吓得大哭。丁妈妈只好收敛了怒火,进屋去哄小丁当:“姥姥没骂宝宝,姥姥在骂妈妈,宝宝最乖了,不哭了……”   丁瑢瑢依旧站在门口,心里对妈妈和儿子充满了愧疚。   胖叔上前来安慰她:“那些人接了电话,都走了,你放心吧,现在我们都安全了呢。你妈是在气报纸登出来这件事,她是个要脸的人,自己把你养这么大,不希望别人说你的坏话。”   丁瑢瑢抬起手来抹了把眼泪,拎了包就要冲出门去。   “你去哪儿?”丁妈妈在她的身后吼了一句。   “我去问问那个混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他搞的鬼,我绝饶不了他!”丁瑢瑢一边穿着鞋,一边愤愤地嘀咕着。   丁妈妈也觉得事情应该有个了断,把小丁当交给胖叔,也走到门口:“我跟你去!一定是你傻乎乎的,上了别人的圈套!”   丁瑢瑢害怕妈妈知道她欠明君墨一大笔赔偿款的事,也害怕妈妈识破小丁当和明君墨的关系,急忙拦住了妈妈:“妈,我自己去就行,我都这么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决。”   说完,她把妈妈往屋里一推,开了门冲下了楼去。 正文 第84章 当明星了(4) 第84章 当明星了(4)   明君墨果然派了司机来接丁瑢瑢。   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上午时光,可是当丁瑢瑢踏进明信大厦的那一瞬间,时间似乎静止了两秒,所有人都在那两秒中停顿下来,不管目光看向何处,关注的焦点都在丁瑢瑢这里。   丁瑢瑢处在所有人的关注焦点上,对明君墨更增加了几分恼恨。   她火气冲冲地乘电梯上了19楼,也不顾叶子宁的阻拦,直接就闯进了总裁办公室。   一进门,发现明君墨正在跟几个人谈事情,其中一位是丁瑢瑢见过的,明君墨的堂弟明君浩。   明君浩见丁瑢瑢直接闯了进来,拍掌笑道:“哟,这不是三嫂?怎么气冲冲的?我哥惹你了吗?”   明君墨在明君浩的背上重重地擂了一拳:“你少添乱!管住你的嘴巴!瑢瑢你去我书房等一会儿,我这里马上就结束了。”   明君浩挨了打,依旧是嬉皮笑脸:“我们都不着急,可以等的,哥你还是先哄三嫂吧,我看三嫂头发梢儿上都蹿着小火苗呢。”   虽然丁瑢瑢的确恼火到头发梢都在蹿火苗,可是她也知道当众闹开不好看,也不想站在这里被明君浩取笑,就退出了总裁办公室。   她关上了总裁室的门,一转身就看到叶子宁在盯着她。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的报纸呢?让我看看那些混蛋都说什么了。”   “你确定要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是不要火上浇油才好吧?”叶子宁的表情怪怪的,因为丁瑢瑢昨天才向她澄清过跟明君墨的关系,今天又出了这样的事。   丁瑢瑢不理她,自己去找出来当天的报纸,翻到娱乐版一瞧,果然在一瞬间有血压升高的症状。   娱乐版的头条有好大的一幅照片,是昨天她和梁玉淇在银爵咖啡厅里对谈的情景,旁边配的标题是:明少吃腻荤腥大餐,恋上清新小菜。   她草草地扫了几眼内容,大概是说在继鸿泰地产的千金和当红偶像玉~女梁玉淇之后,明君墨身边又出现第三个女人,小家碧玉型的丁瑢瑢。   报道里将董菲儿定为正房,梁玉淇是二太太,丁瑢瑢则是三太太。还有条有理地分析说,明君墨迫于明老爷子的压力以及生意上的考量,明媒正娶的女人必然是董菲儿。然而多情公子怎么会将自己的一颗花心系于一个女人的身上?因此他必然会同时容留梁玉淇和丁瑢瑢在身边。   而三个女人会和平相处,因为董菲儿从来不追究明君墨到处留情的事,而梁玉淇是混娱乐圈的,更加懂得容忍退让的道理,至于丁瑢瑢,她小家小户出身,没有背影实力,自然就没有话语权。   丁瑢瑢很疑惑,明君墨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清白的自己被搅和进这件事里了呢?看了报道她终于明白了。   报道里有这么几句话:“据明信内部员工爆料,明君墨日常的生活均由丁瑢瑢打理,在公司里,丁瑢瑢也会直呼明少的大名,而明少似乎对这个清秀的女孩子百依百顺……”   百依百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可是丁瑢瑢却已经笑不出来了! 正文 第85章 当明星了(5) 第85章 当明星了(5)   丁瑢瑢等在明君墨的书房里,从他书案上的花瓶里抽出一枝蓝色的风信子,一片一片揪着花瓣,口中喃喃地诅咒着明君墨:“衰神!倒霉鬼!扫把星……”   她扯一片花瓣骂一句,到明君墨走进来的时候,已经一地的风信子花瓣了。   “你这是何苦?花瓶里没有花了,还不是要你去买?这一地的碎花瓣也是你自己打扫呀,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明君墨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已经秃了的花枝,插回花瓶里。   丁瑢瑢腾地站起身来,叫道:“明君墨!是不是你指使那些人干的好事?那些人怎么会找到我家里?”   明君墨摇头:“你信不信都不要紧,这事肯定不是我做的,我也没有无聊到那种地步。不过你也不用这么紧张,你跟在我身边,就要学会应对这种事……”   “你说得轻松!那些人疯狂地围拍小丁当,还去菜馆堵我妈,害得我妈今天不能做生意!我为什么要应付这种事?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最好给我一个说法,我和梁玉淇喝咖啡的照片怎么上了报?那些所谓的公司内部人士都是谁?这么陷害我有什么好处?”丁瑢瑢生起气来,说话像炒豆儿一样。   明君墨安静地听她讲完,开始拨电话。电话接通之后,他按下了免提键。   那头传来梁玉淇的声音:“喂?君墨吗?”   “小淇,今天的报纸你看过没有?”   “你是指那篇荤腥大菜和清新小菜的报道吗?哈哈!那些娱记一向喜欢编故事,你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报纸用的照片可以解释为昨天你们被狗仔暗中跟拍,可是丁瑢瑢和她的家人今早被狗仔们围堵,她家的地址狗仔们是怎么知道的?”   “啊?”梁玉淇状似惊讶,“不会吧?我以为只是被跟拍了,而且我以为这篇报道的重点在你身上呢,怎么会有人跟上丁瑢瑢?”   明君墨抬头看了丁瑢瑢一眼,又说道:“你想怎么样?是我让你向丁瑢瑢道歉,你很委屈吗?”   “不关我事!”电话那头传来梁玉淇的大声辩解,“我被跟拍是常有的事,而且我也不知道丁瑢瑢家住哪里,你不可以冤枉我!”   “你马上来我这里,我们谈一谈。”   “可是……我马上要去现场拍广告……”   “推掉!”明君墨语气强硬,随即挂了电话。   丁瑢瑢一直在旁边听着,心里也在琢磨:兴许真的是梁玉淇干的好事,让她一个当红的大明星跟自己道歉,她心里一定不平衡。而且梁玉淇是个多疑的女人,她一定想用这种方法,将自己从明君墨的身边逼走。   “瞧你身边这些人!污七八糟!都干些什么事?”丁瑢瑢讽了明君墨一句。   “你不是我身边的人吗?”明君墨笑着看她。 正文 第86章 女人乱战(1) 第86章 女人乱战(1)   明君墨似乎在怀疑是梁玉淇推动了这一次针对丁瑢瑢的绯闻事件,而丁瑢瑢也觉得梁玉淇可疑。   梁玉淇不敢违逆明君墨,自然是推了广告,赶过来说明情况。   明君墨和丁瑢瑢两个人在书房里等待梁玉淇的到来,前者开着电脑处理公事,后者就继续虐花,将最后几枝蓝色风信子也扯成了秃枝。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明君墨突然开口道:“给我一杯咖啡。”   丁瑢瑢恍若未闻,将铺了一桌子的花瓣一片一片捡起来,认真地拼着字。   明君墨用食指在叩了叩桌子,提醒她回神:“瑢瑢……”   “我姓丁!”   “……好吧,丁瑢瑢,给我一杯咖啡!”   “泡茶我会,你那个咖啡机太复杂,我不会用。”丁瑢瑢头也不抬,继续捡花瓣拼字。   明君墨本来想说什么,体谅她今天受了惊吓,决定容让她一回:“那好吧,给我一杯茶。”   “对不起,我请假,不在上班时间,我不受你的支配。”丁瑢瑢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明君墨瞪着她,半晌后发现她根本没有反应,只好自己站起身来:“好吧,今天就纵容你一回……”   说完,他自己出了书房,到厨房煮咖啡去了。   明君墨一边煮咖啡一边想,丁瑢瑢先是因为他而遭了绑架,今天又出了这么一桩绯闻,害她被狗仔追堵,连连受惊吓,怪对不起她的。   于是明大少爷难得良心发现,善心发作,决定给丁瑢瑢也来一杯咖啡。   可当他端着两杯咖啡回到书房的时候,发现梁玉淇已经到了,正坐在沙发上,与丁瑢瑢进行一场无声的目光交汇战,好像两个女人都想把目光变成X光,去透视对方脑子里的真实想法。   梁玉淇听到脚步声,转头看明君墨,发现他手里端着两杯咖啡,脸色就变了。   明君墨看了看两个女人,又看了看手里的两杯咖啡。尽管他亲手煮的咖啡醇香扑鼻,尽管想喝咖啡的那个人是他,可是为了接下来的谈话气氛着想,他不得不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了丁瑢瑢,另一杯放在了梁玉淇的面前。   丁瑢瑢也不客气,接过咖啡杯,浅浅饮了一口,然后说道:“明先生,刚才你递给我咖啡的画面,明天会不会出现在某一份报纸的娱乐版上呢?”   梁玉淇正在端起咖啡杯,听丁瑢瑢这样说,又放了回去,眉头一挑,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暗示我给娱记们爆料喽?”   “是你邀请我去喝咖啡!凑巧今天报纸上登出来的就是我和你坐在咖啡厅里其乐融融的照片!你是大明星,自然认识许多的娱记!如果不是你,还会有谁能指使得动那么多的狗仔分头围堵我?”丁瑢瑢越想越觉得这事是梁玉淇干的。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家在哪儿,更不知道你家还开着什么菜馆,怎么可能是我?”梁玉淇摊开双手,一脸的无奈。   丁瑢瑢却不买帐:“你都能把我绑架了丢去城外,查我家的地址还困难吗?”   梁玉淇一甩头发,桃花眼斜看丁瑢瑢:“哼!你太高看自己了吧?我费那力气图什么?说不定还是你自己做的呢,现在不择手段想出名的女人多了,一出道就搭上君墨和我,想不红都难呢!” 正文 第87章 女人乱战(2) 第87章 女人乱战(2)   没想到梁玉淇反咬一口,竟然说是丁瑢瑢自己为了出名而炒用。这对于平时连娱乐新闻都不看的丁瑢瑢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她正要反驳,手机在包包里响了。   她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后,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请问是丁瑢瑢小姐吗?”   “你是谁?”丁瑢瑢对这个声音完全陌生。   “丁瑢瑢小姐,我是星辰娱乐传媒经纪部总监,今天的报纸我看到了,对于丁小姐来说,这是一个踏入演艺圈的绝佳机会。我们公司有很专业的经纪团队,在业内口碑一直很好,不如我们约个时间谈一谈合作事宜,你看怎么样?”对方似乎很自信笃定,直接就要跟丁瑢瑢约时间。   丁瑢瑢却不关心什么合作事宜,她声音一冷,问道:“你是从哪里得到我电话号码?”   对方听出丁瑢瑢有警惕心,赶紧解释:“丁小姐可能对演艺圈有戒备,其实成名的方式也有许多种的,我看丁小姐的儿子很可爱,我们可以打造一对母子明星档……”   “你有我儿子的照片?你从哪里得来的?”丁瑢瑢的心嗖地提了起来,音量也提高了几倍。   明君墨在一旁早听出端倪来了,他知道丁瑢瑢不会处理这样的事,于是他一把抢过她的电话,跟对方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娱乐什么经纪!如果你敢把孩子的照片流传出去,我绝对会告到你们公司破产!不信你试试!”   “请问你是……”   明君墨思索了一下,觉得报上自己的名字对这些人会有一些威慑,便沉声说道:“明君墨!”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既然是明先生出面,那合作的事我们就再谈吧,不过……呵呵,看来绯闻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呀!”   “啪!”对方先挂了电话。   明君墨同情地看向丁瑢瑢,心想:可怜的小女人,这下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丁瑢瑢见他发愣,急道:“怎么样?他说什么了?不能让小丁当的照片见报呀!那样多危险?”   “哼!”梁玉淇在一旁哼了一声,“我说什么来着?看吧,这就有演艺公司找上了,再往前一步,你可就是明星了,还想装纯洁吗?”   丁瑢瑢火冒三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靠人前卖弄风骚过活?我警告你!要是我儿子受到了威胁,我绝不会放过你!”   正一团乱说不清的时候,门口传来两声轻笑:“哟!怎么乱成这样?我来的不是时候呀!”   三人齐转头,就看到董菲儿倚着门,笑嘻嘻地抱臂而观。   明君墨两侧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头一次感觉到女人是多么令人头痛的动物!眼下的情形要是见了报,那将又是一篇耸动的娱乐新闻,标题大概会是“三房争宠”之类的吧。   “你怎么来了?”明君墨无奈地望着董菲儿。   董菲儿一挑眉:“我看报纸了呀,我都被列为正房了,得尽一个正房太太的职责呀,这不就来探望你了吗?” 正文 第88章 女人乱战(3) 第88章 女人乱战(3)   明君墨摆手下逐客令:“这件事没什么好玩的,你别跟着添乱了,逛街去也好,去美容院也好,反正你先离开一会儿。”   董菲儿却从门口直接走了进来,上前挎起丁瑢瑢的胳膊,斜瞄了梁玉淇一眼,对明君墨说道:“我也知道这件事不好玩,谁爱炒作谁爱闹腾,都别伤着我朋友!你跟谁上报纸我不管,瑢瑢却玩不起你们的游戏,你得把事情整理清楚,给瑢瑢一个说法,不能伤害到她!”   “你们什么时候成了朋友了?”明君墨茫然地看着董菲儿搭在丁瑢瑢胳膊上的那只手。   “女人间的秘密,你不必多问,反正瑢瑢这么单纯的人,不应该成为某些人炒作上位的工具!”   本来梁玉淇不愿意跟董菲儿正面冲突,可是刚才那番话分明就是指向她。她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也不是吃素的,她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董菲儿说道:“你把话说清楚!谁在炒作谁闹腾?你有证据吗?”   “证据?人品就是证据!”董菲儿丝毫不怯懦,迎着梁玉淇的目光,一脸的鄙视。   此时倒是轮到丁瑢瑢无语了,她虽然感激董菲儿为自己说话,可是……可是这都什么事儿呀?!简直就像是古装戏里的妻妾争宠!她怎么会搅和进这种烂摊子里?   “都住口!”明君墨声音不大,但是却隐含着低沉的怒气。   梁玉淇当即就闭了嘴,董菲儿却勾唇一笑,挽起丁瑢瑢道:“瑢瑢,某些人历尽千帆阅人无数,不是你这单纯的人能应付得了的!交给我未婚夫处理!你在这里除了烦心,也帮不上什么忙,咱们走!”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你是在勾引我的员工跷班吗?”明君墨皱了眉头,过来拉起董菲儿往门外送。   董菲儿却死拖着丁瑢瑢不放手:“你有点儿人性好不好?瑢瑢今天的心情,还能上班吗?我替她请假一天!”   丁瑢瑢也不想留在这里听梁玉淇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但是她又担心明君墨不解决问题,便警告道:“明君墨!你赶紧把事情解决掉!要是再有狗仔经纪追堵我,我不会再跟你们废话,我会直接报警!”   “对,报警!”董菲儿表示支持,随即就拖着丁瑢瑢离开了。   于是,明信大厦内的人们才刚从报纸上读到“二房”跟“三房”联手孤立“正房”的消息,这一会儿便又看到“正房”挽着“三房”的手臂亲昵地离开了明信大厦。   此情此景,每个人都免不了在心里感叹一句:好复杂好难懂的豪门家务事!   丁瑢瑢上了董菲儿的车,沉着脸不说话。董菲儿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了解你的心情,我第一次被拿来跟梁玉淇比较的时候,比你现在还愤怒。”   丁瑢瑢叹了一口气,转头冲董菲儿勉强笑笑:“谢谢你,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家?我儿子吓坏了,我得回家陪着他。”   董菲儿却摇头:“小孩子哄哄就好的,你不用担心,倒是有个大人今早一上班就跟手下员工发飚,你还是先去治愈一下大人的心伤吧。” 正文 第89章 女人乱战(4) 第89章 女人乱战(4)   丁瑢瑢当然知道董菲儿说的是谁,可是她一想到面对杜西平,心里还是有点儿打怵。   她目前的生活一团混乱,杜西平一定会有许多的问题要问她,然而她既不能告诉他明君墨是小丁当的爸爸,也不能告诉他自己因为踢碎了明君墨一只明代的瓷瓶,签了一份为期两年的工作合约做为赔偿条件。   杜西平一定弄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被卷入明君墨的私生活中,也一定不明白出了这么多的事,她为什么还不辞职。   可是她解释不清,而她的含糊其辞只能更加深杜西平的误会。   “我还是先回家吧,我还是比较担心我儿子。”丁瑢瑢不想面对杜西平的质疑,选择逃避。   可是董菲儿已发动了车子,朝着云霞路嘉华大厦驶去。   “杜总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噢,对你一往情深,我听说他是为了你才把工作室建在D市的,这样的男人现在多难找啊,你别错过了……”董菲儿替丁瑢瑢选择了去向,并且一路上都在说着杜西平的好话。   丁瑢瑢虽然不太情愿,但一想到杜西平早晨在电话里的焦急声音,她还是跟着董菲儿去了溯洄时装设计工作室。   这是丁瑢瑢第二次来,但是她的出现却比第一次还要轰动。   设计师们的性格显然不同于普罗大众,他们不会隐瞒自己的好奇心,他们直接围过来,向丁瑢瑢询问。   考虑到他们都是杜西平的员工,丁瑢瑢便耐心跟他们解释:“别信报纸上胡写乱编,我遭人陷害,那篇报道上除了我和梁玉淇喝咖啡的照片是真的,其他全是捏造的。”   “但是你怎么认识梁玉淇呢?她可是一线的女明星,一般人接触不到她的……”   “哦……”丁瑢瑢后悔跟这些人解释了。   好在这个时候,杜西平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拨开那些人拉起丁瑢瑢:“行政部郑主任呢?把这些上班时间闲聊的人记下来,这个月扣发奖金!”   大家立即一哄而散,只有一位还站在原地,就是上一次要丁瑢瑢给他当model的那位系阿~拉~伯方巾的设计师:“杜总,我有一个好建议……”   “你的好建议是让我扣掉你一季的奖金吗?”杜西平火气噌噌地看他。   方巾男犹不知死到临头,为自己突来的灵感激动着:“杜总,丁小姐现在的知名度很高呢,让她做我们溯洄的品牌代言,一定会迅速将我们的品牌推出去的,都是自家人,丁小姐不会拒绝的,是吧?”   杜西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我看还是你来代言吧,下一支广告就由你来展示我们的服装,怎么样?”   “我倒不介意着女装,只要杜总不怕毁了品牌形象,不过我要收出镜费的哦……”方巾男自觉很幽默,发现杜西平的脸已经冷了下去,赶紧悄然转身遁走“当我什么也说……”   杜西平这才拖着丁瑢瑢进了办公室,将门呯然关紧,看着丁瑢瑢:“还好你来了,否则中午我也会过去找你。”   丁瑢瑢有点儿紧张,尴尬地笑着:“刚才……你好大的脾气……哇!办公室装修好了呢,我上次来还不是这个样子……”   “你别想转移话题,那篇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个……是狗仔们跟拍梁玉淇,恰巧当时我和她在喝咖啡,我想他们一定是通过什么渠道查出我是明信的员工,于是他们就发挥想像力,编了那么一个故事。”   丁瑢瑢将自己路上想好的理由扯出来,杜西平当然不信:“你和一线女明星一起喝咖啡?什么时候你的交际圈子升级到这么高的档次了?”   “是啊……呵呵,人的缘份真的很奇怪,她去过明信两次,我们居然很谈得来……”   “你辞职吧!”杜西平不想再听她胡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啊?哦……现在恐怕不行……”丁瑢瑢为难地答道。 正文 第90章 女人乱战(5) 第90章 女人乱战(5)   发生了绯闻这件事,从杜西平的角度来说,他当然希望丁瑢瑢辞职,赶紧从是非圈中脱身。   可是丁瑢瑢却因为与明君墨之间的那一份赔偿协议,一时不能离开明信,偏偏她又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两个人僵持着,最后杜西平突然操起办公台上一只紫色水晶球,愤怒地朝着地板砸下去。   只听“嗵”的一声巨响,紫色的水晶碎片四下飞溅,地板也被砸出一个凹陷下去的坑。   丁瑢瑢被吓了一跳,那一瞬间,那突然想起来锦华新世界的那一晚,她也是处在一种受伤和无助的境地,而杜西平也是如此地愤怒,他那天晚上抓着她的肩膀,将她丢到了酒店的玻璃门上。   虽然今天这只水晶球砸在地板上,而不是她的脑袋上,可她还是有一种脑壳快要炸开的感觉。   她扶着沙发默然地站了一会儿,平静地开口道:“西平,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努力向你解释那篇报道的事,我们之间早在毕业那一天就已经结束了,不是吗?反正你也不相信我,我对你也不负有解释的义务,所以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这间充满了愤怒与怀疑的办公室。   她的话让杜西平有片刻的怔忡,但他很快就醒了过来,迈开长腿两步跨过去,摁住丁瑢瑢的肩膀,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   “瑢瑢,你别这样对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我做错什么了?”   丁瑢瑢掰开他的手,转回身正视着他,认真地说道:“你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自从我决定生下小丁当那一刻起,我和你的未来就已经被切割开了。我们在最好的年纪相遇相恋,那一段时光将是我一生中最纯美的记忆。但是时移事易,我们都回不去了……”   杜西平听丁瑢瑢这样说,更加慌张,抓着她的手急切地说道:“我不该冲你发脾气,我太心急了,让我们慢慢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对不对?”   丁瑢瑢很无奈:“你别这样,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   “没有但是!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放弃!我们曾经许下的诺言一定会实践,我和你会一生相守,不离不弃!”   杜西平说起他们曾经的诺言,表情是那么庄严。丁瑢瑢看着他的脸,竟不知该如何将刚才未说完的话继续下去。   一直到丁瑢瑢离开了溯洄工作室,她都没能将自己内心里的真实感受坚定地讲出来。   杜西平陪她站在电梯间的门口,两个人沉默着。   电梯来了,门一开,董菲儿一手抱着两杯咖啡,那一手拎着两只装外卖的纸袋,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看见了杜西平和丁瑢瑢,她一个急刹车,顿住了脚步,回头顽皮地笑着:“怎么样?警报解除了吧?”   丁瑢瑢不置可否地回了她一个笑容,杜西平有点儿尴尬,指着她转移话题道:“他们又指使你去买咖啡?你要懂得拒绝,你又不是女佣,不能总被人支来使去。”   董菲儿朝着丁瑢瑢吐了吐舌头,偏头朝着杜西平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最好把你刚才的话拟一道圣旨颁下去,否则他们是不会饶了我的。”   丁瑢瑢已经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她看到杜西平接过董菲儿手中的咖啡杯,他们两个一起回工作室去了。 正文 第91章 连环算计(1) 第91章 连环算计(1)   丁瑢瑢离开嘉华大厦,回了胖叔的家。   可是家里没有人,丁妈妈和胖叔都不在家,小丁当自然也不在。   她拿起电话来,本想打给丁妈妈,问一下他们的去向。可她还是有一点点怯意,怕丁妈妈追问原由,而她又不擅撒谎。   于是她拨给了胖叔,结果胖叔告诉她,在她走了之后,丁妈妈去小区外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狗仔跟踪,便去了菜馆,开门做生意了。   丁瑢瑢能理解妈妈的行为,在她的记忆里,碧馨素菜馆似乎从来没有歇业的时候,哪怕是每年的大年三十客人寥寥的时候,妈妈都要坚持到最后一位客人离开。   起初这种坚持只是为了赚钱养家,到后来似乎变成了丁妈妈的一种信念。   丁妈妈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她这一生都活在感情失败的阴影里,因此在生活中的其他方面,她会更加严格地要求完美,以弥补她在感情上的缺失。   丁瑢瑢担心小丁当,也下楼去了菜馆。可是快到菜馆门口的时候,她却停了脚步。   她站在一棵法国梧桐的树荫下面,望着宾客盈门的碧馨素菜馆,一切如常,而她却分明感觉到了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默然回想,似乎从她在毕业狂欢的那个夜晚踏进锦华新世界那一刻起,她的生活就开始偏离正常的轨道了。   而她却后知后觉,自信地以为自己能把握住生活的节奏。   现在看来,全是她的错。她不但丢了一份美好的初恋,还连累了半生辛苦的妈妈,现在连儿子也一起搭了进来。   她很沮丧,没有脸进去面对妈妈疑惑的目光,于是她穿过后景街,进了阿苏冰点。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那天点了她家的菜却没吃几口的中年男子,依旧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上,对面依旧是那个年轻人。   丁瑢瑢今天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位有钱有闲的中年人,她直接越过了他,坐在另一个靠窗的位子上。   老板娘跟丁妈妈是熟人,她走过来关切地问:“瑢瑢,你怎么会上了报纸?你不会是真的……”   “苏嫂别问了,让我在你这里清净一会儿吧。”丁瑢瑢截住了老板娘的话,“给我来一份红豆沙冰。”   老板娘闭了嘴,转身回了吧台里。   丁瑢瑢撑着下巴望着外面的街道,神游天外。   “丁小姐……”有人在唤她,她惊回神,看到那位中年男子已经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有事?”丁瑢瑢此刻不想搭理陌生人。   “我……哦,我想告诉你,你家菜馆的素菜非常合我的口味……”中年男子温和地笑着。   丁瑢瑢往他的座位上望了一眼,发现桌子上果然摆着碧馨素菜馆的几道菜品。她指了指那张桌子,说道:“谢谢你的赞赏,不过你还是不肯踏进我家菜馆,不是吗?”   中年男子优雅地靠在了座位上,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喜欢清净,那边人太多了……”   这倒是一个合理的解释,丁瑢瑢点头表示接受:“那谢谢你的光顾,欢迎你以后经常来品尝我家的素菜。”   说完这一句,她继续转头望着窗外,向中年男子明确表达出自己不打算与他继续交谈的态度。   可是中年男子却没有离开,他思忖了一下,开口说道:“今天的报纸……我看到了……” 正文 第92章 连环算计(2) 第92章 连环算计(2)   丁瑢瑢转回头看着中年男子,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如此唐突,但她又认为像他这样沉稳优雅的成功男人,提起那篇绯闻绝对不会是因为要打听一下八卦内幕。   她等着中年男子继续说下去。   果然,中年男子说道:“我相信那篇报道是失实的,但丁小姐一定认得君……明君墨,对不对?”   “他是我老板。”丁瑢瑢答道。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小声喃喃一句:“这个世界可真小……”   “听这位先生的语气,你一定是认得明君墨喽?”丁瑢瑢总觉得他有话要说,可是他又一脸为难,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中年男子犹疑着,最后还是开口道:“你猜得没错,我与你老板……算是认识吧。做为一个长辈,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都没有安全感,那么他就很难把安全感给别人。闹绯闻这种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你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有可能影响你未来的生活……”   “谢谢你提醒,这个我懂,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卷进他的私生活中,可能是被人算计了吧,但愿操作此事的人针对的是他,而不是我……刚才你说……明君墨没有安全感,他那个人又自负又狂妄,怎么会没有安全感?”   中年男子似乎不想透露太多,简单答道:“每个人都需要一个保护自己的外壳,而他需要面对的事情比常人要多,所以他的保护壳就需要比别人的更厚更坚实,如此而已。”   “噢……”丁瑢瑢随口应着,其实她并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因为她并不了解明君墨的生活吧,“谢谢你提醒我这些……但是你为什么要提醒我呢?我跟你并不熟悉。”   “我爱吃你家菜馆的素菜,这算不算是一种缘份?”中年男子说着,转头透过窗子看向对街的碧馨素菜馆,“你上次说那是你妈妈开的菜馆,生意这么好,她一定很辛苦吧?”   “是我妈与别人合伙开的,辛苦是必然的,不过她做了好多年了,似乎已经习惯了。”   “那你父亲呢?他是做什么的?”中年男子问得很小心。   不过丁瑢瑢跟他交谈几句之后,觉得此人并不可厌,便如实答道:“我没有父亲。”   “哦……怪不得,一看你就是个懂事的孩子,跟着妈妈生活,一定不容易吧?”   丁瑢瑢耸了耸肩:“别人都这么想,但是我没觉得生活不如意,我妈很疼我,我们家并不需要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哦……”中年男子抬起手来抚了一下额头,轻咳了两声,“嗯……那个……不打扰你用午餐了,我该走了,改日再聊。”   “再见。”本来就是无可无不可的闲聊,丁瑢瑢也不甚介意中年男子的突然离开。   只不过因为刚才的谈话中提到了妈妈,丁瑢瑢回想起这么多年来,妈妈一个人担当起养家的重担,的确是不容易的。   所以,被妈妈骂两句打几下又算什么呢?   这样想着,丁瑢瑢便站起身来,付了钱拿了自己的红豆沙冰,出门过街,进了自家菜馆。   也许是早晨打了丁瑢瑢一个耳光,丁妈妈心里也过意不去,此时看到丁瑢瑢,早没了火气,只是关切地问:“怎么样了?”   “有人炒作,拉上我当垫背的,已经解决了,不会再有事了。”丁瑢瑢这样回答。   “既然今天不上班,就在店里帮忙吧。”丁妈妈没有再多问。 正文 第93章 连环算计(3) 第93章 连环算计(3)   当天晚上,菜馆打了烊,胖叔送丁家娘仨儿回家去,还特意陪着丁瑢瑢在楼下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   丁瑢瑢依旧不放心,回家之后,安顿好了小丁当,给明君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有柔缓的音乐声,以及捏细了嗓子装优雅的女人的声音。明君墨似乎很忙,跟她保证过事情已经解决,不再会有狗仔去困扰她和她的家人,便挂了电话。   丁瑢瑢盯着被挂断的电话愣了一会儿,对正在用两只小胖手揉眼睛的小丁当说道:“儿子,一想起这个到处沾花惹草的风流男人是你爸爸,妈妈就觉得特别对不起你。”   小丁当听到妈妈在说话,虽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还是努力地看了丁瑢瑢一眼,随即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翻了一个身,睡觉去了。   丁瑢瑢在儿子的脸蛋儿上亲了亲,也爬上床去。折腾了一天,她很疲惫了,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丁瑢瑢很早就起了床,趁着丁妈妈和小丁当还在睡,她穿好衣服悄悄下了楼,装作晨跑的样子,绕着自己家这栋楼转了几圈,除了晨练和赶早市买菜的人们,没有发现什么行迹鬼崇的陌生人,她便放了心。   回到家,丁妈妈正在煮粥,她看了丁瑢瑢一眼,问道:“下去看过了?那些人不在外面吗?”   丁瑢瑢摇头:“没有,我昨晚给明君墨打电话问过,他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丁妈妈从厨房走出来,看着丁瑢瑢认真地说道:“妈妈不想干涉你跟谁谈恋爱,只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正经娶你的男人,知道吗?”   “妈,我跟明君墨真的没有瓜葛,我想他应该也不屑与我有什么瓜葛吧,所以你尽管放心,一切都是误会。”丁瑢瑢郑重地保证。   “那就好……对了,我听说你们公司开了一间很好的育儿室,年轻的妈妈都可以带宝宝去上班……我不是照顾不了小丁当,我只是觉得菜馆那样的环境,对孩子的成长不太好,所以……”   “育儿室?我怎么不知道?”这几天太闹腾了,丁瑢瑢完全不知道育儿室的事。   “是周室长跟我说的,昨天你去公司解决事情,周室长来菜馆看望我们了。她拿出五千块钱,要我带小丁当去医院做个检查,说别吓坏了孩子,我没收,咱家又不缺给那五千块钱……不过明君墨有这样的心意,看来他还不太坏。”   “我知道了。”丁瑢瑢随口答应了一声,内心里却很坚决地认为,她的儿子绝对不可以放在公司的育儿室照顾。   “那小丁当的事……”丁妈妈却追着问。   “我考虑一下。”   丁瑢瑢敷衍了一句,梳洗换衣,吃过早饭,出门上班去了。   虽然没有狗仔围堵,但是上了公交车,丁瑢瑢还是感觉到了绯闻事件的影响——她坐在后排的座位上,不停地接收到各种异样的目光。   她猜想,这些人一定是看过昨天的报纸,觉着她面熟,但又不相信明君墨的女人会乘公车,所以才会用这种怪异的目光看她吧。 正文 第94章 连环算计(4) 第94章 连环算计(4)   丁瑢瑢到达明信大厦的时间比其他人要早,因为她还身兼着明君墨保姆的这份工作。   当她进了那一间空间开阔设备齐全却缺乏人情味的大厨房时,她惊讶地发现明君墨正在煎蛋。   她愣怔了片刻,随即说道:“既然明总裁已经准备了早餐,那我去整理一下房间就上班喽。”   “房间我已经整理好了,你过来坐。”明君墨灿烂地笑着,那张俊脸差一点儿晃花了丁瑢瑢的眼睛。   丁瑢瑢用尖尖的食指在自己的手背上戳了戳:“嘶!有点儿疼!我没在做梦呀!你是谁?快把你的面具撕下来!”   明君墨竟然真地配合她,将煎蛋和咖啡放在靠窗子的餐桌上,抬起手来在自己的脸上揉了揉,故作遗憾道:“没办法,这张面具戴了三十年了,已经与我的血肉贴合在一起了,要撕下来还真不容易。”   丁瑢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哟!老板!你昨晚泡到美女了?”   “猜对了!”明君墨拿起咖啡壶,又倒了一杯咖啡,摆在自己的对面,冲着丁瑢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丁瑢瑢却并不买帐,她一扬手道:“那我会祈求老天让你天天泡到美女!”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准备离开。明君墨却在她的背后喊了一句:“一个人吃早餐怪没意思的,咖啡都给你倒好了,过来坐一会儿,我跟你谈点儿事情。”   丁瑢瑢想了想,还是走到了他的对面,坐了下来:“你今天早晨的这一番举动,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为昨天的事情歉疚?”   明君墨一边优雅地往面包上抹着黄油,一边点头道:“是的,你的理解完全正确,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我调查过了,是有人往几家有影响力的报社和周刊爆了料,照片和故事的内容都是那个人提供的。这个人匿名,通过电邮与各家媒体联络的,你也知道,国内的电邮并非实名制,所以没有办法查出来发电邮的人是谁……”   “这是你昨晚在泡妞之余想出来的借口吗?你是在掩护梁玉淇?”丁瑢瑢鄙夷地斜瞄他一眼。   “这是事实!我没有必要袒护她……”明君墨争辩。   丁瑢瑢却哼了一声:“你已经袒护过她一次了,你有财有势有人脉,专门欺负我这种升斗小民!”   明君墨拿起餐巾来拭了拭嘴角,摇头道:“你要是这样认为,那接下来的话题我们就没办法继续了。”   “你继续,我听着,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这件事与梁玉淇完全没有关系,不要冤枉她,就当这是一桩厘不清的公案,就这么算了吧,对吗?”丁瑢瑢以为明君墨是在为昨天的事做个了结。   谁知明君墨这次没有点头,而是喝着咖啡思索了片刻,随即说道:“在我进入正题之前,我想警告你一句,通常早餐之后一段时间内,身体内的血氧都在集中供给胃部的消化运动,这个时候大脑相对缺氧,任何一种激烈的情绪波动都容易使人产生晕厥……”   丁瑢瑢被弄糊涂了:“总裁先生你宿醉未醒吗?你的正题到底是什么?”   明君墨很为难的样子,几欲开口,又不知道如何表达。最后他终于说了出来:“昨天我的确是拜托朋友向各家刊载绯闻报道的媒体递过话,我还给他们好处,希望他们此后不要再纠结这件事。可是有一家报纸……D市生活周报……我忽略了,而这家周报每周四出报,今天正是周四……”   丁瑢瑢终于明白明君墨要说什么了,她呼地站起身来,就要冲出去找报纸。   “报纸在这里……”明君墨从身后抽出那份被他藏起来的生活周报,递给了丁瑢瑢。   丁瑢瑢接报纸来,快速地翻到娱乐版,只见头条的标题赫然是:明信总裁三房太太身家大揭底! 正文 第95章 连环算计(5) 第95章 连环算计(5)   头条标题加粗加大的仿宋体大字,在丁瑢瑢的眼前晕花,浮了起来,像一把把小锤子敲击着她的脑门。   她闭了闭眼睛,镇定了一下,再睁开眼时,报纸上的字迹清晰入眼。   这份生活周报的报道比昨天所有报纸都深入,几乎占用了整整两个版面,先是董菲儿,再是梁玉淇,最后轮到丁瑢瑢。   前两位的家底早被各种媒体揭露过无数遍了,熟于老生常谈。   只有丁瑢瑢是新鲜面孔,因此这家报纸居然舍得大半个版面来挖丁瑢瑢的身世。从她的出身到她念过的学校,从丁妈妈的碧馨素菜馆到她的儿子小丁当。   文字旁边配了几幅图,简直让丁瑢瑢急火攻心,差一点儿吐血。   第一幅图是碧馨素菜馆的门面,隐约可见室内食客用餐的热闹场面。第二幅图是昨天早晨她懵然不知有狗仔蹲守时,推着小丁当的婴儿车悠然走出小区的画面,图的重点在小丁当,她是低着头的。第三幅图是昨天中午她在阿苏冰点里,和那位中年男子对坐而谈的场景。   报道中除了揭开丁妈妈早年未婚生子的事,还把小丁当亲生父亲的帽子扣在了明君墨的头上。   而最让丁瑢瑢感到惊悚的却是第三幅图配的文字:昨日午时,董菲儿的父亲,鸿泰地产董事韩照廷亲自约见三太太丁瑢瑢,两人在碧馨素菜馆对街的一家冰点店交谈约十几分钟,气氛融洽……   董菲儿的父亲居然姓韩!这是多奇怪的事!   可是丁瑢瑢却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她惊异于那个中年男子居然是董菲儿的父亲,回想起昨天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分明就是在警告她,明君墨不适合她,劝她不要不自量力!   而整篇报道最让丁瑢瑢感觉到恐怖之处,就是他们曝了小丁当的正面照,清晰无比!   丁瑢瑢怒不可遏,抓起报纸朝着明君墨的头上就抽了过去:“现在你还怎么解释?你这个伪君子!你不是说解决了吗?他们曝了我儿子的照片!要是我儿子有危险,我跟你没完!”   明君墨料到会有这一幕,抬起手臂来隔挡。一大叠的报纸打在他的手臂上,还是挺疼的。可是丁瑢瑢打了几下,仍不能解气,把报纸往他的身上一丢,扯起餐桌台布的一角,用力一掀。   噼哩啪啦一阵乱响,桌子上的碗碟全部被掀到地上,碎了一地,咖啡泼得到处都是,一枚煎蛋糊在了窗子上,另一枚煎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明君墨的肩头。   明君墨从肩上取下那枚煎蛋丢到地上,看着眼前的狼藉景象,摇头道:“可惜我的早餐,早知道你会撒泼,不如等我吃完了再讲。”   而丁瑢瑢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她想不出什么语言能表达出对明君墨的切齿怨恨,转身操起一只平底锅,朝着明君墨砸过去。   明君墨还在哀悼自己难得亲手做的一份早餐,见丁瑢瑢拿起了平底锅,不由大惊:报纸抽两下也就算了,平底锅砸下来可不是玩的。   于是他站起身来,抬手夺过了平底锅,丢在了地上,抓住丁瑢瑢的双手迫她后退,最后只稍稍一俯身,就把丁瑢瑢摁在流理台上了。 正文 第96章 董家韩婿(1) 第96章 董家韩婿(1)   斗力丁瑢瑢肯定不是明君墨的对手,他个子又高,力气又大,他把她摁在流理台上,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她的姿势很困窘,流理台正好卡在她腰的上面,如果不想被拦腰折断,她就不得不将腿悬空起来,可是一旦脚不着地,她整个人就像是仰躺在了流理台上。   明君墨看出她眼下这种体~位的尴尬,一只手掐住她的两只腕子,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腰。   他倒是挺体贴,可是他们两个这样一上一下对望着,她的腿搭在他的腰两侧,而她的腰托在他的手掌里,这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丁瑢瑢又羞又恼,抬起右腿朝着明君墨的肚子踢过去。   明君墨只好空出托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改去抓她的脚踝。丁瑢瑢反应也快,借着右脚被他抓住的力道,猛地踢出左脚来,正中明君墨的腹部。   她一脚踢中,心里还挺痛快,却忘了自己的双手还在明君墨的束缚之中。他向后倒过去的时候,她也被扯着掉下了流理台,扑在了他的身上。   明君墨后背着地,摔得呲牙咧嘴:“嘶!没想到……一个穿粉红小猪内~裤的女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丁瑢瑢还在他身上挣扎着要起,一听他这样说,猛然想起来自己今天穿的是那条白色小内~内,上面印了一只粉红嘟嘟猪!   “流氓!”丁瑢瑢整张脸都烧热起来,挣不出来手来打人,干脆一张口咬在了明君墨的肩膀上。   明君墨痛得大叫道:“周美美!你还打算躲在门后看多久?”   躲在厨房门外偷看晨间自由搏击的周美美被点了名,强忍回了笑意,正了正脸色,冲了进来,故作惊讶道:“哎呀,这是怎么了?瑢瑢快松口。”   她好不容易将丁瑢瑢从明君墨的身上拉了起来,没什么诚意地劝道:“瑢瑢消消气,这事真不是明先生做的,你相信我。”   明君墨爬了起来,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瞪了周美美一眼。   周美美接收到他谴责的目光,实在忍不住笑了:“我不是见死不救哦,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寻思总要让她出出气呀,谁知道你们就滚到一处去了……”   丁瑢瑢打也打了,踢也踢了,小内内也被人看了,她被周美美拦抱住,突然就觉得万分委屈,眼泪刷地掉了下来。   她一哭,明君墨倒有点儿慌了:“美美也说不关我的事了,你怎么不相信呢……哦,那个……你刚才非要抬脚踢我,是你自己动作太大露~~底的呀……”   丁瑢瑢不理他,握着周美美的手哭道:“周室长,他们说我也就罢了,可是他们扒我妈的老底,我妈养我这么大容易吗?没沾上我的好,现在还要跟着我丢人……还有……他们曝我儿子的照片,以后我儿子一出门,被人当猴子围观可怎么办?要是真有坏人相信他是明信总裁的儿子,绑架他怎么办?我……这都惹出天大的祸来了,呜呜……”   丁瑢瑢越说越伤心,哭得稀里哗啦。   其他两位没想到前一分钟还凶悍得像一只小母老虎的女人,转眼功夫就哭得没了模样,明君墨和周美美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正文 第97章 董家韩婿(2) 第97章 董家韩婿(2)   丁瑢瑢哭得很委屈,让明君墨生出一些罪疚感,好像他真的在仗势欺人,恃强凌弱一样。   周美美一手揽着丁瑢瑢的肩,另一只手摊开来朝着明君墨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让你到处招惹女人,这下碰到一个麻烦的了吧?   丁瑢瑢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明君墨实在听不下她那呜呜嘤嘤的声音了,突然站过来,拽起她就往外走。   “去哪儿?一会儿要开会呢!”周美美追着他问。   “上午的议程取消,全部改在下午,我带她去把事情弄清楚,这次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怪!”   “可是……”周美美一想到明信在各国的分支机构负责人正等在视讯的另一端,而她却要告诉他们白等了,她就感到头疼。   而明君墨已经拖着丁瑢瑢走掉了。   “你放手!我不上你的当!我不跟你去!”丁瑢瑢说什么也不肯相信明君墨,这更加坚定了明君墨要查清事实的决心。   “我放了手让你撒泼吗?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一而再地捏造你的绯闻?这次我让你亲耳听到,如果真的是梁玉淇,我也不会放过她的。”   丁瑢瑢就那样被明君墨拖着,一路出了明信大厦。   由于是突然起意要出去,司机没来得及将车备妥,明君墨就扯着丁瑢瑢的胳膊,站在明信大厦的门口等着。   正值上班时间,人流涌向明信大厦。因为有明君墨在,没有人敢将目光直接投放过来。不过丁瑢瑢已经可以料到他们进到办公室里之后,会怎么议论她。   她使劲地低着头,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正在这个时候,人流中突然冲出来一个男人,直奔过来,挥拳朝着明君墨的脸上打下去:“明君墨!你这个混蛋!”   丁瑢瑢听出这是杜西平的声音,惊得抬起头来。   只见明君墨往后退了两步,杜西平一拳落了空。紧接着就冲出来几名黑衣人,在杜西平准备出第二拳的时候,摁住他的双肩,制服了他。   电光火石之间,丁瑢瑢甚至没看清那几个黑衣人是从哪里出来的。   不过她看见那几个黑衣人要拖走杜西平,她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放手!你们放开他!”   因为杜西平袭击他们的老板,黑衣人只能履行职责,他们没有听丁瑢瑢的,只想把杜西平与明君墨隔离开。   丁瑢瑢见他们不松手,也不客气了,抬脚就往黑衣人的小腿上踢了过去。   明君墨在一旁看着,丁瑢瑢出脚踢人的动作,突然间激发起他的回忆。   他隐约记起来,在某一个夏日的晚上,在某一家五星酒店里,某一个进错房间又上错了床的女孩子,就是这样抬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然后拎着鞋光脚跑掉的…… 正文 第98章 董家韩婿(3) 第98章 董家韩婿(3)   一大早,明信大厦的门口就上演二男争一女的戏码,上班的人们纷纷驻足观望。   明君墨见场面闹得不好看,便对黑衣人说道:“给杜先生拦一辆出租车,送他上车。”   “不用你们管,快放开他!”黑衣人不放杜西平,丁瑢瑢就契而不舍地攻击他们的小腿。   女人的皮鞋头踢在小腿骨上,是那种尖锐钻心的疼痛。黑衣人不敢对她动手,又被她追着踢,不免分神,就被杜西平挣脱了。   杜西平摆脱了黑衣人的箝制,又要冲过去袭击明君墨。   这个时候丁瑢瑢拦住了他:“你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赶紧回去吧,有什么话我下班后再说……”   “还怕人看吗?那么大的版面登在报纸上,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哪一个没看到?”杜西平情绪完全失控,“你上的这是什么班?你赶紧辞职跟我走!”   丁瑢瑢杵在明君墨和杜西平之间,接受着无数道目光的质疑,别提多尴尬了。   她小声警告杜西平道:“我已经焦头烂额了,你别再给我添尴尬了,我现在去办点儿事,你先回去,有话我们再说!”   “没什么好说的!你走不走?”杜西平被丁瑢瑢拦住,够不着明君墨,更加气恼。   正好这个时候,明君墨的司机把车开了过来。明君墨二话不说,上前拉起丁瑢瑢的手,大力将她拽到了车门边上,开了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杜西平来追,却被黑衣人拦下,他眼睁睁地看着明君墨发动了车子,带走了丁瑢瑢。   车上,丁瑢瑢气鼓鼓地瞪着明君墨:“你这算什么?我警告你,你别难为杜西平,否则……”   “否则什么?咬我吗?我是看你男朋友脾气好像不太好,我怕他动手打你。”明君墨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脾气一个比一个差,不分青红皂白!”   “要你管!”丁瑢瑢也在心里暗怪杜西平不考虑她的处境,当众闹事,不过明君墨这样说,她就不爱听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她不想再谈杜西平的事,转移话题。   明君墨却神秘兮兮不肯说:“到了你就知道了……我问你一件事,你在H市上大学,知道有一家白金五星级酒店叫锦华新世界吗?”   “不知道!”丁瑢瑢一听锦华新世界这个名字,心里就哆嗦了一下。   明君墨转头关注着她的表情,心中暗想:那么豪华的一栋建筑矗在她们学校的东门,她会不知道?   “哦……我曾经在那里住过,好像那家酒店跟你们学校毗邻,我突然间想到,我在那家酒店住的时候,你还没毕业呢……”明君墨状似闲聊,其实一直在盯着丁瑢瑢的脸。 正文 第99章 董家韩婿(4) 第99章 董家韩婿(4)   关于锦华新世界的话题,让丁瑢瑢感觉很紧张。   她不敢与明君墨对视,只能装作关注车外景色,一直偏着头:“当时我不过是一个穷学生,根本就不会关注什么白金五星酒店,那种地方只适合你这种浪子流连。”   她掩饰自己的慌张,令明君墨拿不准她的情绪,便继续刺激她道:“我跟你提这家酒店,是因为我之前住那里的时候,发生过一件趣事。那晚我在等人,客房的门没有锁,有一个女孩子喝多了酒,就闯进了我的房间,我以为她是我要等的人,结果我们在根本没看到对方面貌的状况,就发生了一~夜~情……我猜……那个女孩子应该是你们学校的女学生”   丁瑢瑢听他讲这一段改变了她人生轨迹的往事,心潮翻涌。她捏着拳头,手心已经冒了汗。她不敢回头去面对明君墨,害怕自己忍不住一拳砸到明君墨的鼻梁上去。   她看着车窗外车流人往,深深地吸气,提醒自己不可以露出马脚。直到她感觉喉咙不那么紧了,她才开口,冷冷地哼了一声:“这种事你当有趣?说不定那个女学生回去就自杀了呢。”   “哦……”明君墨没有反驳她,因为他听出来她的声音在细微地颤抖。   丁瑢瑢不想再继续谈这件事,转移话题道:“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的未婚妻明明姓董,她的爸爸怎么会姓韩?”   “韩叔叔……”明君墨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下去了,“他是入赘,董爷爷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菲儿的妈妈。当初董爷爷为董阿姨选婿的首要条件就是入赘,韩叔叔是董爷爷相中的,性格温和,对董爷爷又很孝顺。董阿姨承继鸿泰的事业,每天都在外面忙,韩叔叔从无怨言……他们结婚的时候就约好了,儿女要随董姓……”   “哦……看来鸿泰董事什么的只是虚职喽。”怪不得他有大把的时间坐在阿苏冰点里消磨时间。   “昨天韩叔叔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明君墨问。   丁瑢瑢想了想,答道:“他说你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你流连花丛,是因为你害怕自己面对孤独。你这样的男人很不可靠,所以正经女人都该离你远一点儿。”   丁瑢瑢这话说得忒狠,明君墨果然被刺激到了,提高嗓门反问:“我没有安全感?我有特别部队退役的保镖,刚才你也见识到了,而且我每天都被各种各样的人围拥,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孤独!”   丁瑢瑢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就算你身边有成群的苍蝇逐臭,你这里也是空的,懂了吗?”   明君墨很想给出有力的辩驳,可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想不出来那么给力的话,只好哼一声道:“都是你说的,韩叔叔才不会这样讲我……我们到了!”   丁瑢瑢赶紧往车窗外望去,只见明君墨正在把车停到一家酒吧的门口,那家酒吧的名字叫“暗夜游灵”。   “人家还关着门呢,哪有酒吧这个时间开业的?”丁瑢瑢下了车,望着酒吧紧锁的店门说道。   也不知道是刚才那句“苍蝇逐臭”惹了他,还是那句“缺乏安全感”惹了他,反而明君墨不搭理她,只管自己往前走。   丁瑢瑢只好跟在他身后,从旁边的一扇大铁门进了这家酒吧的后院。 正文 第100章 董家韩婿(5) 第100章 董家韩婿(5)   酒吧的后院是一栋二层的小楼,一楼是车库,丁瑢瑢跟着明君墨,踩着楼东侧生了锈的铁楼梯,爬上了二楼。   明君墨先走到门前,摁响了门铃,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人来开门。   “没有人吧?”丁瑢瑢随口说道。   明君墨也不答她的话,朝着门里喊了一句:“再不开门,我就放一把火烧了你这个破楼!”   又隔了好一会儿,门里传出嚓嚓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开了,一个男人蓬乱着头发惺忪着睡眼,痛苦地看着明君墨:“大少爷,什么事火烧屁股似的?你能不能等晚上再来?”   “不能!”明君墨推开他进了屋里。   丁瑢瑢见男人穿着大裤衩,裸着上身,就站在门口犹豫着不进。   男人看到丁瑢瑢,急忙从门后抓过来一件T恤套上,抬手拢着头发,眯着眼睛笑:“哟!见过。”   丁瑢瑢一愣:“你见过我?在哪里?”   “报纸上。”男人朝着丁瑢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丁瑢瑢被气到,垮了脸,哼了一声,进了屋。   明君墨也不给两个人介绍,直接对男人说道:“小良哥,我要查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两天的绯闻事件,你有什么好办法?”   叫小良哥的男子拧开一瓶纯净水灌了两口,拍了拍脸,稍稍精神了一点儿,回道:“明少爷!我拿你多少年薪呀?你支使我像支使你们家保镖一样,而且每次都是女人的事,你就没点儿正经事找我吗?”   “我下个月去加拿大谈收购炼油厂的项目,这是正经事,你能帮上我吗?”明君墨讥讽他一句。   小良哥笑了:“我还是帮你查女人的事吧,这个我比较拿手,你要怎么样?”   “我想见几家媒体接到曝料的记者,我还需要一位能破解邮箱密码的高手,我要知道是谁在操纵这件事。明信才将总部搬到D市不久,我就一再出负面新闻,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明君墨严肃的时候,眉峰英挺,薄唇紧抿,倒是有几分企业领袖的气势。   丁瑢瑢听他说这些,才隐约明白一些。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绯闻的最大受害者,其实认真想一想,她一介平民小女子,从她身上能获得什么好处?   小良哥打了几通电话,约了几个人来见。等人其间,他跟明君墨喝着啤酒闲聊。   他抬下巴指了指丁瑢瑢:“你和她是真是假?”   “当然是假的!”在一旁翻杂志的丁瑢瑢抢先接过话来。   小良哥便转头看她:“既然你和明少没关系,我追你,你没意见吧?”   “人家有男朋友。”明君墨替她答道。   “有男朋友又怎样?”小良哥不屑,“只要不是你明少爷的女人,其他的男人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明君墨擂了他一拳:“你别胡说八道,她可是良家女子。”   小良哥意味深长地笑了:“原来明少爷也有喜欢良家女子的这一天哪!我最爱看花心大少爷栽在良家小女子手里的故事,哈哈!”   丁瑢瑢在一旁听得一脑门儿黑线!这是什么逻辑呀!乱七八糟! 正文 第101章 明老爷子(1) 第101章 明老爷子(1)   小良哥打电话的时候,丁瑢瑢在一旁听着,他分明约的是几家媒体的记者,可是真正到场的,却是这几家媒体的总编。   丁瑢瑢不知道眼前这个头发蓬乱的男人怎么有这样大的能量,客厅里齐聚了D市几家有影响力的媒体总编,场面倒像是新闻局开会。   这个时候,明君墨坐在沙发上,沉着脸不说话了。   小良哥对几家媒体的人说道:“你们这些人不够意思,报我兄弟的绯闻,也不先知会我一声。尤其是赵总编,你怎么能把人家孩子的照片曝出去呢?”   生活周报的那位姓赵的总编赶紧解释:“这件事怪我审核不严,但是话说回来,以往明先生也有不少类似的事见诸报端,我们都以为明先生不会介意这样的曝光。”   “怎么不介意”小良哥看了明君墨一眼,见他皱了一下眉,“以前是以前,那时候我兄弟还是闲云野鹤之身,陪你们玩玩倒没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刚接手明信不久,总部才搬来D市,现在出这样的负面新闻,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是降低整个明信企业的社会威望!”   “没想到这一层,抱歉抱歉!”日报的总编打圆场,“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一定先跟明先生的助理沟通。”   “这种事不必沟通,以后我兄弟不能出现在你们几家媒体的娱乐版面上……”   这边小良哥还在给媒体总编们施加压力,那边从进来后就没有说过话,一直猫在窗口位置鼓捣电脑的眼镜男突然开口:“我查到了!”   明君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眼镜男的身后,丁瑢瑢也跟了过去。   眼镜男指着电脑屏幕:“根据几位总编提供的邮箱,我查到前一天给各家媒体爆料的邮件是从一个美国L.A.注册的邮箱发送的,对方的登陆IP也在美国。而生活周报提供的邮箱却是本地的,我追踪了对方的IP地址,在郦景庄园。我破解了这两个邮箱的密码,都是新邮箱,没有可提供线索的邮件往来……”   丁瑢瑢听了之后,心里还在疑惑:明明是发生在D市的事情,怎么还是从美国发过来的邮件呢?   明君墨却已经明白了,他眉头深锁,盯着电脑的屏幕看了一会儿,回头对小良哥说道:“谢谢小良哥帮忙,我走了!”   “哎!你这个家伙!”明君墨急三火四地来,又一阵风似地走,小良哥气得直瞪眼。   丁瑢瑢愣了一下,随即也跟上明君墨,跑了出去。   上车以后,明君墨沉着脸开车,也不说话。丁瑢瑢发现他严肃起来的时候,气势还是挺慑人的。   “那个……你好像知道是谁给媒体爆料了,对不对?”丁瑢瑢问。   明君墨依旧不言语。   丁瑢瑢等了一会儿,生气了:“喂!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是你说带我来,要证实给我看,这件事不是你做的!现在你又不说话?”   “郦景庄园……君浩住在那里……”明君墨声音很低,透着些伤感。 正文 第102章 明老爷子(2) 第102章 明老爷子(2)   丁瑢瑢一直觉得其余三位久经绯闻考验,只有她才是这件事的真正受害者,所以她很委屈,对明君墨心怀责怨。   可此时她看到明君墨闷闷地开车,也不说话,她突然觉得心中的怨气少了许多,也耍不出脾气来了。   总共才见过两次,丁瑢瑢对明君浩的印象不深,只记得他那张总是嘻嘻笑的脸似乎还挺俊。明君墨被自己的堂弟算计,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   车里一时沉默下来,两个都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明君墨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真是难得,你也有闭上嘴巴不说话的时候。”   “我又不是电台广播,只要没人惹我,我还是很安静的。”丁瑢瑢看他脸色缓和了,她心里也放松了一些。   “我请你喝酒怎么样?反正已经出来了,今天上午我允许你跷班!”   明君墨这样一说,丁瑢瑢才发现车并没有往明信大厦的方向开,而是正在开往城外。   “我不喝酒,我也不想跟你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我怕明天又上报。你还是自己找个地方消气解闷吧,放我下车,我可以打车回去。”丁瑢瑢很谨慎,不想把绯闻的事弄得没完没了。   明君墨却根本不理她的请求,反而把车开得更快了:“那是一个狗仔娱记进不去的地方,你放心好了。”   车开出市区不远,就进入一条僻静的柏油大路。这条路开到尽头,是一个占地广阔的庄园式会所。   明君墨拿出一张卡来,伸出车窗外,在右侧的读卡设备上刷了一下,会所高大的黄铜镂花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车开进大门,立即被铺天盖地的盎然绿意淹没。道路两旁是修剪齐整的百年梧桐,枝繁叶茂,行道树以外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绿地。   大约又向前开了五分钟,前面出现一个巨大的喷水广场。绕过这个水花轻舞的半圆型广场,车子停在了一栋五层高的城堡式建筑门前。   明君墨和丁瑢瑢下了车,有身着白色制服的年轻侍者上前来接了车钥匙,将车开去停车场。   丁瑢瑢没见过这种华丽气派的地方,所以她站在那里抬头望向会所的大门时,样子有点儿傻气。   明君墨走到她旁边,将胳膊微微一支,示意丁瑢瑢挎住他:“里面更有气势,我带你进去看看吧。”   丁瑢瑢却直接往前走过去,口中鄙夷道:“不过是一个销金窟而已,一群靡衣玉食的有钱人,电视上看得多了,有什么好看的?”   明君墨追上她,执着地再一次伸出胳膊:“挽住我,否则门僮会把你拦在外面,这是绿森林会所的礼节。”   丁瑢瑢没到过这么高级的场所,也不知道这里的礼节。但是要真被拦下,面子上也怪不好看的。   于是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挽住了明君墨的手臂:“什么破规矩!当我稀罕来呀!”   绿森林会所当然没有这种非挽手不能进的规矩,明君墨小小地算计了丁瑢瑢一把,心里偷偷地开心了一下,坏情绪也好了几分。 正文 第103章 明老爷子(3) 第103章 明老爷子(3)   一进会所,眼前华灯美盏,衣香鬓影。   丁瑢瑢有点儿拘紧,好在这里的人并不会特别关注她,虽然她才在前两天跟身边这个男人一起见了报。   她跟着明君墨上了三楼,美丽的女侍者将他们引领到一个靠窗的座位上。   高高的欧式圆顶窗子给人一种非常敞亮的感觉,窗外又是一片延绵起伏的青翠绿地,窝进软软的沙发座里,丁瑢瑢身心下子就舒缓轻松下来。   她看到明君墨朝着侍者比了一个手势,年轻的侍者点了点头,悄然退下。   不一会儿,侍者端着红酒回来了,分别给他们两个斟了酒。见明君墨示意她将整瓶酒留下,她又回头取了一只白瓷冰酒器,将红酒冰镇了起来。   丁瑢瑢留意到那酒瓶上挂着一个银色的小卡片,上面写着“zaak”,她想这应该是明君墨的英文名字。   即便没吃过肥猪肉,可是也见过肥猪跑,丁瑢瑢知道这瓶红酒一定是很名贵的那种。但是她自从毕业那天因为醉酒而出了事,就再也不沾酒了。   可是在这样的地方,她又不知道自己还能点什么喝的,她害怕自己要红豆沙冰会被人笑。   所以她也不说话,也不去碰那杯红酒,只跟明君墨闲聊着:“你带我来这里,不如直接杀到郦景庄园,我要去找那个明君浩算帐!你身边那么多女人,他为什么要捎带上我呀?”   明君墨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牵累了你,我很抱歉。但是我想请求你一件事,你就当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是谁干的吧,也不用去找君浩理论。我不是不想给你一个说法,但我们家族内部的事情,不是靠你踢断明君浩的小腿就能解决的。”   “你还挺有兄弟爱的,可是……”丁瑢瑢觉得自己平白无故被登上了报纸,害得妈妈儿子都有麻烦,就这么了了,她不甘心。   “你放心,我会帮你讨一个公道,但不是现在,你要给我时间。”明君墨又举了举酒杯,发现丁瑢瑢根本不动,“怎么?嫌我的红酒不好喝?”   “我……酒精过敏,不能沾酒。”丁瑢瑢随口扯了一个谎。   明君墨只好叫来侍者,给她点了一杯咖啡。   “你这样纵容他,不怕他一而再地陷害你吗?他图什么?他想当明信的总裁吗?”一般电视里都是这样演,家族内争,无非是为财产。   明君墨眯起眼睛看着杯中红亮的酒液,摇头道:“媒体的事好解决,我现在担心要如何应付我爷爷,我想老爷子应该快到D市了吧。”   正说着话,明君墨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那头传来周美美的声音,轻而急促:“老板!出大事了!老爷子来了!正在办公室等你呢!”   紧接着,电话里又多出一声音,虽然苍老却底气十足:“工作时间跑哪里野去了?赶紧滚回来!”   明君墨挂了电话,摇头叹息:“老爷子真是老当益壮,我以为他怎么也要下午才能到,他是自己飞过来的吗?” 正文 第104章 明老爷子(4) 第104章 明老爷子(4)   丁瑢瑢一听到明君墨的爷爷来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躲回家。   可是明君墨说:“你还是跟我回公司,等着老爷子传讯吧,否则他真的会派人追到你家去的。”   于是丁瑢瑢只好坐上明君墨的车,跟着他一起回了明信总部。   一进明信大厦,丁瑢瑢直觉气氛与平日不同,好像每一个员工都紧张得很,不管手头有没有事做,都要装出很忙的样子。   丁瑢瑢上楼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这位老爷子得多有威严呀!退休了还对这里的员工有这样的威慑力!   周美美等在总裁室的门外,看见明君墨回来了,指了指屋里,又做了一个发怒的表情。   明君墨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个衣装,推门进了总裁室。   丁瑢瑢在他进去之后,侧起耳朵来专注地听着,希望能听到明君墨挨骂的声音。可惜总裁室的门隔音效果太好了,她什么也没听到。   “你还有心思偷听?老爷子已经让人把童女士和梁玉淇都叫上了,一会儿她们来了,你就等着一起受审吧。”周美美见丁瑢瑢犹不知死到临头,同情地提醒了她一句。   丁瑢瑢吓了一跳:“为什么?我是冤枉的!是那个明……哦……我跟总裁一点儿关系没有,你可以证明呀!”   周美美摇头:“刚才我可听老爷子说了,你儿子的照片跟明先生小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要认祖归宗,还是要做一个亲子鉴定……”   “什么?”丁瑢瑢惊得跳了起来,“我自己生的儿子,我不知道父亲是谁吗?开什么玩笑?”   正这个时候,童千桦和梁玉淇出了电梯,往总裁室走了过来。   丁瑢瑢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场面,就觉得自己像一条被人摊在砧板上的鱼,明明前一天还在水里悠游,这一刻却要受刮鳞之苦。   “这太荒谬了!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等人讯问?我要走了!”丁瑢瑢很慌张,转身就想逃。   可是周美美却一把拽住她:“你可以进去向老爷子解释,但是如果你这个时候逃了,老爷子会派他的律师和他的医生去你家,懂了吗?”   “哼!知道他们家的厉害了吧?那就是一座金堆玉砌的监狱,你还眼巴巴地想要钻进去呢,想当初我离婚的时候,那感觉就像是卸掉了全副的枷锁,别提多轻松愉快了。”童千桦看着丁瑢瑢说道。   丁瑢瑢没有接话,心里却想:你不知道多想回到那个金堆玉砌的监狱里去呢,梁玉淇不就是你的一颗棋子吗?   不过她没能真的逃走,她相信周美美不是在吓唬她。   过了一会儿,总裁室的门打开了,一个黑衣男子走出来:“老爷请几位进去。”   童千桦有点儿紧张,梁玉淇更是手足无措,只有丁瑢瑢倒还平静,这大概就是事不关己一身轻的道理吧。   一进了门,丁瑢瑢就看到那张大班台的后头坐了一位老人,雪白的头发一丝不乱地梳向脑后,戴着金边的眼镜,脸型与鼻型与明君墨如出一辙,眉心有一个深深的川字纹,显得他非常严肃。   童千桦小心翼翼地上前鞠躬行礼:“爸爸……”   老爷子却“啪”地拍桌子:“你离开明家好些年了,我还允许你叫我一声爸爸,是考虑到早年远道对不起你,你在我们家也算是受过委屈!但是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   老爷子气势凌人,指着梁玉淇斥道:“你是墨儿的妈妈!你怎么能把一个戏子硬塞给自己的儿子呢?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丁瑢瑢站在门边上,顿时觉得冷汗就下来了。 正文 第105章 明老爷子(5) 第105章 明老爷子(5)   丁瑢瑢站在最后面贴门的位置,听老爷子一开口就斥梁玉淇是戏子,顿时汗哒哒。   这老爷子人嘴巴也太刻薄了吧?梁玉淇就站在那里,他当面就斥人家是戏子,是不是还想说什么“戏子无情”之类的话呀?   被教训的童千桦虽然依旧恭卑地半垂着头,却不甘心地小声反驳了老爷子一句:“爸爸这样说不公平,小妈也是当年的红星,为什么小妈可以,小淇不可以?”   老爷子登时被激怒了,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指着童千桦就开骂:“你好!你越老越长能耐了呢!学会顶嘴了!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不是明家的人了,我就收拾不了你?”   一直小心陪坐在下首的明君墨赶紧上前安抚老爷子:“爷爷别生气,我妈哪里敢跟您老人家顶嘴?她一直当自己是爷爷的女儿呢,当然会听你的话……”   明君墨边劝老爷子边给童千桦使眼色,童千桦万般不情愿,却也不得不道歉:“爸爸,我错了……”   老爷子这才好过了点儿,瞪了童千桦一眼,坐了回去,伸出手指在明君墨的眉心上戳了一记:“你也有点儿出息好不好?早些年有我撑着,放任你玩得胡天黑地,我也不说你什么。现在你也到而立之年了,是该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了!菲儿是个老实孩子,你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出来,让我拿什么脸去见你董爷爷?”   “爷爷相信我,报纸上写的那些都是捏造,我真的已经收了心,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了明信的事务上,爷爷不信可以问周助理,她不是一直有跟你汇报我的情况吗?”明君墨指指周美美,周美美赶紧转头看向窗外。   老爷子余怒未熄,伸手一指门边:“你说得好听,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弄出孩子来了?”   丁瑢瑢还在惊讶于周美美是老爷子指派到明君墨身边的耳目,突然就见老爷子指到了自己,浑身一凛,紧张地等着明君墨的回答。   明君墨看了她一眼,跟老爷子解释道:“她只是我的员工……”   “信你才怪!”老爷子瞪他一眼,朝着丁瑢瑢一招手,“你过来……”   一屋子的人都在看丁瑢瑢,弄得丁瑢瑢很不自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前跨了两步,客气地跟老爷子说道:“明老先生误会了……”   “我有多老?”老爷子不乐意了,脸色就更难看了,“我先不听你们废话,把孩子抱来,先做一个亲子鉴定,等结果出来再说!”   “不行!”丁瑢瑢反射性地大叫一声,“我自己生的孩子,会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我跟明君墨除了老板和员工这一层,没有任何暧昧关系,我为什么要把儿子抱来给你们折腾?你们家有财有势就了不起吗?谁也别想碰我儿子,否则我跟他拼命!”   没想到丁瑢瑢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大家都愣住了。明老爷子沉吟了片刻,说道:“你说孩子不是我们明家的,为什么他跟墨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正文 第106章 义孙干儿(1) 第106章 义孙干儿(1)   丁瑢瑢此刻捏紧拳头,挺着胸脯,像一个女战士:“长得相像有什么稀奇?难道我们在大街上看到一个长得跟自己相似的人,都要拉去做一下血缘鉴定吗?我儿子长得像他已经够倒霉了,这不是你们把人家的孩子抱来做亲子鉴定的理由!”   这下子连明老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回头看了看自己孙子的俊脸,突然很开怀地笑了:“我还是头一次听说长得像我明家人很倒霉,墨儿你也有搞不定的女人,认栽吧!哈哈!”   明君墨嘴角抽搐了两下,无辜又无奈地点头:“是,爷爷这下可信了吧?这女人跟我没关系,那孩子也跟我没关系。如果是我的儿子,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养在别人家里的,你说对不对?”   “对!明家的子孙不能散失,必须要认祖归宗!”明老爷子很坚定地重申了自己的治家理念,又转头看向丁瑢瑢,“不过这位小姐也别这么大的火气,你儿子的确跟墨儿小时候太像了。长得像也是一种缘份,有空抱来我见见,即便不是亲孙子,我也可以收他当个义孙嘛。”   丁瑢瑢见局势缓和了,自己也没必要再装强势了,于是客气地说道:“那没问题,这几天我儿子感冒,等下一次老先生再来,我一定抱来给你看。”   丁瑢瑢把自己的事解释清楚了,一家人还要闹什么事故,就不关她的事了。   于是她转身要出总裁室,门刚打开,就听到身后有人说:“爸爸,墨儿这一次闹出这种三房四妾的绯闻来,对明信的声望有很大的负面影响,我看……”   丁瑢瑢稍稍回转头,见说话的是一直站在明老爷子右手边的一位中年男子。明老爷子却并未让他把话说完:“你闭嘴!有我在这里,就轮不到你教训墨儿!这件事你们没有责任吗?你这个当长辈的,为什么不多提点提点他?君浩不也在D市吗?他有没有尽责辅助自己的堂兄?”   听这些话,丁瑢瑢猜想那中年男子应该是明君墨的叔叔、明君浩的爸爸。但她不方便逗留在这里听人家的家事,就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一出门,就看到周美美闷闷地坐在那里。丁瑢瑢想起刚才明君墨点她的名,一定让她很尴尬。   “周室长……”丁瑢瑢开口,其实是想请个假回家看看,她昨天信誓旦旦地答应妈妈,不会上报纸了,谁知道今天又中一弹。   周美美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坐。”   丁瑢瑢知道她有话要说,就坐了过去:“周室长看起来不太开心呀。”   “我想辞职呢,我要是走了,你会不会愿意接手我这个位置?”   丁瑢瑢一惊:“周室长这是怎么了?你和明先生虽然有上下属这一层关系,但是在别人眼里,却更像是好朋友呢,他要是缺了你,生活和工作的日常运转还不得瘫痪了?”   周美美摇头苦笑:“我没有那么重要,只不过比别的女人能干一点儿而已。从明先生十八岁开始,我就做他的助理,十几年了,那头哄一个老的,这头又要哄一个小的,我有些累了……”   “可是……”丁瑢瑢还想劝几句,她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   她接起来,竟然是韩照廷:“丁小姐你好,我是韩照廷,我想跟你见面谈一谈,请问有时间吗?” 正文 第107章 义孙干儿(2) 第107章 义孙干儿(2)   丁瑢瑢愣了一下,问对方:“韩先生从哪里知道我的电话?”   “你别介意,我是从菲儿那里问到的,我想跟你解释一下……”韩照廷的语气还挺客气。   可是丁瑢瑢已经知道她是董菲儿的爸爸了,想当然地认为他是在为自己的女儿保护一个未来。于是她说道:“韩先生误会了,我跟你的未婚女婿没有任何关系,是报纸上胡编乱造,我已经向明老先生澄清这件事了,你大可以放心,我们没有必要再谈这件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韩照廷又说道:“我就是担心你误会这个,那天我说的话,真的不是为了菲儿。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明家的情况太复杂,君墨的私生活也不是很简单,你跟了他会吃苦……”   丁瑢瑢觉得这个韩照廷很好笑,他明明是在替自己的女儿说话,却要装作是在关心她,这又何必呢?   “不管韩先生是出于何种目的,你所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我这样说,韩先生总该放心了吧?”   韩照廷的声音里透出遗憾:“你没有空吗?我们再约吧。”   挂了电话,丁瑢瑢喃喃自语一句:“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有话就直说嘛,拐弯抹角的……”   “董菲儿的爸爸,是吗?”周美美在一旁听到了丁瑢瑢讲电话,猜测到是韩照廷。   “是呀,我都跟他解释清楚了,还要给我打电话。”丁瑢瑢有一点点恼火。   “对于董菲儿小姐来说,她的父母是错位的,韩先生更像是她的妈妈,而董女士则是扮演一个爸爸的角色,所以你要理解,韩先生最宠爱这位幺小姐。”周美美跟她解释了一句,随即又说,“我知道你现在担心家里,我已经关照过那边了,没事儿的,倒是你家的生意红火了不少。”   丁瑢瑢发现,周美美果然是个能干的女子,事无巨细,全面而周到。她很感激,不过她还是担心:“谢谢周室长关照,但我还是担心,照常理,我妈妈这个时候早该打电话来骂我了,她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周美美笑了:“也许是经历了昨天那种阵势,今天已经不怕了吧。不过今天这样一闹,估计你也没什么心思工作了,你早回去吧,明天准时上班。”   “谢谢周室长!”丁瑢瑢给了周美美一个有力的拥抱,然后拎起包就跑了。   她先是去了后景街自家菜馆,远远地,她就看到菜馆门外排着长长的队伍,店里的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给排队的人发号:“每人一个排队的号码,大家都别挤啊,和和气气的,等里面空出位子来,大家按号进去用餐!”   嚯!这生意果然不是一般的好!   只是丁瑢瑢却不敢往前靠近了,她怕自己引起人群骚乱,便拿起电话,打给胖叔:“胖叔,我在菜馆外面,不敢进去了,我妈在吗?”   胖叔已经忙得呼哧带喘了:“你妈带着小丁当回家了,这些吃饭的人都问什么时候能看见你,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正文 第108章 义孙干儿(3) 第108章 义孙干儿(3)   丁瑢瑢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小丁当正光着小屁股,追着一辆电动的玩具车满地爬。   见到她回来了,小丁当坐起来,蹿着小身子拍掌欢呼:“妈妈……”   也不知怎么了,丁瑢瑢眼眶一热,差点儿掉下眼泪来。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儿子,有勇气生下他,却没有能力好好保护他。   儿子无邪地笑着,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有多少人在盯着他的小胖脸儿议论纷纷,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还被一个强势的老头子要求抱去抽血验明身份。   她上前抱起小丁当,在他的脸蛋儿上使劲地亲了几下。小丁当搂着她的脖子,趴到她的肩膀上,很开心地咿呀自语着。   丁妈妈原本陪着小丁当玩耍,见丁瑢瑢进门了,脸一沉,起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呯”地关上,丁瑢瑢的心像是门夹住了,狠狠地疼了一下。   她犹豫了一会儿,过去敲门:“妈,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丢脸的事,是他们明家兄弟之间内讧,我一不小心被牵扯了进去,就是个倒霉的垫背……”   过了好一会儿,丁妈妈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了出来:“你不用跟我解释,你长大了,学会跟妈妈撒谎了。妈妈半辈子都在菜馆里混,没你书读得多,弄不清你那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好自为之吧。”   丁瑢瑢当即眼泪就掉下来了:“我不是存心骗你,我自己惹了祸,怕给你添负担。不过我真的没有做明君墨的小三儿,那篇报道全部是胡编乱造的。”   屋子里又静默了一会儿,丁妈妈开了卧房的门,依旧是一脸薄怒,瞪着自己的女儿:“你到底惹了什么祸?你还想瞒我多久?”   丁瑢瑢犹疑着,心里盘算要不要将实情告诉丁妈妈。   丁妈妈见她一脸为难,也不言语,哼了一声,又要关门。   “我说!”丁瑢瑢伸手推着门,“不过你答应我,你别跟着上火着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已经解决了呢。”   丁妈妈松了门把手,转身走回去,坐在了床沿上。   丁瑢瑢跟进去,坐在她的旁边。虽然很难启齿,但是丁瑢瑢还是将以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丁妈妈。   丁妈妈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等到丁瑢瑢讲完,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报纸上也不是全部在胡编,最其码小丁当是明君墨的亲生儿子,这一点是真的,对不对?”   “恩……”丁瑢瑢理亏地低了头。   “而且你现在还欠着小丁当的爸爸一笔巨额债务,靠给明信打工来还债……”   “是。”   “那么他未婚妻的爸爸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无非就是来告诉我,豪门深似海,不是我这种小菜鸟能高攀的枝儿,我又没打算跟他女儿抢男人,他白担心而已。”丁瑢瑢回答。   丁妈妈想说什么,突然又闭了嘴,咬住了嘴唇。她交叠在身前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关节都泛了白。 正文 第109章 义孙干儿(4) 第109章 义孙干儿(4)   整个下午,丁妈妈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也不搭理丁瑢瑢。   丁瑢瑢自知理亏,也不敢去打扰她,哄小丁当玩了一会儿,做了一些家务,就到晚饭时间了。   洗了米煮上饭,丁瑢瑢正在处理一条鲈鱼,丁妈妈从卧房里走了出来。只见她穿戴停当,手里还挽着皮包,可能是因为躺了一下午的缘故,眼睛稍稍有点儿肿。   “我去你小姨妈家里,明天一早回来。”丁妈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去门口穿鞋子准备离开。   “妈……”丁瑢瑢满心愧疚,“你别这样,只是在明信工作两年嘛,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经验呀,有多少人挤破头要去明信工作,还不被录用呢……”   “那么简单?”丁妈妈穿好了鞋子,临出门前,回了她一句。   “……”丁瑢瑢也知道没有这么简单,一时答不上话来,只能看着丁妈妈出了门去。   丁碧瑶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早年因为她自己坚持未婚生子,被父亲逐出家门后,家里人都嫌她丢人,断了与她的往来。   只有她的妹妹丁碧琴一直悄悄地跟姐姐保持着联络,在丁碧瑶不堪人言从单位离职之后,没有开起菜馆之前的那一段日子,多亏丁碧琴悄悄周济。   现在丁瑢瑢的外公外婆都去世了,丁妈妈的日子也好过了,但她也只和小妹妹丁碧琴亲近,跟其余的家人都很疏离。   丁瑢瑢知道,妈妈一定是被她的事烦到不行,才要去小阿姨家散散心。   她从窗口看着妈妈搭上出租车,懊丧地一刀剁在鱼头上,“呯”的一声,可怜的鲈鱼没了半个脑袋。   然后,她的电话就响了。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是明君墨!真是烦谁来谁!丁瑢瑢毫不犹豫地摁断了电话。   两秒后,电话又响了,依旧是明君墨!丁瑢瑢不想接,可是又怕吵醒了正在睡觉的小丁当,只好气呼呼地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她的语气很恶劣,明君墨责备道:“你不接老板的电话,本来就错了,语气还这么凶?你到底有没有一个身为下属员工的自觉?”   丁瑢瑢一听到他的声音,两额的神经就突突地跳:“我下班了,老板!”   “谁说你下班了?你中午的时候没问过我就跷班,你忘了我们的协议,随时听候调遣呀……”   丁瑢瑢忍住摔电话的冲动,咬牙问:“你想怎么样?”   “我今天很烦,中午也没有喝痛快,你出来陪我喝酒喽。”明君墨语气轻松笃定。   “不行!我妈妈没在家,我要带儿子!”丁瑢瑢果断拒绝。   “可是……”   明君墨还想说什么,丁瑢瑢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妈妈不在家,丁瑢瑢也没什么胃口,她把鱼丢进冰箱里,准备随便煮一碗泡面当晚饭。   泡面刚出锅,门铃就响了。   她过去开门,就见明君墨笑咪咪地站在她家门口:“晚饭做好了吗?” 正文 第110章 义孙干儿(5) 第110章 义孙干儿(5)   丁瑢瑢当即就想用门去摔明君墨的脸,明君墨却自顾大摇大摆从她的身侧进了屋:“丁阿姨不在吗?”   “你怎么找到我家来了?你没有更好的地方去吗?为什么不去你们那个高级的会所里喝酒泡妞?我这里不方便招待你呀!”丁瑢瑢看他大方地脱了鞋子走进去,恨得牙根都痒了。   “我今天答应我爷爷不再泡妞了,怎么也坚持两天吧。再说了,你欠我一个人情,应该请我吃饭。”明君墨往丁瑢瑢的卧房里看了一眼,见小丁当在睡觉,便合上门,又去厨房看有什么吃的。   “我欠你人情?我只欠你的钱好不好?什么时候我又欠了你人情?”丁瑢瑢直想朝他翻白眼。   明君墨见厨房只有一碗刚煮好的泡面,他二话不说,端起泡面就倒进了垃圾筒里:“我不吃泡面,你那天做的几道菜都挺可口,料理我的晚餐是你份内的工作,对吧?至于说到人情,中午在我爷爷面前,我可是帮着你说话来着。”   丁瑢瑢听他这样说,认真想了想中午与明老爷子见面的事,可是死活不记得他替自己说过什么好话。   明君墨摆摆手,一副大方不用谢的样子:“你忘了?我爷爷要你抱小丁当去做亲子鉴定,我可是替你挡着,直说我和你们母子没有关系的哟。”   丁瑢瑢气得噎住:“本来就没有关系嘛!这怎么倒成了我欠你的人情了?”   “你想一想,如果当时我稍稍含糊一下,结果会是怎么样?”明君墨抬了抬下巴,很得意。   丁瑢瑢张着嘴巴,愣了一下,最后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你已经无赖到这种境界了,我只能完败!我现在就做饭,你吃了赶紧走!”   丁瑢瑢把刚放进冰箱里的鱼又拿了出来,开始准备各种蒸鱼的材料。   明君墨在客厅和厨房之间转来转去:“我干儿子怎么还不醒?我还想逗他叫我爸爸呢。”   “哪个是你干儿子?你这么喜欢小孩子,赶紧找女人生一个呀!别来招惹我儿子!”丁瑢瑢正在切葱丝姜丝,故意把刀剁得啪啪响。   “我爷爷不是说了要收小丁当做义孙吗?他老人家一向说话算数。既然是我爷爷的义孙,当然就是我干儿子喽。”明君墨又去开卧房的门,这一次终于成功地把小丁当吵醒了。   他赶紧冲到小床边,俯身看着小丁,逗他道:“干儿子,快叫爸爸。”   小丁当睡得迷迷糊糊,惺忪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嘴巴一扁:“妈妈……”   “不是妈妈,是爸爸……”明君墨捏了捏他的小胖手,继续诱哄。   “妈妈……”小丁当转着头四下寻找丁瑢瑢,开始酝酿哭意。 正文 第111章 倾家偿债(1) 第111章 倾家偿债(1)   自从前两次被小丁当喊了爸爸,明君墨还以为自己很招小孩子待见呢,没想到这次就把孩子弄哭了。   他伸手拍了几下,也不管用,就喊道:“丁瑢瑢,你儿子哭了,快过来!”   丁瑢瑢没有过来,只在厨房应他一句:“我手上全是淀粉,你把他放到小车子里推出来,他看见我就好了。”   明君墨没有照顾过小孩子,双手在小丁当的身上比划来比划去,不知道是先托脖子好还是先托腰好。最后他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姿势,一手托着小屁股,一手托着脖子,将小丁当抱起来,放进了床边的婴儿车里。   小丁当在坐进车子里的那一瞬间,突然就不哭了,挂着一脸的泪珠儿,冲着明君墨吐了一个口水泡泡。   “吐口水脏呢。”明君墨咧着嘴,拿起一块帕子,笨手笨脚地给小丁当擦了口水。   小丁当像是故意气他一样,又吐了一个泡泡。   “嘿!你这个小坏蛋!”明君墨有洁癖,他看不得小丁当的嘴角挂着口水,又给小家伙擦干净了。   随后,他把那块小帕子放回原处,推着小丁当出卧房。   可是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灵机一动,又走回去,把擦过小丁当口水的帕子抓起来,塞进了他的西服口袋里。   虽然丁瑢瑢一再地否认以往与他有过瓜葛,可是他对小丁当却有一种很强烈的亲近感。他以前不是一个多爱小孩子的人,小丁当的一哭一笑却能牵动他的心,这不是很奇怪?   何况那天,他亲眼看到丁瑢瑢那招牌的踢人小脚的进攻动作,越发相信,丁瑢瑢就是锦华新世界那晚踢痛了他的小腿后,落荒而逃的那个女孩子。   他偷了那块擦过小丁当口水的帕子,就像是偷了人家的宝物一样,很亏心的感觉,一直忐忑不安。   于是他匆匆地吃过晚饭,就离开了丁瑢瑢的家。   他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开车直接去了孟医生的家里。   他拿出那块帕子,问孟医生:“我想知道一个小孩子是不是我亲生的,这是他擦口水的帕子,能拿去做亲子鉴定吗?”   孟医生取出镊子来,夹了那块帕子放进一只密封的袋子里,说道:“通常做鉴定的样本应该是不掺杂质的,这帕子被人拿来拿去,还在你的口袋里揉搓了半天,所以能不能做为样本来鉴定,还需要进一步检验。”   “你试一试,如果这个不成,我再想办法。”明君墨没想到这么麻烦。   孟医生看他有点儿慌张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是报纸上那个孩子吗?”   “你怎么知道?”明君墨还在担心那块帕子不能做为样本,有点儿心不在焉。   “因为他很像你呀,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谁说他不是你儿子,我都不信。”孟医生端了一杯清水递给明君墨。   明君墨接过来:“长得像,难道不会是因为巧合吗?” 正文 第112章 倾家还债(2) 第112章 倾家还债(2)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连树叶都难找到两片一样的,何况是人?基因这种东西很奇妙的,你要相信它顽固的亲代相似性,哎哎!那水是给你漱口的,你别喝光了呀!”孟医生戴上医用手套,取了棉签过来,发现一杯水已经被明君墨喝掉了大半。   明君墨一口水含在嘴巴里,明白这是要给自己取样呢,赶紧跑去卫生间漱了口。   从卫生间里出来后,孟医生用棉签在他的口腔内左右两侧各取了检验样本,封装了起来:“我有一个同学是市刑警大队的法医鉴定中心的,他们那里的设备要比普通的医疗机构强大一些,我去求他给做个测试。”   “要多久?”明君墨看着孟医生将两份样本保存了起来,心里突然有点儿紧张。   “大约一周吧,不过虽然亲子鉴定是必要的,但依我的眼光来看,那孩子是你儿子一定不会错。连孩子都有了,却不记得孩子的妈,全天下也就只有你明大少爷会做出这种滑稽的事情来。”   明君墨挺尴尬:“那是个意外……”   孟医生收拾了医箱,走到明君墨的跟前儿:“大少爷,我的美容觉时间到了,你请回吧,我可不想明早被一群狗仔堵在门口拍照,也不想被你当成什么意外。虽然你很帅,但是本大夫心志如铁,就不留你过夜了。”   明君墨其实还有话要问,但是主人下逐客令了,他不得不站起身来:“这么早就睡?你也活得太健康了吧我还没有问完呢,你对自己的顾主真是太不周到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他还是很自觉地穿了鞋子离开了。   他开着车走在D市的大街上,都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展开,车流如一条光河在大街上涌动。他想找一个地方消磨掉这样一个寂寞不安的夜晚,想来想去,却没有一个地方是他此刻愿意去的。   在车河中徜徉了近半个小时,他突然想起自己可以找谁了。   他把开车到了一座15层高的公寓前,停好了车。   这是D市有名的白领公寓,距市中心繁华商务区不远。住在这座公寓里的人,几乎都是D市名企的高级打工族。而明君墨的助手周美美就住在这座公寓的8楼。   当明君墨敲开周美美的门时,他看到周美美穿着水蓝的家居服,素面朝天,顶着一个很臭的表情在看他:“老板,你越来越过分了,现在开始直接登门扰民了吗?”   “我拿到小丁当的口水了,送去给孟医生鉴定呢,我刚从孟医生那里过来,她还采集了我的口腔样本!”明君墨莫名兴奋,一口气把话说完了。   周美美却兴趣了了:“噢!那又怎么样?”   “孟医生说了,其实不用鉴定,一眼就看得出小丁当是我儿子……咦?你有客人?”明君墨边说边推门进屋,却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长发美女。 正文 第113章 倾家偿债(3) 第113章 倾家偿债(3)   长发美女看到明君墨走了进来,脸一沉,起身就离了沙发,进了卧室。   明君墨看着卧室的门合上,心里直觉得好笑:他今天晚上是怎么了?各种不受女人欢迎呀!连这个陌生的小美女也鄙视他?   “你的客人好像不太欢迎我,我打扰到你们了吧?”想他明大少爷,去哪一间PUB夜店不是耀眼明星?   明知自己不太受欢迎,他还是有许多的话存在心里,不吐不快。他在沙发上坐下来,随手启开一听可乐灌了几口:“我现在也相信小丁当是我儿子,他看着我哭的时候,我心里一揪一揪的,你说这是不是所谓的父子感应?”   周美美关上门,走回来坐在了明君墨的对面:“怎见得是父子感应?任谁看见一张跟自己相似的面孔在哭泣,都会感觉到怪异的吧?”   “那不一样呀,他是小孩子,你知道的,我以前并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子。”明君墨很不爽,周美美的话似乎在剥夺他当父亲的权利。   “那么你记起来是在何时何地跟丁瑢瑢上过床了吗?”周美美歪着脑袋问他。   明君墨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回道:“从时间和地点的可能性上来推断,应该就是那次在锦华新世界……那个女孩当时反应很强烈,披头散发,又哭又骂,而且逃得也快,我根本没看清她的长相……”   “那你还是不要高兴地太早,等鉴定结果出来再兴奋也不迟。”周美美说完,往沙发上一靠,意兴阑珊。   明君墨虽然觉得周美美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他这一晚上都兴致勃勃地沉浸在有儿子的幻想中,被她一盆冷水泼得没了兴头,心里有点儿生气:“你这是在帮丁瑢瑢说话喽?我是你老板,我付你薪水,你怎么把胳膊肘往外拐呢?”   周美美又好气又好笑:“老板,既然你这么爱小孩子,不如趁早跟董小姐结婚,正儿巴经地生一个吧,你别难为人家丁瑢瑢了,就算那天晚上错进你房间的是她,那也只是一场误会。就算DNA鉴定结果小丁当是你亲生儿子,可这个孩子从孕育到出生都跟你没有关系,你打算怎么样?不会是抢人家的儿子吧?”   明君墨怔了一下,随即很肯定地答道:“怎么是抢她的儿子,是我明家的子孙,当然要入明家的宗籍。小丁当归了明氏的族里,对他的未来也有好处呀,优渥的生活,良好的教育,未来庞大的事业……丁瑢瑢有探视权,又不是见不到了。”   “老板你能明白一个当妈妈的心情吗?就丁瑢瑢那个倔强的小女人,你敢抢她儿子,她就敢你拼命,你信不信?这些年你夜夜风流,都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种苗了,你还在乎这一棵小苗吗?要我说你还是算了吧。”   明君墨本来是想找一个倾听的对象,没想到周美美不帮他,倒说这些让他郁闷的话。   他腾地站起来:“胡说!怎么能算了?我的儿子不能喊别人爸爸,而且他一定要在最好的生活环境里长大!”   他不打算再被周美美泼冷水,迈步出了客厅,准备离开。   出门前,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回头对周美美说:“不管鉴定结果是怎么样的,这件事都不要跟我爷爷说。”   “这些年我可没少替你隐瞒,老板要有良心。”周美美的声音冷冷的。 正文 第114章 倾家偿债(4) 第114章 倾家偿债(4)   那天晚上,明君墨哪里也没去,回了自己位于明信大厦19层的住处,却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觉。   第二天早晨,他还没有起床,床头的电话就响了。   他接起来,竟然是一楼的安保打上来的。   安保的小伙子战战兢兢,生怕自己扰了老板的好眠,被炒了鱿鱼:“明……明先生,对不起,这么早打扰您……”   “什么事?快说!”明君墨一夜没睡好,情绪也比较烦躁。   安保的小伙子吓得声音都抖了:“有一位丁女士要见您,我也说太早了,可是她说您一定会见,是很重要的事……”   “丁女士?丁瑢瑢吗?让她上来就好了嘛!你拦她做什么?”明君墨记得自己只认识一个姓丁的女士。   “不……不是,是丁小姐的妈妈。”安保舌头直打结。   “啊……”明君墨从床上坐了起来,想了想,“我知道了,让她上来吧。”   居然是丁瑢瑢的妈妈!明君墨见过她两次,虽然徐娘已半老,但是风韵犹存,想当年也该是个清秀美人吧。   丁氏母女俩儿有一个非常相像的地方,都是表现看起来娴静无害的温婉模样,但是细看她们的眼底,是一样的倔强与执拗。   丁妈妈来找自己做什么呢?是为了绯闻那件事吧?她会是什么态度?是要他对丁瑢瑢负责?还是要他别再牵累她的女儿?   明君墨一边思索着,已经穿好了衣服,简单洗漱一番,走了出去。   丁妈妈就等在他办公室门口,见他出来了,冲着他点了点头:“明总裁……”   “丁阿姨早。”明君墨走过去开了门,请丁妈妈进了办公室,“阿姨请坐,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丁妈妈并没有坐,她站在明君墨的大办公台前,打开自己的挎包,从里面取出一张银行卡,往办公台上一放:“明总裁是个大忙人,我也不必兜圈子了。我知道瑢瑢踢坏了你一只古董瓷器,让你蒙受了不小的损失。这里面是五十万,我是能筹到的最大数目了,算是首期赔付,碧馨素菜馆我有一半的股份,我抵押给你,每年利润的一半赔付给你,我只能做到这些,房子我不能卖,因为我女儿和外孙还在住,希望明总裁能接受我这个赔偿条件。”   明君墨万没想到丁妈妈是为这事来的,他看着银行卡,笑着说道:“阿姨,这件事我和丁瑢瑢已经商议好了,钱你拿回去,我不会收的。”   “总裁先生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就是想要回你和瑢瑢签的那份协议,我女儿做错事,我这个当妈的替她承担,也是应该的。请你接受我的条件,把那份协议撕了吧,我女儿不能在明信继续工作了。”丁妈妈把银行卡往明君墨的面前推了推。   明君墨看着她:“阿姨哪里筹来的这笔钱?”   “这个不需要你来管。”丁妈妈目光灿灿地看着明君墨,“你只需要收下这张卡,撕掉和瑢瑢的协议,跟我再签一份赔偿协议就可以了。”   明君墨抓起电话:“这件事我要问过丁瑢瑢……” 正文 第115章 倾家偿债(5) 第115章 倾家偿债(5)   明君墨坚持要告诉丁瑢瑢,丁妈妈当然不能同意。   “明先生,你受到的损失是真金白银的,就算瑢瑢在你这里白打几年工,她的薪水也没有五十万这个数目。现在我愿意拿真金白银赔偿你,你反而不要,非要绑住我们瑢瑢不放,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丁妈妈恼火了。   他有什么目的?他自己竟也说不清。   难道是仅仅为了弄清楚那个小女人在他的果汁里下药的原因?难道就是因为她的儿子长得跟他太像,让他想起来锦华新世界那一晚的一~夜~情?还是因为他身边的女人都那么优雅乖巧,而那个小女人一惹就炸毛,让他觉得新鲜有意思?   他把手从电话上缩了回来,对丁妈妈说道:“我不收阿姨的钱,一定是有我自己的道理。我相信阿姨筹到这笔钱并不容易,如果你们家因此背上了沉重的债务负担,对小丁当未来的生活也有不好的影响。如果阿姨是因为这两天的绯闻而担心,我可以跟你保证,那件事是有人存心要我的难看,跟丁瑢瑢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而且我已经解决了。”   明君墨把银行卡放回了丁妈妈的包里:“丁瑢瑢还年轻,她到哪里打工不是一样?能在明信这样的企业历练几年,对她也是有好处的。所以我和她之间的协议,她并不吃亏,对吗?”   丁妈妈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她最担心的并不是女儿的什么绯闻,可是她的心事又能跟谁说呢?   一想起报纸上的那张照片,她就难以抑制自己的心酸。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是坚决不同意瑢瑢继续在明信工作的,我还是希望明先生能再考虑一下,如果你改变主意了,你知道在哪里找我。”   丁妈妈见一时说服不了明君墨,也不好在这里闹得太凶,就拎起自己的包,告辞了。   已近上班的时间,丁妈妈出了明信大厦,与几位早来的员工擦身而过。有两个女员工似乎认出她来了,仔细地看了她两眼。丁妈妈微微低了一下头,往右侧的公车站急走而去。   她来到离明信大厦最近一个公车站,几辆公车停进站里,挤挤挨挨的下车人群里,有不少人将目光落在等车的丁妈妈身上。   丁妈妈料想这些人是去明信大厦上班的,她不想站在那里继续接受注目礼,就转身朝着下一站走去。   没走出多远,突然一个年轻人拦在了她的前面:“丁女士您好。”   丁妈妈吓了一跳,本能地护住自己的手提包:“你是谁?”   年轻人客气地一躬身,抬手指了指路边一辆黑亮的轿车:“丁女士,我们韩董事想找你谈一谈,请你上车。”   丁妈妈转头,那辆车的车窗是落下的,透过车窗,她看到了韩照廷! 正文 第116章 不要爸爸(1) 第116章 不要爸爸(1)   丁碧瑶看到了韩照廷,虽然这并不太出乎意料,但她还是在一刹那石化了。   她没有办法心跳,没有办法呼吸,没有办法说话和动作。她的目光从韩照廷那保养得宜的面孔上散漫开去,看到了好多年前的那个追着火车狂奔哭号的自己。   那天她还在厂里上班,和她最好的一个姐妹冲到她的眼前:“丁碧瑶!我刚才听工会的老秦说,韩照廷辞了工作,退了厂里的宿舍,已经收拾行李去了火车站了。”   丁碧瑶以为她在开玩笑,可是那个好姐妹却焦急地催促她去看个究竟。   于是她去了韩照廷分住的那一间宿舍,她看到了一个徒有四壁的空屋子。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发的状况让她没有办法思考。   但她还是在好姐妹的陪伴下,急匆匆地赶到了火车站。   候车室好大啊!丁碧瑶从来不知道这座城市的火车站,有这么大的几间候车室。她穿梭在候车的人群里,恨不能生出一千双眼睛来。   可惜她只有一双眼睛,根本没有办法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到韩照廷。   她买了站台票,冲进了站台里,一辆绿皮火车正开出站去,她有那么强烈的预感,好像韩照廷就在这辆正开走的火车上,于是她追着火车跑,目光焦急地在快速移动的车窗之间寻找着。   终于,就在火车缓缓加速,而她就快要看不清一闪而逝的车窗内的人脸时,她看到了韩照廷。   他倚窗而望的样子像一个虚幻的影子,在她的眼前倏地飞驰而过,却成了她这一生的梦魇。   虽然好姐妹一再地告诉她,她没有看到韩照廷,那个人不是韩照廷。可是那个一纵而逝的身影一直缠绕了她这么多年,她很坚定地认为,她看到的车窗里的那个人就是韩照廷。   眼下,那个令她午夜梦回伤心悲泣的男人就在那辆车里,安然地坐着,安然地转头望着她。而她却突然觉得,他是那么陌生,跟她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   半天,她缓过一口气来,浑身上下僵痛不已。   她转回目光,对年轻人说道:“我不认得你们韩董事,也没有必要跟他交谈,请你让开路。”   年轻人望向车里,希望他的老板能给他一些指示。   车里,韩照廷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丁碧瑶见到他从侧里靠近的身影,推开年轻人就要往前冲。那年轻人却一伸手扯住她的腕子:“丁女士,请不要在路上闹开,不好看的。”   韩照廷已经追到的她的面前,开口道:“碧瑶……”   他只唤了她的名字,她已经浑身发抖。在她的思维还没有恢复运转的情况下,她的手已经挥了起来。   “啪”的一声,韩照廷的右侧脸颊挨了丁碧瑶一巴掌,打得他偏了一下头。 正文 第117章 不要爸爸(2) 第117章 不要爸爸(2)   那天早晨,丁瑢瑢眼看着自己要迟到了,也没见丁妈妈回来,她只好把小丁当送到胖叔那里。   不知怎么的,胖叔的脸色不太好看。丁瑢瑢急着上班,只问了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胖叔勉强笑着答:“哪有什么不舒服?我好着呢,你快上班去吧。”   于是丁瑢瑢火速冲去公车站,坐上车赶往明信大厦。   打完卡,她第一件事就是翻看今天所有报纸的娱乐版面。还好,没有再出现荒谬的一妻两妾的绯闻,只有一篇提到了梁玉淇,是关于她新接的一部电影。   丁瑢瑢放了心,收了报纸,去明君墨的厨房,打算给他准备一份早餐。   一进厨房,她就看到明君墨已经煎好了蛋,烤好了面包,正在倒牛奶。   她很惊讶,这个男人最近几天怎么了?这么勤快?明明付了薪水请她料理生活起居,这几天却都是自己准备早餐。   虽然他看起来好像只会煎蛋、烤面包和热牛奶,但是像他这样的男人,能这么勤快已经很不错了。   “明先生好早,看来以后我也不用来这么早了。”丁瑢瑢站在门口打招呼。   明君墨回头,丁瑢瑢居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温柔可亲的表情,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眨巴了几下眼睛,看他还是亲切可鞠的样子。   “用过早餐没有?”他问。   “没有呀,你不会是连我那一份也准备了吧?”丁瑢瑢笑着讽他。   明君墨果然倒了两杯牛奶,端到餐桌上,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煎蛋没有你的份儿,牛奶吐司不限量供应。”   丁瑢瑢走过去,故意探头望向窗外:“今天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   明君墨笑了,抬手在自己的头上圈出一个太阳的形状:“看这里,太阳在这里呢,你找错地方了。”   丁瑢瑢撇了撇嘴,端起装牛奶的杯子,刚要喝,又疑心道:“不对,你不会是在牛奶里下药了吧?报复我给你喝泻盐的事,对不对?”   明君墨无奈地叹气,接过她手里的牛奶杯子,喝了一口,把自己的那一杯推给她:“你喝我这杯,总该放心了吧?”   丁瑢瑢的目光在两杯牛奶之间转了几个回合,最后还是拿回被明君墨喝过的那一杯:“还是这杯吧,还是你喝过的安全。”   明君墨好笑,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口,送到丁瑢瑢的面前:“面包是不是也要我吃过才安全?”   丁瑢瑢做恶心状,推开他的手,自己挑了一片烤得两面酥黄的吐司,喝着牛奶,吃着面包,挺惬意:“这面包烤得不错,香酥可口……你今天怎么这样好心?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等着我?”   “安心吃你的早餐吧,哪有那么多不好的消息?这几天你受了惊,我只是想安慰你一下而已,你可别自作多情。”明君墨笑得有点儿僵。 正文 第118章 不要爸爸(3) 第118章 不要爸爸(3)   那天,明君墨对丁瑢瑢的态度出奇好,看到她就笑眯眯的,说话也很客气,让她倒一杯水,都要说一句“谢谢”。   快到中午的时候,明君墨要周美美安排一家餐厅,他说要请丁瑢瑢用午餐。   周美美已经疑惑了一个上午了,她问明君墨:“老板,你怎么了?你不会是打算追求她吧?”   明君墨朝着周美美勾了勾手指,等她靠近后,轻声说道:“丁妈妈今天一早来过了,她给我一张五十万的银行卡,并且说以后会定期还款,只要求我把丁瑢瑢解雇……”   “五十万?”周美美听到这个数字,也惊讶,“虽然她们家开着一间菜馆,但要拿出五十万现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她是从哪里凑的钱?”   明君墨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摆手道:“我当然不能收,我就坚持要跟丁瑢瑢商量,我相信丁瑢瑢是不会同意自己的妈妈倾尽所有替她还债吧。”   周美美叹气:“老板,你这是作孽呀,你给人家母女两个造成多大的压力呀,小家小户过日子,哪那么容易就拿出几十万?”   明君墨也挺尴尬,解释道:“就拖这几天,等亲子鉴定结果一出来,我就告诉丁瑢瑢实情!”   “我明白了……”周美美了然地点头,“我说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你是对丁瑢瑢感到愧疚了!你偷了人家儿子的基因样本去做什么亲子鉴定,又害得丁妈妈差一点儿变卖家产给女儿还债,你以为一顿饭就能安抚得了丁瑢瑢?她要是知道了,还不得踢断你的小腿?”   明君墨为难地挠了挠额头:“要不……过些日子我要去S市参加一个商务论坛,等我离开了D市,你跟她说吧。”   周美美无奈地摇头:“又是我……”   她出了明君墨的办公室,对正在整理会议纪要的丁瑢瑢说道:“中午一起吃饭?”   “好呀!”丁瑢瑢也没有多想,很痛快就应下了。   “一会儿你乘电梯直接到地下二层的车库,我们从那里出发,免得被公司里的人看到了,说三道四。”周美美又补充了一句。   “地下二层不是明先生的专用车库吗?”丁瑢瑢稍稍疑惑。   周美美一耸肩,含糊地应道:“是呀……他的车那么多……又都闲着,是吧?”   “哦……”丁瑢瑢自动把这话的意思领会成是周美美借明君墨的车开。   结果等到了午休时间,她乘电梯下到明君墨的车库里,哪里有周美美的人影?只有明君墨倚在一辆银灰色的跑车旁边,望着她。   她的目光在车库里逡巡:“周室长呢?”   “她临时有事,不能来了,所以只剩下我们两个去用餐……我请你。”明君墨很绅士地拉开车门,等着丁瑢瑢坐进车里。   丁瑢瑢却转身就走:“我才不跟你吃饭呢,前两天的事闹得那么大,我可不想再落人口实。”   明君墨长腿迈开,几步就追上她,扯住她的胳膊:“我带你去的地方,都是很安全的地方。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今天中午就当是我给你压惊吧。”   他说着话,已经把丁瑢瑢拖到了跑车的旁边,将她连推带塞,送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 正文 第119章 不要爸爸(4) 第119章 不要爸爸(4)   丁瑢瑢被明君墨强行载上车,带出去用午餐。   路上,丁瑢瑢还满心的疑问:“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怎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明君墨其实心里瞒愧疚的,但他嘴硬道:“你这个女人怎么没情调?男人约女人吃饭,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怎么让你说得那么不堪?我要追求你,你感觉不到吗?”   丁瑢瑢喷笑:“你追求我?你不会那么瞎吧?我们两个永远也凑不到一国里去,我这样既不温柔也不火辣的女人不是你的菜,你这种花蝴蝶一样的男人也不可能是我的类型,我们两个就像这路两边的建筑,即便能看到彼此,中间也永远隔着这样一条六车道的马路。”   丁瑢瑢指着马路两边的高楼大厦,比比划划地说着,明君墨却勾唇一笑:“你忘了?我们有协议的,我要是不能在约满之前骗你爱上我,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我还没在女人面前输过呢。”   “吃几顿饭,我就能爱上你吗?你追求过的女人都这么肤浅?就算你请我吃龙肝凤胆,也改变不了你花心大少爷的本质。我的男人一定要对家庭对爱人专心,要是他敢从别的女人床上爬起来,再回到我的身边,我一定会踢断他的腿!”丁瑢瑢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是她扯着明君墨的衣领子,用硬头的小皮鞋一脚一脚踢在他小腿骨上的情形。   这个想像令她心里很爽快,嘴边也不由地噙了笑意。   明君墨却不爽,哼了一声:“你理想的男人,就是杜西平那样的吗?”   丁瑢瑢脸上的笑意倏地消失了,她轻咳两声,梗着脖子说道:“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呀,最其码比你专情。”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一家日本料理店。有车僮过来接过钥匙泊车,明君墨和丁瑢瑢下了车,一前一后进了店里。   周美美已经订好了包间,明君墨报上名字,侍者领他们上楼。   到达三楼,他们刚刚步出电梯,迎面就冲过来一个中年女人,脸色极难看,眼睛红红的,穿一身浅银色的裙装,梳着干练的短发。   明君墨一见了这个女人,就愣在了原地。丁瑢瑢没能及时跟着停住,直接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那个女人本来一阵风要冲下楼去的,看见了明君墨,顿住了脚步。   “董阿姨……”明君墨的语气中透着一点儿惊讶,“你什么时候来D市的?菲儿怎么没有告诉我?”   那位姓董的女士先是瞪明君墨,随即看到了他身后的丁瑢瑢。她眼睛一眯,像是猎豹看见了自己的猎物一般,只停顿了一瞬间,便冲了过来。   丁瑢瑢猜到这是董菲儿的妈妈,便她没有料到这个正在发怒的女人会冲她来。   她以为明君墨是目标,没想到那个女人直接越过了明君墨,甩手就打向她的脸。   “啪”的一声,响亮清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样的下作不要脸!”丁瑢瑢还没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挨打,就听到那个女人恶毒的辱骂。 正文 第120章 不要爸爸(5) 第120章 不要爸爸(5)   按照常理,即便董菲儿的妈妈恨丁瑢瑢,那也应该是她听信了绯闻,恨这个小女人要抢她的未婚女婿,害她的女儿不幸福。   但是董女士开口却骂到了丁妈妈。   丁瑢瑢最恨别人骂她的妈妈,从她懂事开始,谁敢侮辱她的妈妈,她就会像一头发了怒的小狮子,毫不犹豫地扑过去又打又骂。   基于小时候培养出来的这种惯性,丁瑢瑢听到那个女人用鄙夷的语气辱骂丁妈妈,她的手先于她的思维动了起来,“啪”地就回了那个女人一记耳光。   场面瞬间凝定,丁瑢瑢瞪着对面这个的贵妇人,而董菲儿的妈妈大概没有被人扇过耳光的经历,整个人呈现一种不敢置信的怔忡状态。   明君墨处于两难的境地,从道理上讲,董菲儿的妈妈董仪燕是他的未来岳母,是长辈。可刚才的确是她莫名其妙冲过来打了丁瑢瑢。   他不明白一向端庄沉稳的未来岳母今天为何如此失态,他看向不远处站的那个人---韩照廷,他的未来岳父。   韩照廷在自己的妻子打骂丁瑢瑢的时候出现,本来他往前冲了一下,可是紧接着他看到丁瑢瑢那么果断地回手,他就愣在了那里,脸色铁青。   董仪燕最先恢复了理智,她从手包里取出手机,不紧不慢地拨号码。   明君墨知道她要干什么,赶紧摁住她的手:“董阿姨,发生了什么事?”   董仪燕想要抽出手来,明君墨没有松开,她瞪着通红的眼睛看明君墨:“君墨,你竟敢在我面前护着她?”   “阿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谈,可以吗?”明君墨很客气,但是依然不松手。   这个时候,韩照廷走了过来,扶住董仪燕的胳膊:“仪燕,我们回家再谈吧,不要在小辈们面前失仪。”   董仪燕甩开他的手:“你看到她打我,心里是不是很痛快?”   “仪燕……”韩照廷的语气低沉,有几分企求的意味,“在这里闹开,于你又有什么益处?”   董仪燕想了想,大概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担心闹出什么新闻来,于是冲着丁瑢瑢冷哼道:“今天先饶过你,你缺乏教养,改日我要好好地教给你!”   说完,她抬脚奔电梯去,进电梯之前,她丢给明君墨一句话:“君墨,你要是继续过这种朝三暮四的生活,我就要跟两位老爷子谈一谈了。”   董仪燕一走,丁瑢瑢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倏然落下。   她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脸,嘲讽道:“明先生,这就是所谓安全的地方?你是带我来挨打的吧?还顺带捎上侮辱我妈?”   明君墨也不明白董仪燕今天是怎么了,不过他眼下顾不上弄清原因,因为他看到丁瑢瑢白净的脸庞上有清晰的五个红色指印。   “给我拿冰块和毛巾来。”明君墨吩咐了侍者一句,拉着丁瑢瑢要进包房。   丁瑢瑢往相反的方向挣,她没有心思吃饭,她要离开,明君墨却不肯松手。有客人从包房里出来,用怪异的目光看他们。   明君墨干脆搂住她的腰,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快步进了包房,拉上了门。 正文 第121章 妈妈逼婚(1) 第121章 妈妈逼婚(1)   丁瑢瑢看着明君墨,心里别提多生气了!   这个煞神!他到底要给她带来多少霉运!自从遇到他,她的生活里就衰事不断!   还有刚才那个疯女人!也不问清楚状况,伸手就打人!她怎么可能是董菲儿的妈妈呢?董菲儿是多可爱的一个女子!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傲慢自大的女人生出来的女儿?   她的脸上已经隆起了五个指印,但是她却感觉不到脸颊上的痛。她心里有一把怒火,好久没听到有人这样侮辱自己的妈妈,她有一种冲动,想找那个叫董仪燕的女人再理论一番。   明君墨用毛巾包了冰块,轻轻地敷在她的脸上。   本来是对她心怀歉疚,请她吃饭也是为了拉近关系,免得她将来知道了真相,告他讹诈。或者小丁当真是他的儿子,他也需要跟丁瑢瑢搞好关系,才好谈监护权的事。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董仪燕,更没想到董仪燕会直接怨上丁瑢瑢。按说董仪燕是个有头脑的生意人,娱乐版面上的那些事,她不会如此认真相信才对。就算她信以为真,应该也不会当众失态。   她今天是怎么了?   明君墨心里想着事儿,手下力道没有使匀,摁疼了丁瑢瑢的脸。   “哎哟!你不会弄就别假惺惺地装好人!使这么大的劲,脸都被你摁扁了!”丁瑢瑢抢过他手里的毛巾,换了冰块,自己捂在受伤的一侧脸颊上。   “小姐,你别不知道好歹,我还没这么照顾过别人呢!”明君墨挺委屈。   “被你照顾是什么好事?你分明就是问心有愧!你害我成了众人唾骂的狐狸精,连我妈也跟着丢人!这会儿就算你拿水晶给我敷脸,也抚平不了我内心的伤痛,知道了吗?”丁瑢瑢乱教训着他,先口头上解解恨。   明君墨却在心里暗想:岂止这一件事?还有更严重的你不知道呢,你这个小女人,就像是落在我手心里的一只小瓢虫,我要是不把你研究明白了,岂能放你飞走?   丁瑢瑢见他也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脸瞧,看得她很不自在,于是她说道:“不是说来吃饭吗?我已经挨了打,你不会还让我挨饿吧?”   她摁下电铃,一个穿着和服的年轻女侍者开门进来。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尽管端上来!”丁瑢瑢很豪气地挥手。   女侍者为难地看了一眼明君墨:“对不起,我们这里有一百二十八道料理,您能确认一下要点哪几道料理吗?”   丁瑢瑢装混道:“只要这张桌子能放得下,你就尽管上,这位先生是财阀,他有的是钱,你不用替他省钱,知道了吗?”   见女侍者还在犹豫,丁瑢瑢做生气状:“还不去?惹恼了这位先生,他把你们这家店买下来,辞退了你!”   女侍者赶紧起身离开了,丁瑢瑢长出一口气:“呼呼!怪不得都爱做有钱人,仗势欺人真是爽呀!”   明君墨却突然靠上前来,贴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这样近距离端详你,我发现你还真是别有风韵呢,皮肤细滑,眼睛清亮,嘴唇很润,鼻子很俏,还真是一个小美人呢。”   丁瑢瑢到底是有小女人的虚荣心,被他这样一夸,不管真假,心里竟美美地欢跳了几下。 正文 第122章 妈妈逼婚(2) 第122章 妈妈逼婚(2)   丁瑢瑢用过了此生最奢华的一顿午餐,心情好了不少。   明君墨载着她回到明信大厦,正好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结束。他们从地下车库乘直达电梯,到了19楼。才一出电梯门,就看到董菲儿等在门口。   丁瑢瑢有点儿尴尬,毕竟她才跟人家的未婚夫一起用餐归来,还在那里遇到了董菲儿的父母亲,起了不小的冲突。   但是董菲儿的注意力并不在丁瑢瑢的身上,她见了明君墨,嘴巴一扁,泫然欲泣:“君墨......”   考虑到刚才在日本料理店里见到的情形,明君墨猜测董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他走上前揽住董菲儿的肩,抬手给她抹掉眼泪:“乖,不哭,出什么事了?”   这一对未婚夫妻相依着进了屋,而丁瑢瑢在明君墨的身后直想吸气翻白眼: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什么材质?是一只大蜂窝吧?刚才还在料理店里夸她漂亮,这一会儿又揽着未婚妻软语轻声地哄,说不定晚上他又能拥着别的女人滚床单,简直太极品了!   “你吃醋了?”周美美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丁瑢瑢赶紧敛了鄙夷之色,辩道:“我吃醋?周室长可真会开玩笑!我又不喜欢他,我只是替董小姐不值......”   周美美的脸上有意味深长地浅笑:“董小姐知道自己要什么,她只要坐上明信总裁夫人的位子就足够了。上帝是公平的,他给了一个人财富和地位,就可能会剥夺这个人得到真爱的机会。董小姐出身豪门,这种事她想得开,所以她一直是明家人心中最合适的长孙媳妇候选人。”   “对噢!”丁瑢瑢附和周美美的意见,“所以说呢,明白自己要什么最重要。像我这样的女人,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大概只适合找一个老实巴交的穷人吧,没钱供我挥霍,总该有大把的宠爱留给我吧......周室长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是那种像太阳一样照耀你世界的男人?还是把你当月亮一样捧着的星星男人?”   周美美微窘:“我就是太阳!赶紧工作吧,午休时间都结束五分钟了,你还在这儿想没用的!”   “话题明明是你挑起来的......”丁瑢瑢被教训,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不过还是乖乖地做工作去了。   但是她的心思却没有办法完全集中,她在猜想董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董仪燕中午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分明就是哭过的样子。而且韩照廷脸色铁青,心事重重。   也许是这对夫妻刚吵完架,董仪燕正满心怒火无处发泄,而她就在那个时候出现了,撞上了董仪燕的枪口。   这样一想,她越发觉得中午那一巴掌挨得委屈。 正文 第123章 妈妈逼婚(3) 第123章 妈妈逼婚(3)   丁瑢瑢原本以为绯闻的事平息了,杜西平会主动联系她。   虽然那天他再一次冲动地闹在了公众面前,但毕竟他也是一份保护她的心思。而且她招惹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事,从他的立场上也的确很难接受。   下午董菲儿红着眼睛从明君墨的办公室走出来,还特意来到丁瑢瑢的跟前儿,对她说:“瑢瑢,杜总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闹腾,的确是他冲动了。但他也是对你用心,才会那么生气。女人想找一个对自己专情专意的男人不容易,你要好好珍惜,不要使小性子了,去跟他陪个不是,男人都要面子的。”   “好。”不知怎么的,董菲儿那样楚楚可怜的表情,搭配上那样语重心长的话语,有出奇好的劝导效果,丁瑢瑢竟答应了她。   可是一直到下班,丁瑢瑢也没有办法鼓起勇气,拨通杜西平的电话。   大学两年相处,她了解杜西平,这个时候她去面对他,他一定会追根刨底地问无数个为什么,会很激动地要求她辞职。   她最近受惊不小,神魂未定,很害怕去面对这样一个受情绪控制的杜西平。   最后,她只发了一条短信:西平,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但是我现在心里很乱,你给我几天时间,等我平静一下,一定会给你一个解释。   大约过了两分钟,她收到了杜西平的回讯,只有一个字:好。   丁瑢瑢似乎能感觉得到他的郁闷,心里不由地沉了沉。她叹了一口气,收拾了东西,去明君墨的起居室清扫换洗一番,尽了她当保姆的责任,就下班回家了。   她先去了菜馆接小丁当,可是丁妈妈和小丁当都不在那里。胖叔说,丁妈妈早早地带小丁当回家了。   丁妈妈最近无心管理菜馆里的事,一直是晚去早退。胖叔自然是不介意多做一些,但丁瑢瑢明白这都是自己给妈妈添了烦恼,心里不免愧疚。   她跑去菜市场,买了好多的菜,准备晚上亲自动手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哄妈妈开心。   她提着大包小裹进了家门,见丁妈妈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遥控。电视开着,是探索频道的一个节目,正在有理有据地分析希特勒并没有死,而是藏身在南极的冰层以下研究毁灭世界的武器。   丁瑢瑢只扫了一眼,就知道丁妈妈没有在看电视。   “妈......”她唤了一声,丁妈妈没有理她。 正文 第124章 妈妈逼婚(4) 第124章 妈妈逼婚(4)   “妈!”丁瑢瑢提高了音量,把丁妈妈从一种冥想的状态中唤醒。   “你回来了?”丁妈妈一开口,声音哑哑的,她自己赶紧清了几下嗓子,“怎么买这么多菜?冰箱里还有半只鸡呢。”   “咱们今天吃点儿好的。”丁瑢瑢将手里的菜放进了厨房,洗了手,进了她自己的卧房。   小丁当正睡得酣甜,小脸儿红扑扑的。丁瑢瑢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亲,只要看到儿子可爱的小模样,她就觉得一切的委屈都有了回报。   她换了家居服,再走出去的时候,发现丁妈妈再一次陷入沉思的状态。   “妈,你想什么呢?”丁瑢瑢担心起来。   “哦......没什么,看电视呢......你去过菜馆了吗?客人多不多?”丁妈妈站起身来,捶了捶因久坐而僵直的腰,随口闲问。   丁瑢瑢自嘲地笑了:“要说我上一次报纸还算有一样好处,那就是菜馆里的客人多了。刚才我进去的时候,居然还有人向我要求签名合照,这些人真是疯了。”   丁妈妈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她沉着脸不说话,戴上了袖套,开始摘菜。   丁瑢瑢总觉得妈妈今天不对劲,她担心地上前触了触丁妈妈的额头:“妈,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丁妈妈想了想,将手里的一把青菜放回篮子里,拉着丁瑢瑢到沙发上坐好,郑重说道:“瑢瑢,你跟小杜结婚吧。”   “妈!”丁瑢瑢惊讶地叫了一声,“我和他......现在连感情都没有复合,怎么能谈结婚?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小杜是个好男人,他把事业都建在了我们这里,不正是他一心一意对待你的决心吗?你们两个本来是有感情的,现在你的顾虑只在小丁当身上。小丁当不是小杜的亲生儿子,就算他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呀!你不是还有妈妈吗?你和小杜结婚,小丁当交给妈妈照顾!妈妈能把你养大,一样能把外孙也养大成人!妈妈只希望你能像别家女儿一样,披上嫁衣,跟一个正经的好男人,过安稳的日子,行不行”丁妈妈眼巴巴地看着丁瑢瑢。   丁瑢瑢心里一揪,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妈!你别这样!你养大了我,已经够辛苦了,我不会让小丁当成为你的负担,你才是应该好好享受生活的时候,别替我操心了。最近发生这些事,都只是偶然,很快就会过去的......”   “怎么会是偶然?”丁妈妈见女儿不听她的,眉梢一立,急了起来,“那个明君墨就是小丁当的亲生父亲!那个明君墨有未婚妻,还有一大堆的风流韵事!你整天围着他打转!出了事是偶然吗?” 正文 第125章 妈妈催嫁(5) 第125章 妈妈催嫁(5)   丁瑢瑢被丁妈妈逼得有点儿发懵,虽然最近出了不少事,但也不至于这么着急把她嫁出去吧?   “妈,如果杜西平能接受小丁当,我会考虑嫁给他。但这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们俩儿离开一年多,感觉上非常疏远,现在根本就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丁瑢瑢急着辩解。   丁妈妈却寸步不让:“你不了解他吗?上大学的时候你没有和他相处两年多吗?什么疏远?不就是因为孩子嘛......”   “妈!”丁瑢瑢尖叫,虽然小丁当现在听不懂这些话,但她也坚决不能允许有人把她的儿子看成她生活中的一重障碍,丁妈妈说也不行!   丁妈妈意识到自己的话过分了,沉默了片刻,然后很坚决地说道:“这件事由不得你,你到底是年轻,不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好的。我明天去找小杜谈一谈,若是他那方面没有问题,我就开始给你准备嫁妆。”   丁瑢瑢被逼得头痛不已,哀叫道:“妈,你怎么了?哪有你这样主动去求婚的家长?再说了,人家没有家长吗?杜西平家里虽然谈不上什么家世,但生意做那么大,就他一个儿子,人家父母对儿媳妇会不挑不拣吗?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嫁一个花心男人,你放心好不好?”   丁妈妈丝毫不气馁:“我女儿又漂亮又能干,输给谁了?不试怎么知道不行?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去跟小杜沟通。他能追你到咱们这个城市来,还会搞不定他的父母吗?”   “妈我求你了,咱能不能不干这丢人的事?”丁瑢瑢快疯了。   可是丁妈妈却一脸的决绝:“女儿,你知道什么是丢人?妈生下了你,却没能给你一个体面的完整家庭,这才是妈一辈子感觉最丢脸的事!现在你长大了,就要清清白白做女人,正正经经过日子!咱们家已经有一个不靠谱的妈了,不能再出一个不靠谱的女儿!妈不愿意看别人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你懂不懂呀?”   丁瑢瑢一下子就想起中午遇见董仪燕的时候,那个女人鄙夷地说:“有其母必有其女......”   世人大多愿意用片面的眼光去看人,可是有几个人知道,丁碧瑶是一个多么好的妈妈呀!   丁瑢瑢一想到这些,眼泪噼哩啪啦往下掉。她靠过去抱住丁妈妈的肩膀,动情道:“妈,你不用理别人怎么说,我从来都认为自己跟着妈妈长大是最幸福的。没有爸爸并不是我人生的缺憾,因为我有一个即能当爹又能当娘的好妈妈。你尽管放心好了,丁碧瑶养大的女儿,不会太差的,我不会做丢你脸面的事......”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说着这些话,丁妈妈心里别提多纠结了,哭得稀里哗啦。   丁瑢瑢没能把话讲完,娘俩儿已经抱在一处,哭成了一团。 正文 第126章 他有爱情(1) 第126章 他有爱情(1)   丁瑢瑢以为自己说服了丁妈妈,不再去想把她嫁给杜西平的事。   但事实上丁妈妈整晚都很沉默,神思恍惚,坐立不安。她说要给小丁当洗澡,结果把小丁当丢进洗澡盆里,她只是想拿一条干浴巾,一出卫生间就把小丁当给忘了,手里拿着浴巾,站在门口发呆。直到小丁当被扣在洗澡盆下面,哇哇大哭,她才醒过神来。   丁瑢瑢不知道她怎么了,绯闻见报的那天,也不见丁妈妈如此异样。   她过去问,丁妈妈就摇头说没事。可是丁瑢瑢分明能感觉得到她在闪躲,心里有事却不愿意讲的样子。   九点刚过,丁妈妈就早早地上床躺下。   丁瑢瑢哄睡了小丁当,自己洗了澡,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就听到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是明君墨:“丁瑢瑢你出来!你知道小良哥的酒吧吗?我喝多了,你过来接我回去。”   丁瑢瑢听出来他的舌头在打结,她很惊讶,在她的印象里,明君墨虽然花心,却很注重自己的公众形象,在“暗夜游灵”那样鱼龙混杂的酒吧喝醉,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这事你该找周室长。”丁瑢瑢今晚心情奇差,语气也不佳。   “周美美关机,你信吗?她居然敢关机!看我明天不扣她一个月的薪水!不对,扣一年!她今年别想拿到薪水了......”明君墨气哼哼地说道。   丁瑢瑢想了想:“那我给你的司机打电话,让司机去接你......”   “司机能听我说话吗?叫你出来你就赶紧的!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了?随时听候调遣呀!你想违约?”   舌头很僵硬,可说话并没有失去条理,可见醉得不是十分厉害。丁瑢瑢被他磨缠得心烦,干脆说道:“你告我违约好了,我就不去接你!”   说完,她摁断了电话。   没过两秒,他又打了过来。丁瑢瑢直接将手机调到了静音状态,丢到了一边。   她以为他打几通也就算了,没想到十分钟后她再看手机,屏幕依旧在闪啊闪的。她气极了,拿起电话就想关机,却在这个时候进来一条短信息。   打开一看,发信的是小良哥:丁瑢瑢,明君墨要死了,你过来救救他吧。   这又是闹哪一出呢?这世上还有没有太平日子让她过了? 正文 第127章 他有爱情(2) 第127章 他有爱情(2)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穿上了衣服,将小丁当抱起来,送去了丁妈妈的卧房。   “这么晚上,你去哪里?”丁妈妈并没有睡,把脸蒙在被子里,闷闷地问她。   “周室长和朋友在酒吧喝多了,不能开车,我去开车送她回家。”丁瑢瑢撒了一个谎。   “不是那个花心大少爷?”丁妈妈不肯从被子里出来,只是追问了一句。   “不是,真的是周室长。”丁瑢瑢很心虚地补充了一句,没有听到丁妈妈反对的声音,她便出了卧房,拎起包下楼去了。   她在楼下打了一辆车,直奔暗夜游灵酒吧。一进酒吧的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变幻莫测的灯光强烈地刺激着她的感官,让不惯夜生活的她头晕目眩,非常不舒服。   她从喧嚣的人群中挤过去,直奔吧台,看到明君墨就趴在小良哥的面前,一左一右有两位裸肩露腿的浓妆美女在劝他喝酒,她们把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将艳红的嘴唇靠近他的脸颊,把盛满酒液的杯子送到他的嘴边。   他这哪里像是要死了?左拥右抱,分明就是在享受艳福呢!   丁瑢瑢咬牙切齿,冲过去扒开两个美女的手臂,一拍明君墨的肩膀:“喝够了!走啦!”   两个美女本来以为今晚钓到大鱼了,被丁瑢瑢坏了好事,正要发飚,小良哥制止了她们:“你们两个找别人去吧,他不是你们能碰的人。”   美女只好恋恋不舍地走开了,明君墨还伸手去够人家:“哎,别走呀,我请你们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美女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是走掉了。明君墨见留不住人家,一回头就抓住丁瑢瑢的手:“你把人给我撵走了,你来你来,陪我喝酒!”   丁瑢瑢甩掉他的手,抓着他的肩膀就往外拖:“喝什么酒?我是来接你的!赶紧回去!”   明君墨趴在吧台上,坚决不动:“我没醉,你是丁瑢瑢,对吧?我认得你,我没醉,再给我来一杯......”   丁瑢瑢看向小良哥:“他这是怎么了?”   小良哥耸了耸肩,无奈地摊手:“看你的本事了,赶紧把他弄走,要是被老爷子发现我容留他喝成这样,我的酒吧就得关门儿。”   丁瑢瑢运气,趴在他的耳边大叫一声:“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可要走了啊!”   明君墨一把掐住她的腕子:“吼什么吼?你能不能拿出点儿女人的样子来?凶巴巴的,以后谁敢娶你?来了就陪我喝两杯,我请你......”   他这般无赖,丁瑢瑢肺都快要气炸了。她二话不说,从小良哥的手里抢过一只酒瓶子,朝着吧台上用力一磕,玻璃瓶底应声碎掉了。   丁瑢瑢将碎酒瓶子举到明君墨的眼前:“你再不走,我就划花你的脸!看你以后拿什么资本去泡妞!”   此举过于暴力,吸引来了周围各种瞧热闹的目光。明君墨愣了一下,随即转头怪责小良哥:“你为什么叫这个凶婆娘过来?真是扫兴!”   小良哥很想笑,却不得不忍着,无辜地举起双手:“是你自己给她打的电话,不信你查通话记录。”   明君墨晃了晃脑袋,叹气道:“好吧,你敢往我的果汁里下药,还敢拿碎酒瓶子来比划我的脸,你狠!我......我跟你回去好了。” 正文 第128章 他有爱情(3) 第128章 他有爱情(3)   明君墨站起身来,脚步虚浮地往外走。丁瑢瑢过去扶了他一把,因为体型相差过于悬殊,差点儿被他压倒在地。   好在小良哥跟了出来,扶着明君墨,将他送到了车子旁边。   把明君墨塞进了车里,系好了安全带,小良哥对一旁生气的丁瑢瑢说道:“拜托你照顾一下他,你知道,他不是不顾形象的人,一年当中,也只有今天他才会喝得烂醉。”   丁瑢瑢听出这话有蹊跷,就问:“今天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小良哥神秘地冲她挤了挤眼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君墨他喝成这样的时候,基本上是有问必答。你想知道什么,一会儿只管问他,他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丁瑢瑢好笑地问:“你干嘛告诉我这个?我对他又没那么好奇。”   “害你一个良家女子半夜跑到我这样的酒吧来,总要给你一点儿回报吧?”小良哥说着话,把车钥匙塞进了丁瑢瑢的手里,抄着手回酒吧去了。   丁瑢瑢坐进了驾驶位子,发动了车子,往明信大厦开去。   一路上,明君墨都在比比划划地教训她:“女人要有女人的样子,你玩酒瓶子一点儿也不专业,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丁瑢瑢被他烦得不行,想起小良哥的话,就问道:“请问高贵优雅的明总裁,你今晚为什么要喝这么多?是不是被女人甩了,借酒遮羞?”   明君墨居然被她问得没声儿了,靠在车窗上,眼神迷离地望着车外霓虹如流光闪过。   车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丁瑢瑢舒心地叹出一口气,正要专心开车,明君墨突然动了起来,前座后座翻找着什么。丁瑢瑢腾出一只手来摁他:“快坐下!你这样动来动去有危险!”   明君墨坐回去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本杂志。他将杂志举在眼前,翻到了其中的一页,塞到丁瑢瑢的眼前:“你看到没?这个女人,牛肉汤饭大王,多难听的名字!但是她有一百多家连锁店,她成功了......”   正好在路口赶上了红灯,丁瑢瑢就拿过他手里的杂志,借着车外明亮的路灯光,仔细地看了一眼那一页杂志。   是一篇人物专访,一个将牛肉汤饭连锁店开遍全国的女人,穿着白色的套装,优雅地笑着。   明君墨还在一旁嘀咕着:“她还在夜市摆摊卖牛肉汤饭的时候,理想就是能租下一间小小的店面,安心做生意,不用跟夜市上那一伙儿人抢地盘儿。现在她有一百多家店面了,你知道她的第一桶金是哪里来的?”   不等丁瑢瑢响应,他自己就说了下去:“她卖了她的爱情,得到了一笔启动事业的资金......” 正文 第129章 他有爱情(4) 第129章 他有爱情(4)   丁瑢瑢看着杂志上的那个女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剪一头短发,端正的面庞,程式化的笑容,不像是明君墨平常关注的类型。   她想知道这是一本什么杂志,翻到封面一看,吃了一惊,这本叫《商务周刊》的杂志出刊日期竟然是三年前!也就是说,这个女人现在铁定有三十几岁了,而明君墨今年刚满三十!   丁瑢瑢的八卦热情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明君墨歪靠在车座上,指着她手里的杂志,喋喋不休地说着醉话:“你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对不对?她一个人就决定把感情给卖了,她问过我了吗?我也可以出价呀!我这一颗真心值多少钱?只要她能开出一个价来,我给她......可是她不给我出价的机会,她把我的真心卖了一个好价钱,做了什么狗屁的牛肉汤饭大王......”   丁瑢瑢多想趁着酒精在明君墨的神智中捣乱的时候,把这个听起来还挺悲剧的八卦情事给挖出来呀。   可是后面有车在不耐烦地按喇叭,提醒丁瑢瑢赶紧开车。   过了这个绿灯的路口,丁瑢瑢转头看明君墨,发现他的眼睛半开半合,像是要睡着的样子。她喊他一声:“嗨!明君墨!”   明君墨一下子睁开眼睛:“什么事?”   “杂志的那个女人是谁呀,蛮漂亮的呢。”那个女人最多算是端庄,实在是称不上漂亮,可是丁瑢瑢为了让他继续讲下去,也不怕违心地称赞一下别人。   “你说杨倩宜?她算不上漂亮,她是一个很贴心的姐姐,跟她在一起很舒服......我十八岁那年,想要转去大学里的电影系读书,爷爷死活不同意,我们吵了一架,我就偷偷地跑去台湾。我租的房子旁边有一条街的夜市,那时候我一个人在台湾,没人给我做饭,晚饭都是在夜市上解决的,最常吃的就是杨倩宜的牛肉汤饭......”   丁瑢瑢听他自己往下讲,差点儿乐出声音来。这个男人喝多酒之后,简直就像是祥林嫂。丁瑢瑢只负责不时地喊一句,别让他睡着了,他自会滔滔不绝地讲下去。   最神奇的是,有时候他都已经在打瞌睡了,只要丁瑢瑢把他喊醒,他就能把故事接续下去,绝不会忘了刚才讲到哪里。   故事挺老套的,当年处于青春叛逆期的明君墨,邂逅了在夜市上卖牛肉汤饭的平民女子杨倩宜。可能是杨氏牛肉汤饭太好吃,先是掳获了明君墨的胃,继而掳获了他的心,也可能从小缺乏家庭之爱的明君墨,在杨倩宜的身上找到了家人的温暖感情。   总之十八岁的明君墨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当时二十三岁的杨倩宜。 正文 第130章 他有爱情(5) 第130章 他有爱情(5)   明君墨追求杨倩宜的过程,也算是费了许多的心思。   他先是每天光顾人家的摊子,吃了半个月的牛肉汤饭。要知道,再好吃的东西,连续吃上半个月,胃也会发出抗议的。后来明君墨实在是吃不下牛肉汤饭了,就跟杨倩宜扮可怜,说他是穷学生,下个学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能不能让他给她打工,他只要很少的工钱就好了。   想必那个时候杨倩宜对年少俊美的明君墨也动了心吧,本来她一个人能忙过来的摊子,后来就多了一个美少年做伙计。   明君墨虽然干活不怎么地道,但是他的出现,招徕了大批的女顾客,年龄从十四五岁情窦初开到四五十岁徐娘半老,她们封他一个很响亮的称号---牛肉汤饭王子!   而杨倩宜,一个出生在平民之家的女子,书只读到中学,从十几岁就开始为生计奔波,在明君墨出现之前,她拥有的最值得炫耀的情感经历,大概就是每天深夜收摊的时候,对面卖珍珠奶茶的阿南会过来帮她推车子,送她回家。   如果没有明君墨,她也许会嫁给那个阿南,在夜市上把她的牛肉汤饭和阿南的珍珠奶茶合到一处卖。   明君墨的出现像是一道神光照进了她黯淡灰败的生活,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这个美型少年的魅惑与追求,她迷醉在明君墨炫目的光芒之中,很快就沦陷了。   那是明君墨从未有过的一段肆意张扬的青春岁月,他到现在依旧刻骨怀念,大概就是因为那一段日子的无拘无束、无法无天。   不过好日子不长,他还是被明老爷子给找到了。   他被押送回了美国,继续他仆佣成群,众星捧月的贵公子生活。可是他忘不了杨倩宜,他遣一个自认为是心腹的身边人,去台湾把杨倩宜接去了美国,为她租了房子,还为她选了一间学校。   他想让杨倩宜摆脱在夜市卖牛肉汤饭的命运,他想供她读书,杨倩宜欣然接受。   他沉浸在幸福之中,生活是那么快乐,以至于顺从爷爷的意愿,放弃他一度十分热爱的电影继续读商科,都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可是半年之后,某一天,他下课后去杨倩宜居住的公寓,发现人去室空,连一张纸条都没有留下,杨倩宜就消失了,音信全无。   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来说,爱情几乎可以等同于生命。   明君墨失去了杨倩宜,就像是疯了一样。他在美国找不到她,就飞去了台湾继续寻找。   他在台湾的各大媒体上刊登寻人广告,他约杨倩宜在她生日那天见面,他威胁说,如果她敢不来,他就跳楼。   到了杨倩宜生日那一天,他怀着焦灼复杂的心情,准备了求婚的戒指,布置了浪漫的求婚现场。他想,无论如何,杨倩宜是不会明知他要跳楼而不管的。只要她一出现,他马上就套住她,看住她,再也不让她离开。   可是他没有等来杨倩宜,却等来了明老爷子。   老爷子坐在一室的鲜花和烛光之中,目光灼灼地看着孙子,告诉他:“你不用等了,杨倩宜长你五岁,又是一个卖牛肉汤饭的平民女子,她不可能成为明家的长孙媳,我给了她一百万美金,她拿着钱就走了,她不会来了。”   当时当场,明君墨的世界就坍塌了。他没有办法相信自己的爱情就值一百万美金,不等屋里的人反应过来,他已经翻过了窗栏,从酒店的十楼跳了下去。 正文 第131章 莫名心动(1) 第131章 莫名心动(1)   丁瑢瑢为了把故事听完,已经给醉酒的明君墨灌进去两杯黑咖啡了。   酒精加咖啡,折腾得明君墨头痛欲裂,他抱着快要炸开的头,趴在床上,怎么也不肯讲下去了。这可急坏了丁瑢瑢,故事卡在最关键的时候,不让她听完,她今晚还能睡觉了吗?   “你这人太地道了,哪有这样吊人胃口的?你从十楼跳下去,是不是摔死了?现在这个明君墨是不是借壳还魂?没有人从十楼掉下去还不死的吧?”   明君墨把头埋在两个枕头之间,就是不开口。   丁瑢瑢摇他的肩膀:“你别睡呀,就剩一个结局了呀,你怎么没摔死呀?你再喝几口水,清醒清醒......”   她端着刚冲好的一杯咖啡,想哄骗明君墨再喝下去几口,再撑起一点儿精神头儿来,把故事的结局告诉她。可是明君墨头痛得快要死掉了,丁瑢瑢在他耳边叽哩呱啦地追着问,让他不胜其烦。   他随手一划拉,扯住了丁瑢瑢的衣领,将她摁倒在床上,扑身压住了她,咬牙道:“你再聒噪,我就扒光你的衣服!”   丁瑢瑢吓了一跳,也顾不上故事的结局了。咖啡洒了一床,她干脆将杯子丢到地上,抬手去推明君墨。   而明君墨哪里还有力气扒她的衣服,已经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睡着了。   喝醉了酒的人都是死沉死沉的,丁瑢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明君墨推开了。他已经睡着了,她虽然很不甘心故事卡在从十楼跳下去那一刻,可是夜已经深了,她也该回家了。   她起身,准备离开。没等她挪下床去,明君墨突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腕子。   她去扒他的手指,他却掐得越发用力。   她干脆直接捶他的胸口:“你是不是没睡?没睡就赶紧把故事讲完!别想装睡躲过去,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她说着话,观察着明君墨的容颜,发现他分明已经呼吸均匀,睡得很沉了。她再一次使劲地挣自己的手腕,他却又加力收紧手指。   骨头都要被掐碎的感觉,痛得丁瑢瑢差点儿掉下泪来。   她顺着床沿坐到地板上,愤怒地瞪着明君墨的脸,嘀咕道:“我就不信你不松手!你再不松手,我砍断你的胳膊!”   狠话是可以随便撂的,可惜她眼下没有行动的自由,就算真的想砍他的胳膊,也没有办法摸到一把刀。她只能坐在床边,将一条胳膊搭在床上,以配合明君墨的掐握,将头靠在床沿上,等着明君墨松手。   没一会儿的功夫,没有等到明君墨放开她,她就已经睡着了。 正文 第132章 莫名心动(2) 第132章 莫名心动(2)   清晨,明君墨睡得正香,有不明物体从他的背后贴上来,八爪鱼一样将他抱缠住。   他向来独睡,对床上多一个人这种事,他很敏感,一下子就醒了。他转头去看,就见丁瑢瑢手脚并用,将他当抱抱熊一样攀抱住。   他皱起眉头想了一下,好像是凌晨的时候,他口渴难耐,爬起来找水喝,差点儿被睡在地板上的丁瑢瑢绊倒。他见她睡得很难过,就把她给抱到床上来了。   这个女人的睡相真是不敢恭维,一只脚踩在他的脚后跟儿上,一条腿搭在他的腰间,一只手从他的脖子下面穿过去,搂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胸前。   不过虽然她的睡姿不雅,但是仔细看,她的睡颜还是挺美的。   近距离看,她的皮肤细滑,干净得没有一点儿瑕疵,头发细细软软地搭在脖颈之间,嘴唇呈浅浅的粉红色,稍稍有点儿干。   他翻了一个身,用正面对着她。而她好像不太满意怀里的抱抱熊不老实,用力地搂了搂他,还在他的后背上轻拍了几下。   男人在早晨总是亢奋的,而此时的明君墨有美女在怀,让他这样一个欲~望动物当她是一只抱抱熊,那是不可能的。明君墨感觉有一只小手在细细密密地挠他的心,他不由地激动了。   他看着她的粉唇,鼓起勇气探过头去,想要偷一个吻来慰解他身体里不安的骚动。   眼看着就要偷香成功,唇与唇即将触上的那一瞬间,丁瑢瑢突然睁开了眼睛。明君墨一惊,顿住。   四目相望。   看到这里,亲们千万不要以为这个场景有多么浪漫美好。明君墨昨晚喝了那么多的酒,又被丁瑢瑢灌下去两杯黑咖啡,没有刷牙就睡着了。因此在他刚睡醒的这个时候,他的口气得有多么复杂,大家各凭想像吧。   反正丁瑢瑢是被他的口气熏醒的,当她的大脑从睡眠状态清醒过来,搞清楚了那不明气味的来源时,她迅速地捂着鼻子弹坐了起来:“怎么搞的?我怎么睡在床上?”   明君墨的表情别提多糗了,他干脆装作宿醉未醒,直接栽在床上:“是呀,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睡到我床上来了?”   丁瑢瑢挠了挠头:“我想起来了!是你昨晚耍无赖,死拽住我不让走!”   “小姐,你要撒谎也先动动脑子,我喝得那么醉,我怎么会有心思有力气拖住你不让走?”明君墨的确不记得自己有强拖住她不不放,但是这样一说,昨晚发生的事陆陆续续地在他的脑子里一回放,他倒是能记起来,自己好像对丁瑢瑢说起杨倩宜的事了。   他的头又开始痛了!真是酒后无状啊!杨倩宜那件事除了明老爷子和身边的几个人,连他的妈妈童千桦都不知道,他居然告诉了丁瑢瑢! 正文 第133章 莫名心动(3) 第133章 莫名心动(3)   明明是他掐着她的腕子不让走,这一会儿他又不肯承认,丁瑢瑢哪里肯依?   她抬起手来,看到自己的腕子上有清晰的红色掐痕,就去推明君墨的肩:“你看你看!把我的手腕都掐肿了,你还不承认?我要不是被你箝制住,能愿意整晚留在一个醉鬼的旁边?”   明君墨猛地坐了起来,也不看她的腕子,指着她呛声道:“你还好意思说?照顾喝多了酒的老板是不是你的职责?哪有你这样的黑心员工?居然给醉酒的老板喝咖啡?你是不是想害我血管爆掉?”   丁瑢瑢本来想赖帐,但是看到了一床干涸的咖啡渍,还有地上一只摔成两半的咖啡杯,铁证如山,似乎不太好赖。于是她梗着脖子装无知:“咖啡不是醒酒的吗?我听别人这样说的!”   “你......”明君墨明明知道她在装天真,可又拿她没有办法,“你赶紧把这里收拾了,给我榨一杯番茄汁去!头疼死了!”   “是,牛肉汤饭王子!”丁瑢瑢又不头疼,她昨晚得了那么大的一个八卦,一想起来心情就好。   明君墨本来还想装作不记得自己讲过杨倩宜的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装糊涂算了。谁知道丁瑢瑢竟然叫出这个称呼来,气得他握紧拳头:“丁瑢瑢!你别逼我杀人灭口!”   他越是生气,丁瑢瑢就越是高兴。她一边换下染了咖啡渍的床单,一边轻松地笑着:“想让我闭嘴?可以呀!只要你告诉我,你从十楼跳下去了,为什么没有摔死?我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嘴巴自然就闭紧了。”   明君墨本来已经走到卫生间门口了,恨她得寸进尺,转回身来,从后面将正在铺床单的她扑到床上:“你再提那件事,我就剥光你的衣服!”   丁瑢瑢知道他只是吓唬自己一下,也没有特别害怕,只是笑着用后背拱他起来:“你快去刷牙吧,熏死人了,不死的牛肉汤饭王子!哈哈......”   明明是两个人在吵架斗嘴,可是在这样一个宿醉头痛的早晨,醒来后不是自己瞪着窗口出神,而是有一个女人在身边笑笑闹闹,明君墨突然从此情此景中感受到了一种温暖。   丁瑢瑢还在清脆地笑着,他也说不清哪来的冲动,将她一翻身,摁倒在床上,整个人欺身压上去,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啊......”丁瑢瑢没想他动真的,尖叫声才喊出一半,嘴巴就被明君墨堵上了。   明君墨真要动了力气,丁瑢瑢根本就挣不过他。她的双手被他一只手抓牢,举在头上,双腿被他紧紧地夹住,完全没有办法动。她只能拼命地偏着头,躲避着他的唇。   可是她避无可避,最终还是被他吻上了嘴唇。   她呜呜地抗议着,用愤怒的目光瞪着他。可是他好像已经进入了某种疯魔的状态,身体越压越紧,嘴唇也越来越烫。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上的某一个部位在发生变化,她真有些害怕了。 正文 第134章 莫名心动(4) 第134章 莫名心动(4)   明君墨浑身都躁热了起来,他渐渐地不满足于一个惩罚性的亲吻,不满足于与她唇瓣厮磨,将舌尖探入她的口中,想要撬开她的牙关。   慌乱的丁瑢瑢总算得了机会,毫不犹豫地将牙齿一错,在他的舌尖上咬了一口。   明君墨吃痛,从她的唇上撤离。   丁瑢瑢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混蛋!我快被你熏死了!”   这一句话让丁瑢瑢以后每每想起,都感到羞愧难当!她应该在这样的时候大义凛然地骂他是色狼,指责他侵犯了她的尊严。可是她一开口,竟然先说了这么一句,好像她在意的不是被强吻,而是在意他的口气不清新。   果然,明君墨勾起唇来笑了:“对不起噢,宝贝儿!你乖乖地等我,我这就去刷牙......”   然后他放开丁瑢瑢,跳起来冲向卫生间。他就知道丁瑢瑢会追杀,因此他的动作奇快无比。等丁瑢瑢从床上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关上了卫生间的门,躲在里面放声大笑。   丁瑢瑢追到卫生间的门口,气得心肝肺拧在一处疼:“明君墨!你最好别出来!否则我把你煮成牛肉汤饭!”   那天早晨,当周美美打完卡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丁瑢瑢臭着一张脸坐在那里,用一只水性笔的笔尖戳着一张白纸。白纸上已经布满是密密麻麻的小黑洞,丁瑢瑢还在咬牙切齿地戳啊戳。   “请问这张白纸怎么得罪你了?”周美美摁住她的手。   “白纸没有得罪我,周室长得罪我了!”丁瑢瑢将水性笔一丢,“周室长昨晚为什么关机?有急事都找不到你。”   周美美脸上划过一丝羞窘的神色:“昨晚忘记给手机充电了,早晨起来才发现关机了,有什么事吗?”   “昨天是什么日子?”其实丁瑢瑢到现在也不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但她相信周美美一定知道。   果然,周美美略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样子:“昨天......6月16号......哎呀!是不是昨晚喝多了?你去接的吗?在哪里?”   “小良哥的酒吧,醉得一塌糊涂,不过可没忘了说要扣你的薪水呢。”丁瑢瑢记恨着明君墨,不忘挑拨离间。   周美美似乎并不介意扣薪水的事,反而很关心昨晚发生的事:“怎么样?老板有没有讲什么故事给你听?”   丁瑢瑢想起昨天没有问出来的结局,暂时忘了被强吻的不愉快,站起来附到周美美的耳边,问:“周室长,看在我昨晚替你受罪的份儿上,你告诉我,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周美美见她一脸好奇到死的表情,就明白了,笑着摇头道:“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从十楼跳下去没摔死,我只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要是你有本事问出来,你告诉我,我请你吃饭。”   丁瑢瑢不信:“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正聊到这里,明君墨扶着额走了出来,看见周美美,眉头皱得更深了:“打电话叫孟医生来,你的助手在我醉酒之后给我喝黑咖啡,我现在头痛死了。这个月你们两个都不用领薪水了!” 正文 第135章 莫名心动(5) 第135章 莫名心动(5)   明君墨捧着头进了办公室,周美美冲着丁瑢瑢竖了一下大拇指,给孟医生打电话去了。   丁瑢瑢揉了揉肚子,感觉好饿。被明君墨欺负,气得她连早餐也没给他备,当然她自己也没得吃。   她起身去接了一杯水,想要饮水充饥。结果温热的水一入口,立即痛得她倒吸一口气—刚才刷牙的时候刷太狠,把牙龈都擦破了。   她给丁妈妈打了一个电话,扯了一个谎说昨天晚上太晚,周室长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她就在周室长那里睡了一晚。   丁妈妈随口应着,语气淡淡的,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怀疑来。   丁瑢瑢总觉得妈妈有心事,可是眼下新的一天开始了,她要工作,也顾不上想那么多。   在她准备上午的会议资料时,孟医生到了。   这位美女医生从丁瑢瑢的面前经过时,冲着她嫣然一笑,还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丁小姐早上好。”   “哦……早上好。”丁瑢瑢的反应慢了半拍,一来她还在被偷袭侵犯的余怒之中,二来与孟医生不是很熟,这位留德回国的女大夫又冷艳得很,一般不主动与人搭讪。   孟医生也不介意她的迟钝,抿唇一笑,就进了明君墨的办公室。   明君墨正托着头皱着眉在看一撂资料,一会儿要给集团的业务部门开会,可是他现在脑子里像有一把小刀子在搅啊搅,痛得他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见到孟医生走进来,他赶紧勾手道:“快给我两片镇痛的药,头要炸开了。”   “怎么会这样?你以前宿醉没有这么厉害吧”孟医生一边询问,一边准备检查。   明君墨却自己去翻药箱:“昨天喝得有点儿多,之后又喝下去不知几杯的黑咖啡……”   “你疯了?醉酒之后喝黑咖啡?”孟医生从他的手里抢回镇痛药,开始给他量血压测体温。   明君墨没有明说自己为什么喝下那么多的咖啡,但是一想起昨晚丁瑢瑢趁虚而入,骗他讲出杨倩宜的事来,他就心中愤愤,忍不住往屋外瞪了一眼。   孟医生不知道杨倩宜的事,但她从明君墨的细微动作中,猜出给他灌下黑咖啡的人就在屋外。周美美是明老爷子留在明君墨身边的人,多少年尽职尽责,她是不会做这种有损明君墨身体健康的事。   那就只剩下丁瑢瑢一个人喽。   孟医生扑哧笑了,这让明君墨更加不爽:“你笑什么?我的样子很好笑吗?”   孟医生不紧不慢地收了听诊器,指着屋外说道:“有一句电影台词说得好,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明公子而立之年,也到了该还的时候了吧。”   “什么意思?我又不欠别人什么,还什么?”明君墨头痛得狠了,人也变得不聪明了。   “你纵横情场无往不利,想没想过有一天上帝会派一个女人来,专门收拾你?外面那位丁小姐根本就不把你英俊的外形和多金的身份放在眼里,她在你的果汁里下药,还在你醉酒之后给你灌下几杯黑咖啡,若是按照少爷你以前的脾气,她是不是早该走人了?”   孟医生一边调侃着明君墨,一边把助手支了出去,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递给了明君墨。 正文 第136章 母凭子贵(1) 第136章 母凭子贵(1)   明君墨对孟医生的调侃很不以为然,他随手接过她递来的几页纸,一边翻一边反驳道:“我只是觉得她有问题,想弄清楚而已,你以为她会嚣张几天……这个……这是鉴定的报告?这个结果是什么意思?”   其实当他看到那个99.9%的数字时,心里就已经明白了。这个结果虽然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但还是给他的心理带来了强大的冲击。   他看着孟医生的眼睛,需要这位专业人士给他一个百分之百肯定的答案。   孟医生倚在办公台的边儿上,抱着手臂看他:“我同学很给面子,这份报告比我预想的早两天。如果两份鉴定样本99.9%匹配,那孩子百分之百就是你的亲生儿子,这就是报告的结果。”   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明君墨的头顶,他激动地跳了起来,手里抖着那几页纸,在孟医生面前来回踱着步子:“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就觉得她很熟悉,又不能十分确定,这下子她之前的行为就好解释了……”   孟医生的目光随着他的移动,一忽儿向左,一忽向右,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薄讽的笑意:“是呀,换作是我,如果我跟一个男人上过床,还生了他的孩子,他却一转头就当我是路人甲,我会记恨他一辈子,怕不止是下泻药那么简单。”   明君墨有点儿尴尬,为自己辩护了一句:“当时的情形很混乱,你不能想像,我根本就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她就跑掉了……”   孟医生拍了拍手:“我管不着那么多的,我只负责你的健康,不过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大概也不头痛了吧?”   明君墨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哎?多奇怪,刚才那一瞬间的激动,血气翻涌,似乎把头部的经络打通了呢,他现在脑清目明,宿醉全消。   孟医生也看出他双眸清亮,便开始收拾医药箱:“果然这报告是一剂最好的止痛良药,我也不用给你另外开药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告辞。”   明君墨高兴啊,冲过去给了孟医生一个大大的拥抱,弄得孟医生不自在地红了脸。   孟医生前脚刚走,明君墨就把周美美召了进来。   周美美一进门,就看到他精神抖擞笑容满面的样子,不由地赞叹道:“哇!孟医生果然医术高明,她一来,你的头痛立即就好了?”   明君墨笑眯眯地冲着她招手,等她走了过来,他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推给她看:“这是孟医生刚才给我的,你看吧,我就说天下没有那么巧的事,小丁当那么像我,一定是有原因的。”   周美美翻了翻,看明白了结果,并没有如明君墨期望的那样道贺,反而摇了摇头,说道:“这下麻烦可大了……” 正文 第137章 母凭子贵(2) 第137章 母凭子贵(2)   有子从天而降,明君墨正热血沸腾,却见周美美一脸愁苦,不解地问:“谁麻烦了?”   “都麻烦了!”周美美在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上拍了两下,“首先我有麻烦了,你知道的,这种事老爷子最重视了,现在你明晃晃地告诉了我,你让我报还是不报?”   “当然不报了!”明君墨一下子摁住她的手,“这件事要是报给了老爷子,你知道他会怎么做,我相信你才找你商量,让我自己解决,要是你告诉了老爷子,以前我是怎么应付他老人家的卧底?你知道后果的!”   周美美被威胁,抽出手来扁嘴道:“你忘了?我一直就是他老人家的卧底。”   “你不同,你是双面间谍。”明君墨笑着拍周美美的肩。   周美美挑了一下眉头,说道:“丁瑢瑢也有麻烦了,有人要抢她的儿子了。老板你也有麻烦,你知道女人为了孩子是会拼命的,丁瑢瑢的个性那么强,你不会轻易得手的。”   这倒是实话,不过明君墨亦不是那种没有自信的男人,想他明大少爷流连花丛进退自如,初入商界锋芒乍现,他会应付不了一个小女人?   他略一思索,摁下内部通话,叫丁瑢瑢进来。   丁瑢瑢尚不知自己暴露了,还在为早晨的时候被明君墨占了唇舌上的便宜而懊丧,进来的时候臭着脸:“明先生有事吩咐?”   “哦……”明君墨点了点头,思忖了一下,“我刚才和周室长商量过了,鉴于你进入明信以来在工作上的突出表现,我决定给你升职,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总裁室的……副室长……从行政秘书处调一个人上来做助理秘书,以后一些琐碎的文案工作就交给助理秘书来做。”   丁瑢瑢听着,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工作表现突出?多么无厘头的表扬!丁瑢瑢自己听着都不信,为什么明君墨却很真诚的样子?   “那些工作都给别人做了,那我做什么?”丁瑢瑢暗暗琢磨着明君墨给她升职的原因,事实上更琐碎细致的工作都由行政秘书处做好了,她这个总裁室秘书的工作本来就不多。   “你……可以学一学煮咖啡、煎牛排,多一些精力照顾我的生活。”明君墨不假思索,随口应着。   丁瑢瑢却很认真地想了想:“这么说,我是被剔除出公司业务以外,成了你全职的保姆喽?”   “不是那个意思。”周美美见丁瑢瑢起了疑心,赶紧补充,“主要是考虑到你进公司以来,阴差阳错,连累你受了不少的罪,还背了一个大黑锅,也算是受惊不小吧,所以减轻你的工作负担,免得你压力大。”   这个理由依旧牵强,丁瑢瑢想来想去,难道是因为她知道了杨倩宜的事,这才给她升职加薪,想要堵她的口吗?   “既然明先生这么体恤员工,那不如允了我的辞职申请吧,我回家去休息,更没有压力了。”丁瑢瑢仰了仰脸,看着明君墨。   “那不行!”明君墨坚决否定,“只是看好你的工作能力,希望你以后多替周室长分担重要工作,辞职违反我们的协议,我是不会允许的!”   笑话!她想带着他儿子逃跑吗?那是不可能的! 正文 第138章 母凭子贵(3) 第138章 母凭子贵(3)   丁瑢瑢被升职了,在她养伤期间代过几天总裁室秘书之职的叶子宁,又重新占据了她的那个办公台,而她则在周美美的对面拥有了一个新的办公位置。   原来该她做的工作,现在全部交由叶子宁来做,而周美美份内的工作一向都是高效完成,丁瑢瑢都不知道能帮上她什么。   于是丁瑢瑢成了一个闲人,实在是无事可做,一直呆望着天花板又怪傻气的,她就开了电脑玩植物大战僵尸。   她正卖力地敲着僵尸的脑袋,突然有人拍她的肩,她回头看,是明君墨。再转回来,僵尸已经进了屋,虽然电脑调了静音,但屏幕上那惨绿的大字“thezombiesateyoubrains!”,让丁瑢瑢顿时红了脸。   无论如何,上班时间玩游戏,还被老板抓个正着,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丁瑢瑢关了游戏,等待着明君墨的批评。可是明君墨只淡淡地扫了一眼电脑屏幕,就说道:“有时间玩游戏,不如去给我煮解酒汤,你害我头痛,也该有点儿愧疚心才对吧?”   丁瑢瑢站起身来,往起居处走了几步,看见了正在埋头工作的叶子宁,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火气来。   她转回身来,走到明君墨的面前:“总裁先生,你把我架到这个位置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是不会甘心做你的全职厨娘兼打僵尸的!你要是觉得叶子宁更加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我回18楼行政秘书处,如何?”   明君墨冲着她笑了一个:“挂着闲职,领着高薪,我以为你会高兴呢。如果你不愿意煮解酒汤就算了,继续玩那个可笑的游戏吧。”   他轻松地耸了耸肩,回他的办公室继续工作。丁瑢瑢坐回电脑前,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最后还是站起身来,去厨房翻冰箱煮解酒汤。   她把各种材料都洗好了,加上在汤锅里炖上。然后她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靠窗子的餐桌前,从19楼的窗肩望下去,看着大街上行人和车辆如蚁般碌碌往来。   她在认真地想,到底明君墨为什么突然升她的职?难道他认为给她一个虚职,就可以堵住她的嘴巴吗?   怎么想都不对,她正烦恼,听到有脚步声,有人进了厨房。   她转头一看,是明君墨的妈妈童千桦。   虽然她明知道童千桦不喜欢她,而她也不喜欢这个势利爱财的女人,但她毕竟是长辈。丁瑢瑢自忖还算是一个有教养的人,无论如何不会对长辈不礼貌。   她站起身来,跟童千桦打了一个招呼:“你好。”   童千桦一改往日冷漠的样子,热情地笑着,掀开汤锅看了一眼,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还是你知道体贴墨儿,菲儿和小淇都不是会煮解酒汤的女人啊……”   丁瑢瑢赶紧撇清道:“你误会了,我只是领一份薪水,做份内的工作而已。明先生需要一个人帮他料理一些生活上的事,而我正好需要这样的一份薪水补贴家用,我们只是纯粹的雇佣关系。”   童千桦坐到了丁瑢瑢的对面,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脸,说道:“墨儿从小身边仆佣成群,他是到了D市以后才开始独居的,以前给他做饭的都是国际级的大厨师,你的手艺能比得上他们吗?”   “那肯定不行,我只会家常饭菜而已。”丁瑢瑢如实回答。   童千桦拍了拍她的手道:“对嘛,傻孩子,他那张刁嘴能吃进去你的家常饭菜,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丁瑢瑢还真不知道。   “因为喜欢你呀!” 正文 第139章 母凭子贵(4) 第139章 母凭子贵(4)   丁瑢瑢回头想了想,虽然没有正经给明君墨做过几顿饭,但仅有的几次,明君墨似乎都还满意。   但她可以确定,他是真的喜欢她做的菜,跟她这个人没有关系。按照目前她和明君墨的交往现状来看,无论如何也用不上“喜欢”这样的字眼儿,没有翻脸成仇就不错了。   “也许他是吃惯了那些高贵精致的口味,偶尔尝一尝家常菜,也觉得新鲜呢。”丁瑢瑢给童千桦倒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   童千桦并没有喝茶,看着丁瑢瑢,露出关切的样子:“老爷子来的那一天,把你吓坏了吧?”   丁瑢瑢坦然笑道:“我为什么要害怕,本来就不关我的事,老爷子那么精明,应该也不是那种轻易相信谣言的人。”   童千桦想要打开一个话题,可是丁瑢瑢却能轻易回避。   她干脆也不管丁瑢瑢的态度,自己开始说了起来:“瑢瑢,你八成会觉得现在这个时代,报纸上还写出什么妻妾的故事来,一定很可笑。但事实上,这在明家并不稀奇。老爷子一生严正低调,他的私生活从不会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中,可你知道吗?老爷子有一妻三妾,三房妾室都是正式摆过酒席的,还是婆婆当年在世的时候亲手操办的……”   怪不得那天童千桦情急之下,冒出来一句“小妈也是当年的明星”,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呀!   丁瑢瑢光顾着听故事,好奇地问道:“怎么可能?现在还有哪个地方的法律能允许一个男人娶四个妻子?”   “墨儿的奶奶是正室,她在生下墨儿的爸爸后,因为身体不好,就再无所出。长房单传,明氏族内的非议声给了墨儿的奶奶很大的压力,所以她在澳门为老爷子物色了一房妾室,二妈出身不错,纯粹是出于对老爷子的崇拜,而且那个时候澳门是允许合法纳妾的,所以二妈在法律上也是有地位的。”   “可惜二妈的肚子不争气,一连生了两个,都是女儿。纳妾这种事既然开了头,就很容易进行下去的。于是婆婆分别在美国和香港为老爷子又物色了两房妾室,只是三妈和小妈仅仅在族内摆了酒,并没有法律上的地位。明君浩你见过吧?他是小妈的孙子,小妈是当年香港的红歌星。”   天哪,好复杂的家族!看来明君墨风流成性,也不仅仅是因为初恋受挫喽,一定有遗传的因素。   “如今婆婆和二妈都已经病故了,小妈年轻,比我大不了几岁,但她终究是娱乐圈出身,脱不了浮夸奢侈的习性,并不得明氏族人的喜爱。老爷子虽然爱她年轻,但在家族事务上并不十分相信她。”   “所以现在老爷子身边最信任的人,就是三妈。三妈年轻的时候是老爷子的秘书,人很精明,长袖擅舞,婆婆在世的时候,她和婆婆最亲近,虽然生了两个儿子,从不争婆婆的锋芒,婆婆弥留之际,也是她一直陪在病榻旁边,比明远道那个当儿子的都孝顺。婆婆去世后,她成了族内地位最牢固的女人,老爷子性格倔犟,却很听她的话。你要知道,老爷子是明氏大族长,能左右得了他的意见,就相当于左右整个明氏的命运呢。”   “那为什么不是她的儿子接掌明信?”丁瑢瑢好奇地问。   “这个……这个是当年婆婆给老爷子纳妾的条件,老爷子是个信守诺言的人。”这个问题不是童千桦此刻想要强调的,她含糊带过。   “哦……”丁瑢瑢听完了故事,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可是……你为什么跟我一个外人讲这些事?”   丁瑢瑢总算问到点子上了,童千桦笑了:“因为在君墨身边的女人中,你的性情最像三妈……” 正文 第140章 母凭子贵(5) 第140章 母凭子贵(5)   丁瑢瑢愕然,怪不得跟她讲这么多明氏族内的事情呢,原来这个女人要把自己变成她的棋子。   “吴太太你看错人了!”丁瑢瑢心中气闷,特意强调了吴太太这个称呼,“你想把报纸上的故事变成真的,我管不着,但我肯定不是你的人选。”   童千桦很不爽吴太太这个称呼,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来:“明家的长孙媳一定是董家那个小姐,所以名份的事你就不用肖想了。其实名份有什么重要?有机会你见过墨儿的三奶奶,你就知道什么叫风光无限了。”   丁瑢瑢直想翻白眼,这个女人真是太不可理喻了,明明都已经不是人家的媳妇了,偏偏天天惦记着人家的财富。她安分地呆着,明君墨还会缺了她这个当妈的吃穿吗?再说了,她不是已经再嫁一个黑~道大佬了吗?   她正了脸色,很认真地说道:“吴太太误会了,我即不肖想什么名份,也不肖想明家的财富,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明信员工,领薪水养家糊口过我自己的寻常日子。吴太太想给你自己的儿子物色……什么二奶三奶,你另选她人吧,别来打我的主意……”   “什么二奶三奶?怎么聊这么难听的话题?”明君墨从厨房外走了进来,听到了丁瑢瑢的话尾,皱了眉头。   童千桦赶紧迎过去握住他的手:“连你也不懂我的心,我这不是体谅着你辛苦,想你身边应该多有几个人照应嘛。你爷爷那么固执,妈妈也不跟他老人家一般见识,你娶菲儿,我也不反对。可是菲儿那孩子娇滴滴的,哪里懂得照顾人呀?我看瑢瑢就不错,通情达理,还亲手给你煮解酒汤,多贤惠……”   “哼哼……”明君墨哼笑了两声,咬牙道,“妈妈你还真有眼光,瑢瑢可贤惠着呢,又贤惠又温柔!”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你中意她,知子莫若母呀。”童千桦很高兴自己和儿子有共识,但一转头看到丁瑢瑢黑了脸,她想了想,拿起自己的手包:“我约了发型师做头发,我先走了,改天我约瑢瑢喝咖啡,我很愿意跟你聊天呢。”   童千桦笑着离开了,丁瑢瑢在她身后撇嘴:你愿意跟我聊?我还不愿意跟你聊呢!   “你不尊重我妈!”明君墨伸出手指将她撇起来的嘴唇压平了,丁瑢瑢却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别对我动手动脚的!我郑重警告你,我不是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你尊重一些!”   明君墨微微一笑,很绅士地转身,坐到餐桌头,优雅地回头:“丁小姐,请问能给我来一份解酒汤吗?拜你所赐,我又开始头痛了。”   丁瑢瑢白了他一眼,走过去关了火,盛了一小碗解酒汤,端给了明君墨。   明君墨拿起白瓷的匙子搅着汤,抬手示意:“丁小姐辛苦,你请坐。”   丁瑢瑢扑通坐下,瞪着明君墨:“你能不能别这么龟毛?害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汤很热,明君墨继续慢慢搅着,徐徐开口:“我说正经的,你有没有想过,带着你妈和小丁当换一处大一点儿的房子住?”   刚升了职,这会儿又提房子,丁瑢瑢当即就警惕起来:“我们家虽然小,但是很温馨,两居室正适合三口之家,足够了。” 正文 第141章 初为人父(1) 第141章 初为人父(1)   明君墨装作不经意地用汤匙搅着解酒汤,其实他内心里是很紧张的。   刚才周美美还问他,突然给丁瑢瑢升职,不怕引起她的疑心吗?可是对他来说,那是当下他能做出的最好决定了吧?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让丁瑢瑢这个有点儿倔强的小女人感觉到舒心,从而能够坐下来跟他谈一谈监护权的问题。   从看到亲子鉴定报告那一刻起,他的心跳就一直不正常,刚才开会的时候他甚至有那么一刻闪了神,还是周美美装作给他端咖啡,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他才回过神儿来。   他很难说清楚自己当下的心情,很复杂,但总归兴奋多于慌张吧?   没有经历过他那样的人生,很难能了解他对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那一份忐忑的期盼。想当年在别的孩子憧憬长大后成为艺术家企业家甚至是超人的时候,谁会知道,他的理想是长大后当一个好父亲?   很小的时候,他就想,等他长大了,他一定是一个很称职的父亲。他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儿子,他会陪着儿子经历人生的第一步。   教儿子说话,扶他学走路,陪他踢足球,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在他第一次爱上女孩子的时候给他情感上的指导,在他被女孩子甩掉的时候陪他喝啤酒……   他曾经以为他和杨倩宜会有许多的孩子,在一间很大的房子里,阳光丰沛,孩子们楼上楼下疯跑,笑声充满了房间的第一个角落。   后来那个女人拿了爷爷的一百万,消失了,他的这个梦想就黯淡了下去。之后他成为社交圈里顶级的浪子,流连欢场,阅尽美色无数,却再也没有做过那个在一间大屋子里养许多孩子的梦。   再后来,老爷子擅自给他定下了亲事,对象是鸿泰地产董仪燕的女儿董菲儿。   明君墨不爱董菲儿,因为他看着董菲儿从一个满头绒绒毛的小胖妞长成大姑娘,他们太熟悉了,二十几年如兄妹一般相处,没有办法产生爱情。   但是他并不排斥娶董菲儿,因为他早就不需要爱情了。董菲儿很漂亮,因此他和董菲儿的孩子一定也是漂亮的,他可以不爱孩子的妈,但他一定会孩子。   综上,明君墨一直有着一颗爱孩子的心,在他三十年的生命历程中,有两个女人是他愿意她们为他生下孩子的,其中一个拿了钱抛弃了他,另一个尚在计划之中,还未娶进门。   而小丁当这个时候出现,简直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一块珍宝,咣当砸到他的头上。在高兴之前,他首先感觉到的是被砸的眩晕和疼痛。   丁瑢瑢就坐在他的对面,用警惕地目光看着他:“我们家很好,不需要换房子……”   解酒汤已经凉得差不多了,他不紧不慢地喝着,心里却在琢磨:他到底要怎么样对待眼前这个小女人,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将儿子的监护权让给他? 正文 第142章 初为人父(2) 第142章 初为人父(2)   丁瑢瑢见明君墨有心事的样子,她就站了起来,准备悄悄地回办公室,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边喝汤边想心事吧。   谁知她刚一挪步,明君墨就伸手拦住她:“坐,一个人喝汤怪闷的,陪我说说话。”   丁瑢瑢想了想,欣然坐了回去,笑眯眯地看着明君墨:“好啊,那不如我们就来说一说,你当年不是从十楼跳下去了吗?为什么没摔死呀?”   明君墨想起自己和丁瑢瑢的孽缘,抬眼看她:“丁瑢瑢,如果有一架时空穿梭机摆在这里,你是不是会送我回到十年前,然后眼看着我从十楼跳下去,结结实实摔到地上?”   丁瑢瑢不解他言语中的深意,只当他是玩笑话,便点头说道:“是呀,如果从那个时候开始,世上就没有明君墨这么一个男人,那会有多少女同胞幸免于难呀!所以都说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哎!”   她啧啧摇头,好像老天让明君墨活了下来,实是在不公平。   明君墨猜想她这情绪里最其码有三分是真的吧,毕竟她错进他房间的那个时候,还是一个清纯的女学生,只是想跟男朋友来一次激情约会,还需要喝酒壮胆。没想到醉酒误事,白白地便宜了他,事后心里不定怎么恨他呢。   现在让明君墨回忆那一晚,他只能记起来她的悲愤失控。至于说她的身材如何,他则完全没有印象了。隐约能想起来,她那晚完全被动,而且她的身体明白告诉他,她是一个处~女。   一个女孩子的童贞就那样被一个陌生男子夺走,她事后一定是非常痛苦的吧?她和杜西平分手,也一定是因为这件事吧?后来她十月怀胎,生下小丁当,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吧?   这样一想,明君墨竟然对丁瑢瑢生出几丝愧疚来。   虽然那天晚上的事怪不到他头上来,因为他对当晚的床伴并不熟悉。可那件事于他是过眼云烟,却改变了丁瑢瑢的生活轨迹。   他喝下最后一口解酒汤,将空碗一推,说道:“你都说了,祸害遗千年,我哪有那么容易就死掉?十年前的那天晚上,我入住的那家酒店趁着夜里维护外墙面,在八楼搭了一个脚手架,我正好落在了脚手架上……”   丁瑢瑢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满足了她的好奇心,讶然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道:“维护外墙面?那不是要刷漆?你有没有直接掉进漆桶里?”   这种想像完全来自于她的恶趣味,没想到她话一出口,明君墨脸上明显划过一丝尴尬的神色,随即他扯过一条餐巾来,低头擦了擦嘴角。   “看你这样子……你还真掉进漆桶里了?啊?哈哈!”明君墨脸色很难看,丁瑢瑢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了,“怪不得连周室长都不知道这件事,你快说,你那天被漆成什么颜色了?绿色?黄色?不会是红色吧?哈哈!”   “有那么好笑吗?”明君墨摔了餐巾,瞪她。   丁瑢瑢已经笑得趴在餐桌上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想啊……一个被爱情所伤的少年,像绝望的天使一样从十楼飞身而下,多么凄美动人的画面……结果……哈哈!结果天使啪地掉进漆桶里,挂了一身的彩漆,那画面……哎呀笑死我了!肚子好疼……” 正文 第143章 初为人父(3) 第143章 初为人父(3)   明君墨看着丁瑢瑢不顾形象地大笑,想起孟医生一早说过的话,自己也在心里纳闷: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不计其数,好像没有一个像丁瑢瑢这么嚣张放肆的。他以前一直被女人们捧着,觉得自己还挺冷俊高贵的。不知为什么,一到了这个女人面前,他的形象总是大打折扣。   他敲了敲桌子:“小姐,你差不多了吧?也不怕笑岔气了?”   丁瑢瑢捂着肚子擦着眼泪从桌子上爬起来:“我还跟周室长打赌,如果我能问出结局来,她就请我吃饭,我赢了一顿饭啊!太高兴了!”   明君墨一听这话,当即就拧起眉来:“不行!不许告诉周室长!”   “为什么?”   “这件事除了我爷爷和他身边的几个人,再没有别人知道了!你要是敢告诉周室长,我不会饶过你的!”明君墨板着脸,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哦……”周美美说她不知道,丁瑢瑢还以为她是在维护自己的老板,没想到明君墨还真有周美美都不知道的事呀。   可是……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丁瑢瑢问。   明君墨心想:我是在讨好你呀,我是想在我们之间培养一种和谐的气氛,你看我顺眼了,我就可以跟你讨论小丁当监护权的事了呀!   可他不能实话实说,于是他挑了挑眉梢,将整个上身从餐桌上探过去,逼近丁瑢瑢的眼前:“我爱上你了呀!你感觉不到吗?”   明君墨的一双眼睛是那种典型的细长魅眼,他朝着丁瑢瑢轻轻地飞了一眼神,丁瑢瑢就感觉自己像是被电流击到了一样,心尖都颤了颤。   她迅速后仰,将自己紧紧地缩靠在椅背上,伸手隔挡着着明君墨的靠近:“好了好了!我不告诉周室长就是了,你别跟我卖萌了,害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明君墨留意到她刚才有那么一丝慌乱,心里小小得意了一回。看来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嘛,他稍一施展,她就露出破绽了。   “你和她赌一顿饭?我请你就是了。”明君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多与丁瑢瑢接触,一则多多向她了解小丁当的情况,二则在哄得她高兴了,他才好开口谈监护权。   丁瑢瑢却不给他面子,她撇嘴摇头道:“算了,跟你吃饭有挨打的危险,上回是你岳母,下回还不一定是哪一个你招惹过的女人呢。”   明君墨对上次丁瑢瑢挨打一事,也是心怀愧疚:“董阿姨……她还不算是我的岳母吧。另外……那天她和韩叔叔吵架,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   “巴掌没落在你的脸上,你说话当然轻松!”丁瑢瑢端起汤碗,准备去洗碗。   明君墨也跟着站了起来,继续解释上回的事:“董阿姨突然来D市,跟韩叔叔吵到要离婚,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所以那天她真的是过于激动……”   咦?董菲儿的父母要离婚吗? 正文 第144章 初为人父(4) 第144章 初为人父(4)   丁瑢瑢明显感觉到,明君墨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   只要在办公室里相遇,他总会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如果恰巧她也看向他,他就会冲着她露齿一笑,很阳光很亲切的样子。   虽然这样子也不错,但是丁瑢瑢却莫名感觉到不安。自从她在他的果汁里加了料,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已经不像老板和员工,一直在暗中较着劲。   突然明君墨那边就松了劲,倒是把丁瑢瑢晃了一个跟头,怪不适应的。   她就努力地想啊,到底他是怎么了呢?是因为她知道了杨倩宜的事,算是捏住他一根小辫子?还是因为被莫名其妙得搅进绯闻事件中,还挨了董菲儿妈妈的打,他心怀愧疚?还是……   她想起他说爱上她的那一瞬间,那电力四射的眼神,难道他真的打算追求她?   她被自己这最后一个猜测给雷到了,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把自己。   只是无论她往哪个方面去猜,就是没有想到,她自以为守得很严实的秘密,已经被明君墨揭穿了,明君墨突然如此和蔼可亲,只为了从她手中拿过儿子的监护权。   他们两个各怀心事,却不知道关于丁瑢瑢升职的消息,已经在这19层高的明信大厦里传开了。人们谈论起这件事来,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就说报纸不敢随便乱编吧?空穴来风,不是没有原因的!看吧,现在挂了虚职,领着高薪,就只负责料理总裁的生活,分明就已经定下名分了。”   “什么名分?她哪里来的名分?不过是一个小三儿。”   “你这话千万别公开说,咱们老总裁就有四个太太,现在掌家的正是没有名分的三太太,你无心乱说,谨慎听者有心呢……”   各有议论都有,就是没有人相信丁瑢瑢跟总裁先生是清白的。   就连叶子宁也神神秘秘地凑到丁瑢瑢跟前儿:“副室长……”   “什么副市长?还市委书记呢!我有名字,别叫那个别扭的称呼。”丁瑢瑢对这个副室长的头衔非常不感冒。   叶子宁捂着嘴笑,然后说道:“瑢瑢,大家都夸你深藏不露呢。当初我们同一天进行政秘书处,个个野心勃勃,只有你对明先生嗤之以鼻。如今再看我们这一批同事,有野心的都还在为生计碌碌奔忙,倒是你这个没有野心的……那个……是吧?”   叶子宁抬了抬下巴,表示下面的话心照不宣,意会就好,她不方便直说出来了。   丁瑢瑢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拉着叶子宁悄悄问:“传得很难听吗?”   “什么叫难听?那种心态叫做羡慕嫉妒恨!男人都恨自己不够英俊不够多金,不能想泡谁就泡谁,女人都恨自己没有本事钓到总裁那样的白马王子,别看她们一个个道貌岸然,相信我,她们人人都想替代你的位子……”   “你想不想?我可不可把这个位子让给你?”丁瑢瑢很烦恼,她和明君墨明明就不合拍,为什么就拧巴在一起搅不清了呢? 正文 第145章 初为人父(5) 第145章 初为人父(5)   周六的早晨。   丁妈妈吃过早饭,跟着菜馆里采购的师傅跑菜市场去了。   丁瑢瑢在昨天下班之后,将明君墨的居处打扫了一遍,该换洗的都换洗了。然后她明确地告诉她的老板,她要休息,周六不要烦她,早餐自己解决。   因此,在这样一个阳光融暖的清晨,她能搂着儿子赖在床上,幸福地睡一个懒觉。   床头的小座钟指向八点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响了。   丁瑢瑢万般不情愿,却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拢了拢头发,走出去卧室:“谁呀?”   “联邦快递,您有一份国际邮件。”门外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非常职业化的恭敬客气。   “我怎么会有国际邮件?你是不是送错门儿了?”丁瑢瑢开了门,看着门外穿着联邦快递制服的小伙子。   那小伙子翻了翻快递的单据,问道:“请问你是丁瑢瑢小姐吗?”   “是我。”还真是她的邮件哎,可是谁会给她发国际邮件?是她的哪位同学出国了吗?   那小伙子确认了她的身份,转身从楼梯口抱过来一只很大的木箱,放进了门内,将快递的单子往丁瑢瑢的面前一递:“麻烦丁小姐验一下包裹,在这里给我签个字。”   丁瑢瑢往单子上扫了一眼,好在对方用英文填的单,她看清楚邮件发自荷兰,包裹内里是婴儿奶粉,标名的数量是六桶。   丁瑢瑢大惑不解,可单子上分明就是她的名字。她验了包裹,签了字,等送邮件的小伙子走后,她望着那木箱里整齐排放的六桶金装婴儿奶粉,好半天没敢去动。   她想不出自己的同学朋友中有谁在荷兰,奶粉可是她儿子入口的东西,陌生来源的奶粉,她当然不敢轻易去动。   她看了一眼外包装的商标,是她在超市里没见过的牌子。她想了一下,进屋打开电脑,百度了一下这个牌子的奶粉,搜索结果中只提到这是由荷兰顶级的奶粉制造商出品,却搜不到奶粉的价格。   她犹豫了一会儿,把整个木箱都搬到了阳台上,要是不能确定谁送的,她打算把这几罐奶粉扔掉。   正忙着,门铃又响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丁瑢瑢从阳台上走出来,冲着门外问:“谁呀?”   “请问这是丁瑢瑢小姐的家吗?我们是东方家俬城的,来给你送货。”   丁瑢瑢愣了一下,丁妈妈买家具了?怎么没告诉她?   她开门,见两个穿工装的男子站在门外,身后许多包裹严实的家具部件,丁瑢瑢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就问:“什么家具?”   “这是您订的婴儿床,我们负责上门送货安装。”其中一个工人说完,示意另一个同来的伙伴,两个人将那些分拆婴儿床的部件小心翼翼地往屋子里搬。   丁妈妈给小丁当新买了婴儿床吗?怎么不告诉她?   “这床多少钱?是谁订的这张床呀?”丁瑢瑢问。   “这床可贵了,三万多呢,经理专门叮嘱我们两个,千万别碰坏了,否则我们赔不起……是一位姓周的女士付款订下的。”一个工人便干活便回答丁瑢瑢的问题。   一张婴儿床要三万多?丁瑢瑢有点儿傻眼。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她拿过手机接起来,是周美美。   “瑢瑢,今天你应该能收到两份国际邮件,一份是荷兰空运来的婴儿奶粉,还有一份邮件是美国寄来的一打童装,都是送给小丁当的。我昨天在家具城订了一张婴儿床,也是今天送货……”   原来刚才的奶粉和此刻的婴儿床都是周美美所为,而且一会儿还有什么童装,可是……为什么呀? 正文 第146章 敢欺我妈(1) 第146章 敢欺我妈(1)   丁瑢瑢看着地板上来自美国的大包裹,掐着腰好不伤神。   这也是一个航空邮件,打开后,里面是包装精致的婴儿服饰,果然如周美美所说,有整整一打,从小小的礼服到小小运动装束,各种式样的都有,甚至还有一套小小的骑马装。   刚才她已经很坚决地把婴儿床退掉了,惹得两个工人非常不满,临走的时候,其中一位还送了丁瑢瑢一个大大的白眼。   虽然周美美没有明说,但她猜得到这些昂贵的婴儿用品都是明君墨送来的。   他要干什么?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小丁当的爸爸?没有可能呀!他跟小丁当接触的机会并不多,没理由只靠长得像就确定他们的父子关系吧?   再说了,他平时似乎并不太关注小丁当,几乎不会向她问起小丁当的事,倒是挺热衷于恶整她,好像跟她斗嘴令他很快乐。   不会是他真的要追求她,先从小丁当身上下功夫,讨她的欢心吧?   虽然从长相来看,她是那种浓妆淡抹皆相宜的类型,性情也是柔中带刚、刚柔并济,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子没错啦,但她和他怎么看都是不合拍的吧?他那个花心大情圣追女人当日常三餐,而她则对男人的专情度要求很高,要是他打算追她,那不是自讨苦吃?   丁瑢瑢托腮凝眉,很自恋的样子,没有留意到小丁当已经爬了过来,在一个印有卡通小狗的盒子上拍着,嘴里念叨着:“狗狗……”   丁瑢瑢坐到儿子旁边,摸着他光光的小脑袋,跟他聊了起来:“儿子,是不是你告诉过你爸爸,你是他的儿子?”   “狗狗……”小丁当根本就不理她说什么,锲而不舍地拍着那只盒子,想要上面的那只小狗。   “你要是不说,他没有道理会知道呀!那他这是在干什么?几罐奶粉就要三千多美金,一张婴儿床也要三万多块,还有这衣服,一看就是名牌……喂喂!傻儿子,你别拆呀,妈妈要退给人家的。”小丁当见丁瑢瑢不理解他的需求,干脆自己手嘴并用,想要撕开那只盒子。   丁瑢瑢抢过那只盒子,小丁当不干了,扁嘴就哭:“狗狗……”   丁瑢瑢听不得儿子哭,犹豫了半天,将那只盒子打开了,把里面的衣服拿了出来。小丁当一眼就看到胸前那只小狗了,兴奋地大叫一声,扑上去就抢。   “你这个势利眼的小坏蛋!”丁瑢瑢拍了儿子一下,“你也认得名牌是不是?妈妈给你穿新衣服,怎么不见你这么兴奋?我警告你,你要是长大了敢贪财恋势、认贼作父,我……我打烂你的小屁股!”   她嘴里嘀咕着,还是给小丁当穿上了那一身海蓝色的衬衣短裤。   小丁当不管衣服的样式,他只在意胸前的那只大眼睛的小黄狗,他用手指抠着那只小狗的图案,高兴地口水都滴下来了:“狗狗狗狗……”   丁瑢瑢看着瞬间变成小王子一样的儿子,吃味地撇了撇嘴:“果然是三分样貌七分打扮,怪不得你那个自恋的老爸看起来像挺英俊的样子,原来都是名牌武装起来的,要是他脱了一身名牌……”   丁瑢瑢想了想,好像他脱了身上的名牌,样子也不算太差,于是她没什么底气地哼了一声,就闭嘴了。 正文 第147章 敢欺我妈(2) 第147章 敢欺我妈(2)   小丁当穿明君墨送来的衣服帅帅的,这让丁瑢瑢心里很吃味。她要给儿子脱下那身衣服,偏偏小丁当爱上那只大眼睛的小黄狗,死揪着衣襟不让她脱。   娘俩儿正在较劲,门铃再一次响起。   不会又有东西送来吧?丁瑢瑢走到门边上,有气无力地问:“谁呀?”   “瑢瑢,是我。”是胖叔的声音。   丁瑢瑢赶紧开了门:“胖叔,你怎么有空过来?”   胖叔一脸的心事,声音也沉沉的:“没关系,今天店里的客人没那么多,大江一个人忙得过来,我找你说几句话。”   胖叔脱了鞋子,一进屋就看到地板上堆着包装盒,还看到小丁当一身新装,正臭美得冒泡呢。   “哟,我们小丁当真帅呀,妈妈给你买这么多新衣服?”胖叔很疼小丁当,上前抱起他来,在脸蛋儿上亲了亲。   小丁当显摆着他新衣服胸前的小黄狗:“爷爷,狗狗……”   “是朋友送的,我才不会这么惯着他呢。”胖叔的脸上没有笑容,丁瑢瑢就知道他有心事。   她去厨房倒了一杯水,送到胖叔的手里:“胖叔,最近看你都是不太开心的样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胖叔喝了一口水,叹了一声:“我能有什么事?我是担心你妈。她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瞒你不对。”   “我妈?她怎么了?”一提到丁妈妈,丁瑢瑢就格外紧张,因为最近丁妈妈也很不正常。   胖叔稍稍犹豫,最后下定决心开口:“你知道吗?头几天,你妈来找我借钱,从我这里借走了三十万……”   “三十万?她干嘛用这么多钱?”丁瑢瑢脸都白了。   胖叔摇头:“她不说用途,我也问不出来。你知道的,我两年前买了房子,就只剩下这定期存的三十万。她问我有多少存款,我实话实说,她就全借走了。”   丁瑢瑢脑子里灵光一闪,自己头几天对丁妈妈坦白了跟明君墨之间发生的事,她随即就跑去找胖叔借钱,是不是要替自己赔偿明君墨那只古董瓷器呀?   “胖叔你等我一下。”   她站起身来,冲进卧室关上门,拿出手机拨通了明君墨的电话。舒缓的音乐响了许久之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明君墨!你是不是收我妈的钱了?”不等那头说话,丁瑢瑢劈头盖脸直接吼了一句。   那头静默了几秒钟,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对不起,君墨在浴室里,请你一会儿打过来好吗?”   是女人的声音!而且不是周美美!不是董菲儿!甚至都不是梁玉淇!   丁瑢瑢也不知怎么了,无名火腾地就蹿上了头,她深呼吸,再深呼吸,还是没有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冲着电话那头的女人吼道:“让他听电话!把电话送进浴室让他接!”   丁瑢瑢很凶,那个女人沉默了片刻,大概以为敢对明君墨很凶的女人,一定是有什么来头的吧。   一串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咔哒声之后,丁瑢瑢听到了水流的声音,然后是那个女人小心翼翼的说话:“君墨,你的电话……有一位小姐找你……” 正文 第148章 敢欺我妈(3) 第148章 敢欺我妈(3)   “谁让你接我的电话?”明君墨不悦的话语夹杂在水流声中,跳进了丁瑢瑢的耳朵里。   丁瑢瑢只觉得牙根发紧,太阳穴在突突地跳,从鼻子里呼出的气体都在变热。等到那头传来明君墨“喂”的一声,她毫不犹豫地劈头质问:“明君墨!我妈是不是找过你?你收她的钱了?”   水流声停了,片刻之后,明君墨的声音稳稳地传了过来:“你妈妈是找过我,但我没有收她的钱,我和你之间有协议不是吗?”   “她给你多少钱?”丁瑢瑢感觉自己快哭出来了。   “她说有五十万,我说这事要跟你商量,她拜托我不要告诉你,让我再考虑一下,就走了。”明君墨如实回答。   五十万!虽然丁妈妈在碧馨菜馆有一半的股份,但是这么多年来供她吃穿,供她上学,买房子,如今再加一个小丁当的负担,家里攒下的钱并不多,这一次丁妈妈算是倾家还债了。   丁瑢瑢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好像她就是一个爱闯祸的小孩子,自以为长大了能独立了,结果却是一再地给妈妈添加负担。   她哭了,明君墨有点儿慌:“我真的没收那笔钱……那个……不会是你妈妈借了高利贷吧?”   “你混蛋!”丁瑢瑢把所有的火气都朝着明君墨发泄,“我告诉你,要是我妈有什么,我跟你没完!还有,别再假惺惺地往我家送那些东西,我们平民百姓家里的孩子穿不起名牌!也吃不起那么贵的奶粉!你再送东西来,我回头就摔到你脸上!”   她吼完了,啪地将电话摔在了床上,捂着脸靠在床头上悄悄地流眼泪,电话的听筒里隐约传出来明君墨“喂喂”的声音。   小丁当在卧室外喊妈妈,丁瑢瑢赶紧抹了一把眼泪,沉下一口气,走了出去。   胖叔隐约听到她在卧室里吼,正用关切的目光看她:“瑢瑢,我来告诉你这件事,可不是因为我那三十万。菜馆的生意很好,我又不急用钱。我只是觉得你妈最近心神不宁,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是我惹了祸……”   丁瑢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胖叔,最后说道:“本来我已经解决了,只要我在明信工作几年,就算是赔了他的古董瓶子。可是出了绯闻那件事后,我妈就担心我陷进去,大概她是想我早点儿离开明信,才会跟你借钱去付赔偿款的吧。”   “那得还,不能欠那些有钱人的情,他们都精着呢,心里在算计什么,你想都想不到。”胖叔知道了原因,非常赞同丁妈妈的做法,“但是……我觉得你妈好像不止担心这一件事,你想啊,这件事又没有逼到绝路上,还至于像她那样忧心忡忡吗?她最近在菜馆里经常收错客人的钱,动不动就出神发呆……”   “那……还能有什么事?”丁妈妈在家也是这样,丁瑢瑢一直以为是在为她的事犯愁。   胖叔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很为难的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一个男人来找过你妈,那天恰巧你妈不在。今天……就在刚才,你妈说有事出门一趟,大江看到她在街角的地方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丁瑢瑢不解:“一个男人?我妈……她谈恋爱了?” 正文 第149章 敢欺我妈(4) 第149章 敢欺我妈(4)   胖叔摇头:“那个男人你认得吧,就是和你一起上了报纸的那位……”   “董菲儿的爸爸?韩照廷?!”丁瑢瑢大吃一惊,那家人有毛病呀?都说了不关她的事,怎么还找丁妈妈?   “是吧,好像是这个名字。”胖叔点头,“大江看着那辆车载上了你妈,不过并没有开远,转过后景街,就在晖春路上那家静茗轩茶楼停下了,估计现在还在那里吧,也不知道谈什么。”   丁瑢瑢当即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回卧室,急忙换下家居服,拎了包就往外跑:“胖叔,你帮我照看一下小丁当。”   虽然静茗轩茶楼离她家很近,但是她心急如焚,下了楼之后,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快!静茗轩茶楼!”   司机从后视镜里疑惑地看了丁瑢瑢一眼,几分钟的车程,也要打一回车?   不过有钱赚,谁也不会人推出门去的。出租车从丁瑢瑢家楼下开出去,前面一百米左右拐弯,又开了两分钟,过了一个绿灯,到了。   丁瑢瑢丢给司机十元钱,跳下车去,一阵风似地冲进了茶楼。   一位穿紧身开衩旗袍的漂亮女服务生走过来,客气地问她:“小姐,请问有什么能帮您?”   “哦……”丁瑢瑢想了想,“我找人,是一位韩先生约我来的,请问他在哪个房间?”   女服务生去前台查了一下,回头客气地答道:“在二楼,请随我来。”   丁瑢瑢跟着女服务生上了二楼,穿过一段安静的走廊,来到了一间茶室的门外。女服务生敲了敲门,里头应了一声:“进来。”   门打开了,丁瑢瑢一眼就看到丁妈妈和韩照廷对面而坐。丁妈妈脸色阴郁,韩照廷则是一脸的纠结,说不清他是什么情绪。   丁瑢瑢可管不了那么多,她冲进茶室,站在丁妈妈的身边,一拍茶桌,朝着韩照廷大声说道:“你们家人是怎么回事?纠缠不清了是吗?都说我跟明君墨没有任何关系!那个花花公子也只有你们家人喜欢,没人跟你女儿抢男人!听明白了吗?以后有疑问来找我!别来烦我妈!”   韩照廷被吼得愣住,怔怔地抬头看着丁瑢瑢,脸上渐渐地涌现出一种沉痛的神情来。良久,他缓缓开口:“瑢瑢……”   丁瑢瑢断定自己的妈妈被这个男人欺负了,气得瞪大眼睛,也不给韩照廷解释的机会,双手撑住茶桌,继续吼:“不要以为你们家财大气粗就可以随意地践踏人家的自尊,你再敢烦我妈,我对你不客气!回去告诉你老婆,她的金龟婿我不稀罕!不稀罕!”   丁妈妈原本想阻止丁瑢瑢,可是当她听到丁瑢瑢这一番铿锵的话语,铁青的脸色慢慢地舒缓开来,最后她竟然笑了。   她看着对面的韩照廷,悠然说道:“你听明白了没有?我女儿说了,你要是再来烦我,她对你不客气!”   韩照廷瞬间萎靡,想要说什么,却只有嘴角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愣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正文 第150章 敢欺我妈(5) 第150章 敢欺我妈(5)   丁瑢瑢见韩照廷哑口无言的样子,以为他是被自己震慑住了,心里还偷偷地为自己叫了个好,然后很有气势地拉起丁妈妈:“妈!以后不要跟他见面!他们家人要是再敢骚扰你,你就打电话报警!”   丁妈妈被女儿搀扶着,一扫脸上阴霾,展现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拍了拍丁瑢瑢的手:“女儿不要这样,怎么说韩先生也是长辈,相信他以后不会再来找我们了,我们走吧。”   韩照廷很激动,腾地站起来,张口想要说什么。丁妈妈凌厉地瞪了他一眼,他噎了噎,把话咽了回去。   虽然韩照廷看起来很吃瘪的样子,可是丁瑢瑢想起那天被他老婆打了一巴掌,心里依旧是愤愤的,转身前,她还瞪了他一眼。   大概就是这包含着几分恼恨与敌意的目光,刺激了韩照廷,他指着就要出门的母女二人喊道:“碧瑶!你不能这样教女儿!你今天瞒着她,有一天她会恨你!”   丁妈妈像是被人击中了要害,闪了一个趔趄,抬手扶住了半开的门,僵在那里。   丁瑢瑢虽然觉得韩照廷这几句话的逻辑有问题,但她依然沉浸在与他敌对的情绪之中,扶住丁妈妈,回头用锐利的目光看着韩照廷:“我妈妈要怎么教女儿,轮不到你来管……”   韩照廷被丁瑢瑢接二连三地呛声,终于爆发了,他一拍桌子:“我是你爸爸!我为什么不能教你?”   安静的茶楼里,有一道惊雷在丁瑢瑢的脑子里炸开!轰隆一声,将她的思维与理智炸成碎片,四下飞散,只留下一个空空的脑壳。   对丁瑢瑢来说,爸爸是类似外星人一样的存在。小的时候不懂事,她经常会问妈妈关于爸爸的问题,她那时候不能理解,为什么小朋友们都有爸爸,单单她没有。   后来她渐渐地长大了,知道爸爸是一个让妈妈伤心痛苦的人,她就再也不问了。   丁瑢瑢成长的岁月就像是一条河,而爸爸就是那河里的一颗鹅卵石,起先也是有棱有角有模有样,后来渐渐地被洗刷成了圆乎乎模糊糊的样子,存在丁瑢瑢的心里,可有可无,不会刺痛她的心。   今天,突然有这么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人,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宣称是她的爸爸,她除了怔愕,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丁妈妈的脸色刷白,鼻翼快速地翕张着,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她下意识地紧握着门把手,僵立了一会儿,费力地转头看向女儿。见丁瑢瑢愣怔地望着自己,她微微抖着声音说道:“瑢瑢,咱们母女两个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有没有爸爸,对你来说重要吗?”   丁瑢瑢的嘴唇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她眨了眨眼睛,转头看着韩照廷那张激动的面孔,终于说出来三个字:“不重要……”   韩照廷的眼中闪过锥心刺骨的痛楚之色,艰难地抬起手来,“瑢瑢……你给爸爸一个解释的机会。”   丁妈妈却在这个时候抓起丁瑢瑢的手就往外走:“我们走!”   丁瑢瑢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丁妈妈拖出了茶室。出门那一刹那,她回头看韩照廷,见他眼中有泪光盈起。   是的,她是早就习惯了没有爸爸的生活。可是那刚刚被她们丢在茶室里的男人是她的爸爸!是给了她生命的那个人呀!就算她不需要他,可她还是会对他好奇,不是吗? 正文 第151章 劈腿爸爸(1) 第151章 劈腿爸爸(1)   丁妈妈拖着丁瑢瑢,奔出茶楼,一路跑回了家。   毕竟她人到中年了,体力没有那么好,二十分钟的路程,跑得她双目涣散,嘴唇泛青,苍白的脸上全是汗珠。   胖叔一开门,看到这样的丁碧瑶,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丁妈妈也不答他的话,推开他冲进卧室,一头栽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胖叔吓坏了,抓着随后跟进来的丁瑢瑢问:“出什么事了?你妈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此时的丁瑢瑢仍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愣呵呵地看着胖叔,好一会儿才说道:“胖叔,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小丁当?我和我妈有话要谈。”   胖叔抻着脖子往卧室里看,见丁妈妈连鞋都没有脱,趴在床上无声无息,就知道出大事了。   他虽然焦急,可是看这娘俩儿眼下的状况,也不是他逼问的时候。于是他提了小丁当的婴儿车,抱着孩子离开了。   小丁当被抱走了,家里一下子变得好安静。丁瑢瑢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觉得能支配自己的思考能力了,她才缓缓地走进丁妈妈的卧室。   丁妈妈保持着趴伏的姿势,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是丁瑢瑢知道妈妈这个时候一定是清醒并痛苦着,她害怕妈妈将自己闷死,就坐到床上去,推了推丁妈妈的肩膀:“妈……”   丁妈妈的肩膀抖了一下,丁瑢瑢敏感地察觉到她在哭。   “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是你的女儿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们娘俩儿一起承担。”她轻轻地抚着丁妈妈的肩膀。   丁妈妈却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搂住丁瑢瑢,放声大哭。   在丁瑢瑢的记忆里,还没见过丁妈妈如此失控,她脸上的笑容不多,但她也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大部分时候她是沉静的,稍稍有点儿严肃。   所以丁瑢瑢很慌,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感受,抱着丁妈妈又拍又劝。   好半天,丁妈妈才止住嚎啕,松开了丁瑢瑢,起身进了卫生间。没一会儿,她洗了脸走出来,坐在了丁瑢瑢的对面。   丁瑢瑢见她平静了,小心翼翼地问:“妈,韩照廷真的是我爸爸?”   丁妈妈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不过这次她没有失控,她靠在床上,看着丁瑢瑢点头:“是,他是你爸爸……”   时光倒流回二十四年前,丁碧瑶风华正茂,是人见人爱的厂花,身边追求者众多,每天中午都不用自己带饭盒,一到午休时间,厂里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们挤破头给她送吃的。   漂亮姑娘总是骄傲的,丁碧瑶看不上车间里那些粗枝大叶的年轻工人,她清亮的眼睛盯上了才分配到厂里财务科的一位大学生,那个人叫韩照廷。   韩照廷的家在南方,他自己一个人在D市读大学,分到厂里工作,住厂里的单身宿舍。   丁碧瑶爱上了韩照廷,总是没事找事在他眼前晃。而她长得那么漂亮,韩照廷想忽略她都难。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好上了。 正文 第152章 劈腿爸爸(2) 第152章 劈腿爸爸(2)   那时候的丁碧瑶多么单纯,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清秀的小伙子,为他做饭,给他洗衣,将他照顾得十分周全。   有人笑话她,说她是厂花沦落成了女仆,自甘堕落。   丁碧瑶就会骄傲地仰着脸回击:“你们懂什么?照廷是读过大学的人,那么多书是白念的吗?让他买菜煮饭洗衣服,那他岂不是跟你们这些粗人一样了?读书人就该有读书人的样子!我愿意照顾他,你们管得着?”   丁碧瑶没读过大学,她对从大学里走出来的韩照廷爱恋并崇拜着,她掏心掏肺地爱着他,发誓一辈子跟定他,甚至在那样一个不开放的年代里,没有结婚就将自己奉献给了他。   她以为,爱情就是百分之百的投入和百分之百的回报。   可是她却没有料到,韩照廷那样清秀又文静的年轻人,她喜欢,其他女人一样也喜欢。   当时财务科有一个年轻的女出纳,叫董仪燕,与韩照廷同一所大学毕业,比他早进厂一年。传说中董仪燕家里很有背景,也很有钱,她永远穿得最时髦,永远也不缺钱花的样子。   韩照廷一进厂里工作,董仪燕就看上了他。但她没有丁碧瑶勇敢,她犹豫了许久没有表白,被丁碧瑶抢了先。   董仪燕的犹疑是有原因的,她在这家工厂上班只是因为她还暂时不想回家,但她是家中独女,她早晚是要回去继承父亲的事业,她不知道在这里谈的男朋友,肯不肯跟她回她的家。   最重要的一点,她的父亲明确告诉过她,不干涉她谈恋爱,但是如果结婚,男方必须入赘董家。   入赘对男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事,所以她小心翼翼的,怕追男朋友不成,反而沦落为别人的笑柄。   可是当她知道韩照廷与丁碧瑶恋爱了,她的骄傲与自尊就受不住了。她不相信自己这样的条件,竟然会输给工人家庭出身的丁碧瑶,于是她也向韩照廷发起了爱情攻势。   韩照廷那个时候年轻,经不起诱惑,而且他不知道董家的背景,也不知道有入赘这一说。他与董仪燕一间办公室,相处的时间又多,渐渐抵挡不住董仪燕的进攻,沦陷了。   当董仪燕将怀孕的诊断书放在他面前时,他尚不知贼船易上难下,还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呢。   那个时候丁碧瑶已经怀孕几个月了,正在欢天喜地准备嫁给他。他的真实心境,是爱丁碧瑶多一些的,毕竟丁碧瑶漂亮,又温柔体贴,而董仪燕总是不自觉地表现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有时候会让他很不舒服。   即便他与董仪燕发展出秘密恋情的时候,他心里的打算依旧是与丁碧瑶结婚。所以,他要求董仪燕去堕胎。   董仪燕听了这话,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结果第二天,厂长就来找韩照廷谈话。第三天,他的父母就从老家赶来。大家齐心协力劝他,不要认不清形势,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呢。   最后,韩照廷见到了董仪燕的父亲,那位被人称为红顶商人的董鸿泰。   董鸿泰的态度非常明确,娶他的女儿,入赘董家,前途事业生活一片光明,要什么有什么。要是敢抛弃他的女儿,毁掉事业和声誉都算是便宜他。   年轻的韩照廷骑上了虎背,根本就没有勇气跳下来。他承受不起那么大的压力,虽然痛苦,但他还是选择放弃丁碧瑶。   他觉得自己没有脸去面对丁碧瑶,于是他用了一种最懦弱的方式———逃! 正文 第153章 劈腿爸爸(3) 第153章 劈腿爸爸(3)   故事的后半段,那个丁妈妈为之痛苦了多少年的被抛弃的原因,是最近韩照廷向丁妈妈忏悔时说出来的。   有时候知道真相还不如被蒙在鼓里。当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的时候,她可以对真相有各种想象,她可选择那些让自己好过一些的想象,把它当做真相。   可是当真相赫然摆在面前时,你就没有了选择权,只能接受真相无情的摧残与打击。   虽然已事隔多年,可是丁妈妈依然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当年倾心爱恋的男人劈腿,在她怀孕的同时,还搞大了其他女人的肚子。   丁瑢瑢也不能接受!   她的爸爸当年脚踏着两条船,还有本事将两条船都驾驶到了海中央。然后他一脚踢开她妈妈这一条船,驾着另一条船飘然远去,留下她的妈妈独自在深渊里挣扎。   这样的爸爸,她怎么能不恨?   可是怨恨自己的爸爸,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啊!丁瑢瑢的心里像是灌了铅,沉甸甸的。   丁妈妈见她不说话,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态度,微哑着嗓子说道:“他说他要离婚,要补偿我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但我是不会原谅他的。不过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打算认这个爸爸,我也拦不住。”   那天明君墨说董菲儿的父母要离婚,原来竟是那个男人打算重新与自己的妈妈拾起旧日情意。   自己有一个多么没有担当的爸爸呀,年轻的时候毁了一个女人,到了中年又打算再毁掉另一个女人。她苦笑:“妈,咱们家最艰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现在日子好过了,就更不需要一个男人了,对吗?”   丁妈妈欣慰于女儿和自己是一条心,又难过于自己给女儿造成的人生困扰,幽幽地叹出一口气:“唉!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想安静一会儿,你出去吧。”   丁瑢瑢迈着沉重的步子,出了丁妈妈的卧房。在寂静的屋子里转了几圈,觉得胸口憋闷,有一口气窝在那里,老也呼不出去。   于是她抓起自己的包,打算出门透一透气。   她刚到楼下,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恍恍惚惚掏出手机接起来,那头传来韩照廷的声音:“瑢瑢……”   她毫不犹豫地摁断了电话,可是没等她把电话丢进包里,又响了。   她摁下拒接!关机!犹不解气,干脆把电池也卸掉!   把不可能再响起来的手机丢进包里,她在下午炽热的阳光里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家附近的喷泉音乐广场。   她接近喷泉,有水花溅到了她的身上,清清凉凉的。   然后,她透过喷溅的水柱,看到了在广场的另一端,明君墨正将她的儿子高高地举上天去,而她的儿子显然是玩嗨了,高兴得手舞足蹈,笑得嘴巴都咧到耳后去了。 正文 第154章 父从天降(4) 第154章 父从天降(4)   明君墨接了丁瑢瑢的一通电话,开始心神不宁。   他冲掉了身上的沐浴乳,披着浴袍出了卫生间,打发了靠在吧台上戚戚然望着他的美女---美女刚才因为接了他的电话,被他锐利的目光吓到了。   他站在窗前,目光落在酒店对面那一片波光跳跃的湖面上,耳边回响着刚才丁瑢瑢要哭出来的声音,心里七上八下的。   正如周美美所说,他好像玩得有些过了。   最初他不过是为了恶整一下丁瑢瑢,以报她在果汁里下药的仇,才拿那个瓷瓶拴住她。后来因为她暴露出的种种疑点,他对她起了好奇心,就把那只瓷瓶的事发展下来了。   可是现在看来,这件事似乎给她和她的妈妈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他该怎么办?向她如实交待吗?   依他对丁瑢瑢的了解,她要是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踹断他的小腿骨,然后迅速地从明信辞职。那样的话,他以后怎么接近儿子?   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先不要讲。   他穿好了衣服,结帐离开酒店,决定去丁瑢瑢家看一眼,如果真有什么事发生,他会帮忙解决。   到了丁瑢瑢家的楼下,他刚停好车,就看到胖叔推着婴儿车走了出来,他的儿子就坐在婴儿车里,抱着一个奶瓶,东张西望。   明君墨一下子就欢喜起来。   血缘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别人家的孩子生得可爱,纵然再喜欢,最多抱抱亲亲,夸几句就完了。可自己家的孩子就不同,那是长在心头上的一朵花儿,只要轻轻的摇一摇花枝,就会有花香溢满心房。   明君墨见到小丁当那一刻,就是有这种发自内心的欣喜。他冲过去,挡在婴儿车的前面,吓了胖叔一跳。   “明先生?你来找瑢瑢?”因为绯闻的事,胖叔不喜欢明君墨,不过终归是丁瑢瑢的老板,他也不好摆脸色。   明君墨点头,看着眼前这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觉得让他带自己的儿子出门实在不安全。   胖叔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说道:“你来得不巧,她家里有点儿事,大概不方便见你。”   明君墨想了想,一指小丁当,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上去了,你带小丁当去哪里?天气这么好,我们一起走走吧。”   胖叔愣了一下:“你?”   “是呀,我今天很闲的,正好也想散散步,我来推他。”明君墨不由分说,就从胖叔的手里接过婴儿车,推着往前走去。   他们来到喷泉音乐广场,明君墨陪小丁当玩得很开心。胖叔默默地陪在一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慨。   有些事他隐约能感觉得到,但是丁瑢瑢母女不肯说,他也不会追着问。只是他看明君墨对小丁当百般宠溺的样子,他心里开始为丁瑢瑢担忧。   正玩得开心的时候,明君墨一转头,就看到丁瑢瑢静静地站在喷泉旁边,沉默地望着他们。 正文 第155章 父从天降(5) 第155章 父从天降(5)   小丁当还在半空里欢快地笑着,明君墨举着他,看着丁瑢瑢,定在那里。   他以为丁瑢瑢会冲过来,将小丁当抢回去,指责他玩疯了,吓坏小孩子什么的。但是丁瑢瑢就站在那里,也不走过来,远远地看着。   他想她应该有什么心事吧?就抱着小丁当走过去,一眼就看到她的眼睛红肿着,便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丁瑢瑢被他一问,眼泪再一次溢上眼眶。这个时候小丁当扑到她身上,搂着她的脖子兴奋地叫着:“妈妈,飞!飞!”   丁瑢瑢搂住儿子胖乎乎的小身子,眼泪刷地就掉下来。   明君墨有点儿着慌:“你哭什么?有什么事你快说!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丁瑢瑢不想哭的,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有点儿不好意思。她在儿子的肩膀上蹭掉了眼泪,回头看明君墨:“你来干什么?你出现在这种地方,是想害我儿子跟你一起被曝光吗?”   “你电话里鬼吼乱叫的,我以为出大事了呢,就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恰巧在楼下遇见了胖叔……”明君墨越解释越没底气,他这么关心她,是不是很奇怪呀?   丁瑢瑢倒是没起疑心,斜仰起脸来看他:“你很闲呀?”   “是呀,今天没什么事……”说不闲能行吗?不闲他在这里陪小孩子玩?   谁知丁瑢瑢紧接着就说:“既然你那么闲,请我喝酒吧!”   “你……不是酒精过敏吗?”   “是呀!我酒精过敏!所以我是要自杀!你要不要亲眼看着我死掉?”丁瑢瑢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要!”明君墨很爽快地答应着,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所谓酒精过敏只是借口,锦华新世界那一晚她就喝得醉醺醺的,也没见她过敏死掉。   “没人性!”丁瑢瑢嘀咕了他一句,将小丁当抱过去交给胖叔,“胖叔,你回我家陪一陪我妈,帮我照顾一下小丁当,今天辛苦你了,我心情不大好,出去散散心。”   “去吧……别喝酒啊!”胖叔不太放心地看着丁瑢瑢跟明君墨离开了。   丁瑢瑢上了车,刚系上安全带,明君墨就发动了车子。丁瑢瑢坐稳了,问他:“去哪儿呀?千万别去什么高级的会所,一群端着架子装优雅的人,很扫兴的!”   “放心好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没有人会打扰到你,你想喝成什么样子都可以。”明君墨转头,见她的脸上明明挂着浅笑,眼睛里却笼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她在他眼前一直都生机勃勃,像一只生命力旺盛的小麻雀,蹦蹦跳跳,叽叽喳喳。   没想到小麻雀也有打蔫的时候。   车子出了丁瑢瑢家那一片居住区,在下午拥挤的街道上左拐右绕,大概行驶了半个小时,进了一片安静而美丽的别墅区。   丁瑢瑢认得这个地方,这是本市有名的富人区,叫兰海彼岸。 正文 第156章 湿身诱惑(1) 第156章 湿身诱惑(1)   车子在一丛一丛的蔷薇花间开过去,停在了一栋三层高的别墅前。   “这是哪里?”丁瑢瑢犹疑着,不肯下车。   “下车,这是我家。”明君墨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丁瑢瑢只好跟出去:“你不是住明信大厦?”   “住那里是为了工作方便……也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这里才是我在D市真正的家,我不常回来,今天是你说想喝酒,我在这里有一个酒窖,今天我也想喝一杯。”明君墨一边说着话,已经在门上的电子锁输入了密码,门应声而开。   丁瑢瑢跟着他进了屋,好大的一栋房子,装潢以灰白色调为主,低调奢华,可惜没什么人气,所有的家具和陈设都散发出一种被主人抛弃的落寞。   丁瑢瑢此刻没有心情参观房子,她直接扑向了靠东侧窗前的小酒吧:“酒呢?不是说请我喝酒吗?”   “你等我一下。”明君墨说完,转身去了地下室的酒窖里。   他站在实木的酒柜前,目光从他珍藏的那些心爱的红酒瓶上扫过。他想,她不开心,他陪着她喝几杯,舒缓一下情绪,聊一聊心事,他们之间的距离无形之间就拉近了呢。   于是他很大方地从酒柜上取下一瓶1982年Petrus!   他出了酒窖,回到客厅,将红酒放在吧台上,又去冰箱里取冰。当他捧着盛了冰块的冰酒器再回到吧台时,发现他的1982年Petrus已经被丁瑢瑢启开了,她自己拿了一只杯,倒了满满一杯,差一点儿溢了出来。   明君墨开始后悔,他应该在路过超市的时候,拎两打啤酒回来给她牛饮海灌。   丁瑢瑢没留意到他脸上心痛的神色,低头在杯沿上吸了一口,将快要溢出来的酒液吸进口中,咂了咂嘴:“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难喝?”   明君墨上前抢回自己的Petrus:“你不习惯喝这种酒,我去给你换。”   丁瑢瑢劈手又夺了回来:“你少来!越难喝的酒越贵!你以为我不懂吗小气鬼!”   她一手抱着酒瓶,一手拿起酒杯,凑近嘴边,一仰脖子,满满一杯红酒被她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明君墨从她的手中夺过空杯,警告她道:“这酒很烈的,不能这么喝!”   丁瑢瑢也不要杯子了,直接对瓶吹。明君墨好不容易将酒瓶从她的嘴巴里拔了出来:“你发什么疯?到底出什么事了?”   丁瑢瑢死死地抱着酒瓶子,瞪着明君墨:“今天接电话那个女人是谁?”   明君墨一愣:“你就为这个?”   “当然不是啦!”丁瑢瑢突然又笑了,拍着他的肩,“我又不是你老婆,你泡女人关我什么事?我就是好奇嘛,女人是热爱八卦的动物,你不知道吗?是谁?”   “哦……”不知怎么的,明君墨居然有点儿尴尬不安,他眼神闪烁,看着手中的高脚玻璃杯,支支吾吾不肯说。   丁瑢瑢摇头叹息:“你可真是一棵花心大萝卜,将来谁嫁给你,最好抱持着嫁给钱的态度,否则会被你伤得体无完肤!”   “你来这里是为了教训我的吗?”明君墨抢了酒瓶,给自己斟了酒。 正文 第157章 湿身诱惑(2) 第157章 湿身诱惑(2)   丁瑢瑢抱回酒瓶来,又喝了一口,对明君墨说道:“你又不是我老公,我犯得着教训你吗?哎!好像你和你父亲的关系不是特别融洽,你在意他吗?”   明君墨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父亲这个话题,他浅浅地饮了一口酒,含糊地应道:“他都不在意我,我为什么要在意他?”   丁瑢瑢再喝一口,吧嗒了一下嘴,摇头说道:“你撒谎!我原先也以为,我不需要一个抛弃我的爸爸呢!可事实上,我还是很在意有一个什么样的爸爸,当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的时候,我心里还是非常非常难过的……”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心酸,仰脖又灌下一口红酒。   明君墨却听出点儿门道儿来了,他问:“你找到爸爸了?”   “我不告诉你!”丁瑢瑢看着他,神秘地笑。   Petrus的酒力很强劲,刚才丁瑢瑢一口气干了满满一杯,就感觉到一股热力在体内蒸腾。接二连三再喝几口,她的思维就开始飘忽。   明君墨眼看着她一杯红酒喝下去,就知道她一定会醉的了。他本来想阻止,但是突然之间又有了一个腹黑的主意,也许丁瑢瑢喝多了以后,会向他亲口承认小丁当的事呢,他或许可以用手机录下来,在需要的时候跟她对质。   抱着这种心态,他任由丁瑢瑢将他心爱的红酒当啤酒一样往肚子里灌。   他有一个错误的认识,他以为自己醉酒之后问什么说什么,别人也会是这样。但事实上丁瑢瑢喝多了酒,与他的表现是完全不同的。   随着酒力渐渐发作,丁瑢瑢越来越絮叨,从她小时候的事开始讲起,被小朋友揪着小辫子骂野丫头,因为追问爸爸的事被妈妈打,家里日子艰难的时候看见妈妈哭,上学后拼好成绩弥补自己没有爸爸的自卑……   明君墨企图问她爸爸是谁,也打算把话题往小丁当的身上引,但是丁瑢瑢根本不理他,她只是一直说一直说,她醉酒后的世界根本容不下别人。   一瓶红酒快见底的时候,丁瑢瑢已经完全口齿不清了,她还在说着:“……所以呀,我儿子……我就很担心……我自以为能把他养得很好,也许……也许等他长大了,他会恨我不能给他一个爸爸,你说会不会?”   “会!”她总算说到正题上了,明君墨精神一振,很肯定地回应她,“父亲是一个多重要的人生角色呀!没有父亲的陪伴,对小孩子的人生会是一个很大的缺憾呢。”   “哼哼……”丁瑢瑢眼睛半张半合,神情恍惚,笑容迷离,“我告诉你吧,小丁当的爸爸……他不是一个好男人,我不能让我儿子跟他学坏了……”   明君墨当即就不爱听了:“他怎么不好了……”   丁瑢瑢却在此时突然往他身上一栽:“我……想吐……”   明君墨吓了一跳,赶紧就要扶她去卫生间。丁瑢瑢软趴趴地靠在他的臂弯里,没走上几步,“哇”地就吐在他的身上。   他是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当即就受不了了,拖起打算赖在地上的丁瑢瑢,三步并两步进了卫生间。   他把丁瑢瑢往地上一丢,脱下沾满呕吐物的衬衣,扔进垃圾筒里。   丁瑢瑢趴在那里,已经吐得一塌糊涂,白色的瓷砖地面上和她的衣服上都是呕吐物。   明君墨皱了眉头,拔下花洒,将水流开到最大,将她和地面一起冲刷。丁瑢瑢被水流冲得难过,想要爬起来,明君墨用脚尖一抵她的肩,她又趴回去了。   好不容易把地面和人都洗刷干净了,明君墨丢开花洒,开了换气机,冲出卫生间,自去卧室找衣服穿。   等他穿好衣服再回到卫生间时,发现丁瑢瑢已经趴在地上睡着了。   她蜷缩着躺在水汪汪的地面上,浑身上下已经被他淋了个透湿。白色的衬衫裙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将她的身形勾勒无遗。她的脸颊上有醉酒的酡红,长长的睫毛挂着水珠,湿湿的黑发铺在洁白的瓷砖上,黑白分明。   从明君墨那阅人无数的男性眼光看来,丁瑢瑢身材太娇小,完全够不上性感火辣。   但是她就那样无辜地躺在地上,像一只受了伤的美人鱼,被丢弃在岸上,找不到回去大海的方向。   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忧伤与迷茫,击中了明君墨的心。前一刻他还在气恼这个女人酒后无状,这一刻他却被她勾起了异样的温柔情怀。   他蹲下去,将她扶了起来,开始一颗一颗解她衬衫裙上的扣子。   而她沉睡着,无知无觉,任他摆布。 正文 第158章 湿身诱惑(3) 第158章 湿身诱惑(3)   按照丁瑢瑢的酒量,一杯Petrus就足以放倒她,而刚才她几乎喝掉了一整瓶!   可想而知,她现在几乎已经醉死过去了,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应。   也许在她清醒之后,应该认真地思考一下,她为什么会对明君墨没有一点儿提防,毫无戒心地在他家喝成这个样子。   但是现在她即没有思考能力,也没有行动能力。她软软的靠在明君墨的身上,任他解开她衣襟上的扣子,毫无反抗。   只开了两盏小灯的卫生间充盈着黄融融的光线,水汪汪的白色地砖,湿溚溚的娇俏美女,安静中有暧昧的暗流在缓缓的涌动。   明君墨刚才没抢到几口酒喝,现在他却浑身发热。但是此刻他想忽略掉男人本能的欲望,展现出一种绅士的风度来,将这个借酒浇愁的女人照顾好。   可是周围太静了,某种情绪就会被突出和放大,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开始讲话。   “你这个女人啊……怎么说你好呢?自以为有点儿小聪明,其实机车得很呢。你在我这里吃过一次亏了吧,还敢再醉倒在我面前?你以为我真的害怕你踹小腿那一招?我只是不愿意趁人之危……上一次是无心之失,对你伤害很深,我也是现在才能领会……不过你还年轻,如果你愿意把小丁当交给我,你还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啊……”   他想靠说话来舒解自己的情绪,可是好像不太管用。   当他解开了丁瑢瑢衣上的所有扣子,她莹白的肌肤挂着水珠,落入他的视线中时,他只觉得有一条火蛇从肚脐下方直蹿到了喉咙里。   他干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自言自语道:“你别诱惑我啊,老老实实的,擦干净了送你去躺着……”   丁瑢瑢好像故意跟他做对,轻轻地一动,手一滑,就垂在了地上。然后,细细的胸衣肩带就松落了下去,将她的右半球裸裎在他的眼前。   明君墨顿时大脑充血,全身都绷得紧了起来,耳边有细碎温柔的声音调唆着他,有一瞬间,他差一点儿扑到她的身上,将她撕碎,片片吞进肚子里。   他的动作开始加快,粗暴地扯下她湿透的胸衣和小~内~裤,拽过一条干的浴巾,在她身上用力地搓擦,咬着牙狠狠地说道:“长得像一根火柴,没发育好似的,还敢现出来勾引男人!什么样好身材的女人我没见过?我会上你的当?你再不老实,我把你丢到外面去……”   也不知道他想发泄什么,下手很重,直到把丁瑢瑢的皮肤都搓红了,他才将浴巾一展,将她裹了起来,抱出了卫生间,把她重重地丢在了床上。   丁瑢瑢哼了哼,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将浴巾滚落在身下,继续沉睡着。   明君墨简直要崩溃了,他从柜子里取出一条薄毯,盖在她的身上,转身就要离开卧室。   可是走到门边,他又停住了。他犹豫着了一会儿,走回了床边,坐下去,低头看着丁瑢瑢沉睡的面容。   这个小女人,她曾经是他的女人啊,虽然只在那么短短的一个晚上,但他拥有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纯贞的女人,而她离开他之后,就怀孕生子,一直到现在。这是不是等于说,他是她唯一的一个男人?   男人大概都比较在意这个吧,明君墨想到这一层,心里有小小的骄傲。   他伸手将搭在她眉间的一绺发丝顺到耳后,手指触到她小巧的耳垂,好热。他捏了捏她的耳垂,发现她没有反应,于是他壮了壮胆子,将毯子的一角掀了起来。   他的目光从掀开的毯子一角钻进去,看到了她蜷缩在毯子下面的玲珑身躯。比起赤条条的裸在他眼前,在毯子的暗影笼罩下那种若隐若现的曲线更能勾起他的悸动。   在道德和欲望之间究竟何去何从,对男人来说永远是最难的选题。   明君墨小心翼翼地将手探进了毯子里,落在了她的腰上。   她的皮肤真是细滑啊,那种莹腻的触感像一只小手在挠着他的心。他轻轻地挪了一下身子,躺在她的旁边,一只手支着脑袋侧看着她,另一只手就在她的腰间轻轻地摩挲着,渐渐地手指从她的腰侧爬到她的小腹上,再从小腹向上……   眼看丁瑢瑢就要被咸猪手袭胸了,估计满天神佛都看不下去了,也不知是哪一尊神在这个时候敲了丁瑢瑢的脑袋,她皱了一下眉,呢喃了一句,翻了一个身。   做贼心虚啊!明君墨“噌”地从她身边弹坐起来,跳下床去,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卧室。   在门口悄然回望,发现丁瑢瑢根本没有醒。他沮丧地叹了一声,却再也没有勇气回到床边去了—他是花心没错,但他不是流~氓呀,自己刚才的举动多丢人,要是被她正好醒来发现,以后也不用面对她了。   可是他的身体还是热的,喉咙还是干的,脑袋里也充了棉花一样,膨膨胀胀的。   该死的!他什么女人没见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冲进卫生间,脱掉衣服,打开花洒,站在凉丝丝的水流下面,让冷水从他的头顶冲下去,漫遍全身。   冲了一个凉水澡,总算浇灭了澎湃的欲~望。他关掉水流,从淋浴间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丁瑢瑢的衣服堆在地上,湿皱成一团。   他裹上浴袍,把她的衣服捡了起来,丢进洗手盆里,打满了水,倒一些洗衣液,将她的衣服团在一起揉搓。   他没洗过衣服,本来想着就一件衬衫裙和她的内衣,搓几下就洗出来了。结果洗衣液倒多了,越洗泡沫越多,他开了水龙头冲了半天,泡沫也没有冲干净。   正在他满手白色泡泡洗不掉的时候,外面传来手机的铃音。他急忙抓过一条毛巾擦了擦手,走出去接起手机。   是周美美打来的,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无奈:“老板,你把丁瑢瑢怎么样了?”   明君墨手一滑,手机差儿掉到地上去。周美美怎么知道丁瑢瑢在他这里?她又怎么知道他有那么一瞬间对丁瑢瑢萌生过不轨的念头?   “你胡说什么?你监视我?”明君墨反问。   周美美叹了一声:“老板,丁瑢瑢的妈妈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听起来像是你拐卖了她的女儿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明君墨想了想,说道:“你把她家的电话给我。”   周美美报了电话,还不忘追加一句:“老板你不缺女人,放过良家女子吧……”   明君墨没等她讲完,已经摁下了结束通话,紧接着就拨通了丁瑢瑢家里的电话。没响几声就接了起来,是丁妈妈。   “阿姨你好,我是明君墨。”明君墨报上名去。   “瑢瑢呢?”丁妈妈的声音很低沉,却隐含着焦虑。   明君墨向她解释道:“丁瑢瑢好像心情不太好,喝了几杯,就醉了,现在睡得很沉,我没有办法送她回家。不过丁阿姨放心,只要她一醒,我就送她回去。”   丁妈妈仍是不太放心,不过她也不好再说更多,只能客气了一句:“给明先生添麻烦了。”   “阿姨太客气了。”   报过了平安,明君墨奇怪丁妈妈怎么把电话打到周美美那里去了。他到楼下找到了丁瑢瑢丢在门口的包,打开一看,手机和电池是分家的。   他想了想,把电池装了回去,摁了开机键。   没一会儿,叮铃叮铃进来了十几通未接电话提示,除了最后几通是丁瑢瑢家里的,前面都是同一个号码。明君墨瞧着那个号码眼熟,在自己的手机里查了一下,居然是韩叔叔的。   韩照廷这么急找丁瑢瑢,能有什么事?难道是因为他?   明君墨知道,董菲儿父母最近几年关系比较紧张,主要是因为董仪燕忙于事业,基本上没有时间分给丈夫、享受家庭生活。   虽然当初结婚的时候,韩照廷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状况,并且是他自愿入赘董家的。但是身为董仪燕背后的男人,他心里一定是有怨气的吧,而董仪燕又一贯强势,这种日子过得久了,他们就越来越不像夫妻了。   早几年的时候,两个人就闹过一次离婚。那个时候董菲儿和她的弟弟都在国外念书,董菲儿身为家中长女,亲自从法国飞了回来,在父母之间进行调和。   在董家,董仪燕重视儿子,而韩照廷却喜欢女儿。   因此在董菲儿的磨缠哄劝之下,韩照廷最后放弃了离婚的想法。不过经那一次之后,他们夫妇的关系就更加冷淡了。   大概因为和妻子的不亲睦,韩照廷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女儿身上,当初明董两家的老爷子为明君墨和董菲儿定下婚事的时候,考虑到明君墨一度的放浪生活,韩照廷并不太乐意。只是因为他在董家没有多少的话语权,而且董菲儿自己表示愿意,他才勉强接受。   因此,他会找与明君墨传出绯闻的女人,唯一可以想到的理由,就是为了保护董菲儿了。   明君墨想当然的这样以为,就考虑找个时间韩照廷解释一下。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丁瑢瑢的手机又响了,是一条短信息。   明君墨犹豫了一下,打开信箱。信息是韩照廷发进来的,内容却让明君墨大吃一惊:瑢瑢,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你的爸爸,大人之间的恩怨不应该影响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你想通了给我回电话。   明君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确认了几遍电话码号,是韩照廷没错!他目瞪口呆,拿着丁瑢瑢的电话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什么情况?当年抛弃丁瑢瑢母女的男人竟然是韩照廷?这个世界真的如此狭小吗?他的未婚妻是董菲儿,而给他生下一个儿子的女人是董菲儿的姐姐!   上帝!你是有多恶搞,才能这样摆布人的命运?   短信已经被他看了,他想来想去,还是将其删除。然后他又关了机,把电池卸了下来,重新放回了丁瑢瑢的包里。   他上楼回卧室,丁瑢瑢依旧在沉沉地睡着,脸色微酡,身体卷在毯子里,两只手从毯子里伸出来,抓抱着另一只枕头。   通过几次的观察,明君墨发现她睡觉的时候,怀里一定要抱着一样东西,她才会安稳。在她家里的时候,他看到过她床上那只一人高的趴趴熊,而上次睡在他那里,则是把他当趴趴熊来抱着。   他试着从她手里拽出来那只枕头,她就开始不安稳,好像找不到正确的睡姿,翻了一个身过去,又翻了回来,两只手还在床上摸索着。   他把枕头塞回去,她就一把抱回怀里,安静了。   被妈妈一个人养大,没有爸爸的保护,她从小一定是缺乏安全感的吧。就像他小的时候,最盼望的就是爸爸能走进他的房间,问一问他学习好不好,在学校开不开心。   从本质上来看,他和她一样,都是被爸爸忽视掉的孩子。如今,他们又共同拥有一个儿子,而小丁当跟着妈妈和姥姥生活,将来必会是另一个缺少父爱的孩子。   明君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到卫生间,将她的衣服洗好了,放进烘干机中。   他就坐在烘衣机的旁边,心情很复杂,想了许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直到他听到烘衣机“叮”的一声响,定时到了。   他把衣服取了出来,将她的衬衫裙抖了抖,还是皱巴巴的。   于是他拎着她的衣服,进了他自己的储衣间,将好久不用的挂烫机推了出来,把她的衬衫裙熨平整了,连同她的内衣一起,摆在床尾长榻上。   白色的衬衫裙被他熨得有型有款,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挺满意。   然后他想,他上一次熨衣服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杨倩宜还在美国的时候,她住在一间公寓里,每次她去洗衣房,都会拉着他去帮忙熨衣服。   而他上一次留女人在家里过夜,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好像除了杨倩宜,还没有人在他的家里留宿到天明。   多奇怪,床上这个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小女人,她在两年前擅自闯进他的房间,随后又迅速地消失。两年后,她再一次冲进他的视野里,而他和她之间的关系,表面上充满了排斥的力量,实际上却像是一团乱麻,越想扯开,就纠缠得越紧。   她是他未婚妻的姐姐,还是他儿子的妈妈,还是那个敢冲着他鬼吼鬼叫的女人。   这让他想起了孟医生的那句玩笑:“……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上帝会派一个女人来,专门收拾你……”   明君墨并不相信有女人能收拾得了他,但他今天还是因为她哭了几声就跑到她家楼下去了,还是容忍了她吐在他的身上而没有把她丢出去,并且他还给她洗了吐脏的衣服,熨平了!   他今天是不是太闲了?   明君墨很不喜欢自己突然有如此细腻而温柔的心思,早在十年前他决然地为爱情放弃生命,却因为挂了满脑袋的油漆而不得不剃光头发之后,他就发誓:明君墨从那以后不需要爱情,做为男人他要阅尽天下美色,做为商人他要傲睨商界,他的人生能做到这两件就圆满了。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于他有利的,如果董菲儿是小丁当的姨妈,基于这样的血缘关系,未来她应该会对小丁当的不错的……   明君墨坐在靠窗子的软椅上,望着窗外的光线渐渐地暗淡下去,夜晚降临了。   他有许久不曾为这些琐碎的事情伤脑筋了,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坐在那里两个多小时,将他和丁瑢瑢之间的事情从前到后从里到外都分析个遍时,他觉得自己真是无聊。   没有吃晚饭,肚子饿了。   而他付薪水雇用的那个保姆,此时正窝在他的床上睡得香甜无比,他甚至听到了她于睡梦中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站起身来,开了床尾的一盏小灯,站在床边看着丁瑢瑢:“我这么纵容你,仅仅是因为我对你小有愧疚,你不要太过分,知道吗?”   他说完这一句,哼一声,准备去厨房翻点东西吃。   没走几步,他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丁瑢瑢正瞪着迷离的睡眼看他。   四目相对,他和她都没有说话,但他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丁瑢瑢虽然无声无息地看着他,手却在毯子里上上下下将自己的身体摸索了一遍。   一丝不挂!她又一次因为喝醉而栽在他面前!   可是这一次能怪谁?是她自己在广场上看到他跟小丁当嬉戏的时候,突然心软,是她自己跟着他来到这里,并且故意把他的珍藏红酒当啤酒喝。   好吧,今天是她失常了,二十几年没有爸爸,突然冒出一个爸爸来,她能不失常吗?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裹着毯子坐了起来,蹭到床下面去,光着脚去了卫生,关上了门。   明君墨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想着如果她敢扑过来质问他做了什么,他绝对不能让她踢到小腿骨上,他可以直接把她摁回床上,先制服她,然后再解释。   他暗中卯了劲儿,却眼看着丁瑢瑢沉默地进了卫生间。   过了好一会儿,卫生间里没有动静。明君墨走过去敲了敲门:“丁瑢瑢,你在干什么?”   没有听到回答,却有细细的啜泣声从门缝里溢了出来。明君墨拧了一下门把手,门是锁着的。   “丁瑢瑢,我先声明,是你自己喝醉了酒吐得到处都是,我不得已才脱了你的衣服……我要是说什么都没看见,那是撒谎,但是我发誓,我没有对你怎么样……”   “你闭嘴……”声音很弱,带着哭腔。   明君墨不知道自己还能解释什么,就离了卫生间的门口,回到床边坐下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卫生间的门开了,丁瑢瑢红着眼睛臭着一张脸,从里面探出头来:“我的衣服呢?”   明君墨往床尾指了指:“在这儿呢。”   丁瑢瑢裹着毯子走出来,也不看明君墨,直接奔着她的衣服去了。   床尾的绒榻上铺放着她的裙子,白色的裙子上面,放着她那一身浅肉色的胸~衣内~裤,都是已经洗干净熨平整的样子。   明君墨本以为她会说声谢谢什么的,没想她刚刚把裙子捞在手里,突然又一丢,整个人堆坐到地板上,失控得大哭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女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明君墨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也不知道她到底哭的是哪一样,小心地凑过去劝她:“你哭什么呀?我都说了没有对你怎么样……”   还哭,看来不是因为这个,难道是因为他一个企业领袖为她洗衣熨衣,太感动?   “那个……洗衣服的事你不用太感动的,我有洁癖,衣服被你吐得乱七八糟,不洗干净我不好受……再说等你醒了,也要有衣服穿才能离开,对吗?”   丁瑢瑢依旧在哭,抬手胡乱地推了他一下:“你走开!你别管我!”   明君墨被推得坐在地板上,哭笑不得:“小姐,这是我家,你让我走到哪儿去?”   “那我走开!”丁瑢瑢抓过衣服抱在怀里,起身就往卫生间冲,结果毯子太长,缠在她的脚上,绊得她往前一扑,合身就摔回了地板上。   下巴磕得好疼!最要命的是毯子松散开,她的一侧身体就裸在了明君墨的眼前。   老天!今天你到底想让我出多少糗才罢休?!   丁瑢瑢简直要气炸了,又说不清自己在气谁,万般纠结之下,她拽过来毯子将自己整个藏在里面,又开始哭。   在一个女孩子最狼狈的时候笑话她,她会记恨你一辈子的,尤其是像丁瑢瑢这样的女人。   明君墨懂得这个道理,虽然他很想笑,但是他忍了回去。他蹭到她的旁边,将她从地板上扶抱了起来,让她靠在他的肩上,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她:“你别哭了,我发誓,今天的事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只是心情不好,喝多了酒,醉得有点厉害而已,没什么……”   丁瑢瑢这次没有推他,因为她整个人都包在毯子里,腾不出手来。   她就歪靠在他的肩膀上,高一声低一声地啜泣着:“丢死人了,我以后离你远一点儿,你是我的煞星……”   他是她的煞星吧?好像有点儿道理。但是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哭,还说离他远点儿,也太言不由衷了吧?   明君墨伸手把被她摔出去的衣服捡回来,递到她面前:“看吧,我熨了半天,被你一下子就弄皱了。”   丁瑢瑢夺过自己的衣服,特意把小内~裤往裙子里藏了藏,白了明君墨一眼,又继续哭。   明君墨很害怕女人哭,因为他通常弄不明白女人为什么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当然,也很少有女人像丁瑢瑢这样敢在他面前哭得叽叽歪歪,因此他也没有什么哄劝的经验。   他想了想,说道:“我给你讲个笑话,保证你听过就不哭了。”   丁瑢瑢也不理他。   他自己继续往下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当年那件事……连周美美都不晓得真相吗?”   果然,丁瑢瑢一听这个话题,哭声立即小了。   “我从楼上掉下去后,正好落在了施工的脚手架上,当时一个工人正在刷墙面漆,我就头朝下栽进了漆桶里,油漆灌得我口鼻里全是,差一点儿呛死我……”   丁瑢瑢已经不哭了,虽然低着头,但明显是在留心听他的话。   “我被救下来后,送进了医院里,当时已经有好多的油漆呛进我的胃里和肺里,医生当然是救命要紧,先清理呼吸道和洗胃。等他们都忙完了,我头发上的油漆已经干了。医生和护士想出各种主意来,都很伤头皮。我当时一生气,冲进卫生间拿一把剃刀,就把头发剃光了……”   “噗!”丁瑢瑢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将眼角处的两滴泪珠震落了,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去。   明君墨暗暗呼出一口气!真是好大的牺牲!不过她不哭了,他就不用烦躁了,牺牲就牺牲吧!他都已经看光她的身体了,有那么一会儿他还很猥琐地摸了她,这一点儿隐私就当是补偿她受的伤害吧。   他推了推低头偷笑的丁瑢瑢:“既然不哭了,就赶紧去把衣服穿上吧,你再这样半裸半裹着,我可不敢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丁瑢瑢有点儿不好意思,前一刻还哭得稀里哗啦,这一会儿又笑出来了,多没脸!   她赶紧拢了拢毯子,站起身来走进卫生间,穿好了衣服。   再从卫生间出去,面对明君墨,她有些忸怩,自己今天丢人丢大发了,各种出丑,实在是不好意思看明君墨的眼睛。   “今天……谢谢你,太晚了,我该回去了……”她看着自己的脚尖,说完话转身就往门口去。   明君墨却跨步拦在了她的跟前:“你谢我也该有个态度吧?我可是还没吃晚饭呢,你这个当保姆的,是不是该给我弄点儿吃的?”   丁瑢瑢垮了脸:“刚才还以为你挺有人性,怎么又这样了?我今天心情奇差,你就不能自己出去吃点儿?”   明君墨挑了挑眉:“出去吃?好呀!你请我!”   丁瑢瑢本想瞪他一眼,转念一想,刚才空腹喝了那么多酒,后来又吐得乱七八糟,她的胃里现在也是空落落火辣辣的不舒服。   于是她点头:“好,我请你吃饭,就当感谢你刚才照顾我。”   “算你有良心!”明君墨抓起车钥匙,和她一起下楼。   他们出了别墅,坐进了车里,明君墨一边将车开出去,一边问道:“你打算请我吃什么?”   丁瑢瑢翻了翻自己的包,发现里面只有二百块钱,她想了想,说道:“你知道新府街吗?”   “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D市有名的夜市呀!夜市上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我不去!”一听到夜市,明君墨条件反射似的沉了脸。   丁瑢瑢今天也没有什么好心情,听他说不去,一拍车门:“停车,靠边停车,是你不去,别怪我不请客,我要回家了。”   明君墨一打方向盘,真的把车停在了马路边上,沉着脸看前方,等着丁瑢瑢下车。   他真恼了,丁瑢瑢反而不安了起来。她的手在车门把手上摸了摸,又缩了回来:“你还真翻脸啊?夜市怎么了?一个夜市得罪你了,全天下的夜市你都不去?”   “闭嘴!下车!”明君墨看也不看她,冷冷地命令道。   丁瑢瑢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么冰冷的样子,心往下沉了沉。被他开口往车外撵,她不下车怪没面子的。可是她惹恼了他,她又想说点儿什么挽回。   正犹豫,明君墨又说道:“怎么还不下去?”   丁瑢瑢也恼火了,转头瞪他:“你来什么劲呀?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纯情少年啊!你的梦还真长啊!醒醒吧!那个杨倩宜拿了你爷爷的钱,做生意发达了,说不定现在孩子都好几个了,过得好着呢!你还在这里跟夜市较什么劲?”   明君墨转过脸盯着她:“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丁瑢瑢看着他阴恻恻的样子,好像牙缝里都在蹿凉气。她心里有点儿胆怯,缩了缩脖子,往车窗靠了靠,故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来,摆手道:“哎呀!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们去吃火锅吧!”   明君墨哼了一声,又把车开回了路上。   夜晚的大街上没有那么多车,比较安静,车里两个人都不说话,更安静。   默默地往前开了一段,明君墨先开口了,语气仍然不太好:“小姐,哪一家火锅呀?能不能指个地方?”   “前面路口右拐,再开出去不远有一家兴顺火锅城,是通宵的。”丁瑢瑢嘟囔道。   明君墨按她说的方向又开出一段,再开口:“刚才你怎么不下车?”   丁瑢瑢一挺脖子:“你让我下车我就下吗?我偏不!”   明君墨勾了勾唇角,瞄她一眼:“你是没带钱吧?”   丁瑢瑢心虚地低了头:“就只有二百……不过兴顺火锅即实惠又好吃,咱们两个有一百来块够了,我还能剩个打车的钱。”   明君墨将头转向他自己的这一侧车窗,偏脸躲开她的视线,笑了。   丁瑢瑢还以为他在鄙视她,赶紧解释道:“我出来得匆忙嘛,哪里料得到还要请你这个大少爷吃饭?”   “好啊,我就尝尝那又实惠又好吃的火锅,我尽量照着二百块来点菜,打车就不必了,吃完我送你回家,这点儿风度我还是有的……”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兴顺火锅店的门口。店前的地方好小,又没有专门的停车位,明君墨好不容易在附近的银行外把车停好了。   等他们进了店里,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这家火锅店里还是有好多的客人。   丁瑢瑢东张西望找位置,旁边的明君墨却已经后悔了。这就是她口中好吃的火锅店?看着别人桌上那半个脸盆大的油乎乎的火锅,他想直接转身走掉。   正这个时候,靠窗的一桌客人结帐离开了,丁瑢瑢飞速地跑过去,坐在椅子上占住位子,然后朝他招手:“过来过来。”   明君墨只好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衣袖不要碰到桌面:“这里看起来不太干净,我就不该听你的,我们换一个地方吧,我请你。”   丁瑢瑢却做着不走:“这里怎么了?这么多人在这里吃,也没见谁吃出问题来……你不是在夜市做过牛肉汤饭王子吗?这里不比夜市那种地方强多了?”   “你还提!”明君墨瞪她。   丁瑢瑢闻到火锅的味道了,心情也好了不少,不跟他一般见识,笑道:“哎!我不是笑话你,我是认真的。你真的忘不了那个杨倩宜吗?我看你是不甘心被甩吧?我给你提个好建议,你要是知道那个杨倩宜在什么地方,你就去见她一面,把当年的事问个清楚。要是你见了她,发现自己还是爱她,那就去追她吧,你现在可不是十九岁的少年了,老爷子也没那么容易左右你的事情了吧。不过我敢跟你打赌,如果你现在真的见了杨倩宜,恐怕你会失望的。男人在十九岁的时候和三十岁的时候眼光是不一样的。”   明君墨想反驳她一句,又觉得她的话挺有道理,就哼道:“你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一句话勾起了丁瑢瑢的心事,想起了白天里突然冒出来的爸爸,心情低落了下去。   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点的菜上齐了,丁瑢瑢还要了一大瓶的果粒橙,她拧开瓶盖给自己倒了一杯,抬头发现明君墨看着眼前的杯子表情怪怪的。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他是嫌弃那只玻璃杯上面有明显的水痕。   “龟毛!”她嘀咕了一句,拿起杯子来,去洗手盆那里重新刷过,又向服务员要了开水,把杯子烫过了,才拿回去放在他面前。   火锅开了,肉和菜都涮好了,丁瑢瑢吃得无比欢快。而明君墨小心翼翼地吃了几口之后,发现虽然这里不太干净,但是口味还算过得去。   他的确是饿了,而且丁瑢瑢吃得热火朝天,多少感染了他。最后他也放开了吃,不去看桌子上的油渍,也不去管青菜上还挂着可疑的水珠。   丁瑢瑢狂吃一阵,胃里有底了,开始跟明君墨说话:“你为什么给小丁当买那些东西?”   明君墨举到嘴边的筷子停住了,心想自己怎么答她?现在就把他做过亲子鉴定的事说出来,未免早了点儿。而且她今天受了不小的刺激,他还是尽量把话说得温和一点儿吧。   “不是早跟你说过吗?那是我干儿子!他长得那么像我,这是一种缘分!我挺喜欢那小家伙,就当是给他买礼物了吧,国内的奶粉不安全,你也知道。”他觉得自己解释得挺合理。   果然丁瑢瑢没有怀疑其他,只是说道:“谢谢你的好心,但你送的奶粉国内没得卖,又贵得吓死人。要是把他的嘴巴养刁了,以后我给他吃什么?”   “早晨送到你家的那几桶奶粉只是一个月的量,我已经在荷兰那边订好了,以后每个月都有那个牌子的奶粉空运过来,你放心好了,不收你的钱,我供我干儿子吃奶粉。”明君墨说着,小心地打量着丁瑢瑢的脸色。   丁瑢瑢果然用疑惑的眼光看他:“为什么?我儿子为什么要你来养?你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又不是人贩子!呵呵……”明君墨否认,底气却不怎么足。   “不用了,人家的孩子怎么养,我儿子就怎么养。他生在我们家,就不应该养得那么矜贵。”丁瑢瑢拒绝了他的好意。   明君墨悻悻的,他本来还想给小丁当请一个专业级的保姆,那种受过特殊训练,会讲英语和另一种语言的顶级家教保姆。丁瑢瑢这样说,他如果再坚持,恐怕要把事情搞砸。   于是他不接话了,继续吃他的火锅。   没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小丁当的大名叫什么?”   丁瑢瑢喝了一口果汁,答道:“丁泰宇。”   “哦……”明君墨应了一声,心里暗暗想,这个名字好像还不错,泰宇泰宇,即有一生平安的意思,又有男孩子应该志在天下的大气。只是他的儿子姓丁,让他心里怪不舒畅。等他拿到了儿子的监护权,一定要冠自己的姓,到时候就叫他明泰宇……明泰宇?咦?明太鱼?   “咳咳!”明君墨被自己呛到了,使劲地咳了几声。   丁瑢瑢抬头看他:“你怎么了?好好的吃饭也能呛到?”   “谁给他取的名字?”他的儿子叫明太鱼?这也太扯了吧!   “我呀!”丁瑢瑢很骄傲的样子,“我儿子的名字,当然是我取啦,我把字典都翻遍了,还是觉得这两个字好。”   明君墨不作声了,心里却在想:我一定要把这名字给改了!连名带姓一起改!   自从他十八岁那年被爷爷从台湾抓回美国,他就再也没有在这样嘈杂而拥挤的地方吃饭经历。可是今天他居然吃得很饱,吃开了之后,一开始看哪儿哪儿脏的别扭心理都消失了。   到了结帐的时候,服务员把帐单拿到他面前,丁瑢瑢赶紧抢了过去:“我来结……哦……”   “怎么了?”明君墨见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就问了一句。   丁瑢瑢尴尬地笑,问他:“你身上有没有二十块钱?”   “二十……我没带现金呀!你的钱不够?”明君墨好笑的看着她。   她把帐单展给他看,上面打出来的金额是221元。本来不会超过二百的,但他们两个吃出了兴头,后来又点了一盘虾,就是这盘虾吃得超支了。   明君墨平生第一次吃完饭没钱付帐,他无奈地接过了帐单,问服务员:“这里可以刷卡吗?”   “可以呀!”服务员看出明君墨衣着不凡,微笑着答应。   明君墨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要交给服务员。丁瑢瑢一把抢了过来,抓起自己的包,拉他起来:“到前台结帐,你以为这是你那个会所呀?随便把银行卡给人?”   结了帐出店,已近午夜,夜风凉习习的吹在脸上,十分惬意。   丁瑢瑢抻了一个懒腰:“吃饱了肚子,什么愁事也不爱想了,回家睡觉!”   明君墨开车门,笑她:“你现有二百块的打车钱,绕城一周都够了,不用我送了吧?”   丁瑢瑢红了脸:“改天我请你,真的!还来这里……恩……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吧。”   “好啊,一言为定。”明君墨说不送她,还是很绅士地帮她开了车门。   开车送她到楼下,看着她下了车,回头冲自己招手,然后进了楼里,明君墨才驾车离开。他本想回明信大厦,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兰海彼岸。   那处别墅是筹划将明信总部搬来D市的时候,周美美帮他买下来的。他一共没住过几次,总觉得那里没有人气,不像是家。   今天很奇怪,他突然感觉那里是他的家,他应该回到那里去。   再说丁瑢瑢,上楼开了门,发现家里的客厅亮着灯。她脱了鞋走进去,发现丁妈妈靠在沙发上,手中捏着遥控器,电视开着,她却已经睡着了。   丁瑢瑢走过去关了电视,丁妈妈一下子就醒了。   “妈,你怎么不进屋睡去?”她从丁妈妈的手里取下遥控器。   丁妈妈撑着沙发的扶手站起来:“你还知道回来?你长不长点儿记性?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不要再跟那个明君墨搅在一起了……”   丁瑢瑢低头听丁妈妈教训,她卧室的门开了,胖叔从里面走了出来:“瑢瑢不是心情不好嘛,大半夜了,让孩子睡觉吧,别教训她了。”   胖叔边说边往门边走:“你妈今天身体不太好,我不放心她照顾小丁当。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走了。”   丁瑢瑢送胖叔出了门,回头看着丁妈妈疲惫的神情,说道:“妈,你和胖叔结婚吧。”   丁妈妈一愣,随即教训她:“你少来操心我的事,先把自己的事弄明白!赶紧跟杜西平把婚结了!一天净做些没不靠谱的事儿!要让我操心到什么时候?”   “我的事儿哪有那么简单,你没发现吗?杜西平好几天不来找我了!他来D市绝对是冲动,他是怀念我们在学校那段时间的恋情,如今我有了小丁当,还能再回到过去吗?”丁妈妈一提杜西平,让丁瑢瑢刚好一点儿心情又烦躁了起来。   丁妈妈却不听她的道理,坚持说道:“我都说过了,小丁当我来养!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妈!小丁当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丢下他去过自己的日子?我怎么可能让你养大女儿后再养外孙?”丁瑢瑢好心情全没了,又郁闷了起来。   丁妈妈却显然有她自己的道理和打算,她扶着卧室的门,很严肃地看着丁瑢瑢:“你把儿子放在妈妈这里,又不是给了别人!算不上是丢下他不管吧?要是当初妈妈说这件事的时候,你不能理解,现在你应该可以理解了吧?妈妈不想被人说,当初抢男人输给了董仪燕,现在让自己的女儿去报仇,你懂吗?”   丁瑢瑢怔住。   丁妈妈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那天她遇上董仪燕,那个女人就说她们娘俩儿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是非她嫁给杜西平,这件事才能解决吗?自从出了绯闻那件事,杜西平一直就没有来找她,连个短信都不发,显然是对她身上闹出这种事来很气愤。   “妈,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跟明君墨搅出事来,你相信我,好不好?你看,我今天醉在他家里,都什么事也没有,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别逼我嫁给杜西平了,我们家的事这么乱,何必再牵扯进来一个人呢?”丁瑢瑢用哀求的语气说话。   丁妈妈并不同意她的道理,但她不想再跟女儿讨论这个问题,这件事她早打定主意了。   “那个人……他找你没?”她本来不想问这个,但还是没忍住。   丁瑢瑢点了点头,发现丁妈妈神情很不安的样子,就上前去抱住她:“妈,你这么些年不肯嫁给胖叔,是不是心里还在想着他?”   丁妈妈比丁瑢瑢矮半个头,她靠在女儿的肩头上,闷闷地说:“我怎么能忘?只要一想他来,我就恨得咬牙切齿,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掉这个人!”   “妈……”丁瑢瑢长这么大,这是丁妈妈头一次跟她很认真地谈起爸爸的事,却让她很心痛,“你忘了他吧,嫁给胖叔好好过下半辈子,胖叔对你多好,你与其费心去恨一个男人,不如把这些心思花在爱另一个男人身上。除非……除非你还抱着希望,毕竟他说要离婚……”   “胡说!”丁妈妈推开她,“你妈就那么贱?被一个男人抛弃了二十几年,还对他抱有希望?”   “那你就嫁给胖叔,你让人家等了这么多年,不是一样残忍?”丁瑢瑢一直就心疼胖叔。   丁妈妈本想骂她一句,顿了顿,突然又笑了:“哪有咱们娘俩儿这样的?妈妈逼着女儿嫁,女儿又逼着妈妈嫁,简直是两个疯女人。”   丁瑢瑢也笑了:“我要先把妈妈嫁出去,然后我才可以嫁,要不然我不放心。”   丁妈妈作势打了她一下:“越说越不像话,快去睡觉吧!再敢喝醉在男人家里,我就不让你进门儿!”   丁瑢瑢回了自己的卧室,洗漱完毕,躺到了床上。   明君墨的那瓶红酒真不是一般的劲力,她都睡了一觉,还吃了一顿火锅,依旧感觉头晕晕的。但是丁瑢瑢在今天见到了爸爸,这么大的一件事,存在她心里沉甸甸的,她还是没办法轻易入睡。   她搂着儿子,想了许多的事情。   一会儿想起那个是她爸爸的男人,想起之前他们在阿苏冰点见过时,他主动过来跟她打招呼,表现出异样的热情来。原来那个时候,他天天坐在阿苏冰点里,其实是为了守望她的妈妈。   翻了一个身,她又想起明君墨,她发现自己对明君墨的心态有些变化。   她刚开始遇见明君墨的时候,一见他就无名火起,恨得牙痒。尤其后来他逼她签下那份赔偿协议,她简直视他如仇人。   谁料她和他吵吵闹闹地相处这一段日子,她对他的怨恨竟然越来越少了。   今天她在广场看到明君墨陪小丁当玩得高兴,她的心里多么柔软啊!那一瞬间,她甚至想,也许她不应该自私地把小丁当据为己有,也许她能寻找到一种合适的方式,让小丁当的成长过程得到父亲的爱护。   她的心防就是在那一刻松懈下来的吧,否则她怎么可能去他家喝酒,还醉得那么厉害?   丁瑢瑢想到他亲手给自己脱掉被吐脏的衣服,不由地红了脸,连耳朵都热了起来。   他说没有把她怎么样,她还是相信的。虽然她时不时地损他不是好人,但她心里明白,他只是花心,并不是流~氓。   然后她想起他给自己洗干净熨平整的衣服,他甚至连内~裤都帮她洗了。   还有她靠在他肩上哭的时候,心里竟是那么踏实。   什么时候开始,她和他相处的时光,竟然有了一种美好的感觉?   想到这些,丁瑢瑢赶紧警告自己:打住!千万不要被那个龟毛男人给迷惑住了,他们不是有约定,如果两年后她爱上了他,就要告诉他当初下药的真相吗?也许他就是故意来引诱她魅~惑她,他是情场高手,女人堆里打滚的人,她这种只谈过一次恋爱的女人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而且,他是小丁当的爸爸,她要远远地避开他才对,否则掉进他的陷阱里,被明家人发现了小丁当是他家的孩子,那她可就麻烦了。   而且,为了丁妈妈着想,她不能让人指着鼻子骂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样想着,丁瑢瑢刚才稍稍澎湃了一下的小情调,一下子就平静了。大概也是想得太多,累了,她起来给儿子换了一回尿布,喂了奶之后,再躺下,就睡着了。   即便是有天大的事,太阳还是照样每天从东方升起。   不过丁瑢瑢难得有一个双休的假日,再加上昨天宿醉,所以她并没有看到日出东方。等她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近中午时分了。   小丁当被丁妈妈带走了,她自己洗漱完毕,本想去菜馆接儿子一起吃午饭。她正穿衣服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杜西平找她,这是那天在明信大厦门口闹过之后,他第一次主动给她打来电话。   他的语气很平和,就好像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他们昨天还有通电话一样:“瑢瑢,你今天有空吗?”   “有空,我今天休息。”丁瑢瑢听他这语气,还以为他想找自己谈一谈呢。   结果他却说:“晚上有一个品牌party,你愿不愿意陪我去?”   “我?”丁瑢瑢犹疑了一下。   杜西平立即就敏感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不是!”丁瑢瑢赶紧解释,“我在想我有什么衣服可以穿去参加party,晚上几点?我准备一下。”   杜西平的声音立即就轻松了:“七点,衣服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让董菲儿陪你去买,她的品味还不错,让她帮你参考一个造型……”   “我自己去就买衣服,不要麻烦别人。”丁瑢瑢现在不想面对董菲儿。   “可是董菲儿已经开车往你家去了……”杜西平没想到她会拒绝。   丁瑢瑢很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你不先问过我,就把“造型师”给派来了?但是他们两个现在有点儿微妙,反正她也答应去了,还是别计较这个先后关系了吧。   只是一会儿要见董菲儿,丁瑢瑢着实需要给自己进行一下心理建设。她相信董菲儿一定不晓得她们两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而她需要镇定情绪,一定不可以露出破绽来。   放下杜西平的电话没多久,她就接到了董菲儿的电话:“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你下来吧。”   丁瑢瑢提上包,锁好了门,在下楼的时候,给丁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丁妈妈一听她是陪杜西平去参加party,满口答应:“你去吧,买几件漂亮衣服,别给人家丢脸,不要怕花钱。”   丁瑢瑢嘴里答应着,心里想起:傻娘亲啊,你是不知道一身名牌需要多少钱呀!早知道这样,当初她就不把裙子还给董菲儿了,好歹还可以用那一身范思哲把今晚的派对给糊弄过去。   但事实上,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当她坐进董菲儿的车里时,董菲儿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一张白金信用卡:“看,这是杜总给我的,他说了,今年你的所有消费都从这里出,他还说,你节俭习惯了,一定不舍得花钱,让我监督你,什么好看买什么,不用给他省!”   董菲儿的笑容那么灿烂,让本来有点儿紧张的丁瑢瑢放松了下来。只要她不认那个爸爸,那么她和董菲儿的姐妹关系就不会明朗化,不是吗?   “我是土包子,今天就麻烦菲儿设计师喽。”丁瑢瑢也开了一句玩笑。   董菲儿从第一次和她见面,就是自来熟,她对丁瑢瑢的印象不错。最其码丁瑢瑢不像那些浅薄的女人,一见了明君墨就往上贴。   她们两个有说有笑,开车去了久光百货。   久光百货是D市的最高端购物中心,几乎所有进驻中国的世界名牌,在这里都能找得到。丁瑢瑢唯一一次踏进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董菲儿的那条裙子。   她和董菲儿一起逛了几家店,才发现自己和这位妹妹的人生有多大的差别。她一直很单纯地相信众生平等,但事实上,人和人都不能平待,何况是众生?   董菲儿几乎熟悉久光百货里所有的名牌店,而那些店里的人也都认得她。动辄万八千块的衣服鞋子,她只要相中了,下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再看丁瑢瑢,进每家店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穿坏了人家的衣服,赔上那么一大笔钱。而且她每看一次价签,就头疼一次,她的日常生活实在距离这些夸张的消费太远了。   不过董菲儿说,今晚是一个著名的香水品牌举行的派对,会请到许多的社会名流和当红明星,穿戴得体是那种场合的基本礼仪。   丁瑢瑢懂得她所说的穿戴得体指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大家凑在一堆儿比名牌。她没吃过肥猪肉,还没见过肥猪跑吗?没参加过这种名流派对,她也在杂志上看到过呀。   所以当她看上了一件标价昂贵的普拉达连衫裤时,虽然看着价签也肉疼,但是她没有犹豫,还是买了下来。   这件衣服是真丝材质,黑色和银色的真丝交错织就。上身是无肩的,圆领,从锁骨向下开一条缝隙,一直开到乳~沟的位置,动起来的时候,柔软的衣料在胸前的皮肤上制造出性感的阴影,若隐若现。   而下身则是短裤,堪堪遮住大腿,扎一条黑色的宽皮亮扣腰带,整个人看起来很利落,很知性,又有一点儿小小的撩人的性感。   丁瑢瑢试上这一身衣服的时候,董菲儿就说:“你的眼光还真厉害呢,我还以为你会看上小礼服一类的,就这一件!你穿太漂亮了。”   后来她们又给这身衣服搭了一双浅银色的鱼嘴鞋,很时尚很潮流,就是鞋跟儿太高,丁瑢瑢穿上后几乎不会走路。   买完了衣服,她们两个一起吃了午饭,又赶去做头发。   在发型师那里的时候,丁瑢瑢发现董菲儿也跟着做那种不太日常的发型,便问:“你今晚也有活动?”   “当然,我跟你去一个地方呢!”董菲儿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口告诉丁瑢瑢这件事。   “你不会是自己去吧?”这话一问出口,丁瑢瑢就觉得自己好傻。她当然不会自己去,一定是明君墨也在受邀名单中,她身为明君墨的未婚妻,当然要陪他出现在这种场合。   天哪,真是冤家路窄,她现在说不去好像又太晚了点儿。   果然,董菲儿笑着说:“当然是我未婚夫喽!他和这个品牌的亚洲区总裁是好朋友,一会儿我送你去杜总那里,就赶去和我未婚夫汇合喽。”   “你怎么不早说?”丁瑢瑢现在只能希望派对上人多混乱,明君墨和杜西平不要正面碰上才好。   董菲儿懂得她的意思,拍拍她的手:“你放心吧,杜总不是那么鲁莽的人,他只是一遇到你的事就容易激动,那样的场合他不会乱来的。”   哦……丁瑢瑢勉强对董菲儿笑笑,心里却想:你还挺了解他的呢……   董菲儿见她仍是不放心的样子,就继续说道:“其实男人在感情的事上都很幼稚,别看他们装得很强大,内心里都是小孩子。杜总他对你是一片痴心,因为他太在乎,所以他才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对你最好。但其实他就是一个需要不时地给颗糖吃的小孩子。”   丁瑢瑢笑着问她:“你这么了解男人?那你的未婚夫是哪一种孩子呀?”   董菲儿脸上的笑意闪烁了一下,想了想,说道:“他其实是一个内心没有长大的孩子,很脆弱。不过他在自己的内心之外建了一堵厚厚的墙,将它保护了起来,所以没人能走进他的内心,也就没人能伤害到他。”   丁瑢瑢不知道她这番话指的是什么,是指明君墨那包装华丽却内里空虚的孤单童年?还是指他那被金钱击败了的初恋?   太了解人家的男人,并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丁瑢瑢沉默,没有接董菲儿的话题。   做头发的时候冗长无聊,丁瑢瑢有好几次已经开始打瞌睡,真想把头上那堆乱七八糟的夹子带子都拿下来走掉。看电视电影里,那些有钱的女人不用工作,动不动就预约做脸做头发,感觉上好像只有那样的生活才像一个贵妇。   但事实上对于丁瑢瑢来说,她倒宁肯拿出这么长的时间陪儿子晒晒太阳,做做游戏,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呢。   好不容易把头发弄好了,妆也化好了,已经快到下午五点了。董菲儿将她送去了杜西平那里,就开车找明君墨去了。   杜西平看到造型完毕的丁瑢瑢,很惊艳地瞪大眼睛:“哇!也许我真的应该拉你来给我拍平面广告,这身衣服简直就被你穿出了灵魂。”   丁瑢瑢是不知道那身衣服的灵魂在不在她的身上,反正她的灵魂快要被折腾得出窍了。她感觉自己像被裹了一层壳子,坐也不敢坐,靠也不敢靠,生怕把衣服弄皱了。   而且她开始后悔没有在化妆前吃点儿东西,因为她现在很饿,又不敢吃。刚才化妆师在她的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她害怕吃东西的时候,那些化妆品会扑簌簌地掉下来。   杜西平也看出她的别扭来,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了:“你坐一会儿,我去洗澡换衣服,马上就好。”   “真不公平,我从头上到脚下折腾了一天,你只要一会儿的功夫。”丁瑢瑢嘀咕了他一句,不过能坐下来真是好啊,她刚才一直扶着窗台靠着,脚都站酸了。   半个小时后,杜西平出现在她的面前,浅银色的西装,黑色丝绸的衬衫,看起来像是故意要跟她搭配情侣装。   他把丁瑢瑢拉起来,牵着她一起站在镜子前面,指着镜子里的两个人说道:“你看看,这两个人多般配,这就叫金童玉女。”   丁瑢瑢却笑他:“哪有金童玉女?银黑双煞还差不多!”   杜西平开心地大笑,两个人之前因为绯闻事件而生出的小别扭就在笑声里消解了。   晚上六点半的时候,杜西平带着丁瑢瑢来到了主题为“永恒爱恋”的品牌派对,地点在绿森林会所,丁瑢瑢曾经跟着明君墨来过一次。   因为今晚的主题,来宾均携异性伴侣,不过主题这种东西是很表面化的,来的那些男女有几对是真正相爱的情侣,谁也没有办法判断。   杜西平倒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拉近与丁瑢瑢的关系,之前他满怀希望地来到D市开拓事业,重寻爱情,如今事业还算是顺利,但是爱情却好像掉落在两年前那个夏日的夜晚,很难找回来。   绿森林会所里华灯绽放,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杜西平紧紧地揽着丁瑢瑢的腰,见了相熟的人就介绍人家认识他的女朋友。而丁瑢瑢也挎住他的手臂,因为鞋跟太高,重心不稳,不抓着杜西平她就有摔倒的危险。   现场有许多的媒体,让丁瑢瑢十分紧张。好在杜西平还是这个所谓的时尚圈里的新人,不太吸引媒体的关注,让丁瑢瑢避免了被拍来拍去的麻烦。   但她毕竟是前些日子还在报纸上轰轰烈烈出现一回的人,所以许多人看见携她而来的是杜西平,都露出讶异的目光。   丁瑢瑢被众多目光审视,也挺不自在的,就悄悄地问杜西平:“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给大家看的吧?”   杜西平也不否认,很坦白地说:“这些人有什么要紧?我是想让明君墨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他那双腥爪子最好别往你这里伸。”   原来他还在纠结那件事,她还以为他已经释然了。她不由地气闷,想对杜西平说,其实我还不算是你的女朋友。可是那样的场合,她不能对杜西怎么样,又不得不装出一个优雅的笑容。   她正郁结的时候,就看见守在派对现场的所有媒体呼地冲向会所大门外,有人喊着自己的同事:“快!抢到前面去,梁玉淇来了!”   丁瑢瑢顺着方向望过去,就见会所的大门口,一辆黑色奔驰的门打开,梁玉淇穿一身火红的长裙,从车里钻了出来。一位品牌方的高层等在车门那里,绅士地牵起她的手,引着她走进会所来。   各路媒体蜂拥而上,大批的安保人员冲过去,将媒体隔开,给梁玉淇开路。   哇!这阵仗,丁瑢瑢终于见识到当红明星的大派场了!   梁玉淇一路与人打着招呼,应付着各种合影的要求,始终保持着浅淡而精致的笑容。   当她路过丁瑢瑢身边的时候,丁瑢瑢低了头,往杜西平的身后挪了挪。   可梁玉淇还是看到她了,她露出欣喜的表情来,与陪在她身边的那位男高层说了几句什么,就直接奔着丁瑢瑢来了。   不要啊不要啊!那些记者都盯着你呢!我不想再跟你一起上镜头啊!   丁瑢瑢在心里呐喊着,梁玉淇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瑢瑢!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意外了!”   丁瑢瑢还没来得及答话,就感觉身边如海潮涌起,呼啦就围上一群媒体人,长的话筒短的录音笔一齐对准备了她们。   “淇姐!这不是前一阵子和你一起见报的那位丁小姐吗?听说明家并不排斥儿子娶妻纳妾,请问淇姐和丁小姐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今晚派对的受邀名单里有明君墨先生,陪他来的会不会是鸿泰千金?你和丁小姐有没有吃醋呀?”   “梁小姐与丁小姐看起来很融洽,那你们和董菲儿小姐的关系怎么样了?”   何谓飞来横祸?丁瑢瑢此刻的状况便是!   她只是陪杜西平来参加一个派对而已,她以为自己是个小人物,丢在人群里根本就没人理会。却只因为梁玉淇的突然靠近,本已经平息的绯闻又再一次被揭了起来。   她想退出这些人的包围,可是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根本就没有她撤离的空隙。护在她身边的杜西平想要解释,却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梁玉淇应付惯了这种被群攻的场面,她很镇定。   她偏过头来凑到丁瑢瑢的耳边,小声问:“你跟谁来的?”   丁瑢瑢指了指身边的杜西平。   梁玉淇便转过头去,妩媚地笑着,对着那些话筒娇嗔地说道:“你们这些人啊!真是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你们写我什么,我都不计较的,毕竟我是公众人物。但我身边这位丁小姐是一位企业白领,又不是娱乐圈的人,你们何苦逗她?她是我朋友,我们经常在一起聚一聚,没想到喝咖啡也能惹出祸来,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啊!你们看这位先生,多帅多有型……”   传说中的明君墨的三老婆是有男朋友的?这也是一条大新闻啊!   记者们马上将进攻的目标转向了杜西平,各种问题乱七八糟地砸向他。   丁瑢瑢同情地看着他,以为他会恼火会慌乱。没想到杜西平非常镇定,一手揽在丁瑢瑢的肩头,另一只手插在西装裤的裤袋里,摆出一个非常帅的姿势,与记者们应答着。   那些记者当然会首先好奇他的身份,总要拿他与明君墨比较一下。   杜西平心里也清楚自己不能跟财阀世家的明君墨相比,他就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能力的创业型好青年,他借着回答记者提问的机会,大大地介绍了一番他的溯洄服装设计工作室。   当然,最后他不忘强调,丁瑢瑢是她的女朋友,拜托各位媒体记者放过她。   丁瑢瑢被围在中间,紧张地手心都冒了汗,杜西平却与媒体互动愉快的样子。   总算是打发了那些记者,梁玉淇歉意地握着丁瑢瑢的手:“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看到你,觉得挺意外,没有多想就跑过来了,给你造成了困扰。”   事情已经这样了,丁瑢瑢也只能装不在乎了:“不要紧,都过去了。”   梁玉淇一笑,眼神一飘,瞄向杜西平:“不过是福是祸,也要因人而异,你的男朋友怕是要感谢我呢。”   杜西平很上道,立即伸出手来:“淇姐好,我叫杜西平,今天我欠你一个人情,改日一定要请你吃饭,以示答谢。”   梁玉淇摆出当红明星的范儿来,一抬下巴:“我工作很忙的,不是谁都能请得动我的,不过要是瑢瑢请我,那就另当别论了。”   杜西平一把牵起丁瑢瑢的手:“当然,我们两个一起请淇姐,希望淇姐赏光。”   梁玉淇勾唇笑了一下,把目光转回到丁瑢瑢的脸上:“我还要去给品牌站台,我先走了,等我有空了,一起喝咖啡。”   “好。”丁瑢瑢勉强答应着,心里却想,我还跟你喝咖啡?我怎么那么不长记性?   梁玉淇走了,将所有关注的目光也带走了。丁瑢瑢松了一口气,悄悄地在背后甩了甩手心的冷汗。   杜西平依旧沉浸在刚才被媒体包围的兴奋情绪里,揽着丁瑢瑢的腰,高兴地说道:“没想到今晚有意外收获,明天跟着梁玉淇上版面,对我们品牌的形象的推广大有好处呀……”   转头看见丁瑢瑢定定地看他,他不安地问道:“怎么了?我刚才表现得不好吗?”   丁瑢瑢摇了摇头:“你表现得太好了,我反面感觉有点儿陌生,呵呵……”   杜西平明白她话里隐含的意思,正色解释道:“做生意嘛,没有办法的事,你太单纯,大概不能明白,任何一个品牌挂在梁玉淇的名字旁边,那都是求之不得的机遇啊。”   “哦,这样看来,我倒真应该请她喝咖啡了呢。”丁瑢瑢没有杜西平那么兴奋。   身边安静下来了,丁瑢瑢突然感觉口渴,她想要找点儿喝的。她一转身,就看到明君墨静静地站在不远的地方,向她这边望着。   他今晚穿了一身深浅两种蓝色相间的暗格衬衫,深蓝的裤子,随性而洒脱。丁瑢瑢不得不承认,明君墨真的是那种穿什么都好看的男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的随意与放松真是格外地抢眼。   此种场合之下,她应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呢?   丁瑢瑢正在犹疑,董菲儿从一堆女人中钻了出来,直奔着明君墨跑过去。她穿着今天刚买的渐变彩虹色小洋装,像一颗糖果。   她站在了明君墨的身边,仰脸看着他。   丁瑢瑢心里一缩:哦!她的妹妹和明君墨……真是一对璧人啊! 正文 第159章 他是骗子 第159章 他是骗子   明君墨和董菲儿是刚刚才到,董菲儿一进来就被相熟的朋友围住寒暄。明君墨跟几个熟人打招呼的时候,一转眼就看到了在众媒体包围之中的丁瑢瑢、梁玉淇和杜西平。   他看到丁瑢瑢紧张的脸都僵掉了,而杜西平则是眉飞色舞,侃侃而谈。他留意到杜西平的手揽在丁瑢瑢的肩上,并且听到他说:“这是我的女朋友,各位媒体朋友以后请高抬贵手……”   他觉得这个画面很刺眼,她为什么要来?这种场合根本就不适合她!   他有一种冲动,想冲过去把丁瑢瑢拖走,将她塞进车里,把车门锁上!   “君墨,你在看什么?”董菲儿捅了捅他的胳膊,问他。   “噢,那个杜西平就是你的老板?”明君墨指着杜西平,问董菲儿。   本来董菲儿在溯洄上班,大家都不知道。因为上次闹绯闻的事,媒体将董菲儿上班的地点挖了出来。那件事之后,溯洄的人都知道董菲儿是豪门千金,而董菲儿身边的人也都知道了她正在一个叫溯洄的地方做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助理。   “是噢,他长得帅吧?”董菲儿歪着头,调皮地看着明君墨,“他可是我们公司所有女性职员的梦中情人呢,家里的条件不错,自己也有上进心和创业能力,最重要的一点,他对瑢瑢很痴情呢。你不知道吧?他家里是在J省做生意,他自己跑来D市创业,完全是为了追回丁瑢瑢。”   董菲儿把杜西平夸成绝世好男人,明君墨严重吃味,脸色很不好看。但是董菲儿却像是看不明白他在生气,继续说道:“瑢瑢的妈妈非常中意杜西平,虽然瑢瑢有一个非婚生的儿子,但是我看那都不是他们的障碍,他们两个一定会走到一起的。”   “你可真八卦,人家的事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明君墨说完,转身就要走。   董菲儿却一把拉住他:“都是熟人,过去打个招呼嘛。”不由分手,她把明君墨拽到了丁瑢瑢和杜西平的眼前。   丁瑢瑢还没有调整好状态,在这个地方以外,她和明君墨好像从来都是吵吵闹闹的。今天在这样一个正式的场合,人们都优雅地微笑,她突然不知道怎么样对待明君墨,就呆呆的。   还是杜西平先口了,不过他是跟董菲儿讲话:“菲儿,也只有你才能把这么复杂的颜色穿得这么好看呢。”   董菲儿高兴地眼睛都眯起来了,也回敬了杜西平一句:“也只有我们杜总才有这样的欣赏水平,能看得我穿衣服的品味,哈哈!”   两个人互相吹捧,丁瑢瑢想笑,明君墨却受不了似的皱了一下眉。   他的目光从丁瑢瑢的脸上落在她的衣服上,他看到了她衣领以下那个开得很长的衣缝,灯光的映照下,那一条缝隙里有若隐若现的阴影。   “没想到在这里遇上我们丁室长,看我们丁室长的风范,倒像是时常出现在各种派对上的时尚达人呢。”明君墨狠狠地盯了她的胸前衣缝一眼,然后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对丁瑢瑢说道。   他叫她丁室长,真是别扭!好在周美美不在,否则她该有多尴尬。   而且他那是什么语气?分明就是在嘲讽她。可是她哪里得罪他了?他不会是以为像她这样的人不配来这种时尚派对吧?   她刚想开口接话,杜西平替她挡了过去:“瑢瑢年轻,明先生请多关照吧。她很低调的,今天要不是为了陪我,她是不会来这里凑热闹的。”   “丁室长可不低调,杜总不太了解自己的女朋友呀。”明君墨状似无意,说起话来却绵里藏针。   杜西平也不示弱,将脸一沉:“若论起来对女人的了解程度,我当然不及明先生。不过有时候两个相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我和瑢瑢一起从校园里走出来的,我们之间有的是默契。”   丁瑢瑢夹在中间,听着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你来我往地互相攻讦,她的太阳穴开始突跳。   她就知道会这样,杜西平在意她,因为绯闻的事而记恨着明君墨,她能理解。可是明君墨这么阴恻恻的,还主动挑起战事,像谁惹了他似的,他这是干什么呀?   好在这个时候,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过来,抬手拍在明君墨的肩上:“君墨,我到处找你,你怎么猫在这个地方?”   来者是本次派对的主办人黄子清,他是这个品牌的香水在亚洲区的总裁,真正的时尚圈里头面人物。明君墨和他是大学同学,并且是很要好的朋友,他刚才听人说明君墨到了,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就找到这里来了。   “遇见熟人了,打个招呼。”明君墨脸色依旧不好看。   黄子清不认得杜西平,但是他认得丁瑢瑢,这就是上过报纸的好处!他揣摩着明君墨的神情,看丁瑢瑢站在别的男人旁边,就以为明君墨在吃醋。   为了打圆场,他赶紧和董菲儿打招呼:“菲儿小姐,越来越漂亮了啊!”   “谢谢子清哥!”董菲儿开心地笑着,露出两排小白牙儿来,“子清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老板噢,他叫杜西平,刚在D市成立了一处设计室,我是那里的设计师呢,你要多多关照我们啊。”   杜西平本来还在生气,董菲儿突然把他推到了黄子清的面前,像他这样做时尚行业的人,当然希望能攀上黄子清这样的人物。于是他迅速地堆起笑脸,伸出自己的手:“黄总,久仰了。”   黄子清很给董菲儿面子,和杜西平握了握手,说道:“你竟然请得起我们菲儿小姐,你们那个工作室应该不简单吧。”   “当然喽!”董菲儿抢过话过,使劲地自夸,“我们那里有许多年轻新锐的设计师,他们的风格绝对是你想像不到的,改天我带些图给你看一看。对了,我刚才看到陈东了,我想跟他打个招呼,结果他不认得我,从我眼前走过去了,子清哥你给我介绍一下呗。”   董菲儿口中的陈东是目前国内顶尖的时装设计师,在国际上也很有名气,拿过许多的设计大奖。凡是从事时装这个行业的人,都想认识陈东。   黄子清笑着点头:“你还是这么精,好吧,你跟我来。”   董菲儿要见到偶像了,非常兴奋。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杜总,你跟我来呀,认识一下陈东,让他给我们指点一二,受用无穷呢。”   杜西平是想跟着去的,但他不想丢下丁瑢瑢和明君墨单独相处。   丁瑢瑢看出来他的心思,先迈开脚步往前走去:“你和菲儿去吧,我口渴,去喝点儿东西,等你结束了,就去饮品区那边找我。”   黄子清在前头招呼明君墨:“君墨,一起来啊。”   “我对时装没兴趣,你们谈吧,看到几个熟人,我过去招呼一下。”他说完,朝着另一方向也离开了。   丁瑢瑢一个人走到饮品区,自己拿了一杯果汁,慢慢地喝着,看着眼前穿梭往来笑语嫣然的人们,她觉得自己是那么格格不入。好在没有人再关注她,她就留在这个地方,一直等到杜西平来找吧。   刚才出发的时候,她就已经很饿了。这一会儿身边安静了下来,饥饿的感觉更甚了。   可是晚宴还没有开始,现在除了喝果汁,没有吃的东西可以填肚皮。于是她喝光了一杯果汁,又拿起来一杯,放在唇边慢慢地啜饮着。   “就算这里的果汁不要钱,你也不用这么猛喝吧?”明君墨的声音近距离从她背后传来,吓得她手一抖,果汁从唇边滴落,正好从她胸前的衣缝间掉进去,落在她的肌肤上,凉丝丝的。   她赶紧往四周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熟悉的人,也没有媒体在附近,她才转头瞪着明君墨:“你非要这么吓人啊?走路连个声音都没有!”   明君墨看着她嗔怪的表情,笑了:“这会儿活过来了?”   “你什么意思?”丁瑢瑢是真没听明白。   “你刚才站在那个地方,就像是一具僵尸,眼珠都不会转的样子。”明君墨继续笑她。   丁瑢瑢当即就气红了脸:“你不如直接说我是土包子!你倒是这种地方的常客!不如你告诉我,这里有哪些女人是跟你滚过床单的?你要说都有,我也不会吃惊!”   明君墨被她呛得来了脾气,竖起眉梢:“你还不服?你就是土包子,这种场合不适合你!尤其你还穿这种衣服!”   丁瑢瑢严重受打击,她这身衣服董菲儿和杜西平都说好看呢,她争辩:“我的衣服怎么了?你没有眼光就不要瞎评论……”   正说着,看到明君墨将一只手摊在她的面前。她打眼一扫,没瞧见东西,再仔细一看,有一枚小小的银色别针在他的掌心里。她正疑惑,就听到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别上!”   “别……别哪里?”丁瑢瑢茫然地看着他。   明君墨没想到她平时活蹦乱跳的,这个时候居然迟钝!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前,给她一个提示:“这里!”   丁瑢瑢看向他指的地方:“怎么了?你的扣子掉了?高级定制的衣服也会掉扣子吗?”   明君墨几乎要确定她是故意在气他,干脆直接说道:“别你的衣服啊!你那中间的一条缝是干什么的?你想勾引谁啊?又不是什么凹凸有致的好身材,露那么多?”   丁瑢瑢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那一条缝隙,那是这件衣服最特别的地方呀!她又看了看明君墨手里的小别针,也不去接,指着满场的女人说道:“你看看那些女人,露胸露背露肚脐的都有,你不去管她们?我这件衣服贵死人,你要我在这上面扎两个小洞?我才不呢!”   “你别不别?”这别针是明君墨从一会儿要上台的那些模特那里讨要来的,她居然不领情?   “不别!这样好看!”丁瑢瑢坚持。   “你别逼我动手!”明君墨威胁她。   丁瑢瑢心里这个气呀!她露多少,关他什么事?好好的衣服,非要逼着她扎两个小洞洞!但是看他的样子,如果她不答应,他真的会冲过来给她别上,要是被人看见了,那多尴尬。   她气鼓鼓地从他的手心里拿过那枚别针,转过身去,解开衣领的扣子,将别针从里面小心地别了上去,再系上扣子,胸前的那条衣缝就合到了一处,只剩下锁骨的位置有小小的空隙。   但是这样一来,这衣服变得好土啊!多漂亮的衣服,他非要逼她弄成这样!   她转过身,没好气地指着自己的胸前:“这下我真变成土包子了,你满意了?”   明君墨点点头,得意地笑了,转身离开了。   丁瑢瑢瞪着他的后背,想要把那枚别针再取下来,又怕被他看到,再过来逼她。她怎么会被他逼到这种程度?她心里恼火呀!一仰脖子就把果汁干了。   转身想要再取一杯,手却被人摁住了。她抬头看向来人,是那个自称是她爸爸的人,韩照廷!   丁瑢瑢在内心里哀嚎一声:怪不得人家都说,普罗大众的世界是很大的,你天天去市场买菜,也有可能永远不认识在你身边买白菜的那个人。但是有钱人的世界是很小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正是那个圈子的形象写照!   这个派对是不是把全城稍稍有点儿头脸的人都请来了呀?为什么她会在这里遇见这个人?早知道这样,她刚才跟着杜西平多好,再无聊,也比面对这个人强呀!   她抽手就要走,韩照廷却一把拉住她:“瑢瑢。”   好吧,既然避不过,那就让她拿出点儿态度来吧!她转过身,面对着韩照廷:“韩先生也来了?夫人呢?我刚才还遇见了令千金,她今晚很漂亮呢。”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她语带讥讽,韩照廷却并不在意。   丁瑢瑢心里微微抽搐,不过嘴巴却依旧强硬:“我为什么要接你的电话,我跟韩先生又不熟!”   “我是你爸爸,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你妈妈不理我,那是我自欠她的,我不怪她。但是你不行!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也改变不了我们的父女关系!”韩照廷手里死死地拉住丁瑢瑢不放。   丁瑢瑢眼睛一酸,眼泪差一点儿夺眶而出。她赶紧别转头,目光落向别处,却看到董菲儿正在和人聊得眉飞色舞。她咬着牙说道:“对不起,我没有爸爸!只有妈妈!”   韩照廷叹了一口气:“我年轻的时候犯了错误,对不起你们娘俩儿,但是我现在想弥补呀,难道你和你妈真就不肯给我个机会吗?”   丁瑢瑢听着他痛心疾首的话语,却又有一个人走进了她的视线,朝着她这个方向,越走越近。   她抬手拭了拭眼角,指着走过来那个人说:“看,你夫人来了,你好好过日子吧,我妈和我过得非常好,不需要谁的弥补。”   韩照廷也看到董仪燕了,但是他没有松手。早些年的时候,他一心想要给儿女维持一个完整的家庭,那个时候他处处容忍董仪燕的强势与自我。现在儿女都长大了,他也受了半辈子委屈了,他不想再忍她了。   人就是这样,有所求就必然有所惧,无所求就无所畏惧了。   更何况,他找到丁碧瑶和女儿的事,董仪燕已经知道了。他一直信任的那个助手,将他在D市的活动向董仪燕汇报过了,然后董仪燕就从S市杀到了D市,他们两个已经冷战了有些日子了,离婚他也提了好几次了,每次她都痛快地答应,但又拖着不肯去办手续。   董仪燕走近了,看到韩照廷拉着丁瑢瑢的手,苦笑着勾唇道:“丁瑢瑢,你们母女二人是不是现在很得意?丁碧瑶从我身边抢走了丈夫,你又来跟我女儿抢未婚夫,你们娘俩儿有多么无耻!”   丁妈妈所料不错,这个女人果然是这么想的。她又去甩韩照廷的手,韩照廷这个时候倒是松开了,对他的妻子说道:“你有火气就冲着我来,这不关瑢瑢的事。”   董仪燕冷冷地哼了一声:“多好的父亲!但是你别忘了,那边那个女孩儿也是你的女儿。你现在抓着这个女儿的手不放,那个女儿你就不要了,是吗?”   韩照廷朝着董菲儿的方向望了一眼,皱了眉,十分纠结。   丁瑢瑢既不想要这个爸爸,更不想掺和进他们董家的家务事中。她很郑重地对董仪燕说道:“董女士,你应该尊重我妈妈。毕竟当初是你抢了她的男人,害她半生孤单辛苦。但是这个男人,你抢就抢了,这么多年我和我妈都过得好好的,现在我们只想继续平静地过以前那种日子。没人抢你的丈夫,也没人抢你的金龟婿。我倒是想拜托你,看好你的丈夫,别让他到处乱认女儿!”   董仪燕没想到她是这个态度,瞠目结舌。韩照廷更没想到丁瑢瑢如此不给他面子,脸都青了。   丁瑢瑢不管他们两个人的反应,冲了出去,在人群中寻找着杜西平。   明君墨刚才说得对,她就不该来这种地方!外人看来这里,奢华尊贵,风光无限。对于丁瑢瑢来说,这里狭小压抑,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她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她终于找到杜西平了,他正周旋于几个人之间,聊得很投入。   她想过去告诉他,她不想呆在这里,她要离开。但是她刚接近他,他又转到别人那里去了。   他今天一定收获颇丰,看他高兴的样子就知道了。这样的场合,一定有许多对他的事业有助力的人,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可真正是充分发挥了。   但她是他带来的女伴呀!难道他就真的把她忘记在饮品区?   身处一群陌生人之间,丁瑢瑢别提多懊丧了。她想,既然没有人搭理她,那她就自己离开吧,她不想再看到韩照廷和董仪燕,也不想再看到董菲儿和明君墨,她要回家。   她转身往大门外走去。   出了会所大门,嗡嗡嘤嘤的声音都甩在了身后,夜风吹在她的脸上,有青草的味道随风飘进她的鼻子里,她总算是好过了一点儿。   她沿着甬长的路往前走,走了一段之后,发现了一个悲剧的现实---这个地方没有出租车,而且距离市里有好远的路,她大概需要走到天亮,才能回到自己的家吧。   她拿出手机,给出租车公司打电话,想要叫一辆车来。   电话好久才接通,她报上了地址,等了半天,对方告诉她,半个小时后才能有车到她这里。   半个小时?好吧,总比她自己走到脚断掉要好。   她正要答应下来,一辆银色的跑车停在她的身边,车窗落下来,明君墨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上车。”   她愣住,电话里出租车公司的接线员还在跟她确认:“小姐,你到底要不要车了?”   “不......不要了。”她挂了电话,前后看了看。后面是辉煌的绿森林会所,前面是冷冷清清的柏油马路。除了上他的车,她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她钻进车里,第一件事就是把脚上的恨天高脱下来,丢在一边,然后问他:“你怎么出来了?”   “这种派对最无聊,我只是碍于朋友的面子,不得不来露个面儿而已,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明君墨装作很不经意地样子,边开车边问她。   他跟她撒了谎,刚才他远远地看到韩照廷纠缠她,又看到董仪燕走过去。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他看得见他们   他偷看过她的短信,知道韩照廷是她的爸爸,就想董仪燕一定不会对她说什么好听的。他正想着过去解救她,没想到她自己跑出来了。   然后他就看见她在人群里穿梭,估计到她是找杜西平,他就跟朋友聊天去了。   结果等他再转回视线找她的时候,他发现杜西平正和几位名设计师聊得很开心,而她根本不在杜西平的身边。他跑到会所的门口,就看到她的身影小小的远远的,正一扭一扭地走在寂静的马路上。   他想了一下,拿出手机拨通董菲儿的电话:“菲儿,美国分公司那边出一点儿事,我要赶回去加个班......另外我带丁瑢瑢一起回去,需要她帮我整理一些文件。”   董菲儿迟疑了一下:“你在哪儿?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明君墨已经出了会所的门,直接回她道:“我已经在车上了,你跟董阿姨一起回去吧,或者让杜西平送你。”   董菲儿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明君墨便取了车,追上了丁瑢瑢。   他当然不能告诉她,他是专门追着她跑出来的。而她此刻心里乱糟糟的,也没有特别地怀疑他的话。   “是呀,很无聊呢,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场合?不过谢谢你,搭你的顺风车,给我省下了叫出租车的钱。”丁瑢瑢说完,把头往靠背上一倚,就不说话了。   明君墨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打扰她,开了车里的音箱,放出轻缓的音乐来,默默地开着车。   快进市区的时候,丁瑢瑢的手机响了,是杜西平打来的:“瑢瑢,你在哪儿呀?”   丁瑢瑢眼角的余光看到明君墨在冲着她比划,她皱着眉头仔细地辨认了一下他的口型,他说的好像是“加班”?   “哦……公司临时有事,我回去加班。”她虽然不明白明君墨为什么要她撒谎,但她还是照着说了。   杜西平有点儿不高兴:“你加班回去,为什么不跟我打个招呼?”   这下轮到丁瑢瑢不高兴了,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找不到你呀,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你在哪个角落里。”   杜西平理亏了,不吱声了。电话两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杜西平再开口时,语气和缓了许多:“你记得吃点儿东西,等这边结束了,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你那边又是秀又是拍卖,还有晚宴,不得闹腾到半夜啊?我整理几份文件,就可以回家睡觉了。”顺着明君墨铺好的台阶,丁瑢瑢把谎话说得更顺溜了。   “好吧,我明天给你打电话。”杜西平好像知道她是跟着明君墨走的,语气始终有点儿别扭。   放下电话,丁瑢瑢转头问明君墨:“是你说要加班,和我一起走的?”   明君墨耸耸肩:“这样不是很好?否则他们发现找不到你和我,让他们自己去猜测,结果更糟糕。”   “你很擅长撒这样的谎,对不对?但是拜托你下次别把我编进你的谎话里。刚才本来就是我走我的,你走你的……”丁瑢瑢说到这里,突然醒悟,“你是追着我出来的?”   明君墨偏脸看着车窗外面,没有应话。   丁瑢瑢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又头痛了起来。   她望向车外,他们已经进了市区,马路上的车已经多了起来。她拍了拍车门,说道:“停车。”   “你要干嘛?”明君墨没有停,继续开。   丁瑢瑢拎起自己的鞋,冲着他大吼了一声:“停车!我要下车!”   明君墨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把车停在了马路边上。丁瑢瑢伸手就去开车门,却发现车门是锁的。她也不求他,自己伸手去摁开锁的按钮,却被明君墨一把抓住了手:“你发什么疯?”   丁瑢瑢感觉自己快要哭了,她使劲抽出手来,再去摁开锁。明君墨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摁到车座上:“我看你自己走出去,又叫不到车,还穿着这种鬼样子的鞋,我好心才追出来载你!你跟我耍什么态度?”   “谁要你的好心?”丁瑢瑢气得直想咬他的手,“我不开心关你什么事?我走断脚关你什么事?老板!你管的事太多了!你放开我,我要下车!”   明君墨紧皱着眉头,不过他并没有松手:“我这就送你回家……”   丁瑢瑢挣扎了几下,根本没有他的力气大。她气极了,张口就朝着他的手背咬了下去。她咬得很大力,明君墨被咬痛了,哼了一声。   但他没有松手,因为他的心好像比手还要痛。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对她这么好,给她洗衣服,陪她吃平民火锅。刚才的派对上,她的男朋友根本就没顾上她,是他一直关注着她,才发现她自己走出来了。   哪个女人在他这里享受过这种待遇?不就是因为她是他儿子的妈吗?她生了他儿子了不起呀?愿意给他生儿子的女人多了!   她为什么冲他发疯?为什么哭得好像他对不起她一样……为什么他看到她的眼泪,该死的心里会这么难过?   明君墨心里乱成了一团,也不在乎手背是不是会少一块肉了。但是丁瑢瑢的力气却越来越小,到最后,她松了口,偏头靠在车窗上嘤嘤哭出声来。   脑子里好乱!明君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太能明白她在难过什么。   但他还是伸出手来,将她揽进了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叹气说道:“你这个疯女人,你再哭,我直接把你送进疯人院里。”   丁瑢瑢一落进他的怀里,就哭得更凶了:“你到底要怎么样?你离我远一点儿不行吗?我自己的事情就够乱的了,你不要给我再添乱了,否则我真的要疯了!”   对她的话,他似乎明白几分,又不是特别明白。但他此时不想惹她,就随口哄她:“好啊,我答应你,那我现在下车喽,你自己开车回家吧,记得明天把车给我开回去,不许擦刮碰,否则我让你赔。我这辆车可是限量版的,现在想买都买不到。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坐进我这辆车吗?我都不给她们坐。你还敢在我的车里哭,你真是玷污了我的限量版跑车。要是你的眼泪敢滴到车座上,明天我就去换车座皮套,费用你出,对了,你知道多少钱吗?你的屁股下面坐着三万八千块,你一定不知道吧?要是你知道了,估计你就不敢哭了……”   不知道天下间有没有第二个人见识过这么罗嗦的明君墨,丁瑢瑢本来是真的纠结到哭,心里难过得不行。可是他像唐僧一样在她的耳边念,她耳朵里嗡嗡嗡嗡全是他的声音,难过纠结什么的,竟然全都被赶跑了。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用力地推开他,大吼一声:“你是念紧箍咒啊!吵死人了!”   明君墨摸了摸鼻子,装无辜:“我是心疼我的跑车,你不开了?太好了,还是我来开吧。”   丁瑢瑢噗哧乐出来了,抽出几张面巾纸擦着脸:“你真是烦死人了!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祸害!”   “祸害好呢,祸害长寿。”明君墨松了一口气,取来面巾纸,擦拭丁瑢瑢蹭在他衣服上的眼泪,“哎呀!我的限量牌衬衫,这个你真要赔!”   “哪有限量版衬衫?你欺负我没穿过名牌呀!”丁瑢瑢扯过安全带,重新系上了。   明君墨便发动了车子,继续笑她:“是啊,你就是土包子嘛,要不然怎么会穿这样的衣服?学人家露事业线,你也有料才行呀!”   丁瑢瑢甩手就打了他一下:“不许再评价我的身材!你没眼光!这里别上以后才土呢!对了,这别针你哪里找来的?”   “跟后台的模特儿要的。”明君墨坦然答道。   “这件衣服八千多块,才上身就被我扎出两个小洞洞,真是心疼死我了。还有啊!为了参加这个派对,我买衣服跑断了腿,做头发又等了好半天,累个半死,结果去了那里,没呆上一个小时就走了,连口吃的都没捞着,真是赔死了!”   明君墨安静地开着车,这次轮到丁瑢瑢变唐僧了。她数落着他的不是,衣服的不是,发型师的不是,还有那个派对的不是,滔滔不绝。   一直到车停了下来,她转头看车外:“这是哪里?”   “吃饭呀,你刚才还在抱怨连口吃的都没捞着,只要你不哭,我请你吃饭。”明君墨看着她。   丁瑢瑢见车窗外是一家法式餐厅,她揉了揉肚子,伸手开车门:“我真是要饿死了,生气真是消耗体力啊,我要吃双份的!”   明君墨被她雷到嘴角抽搐,这个女人真是极品啊!风一阵雨一阵,简直弄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丁瑢瑢宣称要吃双份的,他以为是玩笑。没想到进了餐厅,她真的什么都点了双份的,等到餐点上齐了,她的面前摆了一堆的碟子,把侍者逗乐了。   她还有自己的道理,把责任推给他:“都怪你,害我被人家笑话,为什么要来法国餐厅?下次我们吃火锅,吃多少都没有人笑话我。”   明君墨已经被她磨炼得神经很强韧了,他慢慢地切着牛排,不以为意地说道:“只要你吃得下去,点多少都不要紧,我不怕被人笑话。”   他以为丁瑢瑢是眼馋胃口小,吃不下那么多东西。结果丁瑢瑢像饿疯了一样,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眼前的碟子全吃空了,他再一次对这个小女人刮目相看。   他们离开餐厅后,他送她回家。大概是因为刚才吃得太饱了,她上车没一会儿,就在舒缓的音乐声里睡着了。   明君墨把车开到她家楼下,转头看她睡得香,也没有叫她,就把车停在拐角的地方,灭了车灯,她安静地睡着,他安静地坐着。   这个女人大概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让他得一会儿清闲,他只要一遇到她,聪明的脑袋就被她闹糊涂了。他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她的脾气来得那么突然,简直让他措手不及。   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要他离她远一点儿?他有故意靠近她吗?   就算是有,那也是因为她是他儿子的妈!他不想儿子的妈不开心,也不想儿子的妈出事,所以他才会这么纵容着她。她想到哪里去了?不会是以为他在追求她吧?   就算是他追求她,那她也不应该哭呀,他有那么可怕那么糟糕吗?   不知不觉,他在车里就坐了一个小时了。等他惊醒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转头看时,丁瑢瑢依旧沉睡。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是有多闲?为了分析这个女人,他居然呆坐了一个小时?   他伸手推她:“醒一醒,再睡天亮了!”   丁瑢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怎么睡着了?几点了?”   “十点半了吧。”   “啊?”丁瑢瑢直起身来。“怎么睡了这么久?你不叫醒我?”   明君墨想了想,答道:“我去看了一位朋友,就让你在车里睡着,我也是才从朋友那里回来,刚到你家楼下。”   “哦……谢谢你,我回家了。”丁瑢瑢不疑有他,抻了一个懒腰,抓着自己的包包下了车。   走出去没多远,她象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又转了回来,敲了敲车窗。明君墨落下车窗,就看到她凑到他眼前来,一板一眼的说道:“我知道你勾引女人很有办法,但是我和你身边的那些女人绝对不一样!所以我不会上你的当!”   “你特意回来,就想说这个?”明君墨笑,“那我告诉你,你即没有身材又没有相貌,我不会费心勾引你这样的女人,你放心好了。”   丁瑢瑢扁了扁嘴:“我就当你是赞美好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她踩着恨天高的鞋,一扭一扭地进了楼里。   她回到家里,丁妈妈还没有睡,见她形象有点儿狼狈,就问:“你怎么弄成这样?不是去参加什么派对吗?自己回来的?小杜呢?”   “他有事,把我送到楼下就走了,我好累,我洗澡睡觉,妈妈晚安。”丁瑢瑢一口气说完,就扑进自己的卧室。小丁当已经睡了,她蹑手蹑脚地进了卫生间,痛痛快快地冲了一个热水澡。   然后她坐到床上,揉着疼痛的脚趾头,想着晚上发生的事。   她觉得自己很丢脸,差一点儿被明君墨给迷惑了。那个男人大概对所有的女人都施展这种招数呢,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女人愿意跟他?她还差一点儿沦陷在他的关怀里,她有多傻呀!   第二天周一,丁瑢瑢早早地起床,洗漱上班。   一下楼,就看到杜西平的车停在马路边上,而他倚在车门那里,白衬衫牛仔裤,十分清爽的样子。   看到了丁瑢瑢,他迎了上来:“昨晚睡得好吗?我带你去吃早餐。”   丁瑢瑢看他一脸歉意的样子,就笑着说道:“你别多心了,昨晚我没有生气呢,难得有那么多时尚界的名人,趁着那样的机会多结交几个朋友,对你以后的事业发展有好处的。”   杜西平释然,轻轻地拥抱了一下丁瑢瑢:“你还是那么善解人意,我最爱你这一点了。不过我昨天忽略了你,还是很抱歉,我向你保证,以后不管走到哪里,我一定把你守得紧紧的!”   丁瑢瑢笑了一下,没有答话。她以前和杜西平相处的时候,他就爱做保证,但事实上他的保证经常是兑现不了的。不过她对他很宽容,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事情,她都不会太认真跟他计较。   所以他总是夸她善解人意,丁瑢瑢也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朵解语花。但是最近总有人叫她疯女人,让她的自信心倍受打击。   他拉着她的手,走到车边,替她打开车门。丁瑢瑢在坐进车里的那一瞬间,从车子的后视镜中瞥见,有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在街角的那里转了一个方向,开走了。   她的心里突地一跳,探出头去望。杜西平已经绕到驾驶座位这一边,进了车里:“看什么呢,坐好,我要开车了,你想吃什么?”   “哦……一大早也吃不下什么,去我家菜馆旁边的粥铺喝粥吧。”丁瑢瑢心不在焉地应着杜西平的话,转头看着后面的街道,已经找不到那辆银灰色的跑车了。   限量版的哦,D市应该不会再有第二辆了吧。   吃过早餐,杜西平送丁瑢瑢到了明信大厦的楼下,拉着她的手:“瑢瑢,以后只要我有空,我就来接你上下班,好不好?”   丁瑢瑢想起自己平常下班不定时,就摇头道:“你要是不嫌烦呢,送我上班就好,我们公司不时地要加班,下班的时间可不好确定呢。”   然后她下车,看着杜西平开车走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从昨天她去见杜西平,跟着他一起去参加派对,到今天早晨他们一起吃早餐,一直到他刚才开车离开,他一句也没有问到小丁当。杜西平的心里是多么介意她有那么一个儿子啊!她永远也不必奢望杜西平会陪小丁当玩耍,把小丁当举到天上飞。   所以说,他在怀念和坚持的,都是他们在青葱的校园时光中经历的那些美好。而那些岁月早已经一去不回,她真的能相信他,嫁给他吗?   她转身进明信大厦,在门口遇上了叶子宁。叶子宁指着杜西平消失的方向,问她:“那是你男朋友?”   “是!”丁瑢瑢回答得很肯定,虽然她对自己和杜西平的关系存有疑惑,但是她愿意明信的所有人都相信,她是有男朋友的,她不是明君墨的女人。   “但是我觉得我们明总裁很喜欢你哎!你多有魅力呀!有这么帅气的男朋友,还能勾着我们总裁那样一个多金男人的心,我真是羡慕死你了。”叶子宁可爱地皱着鼻子,好像她真有多嫉妒丁瑢瑢一样。   丁瑢瑢却笑:“你就亏我吧!我们总裁什么样的女人都喜欢,你在19楼呆久了,他也会喜欢上你的!你不是没有男朋友吗?到时候你就有机会了,加油吧!”   两个人说着话,乘电梯上了楼,打了卡。   叶子宁直接奔办公区,开始准备一天的工作。丁瑢瑢则进了明君墨的居处,本来想简单地整理一下房间,如果他在,就做一个简单的早餐。   但是明君墨不在,屋子里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他昨晚没有回到这里过夜。   难道他昨晚回了在兰海彼岸的别墅?早晨在她家楼下街角一闪而逝的跑车,到底是不是他?   丁瑢瑢疑惑着,回了办公室,问叶子宁:“总裁在办公室吗?”   “不在。”叶子宁正忙,头也没抬,回她一句。   丁瑢瑢坐回自己的位置,做一会儿工作,就抬头往门口看一眼,一直到九点半,桌上的电话响了。   她接起来,那头传来周美美的声音:“瑢瑢,我和明先生在机场,三老太太的身体不太好,昨晚住院了,明先生要回香港探望,时间不定,要看三老太太的病情如何。”   “哦……”丁瑢瑢应了一声,“我知道了,有什么工作需要我特别注意的吗?”   “明先生让我告诉你,这几天放你的假,你可以在家休息一下,如果有工作需要你做,我会电话通知你的。”周美美交待道。   丁瑢瑢答应了,放下电话,心里却想:他不在,自己就可以休息,好像她真的是专门伺候他的。但是她真有几天假期的话,也可以好好陪一陪小丁当呀,自从她上了班,孩子在白天就一直被丁妈妈带到菜馆照顾,那个地方实在是太吵了。   她想了想,还是拿了包,走到叶子宁的面前,交待一句:“三老太太生病了,总裁和周室长回香港探望,今明两天大概不会回来。我家里有点儿事,请过假了,我先走了。”   “啊……”叶子宁本来还在紧张地准备着文件,听丁瑢瑢这么一说,她也放松了下来。   丁瑢瑢离开明信,去了丁妈妈的菜馆,接了小丁当出来。   没走多远,听到胖叔在身后喊她:“瑢瑢,你等一等。”   丁瑢瑢站住,等胖叔走到眼前来:“胖叔有事吗?”   胖叔好像很窘的样子,搓着手,几度欲言又止,把丁瑢瑢逗笑了:“胖叔,你这是怎么了?对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瑢瑢,你妈妈……她是不是要结婚了?”胖叔问完这一句,脸都红了。   丁瑢瑢抱住胖叔的手臂摇着,逗他道:“胖叔,如果我妈妈要结婚,对象一定是你,除了你,我不会答应让别人娶她的。”   胖叔有点儿害羞了,又有点儿感动,握着丁瑢瑢的手说:“瑢瑢,你知道吗?和你一起上报纸的那个人,我认出来了,他是韩照廷呀,当年我们厂里财务科的大学生,他……和你妈妈……”   “我已经知道了。”一提到她的爸爸,她的脸就沉了下去,“胖叔,我们娘俩儿二十几年相依为命,除了我小姨,就只有你最关照我妈了,我从小就是吃你做的饭长大的,比起别人来,你更像是我的爸爸。”   胖叔眼角有一点儿湿:“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妈妈自己过这么些年,也不容易。要是那个韩照廷能怀着一颗赎罪的心,对你妈好,他们两个倒也算是苦尽甘来。”   “胖叔你不要再提他了,我不会认他这个爸爸,我妈妈也没有要接受他的意思,除非我妈要嫁给你,否则我就陪她过一辈子。”   “哎!”胖叔叹了一口气,转身回菜馆去。   丁瑢瑢看着他矮矮胖胖的背影,微微有点儿驼背,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总是熬不到菜馆打烊就睡着,几乎每天晚上,她都是趴在胖叔的背上回家的。   胖叔老了,妈妈也不年轻了,如果胖叔这一辈子不能娶到妈妈,对他是多么不公平呀。   韩照廷!爸爸!韩照廷!爸爸!   最近这两个词弄得丁瑢瑢无比心烦。她刚才推儿子出来的时候,散着陪儿子晒晒太阳,去广场上喂喂鸽子,心情还挺好。胖叔一提到她爸爸这件事,她的好心情都没了一大半儿。   她还是推着儿子去了喷泉音乐广场,花钱买了一份鸽子食,逗几只鸽子过来,哄小丁当开心。   小丁当已经一岁多了,他现在站得很稳,而且还能乍着小胳膊走几步。但是他的两条小胖腿儿总是拌蒜,经常会自己把自己拌倒了,所以每次他张罗着要自己走的时候,丁瑢瑢就得哈着腰跟在他后头,随时准备着接住他。   今天有妈妈陪,小丁当就很高兴,看着胖乎乎的鸽子在他面前走,他也兴奋了起来,扭着身子从丁瑢瑢的怀里挣脱出去,以为自己多能走,迈开腿就去追鸽子。   结果把鸽子吓飞了,他也坐了一屁股蹲儿,摔得哇哇大哭。   丁瑢瑢一手拿鸽子食一手拎包,没来得及抓住儿子,看他摔疼了,赶紧抱起来哄。娘俩儿坐在一张石凳上,丁瑢瑢给儿子擦着眼泪。   正这个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坐在了丁瑢瑢的旁边:“丁小姐。”   丁瑢瑢转头看他,不认识,就问:“你是叫我吗?”   “对呀。”那个男人个子不高,瘦瘦的,戴了一幅黑框眼镜,说话的声音很低,“我就是找你呀,这里哪还有第二个丁小姐?”   “我不认识你,你找我什么事?”丁瑢瑢警惕地搂紧儿子,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烁着不安定的光,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我想跟丁小姐谈一笔生意。”   丁瑢瑢当即就想,这是一个骗子!她二话不说,抱起小丁当就要走。那个男人却在她身后继续说道:“前一阵子丁小姐不是和明信的总裁闹出过绯闻吗?那件事已经被明先生压下去了,对吗?”   丁瑢瑢听他开口就提绯闻的事,脚步顿了顿。   男人自顾说道:“其实照我看,空穴来风,其来有自,谁也不会凭空给别人捏造故事,总要有些根据,你说对不对?”   丁瑢瑢听他说话还挺文气,就是语气很讨厌。她回过身面对着他,问:“有话直说!你要是想敲诈勒索,我会直接报警!”   男人眼神闪了闪,从肩上背的包里拿出一个上网本来,朝着丁瑢瑢招手:“丁小姐,你来看一看,报不报警,你看过再决定。”   丁瑢瑢没有坐回去,她只是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看他打开电脑,点开一个文件夹,从里面调出许多的照片:“我最近很闲,偶而碰到明先生和丁小姐共处,就拍了下来,我可是专业搞摄影的,你看我的水平怎么样?”   他把照片一张一张翻过去,几乎每一次明君墨和丁瑢瑢单独相处,都有他拍下来的照片。最要命的几张,是在兰海彼岸别墅,小吧台靠近窗子,她喝多了酒靠在明君墨的肩膀上,最后被明君墨抱上楼去,居然都被他隔窗拍了下来。   丁瑢瑢只觉得后背嗖嗖地冒凉气,她一生气,抬起脚就把那个男人的上网本踹飞了。然后拿起电话,就准备拨110报警。   那个男人跳起来,摁住她的手:“你最好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可是做过心业狗仔的人,你以为摔坏了我的本子,就没事了吗?这些照片我存得安全着呢,还有,你儿子在这里呢,别吓坏了小孩子。”   “你是哪一家媒体的?”丁瑢瑢抽回手机,决定跟他谈一谈。   男人又坐了回去:“我前不久失业了,所以我不属于任何一家媒体。我知道这些照片是不能见报的,因为明先生能搞定任何一家媒体。不过我跟拍也很辛苦,如果没有什么回报的话,我也是不甘心的。”   “你想怎么样?”丁瑢瑢还是有点儿害怕,她不得不强撑出一个凶悍的样子来。   “我失业了,快没饭吃了,所以我想丁小姐出钱买下这些照片的版权。你给我二十万,我就把这些照片全部删除,保证一张不留,如果你觉得曝光也无所谓,那么我也不怕把这些照片放到网上,依照明先生的社会地位,相信这些照片会流传广泛的。”男人不慌不忙地说道。   丁瑢瑢没想到一个敲诈勒索的人会如此镇静如此理所当然,她说:“和我比起来,明君墨不是更有钱?你为什么要找上我?我没有钱给你,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向我勒索,为了以后的安全着想,我也一定会报警的!”   “丁小姐别慌,我们好好谈一谈。”男人摆出一副谈生意的架势,“明先生是比你有钱,但是我如果找上他,那就是自寻死路。他今天不是飞去香港了吗?正因为他不在D市,我才来找你。敲诈勒索肯定是违法的,被抓进去也是要做牢的,但是我当娱记的时候,干过好多这样的事,那些明星都是花钱消灾,我也是个守信用的人,说销毁就一定会销毁。丁小姐想报警也可以,只要我进去了,那些照片立即就会上传到网络,你不会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干这件事吧?”   丁瑢瑢盯着他,脑子里却思索着对策。那个男人见丁瑢瑢犹豫,又从电脑包的夹层里取出一张纸:“如果丁小姐觉得那些照片不值二十万,那你看这东西,这个东西怕是不止二十万呢。”   他把那张纸递给丁瑢瑢。丁瑢瑢接过来看,是一份复印的文件,很多专业的医学方面的词汇,丁瑢瑢打眼没有看懂。继续仔细看下去,她惊得跳了起来。   竟然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受检人一个是明君墨,另一个是小丁当。而鉴定的结果是99.9%的亲子关系!   “这……这个是伪造的!你没有可能拿到这种东西!”这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儿子被人取了样本去送检,她这个当妈的却不知道?   “这份文件是不是伪造的,你问过明先生就知道了。是他的私人医生亲自去刑警大队送检的,真实性不容怀疑。你只想一想后果吧,如果这份亲子鉴定被曝到网上,你的儿子还能保住吗?对你来说这么重要的事,二十万不多吧?”那个男人几乎已经笃定,丁瑢瑢必然接受他的条件了。   丁瑢瑢此时的注意力全在这份报告上,卑鄙的明君墨!原来他早就怀疑小丁当是他的亲生儿子,原来他背着她动这种手脚!怪不得他最近对她这么好,又是升职又是细心关照,原来是存着抢她儿子的心思!   她气得发抖,但是她心里又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专业干敲诈这种事的,他一定会有充分的准备。她决定先从他那里争取到一点儿时间,再慢慢想办法。   “二十万吗?我给你二十万,你怎么能向我保证照片和文件一起销毁?”丁瑢瑢露出退步的意思来,开始谈条件。   那个男人笑了,拍手道:“这种事情我没有办法证明,但是我说过,我是守信用的。你认识梁玉淇吧?你去问问她,我猴子强是不是拿了钱就了事,她最清楚,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也不会要到人家倾家荡产,大家都为吃一口饭,谁都不容易。”   一个勒索犯表现出自己很有义气的样子,看起来真是囧。丁瑢瑢也打算表出现相信他的样子:“我也不必问梁玉淇,想就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你是专业干这个的,那我就相信你。只是我一下子拿不出二十万来,你得给我时间。”   “明天!”猴子强很坚决地说出这个时间大限,“我不能等太久,如果明先生回来了,我就会有麻烦。我想他不会介意这些照片曝到网上,因为他一直绯闻缠身,不怕再多一桩,他也不会介意这份亲子鉴定结果被曝出去,因为儿子本来就是他的,曝光了之后,明家的老爷子强行把孙子抱走,你什么也没有了,儿子就全部是他的了,所以我劝你,不要向他求助。”   丁瑢瑢牙都快咬碎了:“明天?我怎么找你?”   “工人村那边有一片拆迁的废墟,明天傍晚五点,到那里之后,我就会看到你。”猴子强谈妥了这件事,拍拍腿站起来,“我先走了,丁小姐抓紧筹钱吧,先万不要存侥幸的心态,我进去了,蹲几年就出来了。你的人生可就全毁了,孰轻孰重,你惦量清楚。”   猴子强走了,丁瑢瑢坐回长椅上,心里好难过:丁瑢瑢啊丁瑢瑢!你真是全天下最傻的女人了!明君墨那样的花花男人你也能相信!你竟然纵容他接近小丁当!这下子好了,儿子被人做过亲子鉴定都不知道!还差一点儿被他的虚情假意迷惑住!你到底是有多笨?   小丁当大概是感应到妈妈的不开心,也开始哼唧起来。丁瑢瑢叹气,把儿子放进婴儿车里,收拾了被她摔坏的那只上网本子,将那份复印的报告放进包里,推着儿子回家了。   进屋后,她先哄睡了儿子,然后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思考这件事。   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因为妈妈最近被爸爸的事折磨得整个人瘦了一圈,而且妈妈还向胖叔叔借了钱给她还赔偿款,如果她再说出这件事,非把丁妈妈逼得生病了不可。   她也不能向杜西平求救,因为那人手里掌握着她和明君墨的照片,兰海彼岸那几张,她解释不清楚。   那她还能找谁?她肯定拿不出来二十万,她现在也不敢报警,她承担不起亲子鉴定报告被曝的后果,明君墨好歹还知道循循善诱,明老爷子要是知道这件事,不会跟她商量的,直接就把小丁当抱走了。   一个人在被逼到濒临绝境的时候,总会突然想出一些惊人的主意来。   丁瑢瑢在这个时候,想到了韩照廷!   她拿起电话,犹豫了大概十几秒的时间,拨通了韩照廷的电话:“韩先生……”   虽然她称呼他韩先生,但是她能主动打电话过去,韩照廷还是很高兴:“瑢瑢……”只叫了一声名字,就不知道下面应该说什么了。   “韩先生,你能帮我打听一件事吗?”丁瑢瑢手里拿着那份鉴定报告的复印件,看一眼日期,“我不知道你在市刑警大队有没有熟人,我想查一下,今年六月一号那一天,刑警大队的司法鉴定中心有没有做过一份亲子鉴定,父亲是明君墨,儿子是小丁当。”   电话里好一阵沉默,韩照廷一定是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但是丁瑢瑢的时间有限,她必须要在今天把这件事解决掉,于是她继续说:“我被人敲诈,所以这份报告的真实性,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可以周旋的时间不多,你一定要帮我。”   “你等我电话。”韩照廷只说了这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丁瑢瑢守在电话旁边等着,一分一秒都过得那么慢。好不容易过去了半个小时,电话响了。   她马上接起来:“喂?”   “瑢瑢,小丁当竟然是君墨的儿子吗?你那么早就认识君墨?”韩照廷在电话里问。   听他这么说,那份报告应该是真的了。她的心一下子沉进深渊里,握着电话的手仰制不住地颤抖:“看来是真的了,那你能不能借我二十万?我不能让这份鉴定报告被曝到网上,那样明家会抢走小丁当,我会失去儿子的!”   “电话里不方便谈,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吧。”韩照廷提议。   “好,就在静茗轩茶楼吧。”   丁瑢瑢和韩照廷约好了见面的地点,抱上小丁当,就出了门。静茗轩茶楼离丁瑢瑢家很近,她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韩照廷还没到,她进了一间茶室,要了一壶茶。小丁当刚才正睡得香,被她弄醒了之后,一直迷迷糊糊的,不太高兴。丁瑢瑢就把他安置在靠窗的沙发上,哄着他又睡着了。   小丁当刚睡着,韩照廷就到了。   丁瑢瑢与他对面坐下,也不打算隐瞒他,就将她毕业那天发生的事告诉了韩照廷。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韩照廷听得痛心,不停地嗨气。   讲完了小丁当的来历,她又把自己刚才被一个叫猴子强的人敲诈的事说了。   然后她说:“我知道这个时候找你不太合适,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那些照片本来没什么,但是因为有之前闹出来的绯闻做铺垫,很容易就让人相信我和明君墨是有关系的。我丢人丢脸还在其次,如果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小丁当是明君墨的儿子,我就没办法把儿子留在身边了。”   “瑢瑢,别跟我说这么生分的话,我是你爸爸,不管你认不认,这都是改变不了事实。”韩照廷喝了一口茶,“这件事我来处理吧,不管是交赎金还是杀人灭口,我都会看着办的。”   “会闹出人命?”听到杀人灭口,丁瑢瑢的手抖了一下。   韩照廷笑了:“我只是说说,你不用怕。如果那个敲诈的人不露面,采用隐秘的手段与你联系,我们倒不好办了。现在他明目张胆地跟你谈,我们知道目标,就好办多了。这么大的胆子,可见这种事没少干,所以应该很好揪出他来的。”   “哦。”丁瑢瑢应了一声,心想,她这个爸爸在董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倒插门女婿,大概是有些门路的吧,看他安然不惊的样子,像是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那是不是说明,这件事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韩照廷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开始打电话。丁瑢瑢坐在他对面,听到他拜托好多人帮忙寻找猴子强。   放下电话后,见丁瑢瑢睁大眼睛看他,一脸的期待,他就安慰丁瑢瑢:“不要着急,找人也要花点儿时间,喝杯茶压压惊,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谢谢。”丁瑢瑢听他这么说,果然安心了不少。   “小丁当的事,既然君墨已经很清楚了,你打算怎么办?”韩照廷看了一眼在旁边沙发上甜睡的外孙,问丁瑢瑢。   丁瑢瑢哼一声道:“他能干出这么卑鄙的事情来,我还跟他客气什么?我不可能在明信继续工作了,我要辞职。他要是敢逼我,我就带小丁当离开D市!我妈能把我养这么大,我也能把小丁当养大!”   她最后这一句话触到了韩照廷的痛处,他的眉头都拧到一处去了,汗滴滴的样子,好半天才说道:“我对不起你们娘俩儿,我让你妈受苦了。但是你不一样,你有爸爸,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丁瑢瑢看着韩照廷,这个男人当年始乱终弃,伤害了她的妈妈,抛弃了她们母女二人,她没有办法原谅他。但是在此时此刻,她被敲诈的事吓得忐忑不安,被明君墨的暗算弄到寒心难过,而他却说,别怕,你有爸爸,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他简单的几句话,让她感到这么安心。   她不想放弃自己的立场,她要坚定地站在妈妈的一边。但是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安慰她帮助她,令她对他坚固的恨意出现了松动。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韩照廷倒是很开心,如果没有这么一件事,他再怎么样努力,也难以消解丁瑢瑢对他的恨。因祸得福,他因女儿的祸事而得了接近女儿的福气,他要好好珍惜。   他们两个喝着茶,对坐了一会儿,韩照廷的电话响了,猴子强的事有了回应。   猴子强曾经是本市一份周刊的娱乐版记者,他挖新闻搞猛料很有一些本事,但他做事很不地道,经常在掌握了那些明星名人的隐私之下,对当事人进行敲诈。   就像他自己吹嘘的那样,大部分名人明星还是注重脸面,选择破财消灾。但是那些被他敲诈的人,总有不甘心的,小辫子在猴子强手里,不敢对他怎么样,就拿报社出气。   所以他给那家周刊惹了不少的麻烦,前一阵子差点儿被他害得停刊,于是他就被解雇了。   他被解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策划跟踪明君墨。但是他敲诈也是要看人的,明君墨他不敢招惹,他身边的人总有能招惹的吧?   被他跟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发现了丁瑢瑢这个劲爆点。   尽管韩照廷拜托人周旋,但猴子强仍然坚持要二十万,他说他自己跟踪很辛苦的,而且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不是随便得来的,他也是花费了成本的,他可以保证销毁那些照片和文件,但是他不能做赔本的买卖。   二十万对于丁瑢瑢来说是天文数字,但是对于韩照廷来说却只是毛毛细雨。虽然他是入赘女婿,在鸿泰挂了一个闲职,但是那样的大富之家,当然不会吝惜让女婿过好生活。   可惜猴子强没有挖出丁瑢瑢的爸爸这个劲爆点,否则他就不止要二十万了。   韩照廷痛快地答应了这个数额,并且立即就付了钱。猴子强也很义气地告诉中间人:“盗亦有道,我猴子强说话算数,说删就删,要是以后任何地方流出我拍的这些照片,砍掉我的脑袋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如此,事情解决了!前后不过几个小时!   丁瑢瑢想一想都后怕!要是她刚才绷着面子不肯求韩照廷,这件事非被她搞砸了不可。认不认爸爸,她也要感激他,因为此事关系到小丁当。   想到小丁当,小丁当就醒了。他一动,丁瑢瑢赶紧过去抱住,生怕他一翻身摔下来。   小丁当终于睡得满意了,两只小胖手揉着眼睛,嘴里嘟囔着:“奶奶,奶奶。”   “恩?他在叫谁?”韩照廷不懂小孩子的语言,听得一头雾水。   “他这是在说,妈妈,我饿了,我要吃奶了。”丁瑢瑢解释给韩照廷听,然后摁铃叫进来侍者,点了一个鸡蛋糕。   韩照廷伸手:“这小子长得真好,来来,让我抱抱。”   丁瑢瑢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小丁当递给了韩照廷。小丁当软软的身子一落入韩照廷的怀里,他的声音立即就变得柔软了:“小丁当,叫姥爷。”   丁瑢瑢吃了一惊,心里想:嚯!这也太狡猾了,女儿不肯叫爸爸,他就从外孙身上下手。   小丁当的生活里只有姥姥和爷爷,没有过姥爷的存在。所以他不会叫姥爷,只是盯着韩照廷看,伸手去挠他的眼镜。   韩照廷锲而不舍地继续引导:“叫姥爷,姥爷给买大汽车。”   别看小丁当会说的不多,能听懂的可不少,他一听大汽车,立即就屈服了。但是他依旧不会叫姥爷,于是叫出来变成了:“姥姥……爷爷……”   韩照廷被逗得笑了开来,然后对丁瑢瑢说道:“这么好的大外孙,绝对不能便宜了明家,我们一定要藏好喽,你不用担心,我养他,要学什么用什么你只管开口,不能委屈了孩子。”   他说完,见丁瑢瑢不答话,又补充道:“就算我离了婚,也不会是穷光蛋,你放心好了。”   丁瑢瑢笑了:“我已经欠你二十万了,我和我妈养得起我儿子,谢谢你了。”   韩照廷也不急于说服丁瑢瑢,正好鸡蛋糕上了,他非要试着喂小丁当,结果弄得小丁当一脸一身都是鸡蛋糕。然后他结了帐,丁瑢瑢就和他在茶楼门口分开了。   丁瑢瑢抱着小丁走在回家的路上,比来时的心情真是轻松得多了。她往茶楼来的那一会儿,沮丧得像是世界末到了,现在事情解决了,真是一身轻呀。   是人说的?人生如戏。   昨天,她不留余地怨恨着一个男人,今天,她却对这个男人心存了感激。   昨天,她还以为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今天,那个男人却成了她怨恨的那一位。   她回到家,第一件就是打电话到明信的人力资源部,通知那位女经理,她辞职了!   放下电话后,她想,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她应该感激那个敲诈勒索犯,要不是那个猴子强,她被蒙在鼓里,说不定就一步一步进了明君墨的圈套,哪一天傻乎乎地爱上了他,把儿子的监护权让给他,兴许还不知道自己上当了呢。   什么明代的百万古董,什么赔偿协议,她什么也不管了!他爱告就告吧,她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一旦豁出去了,她倒不觉得那件古董和那份协议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早这么潇洒好不好?差一点儿把儿子赔进去,丁瑢瑢是个大笨蛋啊!   “宝贝,妈妈是不是大笨蛋?”丁瑢瑢晃着儿子的小手,问他。   “蛋蛋……”小丁当热情地回应着她。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丁瑢瑢拿过来看了一眼,明君墨!她还真是重要啊!才刚提出辞职,人力资源部就汇报到总裁那里去了!   她接了起来,听到明君墨劈头就问:“你辞职?”   “是!”丁瑢瑢的语气斩钉截铁。   “为什么?”明君墨的声音扬高起来。   “因为你卑鄙!”简单的回答,但是丁瑢瑢觉得已经充分说明自己的态度了,她不给明君墨任何解释的机会,果断地挂了电话。   他再打进来,她就关机。把电话打到家里,她拔了家里的电话线!   那个男人,她恨死他了!永远也不要让她再见到他!   晚上,丁妈妈回家后,丁瑢瑢没有告诉她被敲诈的事,也没有告诉她见过韩照廷的事。但她告诉丁妈妈,她从明信辞职了,不管什么协议什么赔偿,他们爱告就告去吧。   丁妈妈当然高兴,她早就希望丁瑢瑢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母女二人都感觉生活像是回到了以往那种平静的状态,很开心。   第二天早晨,丁妈妈吃过早饭,去菜馆了。   丁瑢瑢在家里照顾儿子,大约八点的时候,门铃响了。   她走过去,开了门往外一看:明君墨!!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身黑色休闲衣裤,倚在她家的门框上! 正文 第160章 我要结婚 第160章 我要结婚   丁瑢瑢看到明君墨,不由地一愣:香港是在后景街那边吗?昨天早晨才去的,今天又飞回来?他三奶奶身体好了?   不过这些疑问都在她心里一闪而过,她在看到他那张脸的一刹那,就把刚打开的门用力地摔过去。   明君墨拿手去挡,丁瑢瑢就顶在门后面推,可怜的门板被夹在中间,一会儿向里,一会儿往外。   不过丁瑢瑢的力道怎么可能敌得过明君墨?最后不但被明君墨挤进了屋里来,她自己也被推得闪了几个趔趄,撞在了墙上。   明君墨一进屋就看她趴在墙上,上前扶她的肩膀:“撞哪里了?”   丁瑢瑢想骂他,还想打他,但是她明白这些都不能解决问题。既然他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不如把事情说清楚吧。   她转过身,面对着明君墨:“明先生,你这么霸道地闯进我家里来,是想干什么?”   明君墨准备好应付一个暴跳的丁瑢瑢了,没想到她一转过脸来,竟然这么平静。他后退了两步,站住:“听说你辞职?”   “是。”   “我们之间有协议的,你欠我的……”明君墨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心虚。   他提到那个赔偿协议的时候,底气十分不足,但是丁瑢瑢并没有听出来。她只是很淡定地一摊手:“你想告就告好了,法院怎么判,我就怎么执行。你看,我和我妈的全部家产就是这栋房子,你想要就拿去,就算我们娘仨儿睡在大街上,我也不会再回到你那里上班。”   明君墨哪里会真的去告呀,他不过是被她弄得措手不及,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要辞职?总该有个理由吧?”明君墨自知理亏,问得很小心。   理由?丁瑢瑢嘲讽地笑了,不过她可不打算上他的当,他不先开口,她是绝对不会先提小丁当的事。   她想了想,说道:“我要结婚了,这算不算理由?”   “结婚?!”明君墨眉毛眼睛一起立了起来,“你跟谁结婚?你连恋爱都谈得不完整,怎么突然结婚?”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提到结婚,也许是面对明君墨,气愤之下的应激反映吧。但是既然已经这样说了,她就得把这个理由继续用下去。   她说:“我的恋爱怎么不完整了?我和杜西平在大学就开始谈,我们一起经历过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光阴,有离有聚,现在依然能在一起,这样的感情如果算是不完整,请问还有什么样的感情可以叫做完整?”   虽然杜西平的确算是她男朋友,但是明君墨仍然觉得她的话和她的表情都严重不靠谱儿。   “你嫁给杜西平?你们俩儿根本就不像是能结婚的人!那个男人,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弃你而去,前天还把你一个人丢在party上,他那么不成熟,那么自私,你怎么会嫁给他?”   丁瑢瑢这回是真的笑了,她抱起爬过来的小丁当,悠然道:“明先生,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这些话的?我跟你非亲非故,现在连雇佣关系都不存了,你一大早跑来在我面前批评我的男朋友,批评我的感情和婚姻,你当自己是谁?”   明君墨被噎住,是啊,他有什么立场评价她的生活?别说杜西平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就算她要嫁给一个乞丐,他也没有资格去管的,不是吗?   但是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痛?他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吧?他是容忍不了将来自己的儿子管别人叫爸爸吧?   前天晚上,将她从party上接回来,她一会儿哭一会儿闹,把他的心都弄乱了。回去后,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睡觉,眼前全是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样子。   明君墨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弄疯了,她在他认识的女人们中,身材不是最火辣的,相貌不是最漂亮的,学历不是最高的,家境就更是没办法拿出来比了。   但是,他跟那些女人相处游刃有余,他拿得起放得下,说分就分,从来不会拖泥带水,也没有女人敢跟他拖泥带水。   为什么到了丁瑢瑢这里,他就痛快干脆不起来了呢?她都脱光了躺在他面前,他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她对他的态度从来就没有好过,他还是忍不住地去关注她,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贱?   明君墨,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他这样问自己,随后又赶紧否认。   爱情对于他来说,就是那流云浮风,是他没有办法抓握住的东西。明家从祖宗那个时候开始,从清朝勋贵到一方军阀,再到后来为战事远避美国,成为世界著名的能源巨头,这样的一段家族历史,就注定这个家族是注重门第尊贵的。   明君墨的曾祖母是名将之女,他的祖母是船王的后人,他的母亲也不是等闲出身,当初为了进军国内市场,老爷子给明远道定下这门亲事,明君墨的外公是一方要员,家人的生意也做得很大。只不过后来外公犯~事儿了,进去了,童家才没落了。   到了他这里,娶鸿泰地产的千金几乎是他命定的婚事。他不能肖想什么爱情,杨倩宜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当他发觉自己对丁瑢瑢动了心,他更加烦恼了。   他甚至想,如果丁瑢瑢不介意,他也许真的可以把她和小丁当接到香港甚或是国外,为她置一处产业,将她纳入他的名下。   明家不是没有这样的传统,他爷爷的一妻三妾都是明面上的事,而他的叔叔们和堂兄弟们虽然不敢明着纳妾,但暗地里也都有几个女人。如果明家的子孙既要保持门第尊贵,又要拥有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样做是最方便的吧。   但是这个念头只在他脑子里瞬间闪现,随即就被他否定了。丁瑢瑢不是能被包养的女人,她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   心里七上八下,也没有睡多少觉。早晨的时候,他就接到了电话,是祖宅的管家打来的,告诉他三老太太昨晚在突然晕在卫生间里,被送进医院了,一直昏迷。   明家的三老太太祁雪娥虽不是正室,但自从明君墨的奶奶去世后,她就是族里威望最高的女人。   所以不管明君墨对这个老太太有多少感情,他都要在这个时候到病榻前探望。他让周美美订机票,因为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他就开车去了丁瑢瑢家。   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去了。倒是看到丁瑢瑢了,不过她站在杜西平的面前,语笑嫣然,临上车前,杜西平还拥抱了她。   明君墨心冷啊,他当即就调转车头,直接飞车飚到了机场。   到了香港,他整天都在忙,做为明家的新一代掌家人,他要在三老太太的病榻前尽到孝心,要应付围堵在医院外面的各种媒体,还要安慰紧张兮兮的爷爷。   焦头烂额的时候,周美美告诉他,她接到了人力资源经理的电话,丁瑢瑢辞职了!   他当即就打电话给丁瑢瑢,他想知道这个女人的脑子是什么结构?为什么她的想法那么跳脱,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她很响亮地骂了他一句卑鄙,就再也不接他的电话了。   如果当时有一架航班能飞回D市,明君墨会毫不犹豫在昨天就飞回来,但是从香港回D市的最早一班飞机在今天早晨。他把家里的事安排了一下,今早搭乘飞机回到D市,从机场直奔丁瑢瑢的家。   结果,他风尘仆仆,焦虑重重,等来的是她要结婚的消息!   看她的表情,对结婚充满了期待的样子。   她说:“你知道的,杜西平的经济条件并不差,他现在又有自己的事业,很忙。总要有一个人顾着家,女人来做这种事情比较好。”   明君墨捏着拳头,感觉自己的血管都要爆掉了,他用炯炯的眼神逼视着丁瑢瑢:“那小丁当呢?你这么着急结婚,有没有考虑过小丁当的未来?”   丁瑢瑢低头看着儿子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咬牙说道:“我好像跟你说过,小丁当本来就是杜西平的儿子,只不过当时他不想要,我非要生,这才产生的矛盾。虽然小丁当不是在他的期盼中出生的,但好歹也是亲生骨肉,他对小丁当不会太差的。”   “你胡说!”明君墨一拳擂在了墙上,吓得小丁当在丁瑢瑢的怀里一哆嗦,扁嘴就哭。   丁瑢瑢哼一声,低头哄着儿子。她不信他现在有勇气说出自己偷偷做亲子鉴定的事,那么卑劣的行为,他岂敢当面承认?   明君墨的确差一点儿冲口而出,说小丁当是他的儿子。但是眼下毕竟还没有到全无退路的程度,而且他也不知道丁瑢瑢已经看过了鉴定报告。   他觉得,如果那份亲子鉴定报告被丁瑢瑢看到了,那么他和丁瑢瑢之间的关系就走到悬崖边上了,丁瑢瑢一定不会原谅他偷偷做这种事。   他不知道,眼下他们的关系正在悬崖边上,而危机正是由那一份鉴定报告引起来。   他还想留有余地,因此他忍住没有说,只是试探到:“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起过,怎么会突然结婚?”   丁瑢瑢哄好了儿子,抬起脸来冲着明君墨笑了:“就算你是一个好老板,我也不必把生活里的每一件都向你汇报吧?何况现在你已经不是我老板了,我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婚,更不需要你知道了。”   “不行!”明君墨冲到丁瑢瑢的眼前,摁住她的肩,本来他的气势挺足,但是一低头见小丁当张着大眼睛看他,像是受了惊吓,他立即就缓和了态度,“我不相信……”   丁瑢瑢把他的手从肩上拨下去,走到门边,打开门:“不管你信不信,我也要结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也辞职了,我儿子要睡觉了,你请回吧。”   明君墨的心像是被丢进了冰河里,他的脑子灌了铅一下,沉重木然。   他有海量的财富,他有数不清的女人,他为什么站在这里受这个女人的虐待?他真想冲上去,直接从她的手里抢过小丁当抱走。   但是那样她会疯吧?还有什么比抢一个女人的孩子更残忍?   可是她要结婚了,他怎么办?   明君墨心潮翻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静静地看着丁瑢瑢,目光沉痛。   然而丁瑢瑢根本不看他,只是站在门口,摆出一副坚决送客的态度。   明君墨觉得自己不能再站下去了,趁着自己还没有爆发前,他迈步冲出了丁瑢瑢的家。   他下楼,钻进车里,周美美正在和司机说话,见他脸色铁青,眸光炯炯,像是要杀人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明君墨打发了司机,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丁瑢瑢和小丁当的事,他身边的这些人不一定哪个就是老爷子的卧底。除了周美美,他谁也不相信。   司机下车走了,周美美开车,又问:“脸色这么难看?又和她吵架了?”   “她要结婚了。”因为隐忍,明君墨的声音有细微的颤抖。   周美美惊得目瞪口呆:“啊?!怎么可能?之前一点儿迹象也没有,突然就要结婚?嫁给谁呀?”   “杜西平!”明君墨咬牙说出这三个字。   “哦……”虽然消息来得太突兀,但是嫁给这个人,倒也不意外,“这下麻烦了,孩子怎么办?”   “她一口咬定孩子是杜西平的,我觉得有问题!”明君墨拧着眉想了想,拿出手机拨董菲儿的电话。   董菲儿都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开口就问:“三奶奶怎么样了?要不要我飞过去看望她老人家?”   “不用,只是突然脑供血不足,那边好多人照顾着,已经清醒了……”   董菲儿听他说“那边”,疑惑道:“你回来了?”   “是。”明君墨打电话可不是为了向她报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菲儿,你的上司……就是那个杜西平,他要结婚了吗?”   “结婚?没听说呀!他和丁瑢瑢吗?不过就算他真的要和丁瑢瑢结婚了,我也不会惊讶的,他那么爱她……你没听谁说的?”董菲儿很愉快地问。   明君墨可不高兴着呢,他没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随口应一句:“听公司里的人说的,我现在有事要做,再给你电话。”   “哦……”董菲儿好失望,明明是他主动打的电话,态度这么差,语气这么恶劣,只问别人的事,都不关心一下自己的未婚妻。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从他们订婚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得不到他的爱情。他明确告诉过她,她是妹妹,不是爱人,他不会为她改变什么,如果她容忍不了,可以跟爷爷说,他不勉强。   他多潇洒,他不勉强她,但她却愿意勉强自己留在他身边。   有时候气极了,她就偷偷地发狠:明君墨!我先忍你,等我们结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事实上,她从来不认为自己能收拾得了明君墨。他不爱她,他也不希求她的爱,他就是洒脱的。而她爱他,并且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感动他,让他爱上自己。在两个人的关系里,爱和渴望被爱的那个人总是处于弱势,她就是这样。   她收了电话,噘着嘴巴生了一会儿的气,将手稿往旁边一推,站起身去杜西平的办公室。   她敲了敲门,杜西平说:“请进。”   她推门进去,开口就问:“杜总,听说你要结婚了?”   “听谁说的?”杜西平一愣。   他是想结婚的,他一直就想和丁瑢瑢结婚。但是当他满怀希望来到D市,看见丁瑢瑢的儿子小丁当,他的确是犯难的。   就算他不介意小丁当的存在,他的父母一定会介意的。他是家中独子,家里的制衣厂早晚要交给他,虽然谈不上是多辉煌的家族生意,但是杜家在当地也是数得着的富贵人家。   如果丁瑢瑢把小丁当带进杜家,父母一定会担心将来家产落在别人的手里,而他也觉得,父母会这样是正常的。   可是他爱丁瑢瑢,他看不上别的女人。于是对于这段感情,他一直挣扎在在弃与不弃之间。   不过最近他的心情不错,可以说他和丁瑢瑢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转机。因为前几天丁妈妈来找过他,丁妈妈向他保证,小丁当不必进杜家,她会把小丁当留在身边养大。   杜西平当时心中好不欣喜,一则丁妈妈看好他,就算是得到未来丈母娘的支持了,二则丁妈妈揽下了小丁当的负担,他心里就轻松得多了。   只是丁瑢瑢那脾气……怕是不舍得丢下儿子吧。   杜西平表现很平静,他不能让丁妈妈瞧出他的欣喜来,这点儿道理他还是懂的。他只是说:“阿姨,我倒是不介意养大小丁当,只是我父母的那一关难过。但是你这样打算也不太妥吧?瑢瑢怎么可能丢下儿子不管?”   “我是她妈!我要留外孙!她敢不听我的?这件事你装不知道,我去劝他!我这个当妈的不称职,没有教好女儿,自然应该承担责任。我只希望你以后好好地对待瑢瑢,你们俩儿过得好,我就没有白费心思。”丁妈妈对杜西平说。   所以杜西平最近都在等丁妈妈的消息。   今天董菲儿突然问起他结婚的事,他心里一跳:不会是丁妈妈那边已经劝好了,丁瑢瑢已经同意了,告诉了朋友们吧?   果然,董菲儿回答他:“明信的人都在说她要结婚了呀,你不知道?难道她不是跟你结婚?”   最后一句话,董菲儿是开他的玩笑。但是杜西平心里没有底啊,他们再度重逢后,她对他一直保持疏离,这会儿突然传婚讯,对象不是他也有可能的。   他想问一问她,拿起电话来拨了号,又删掉了。最后拨通了丁妈妈的电话:“阿姨,瑢瑢要结婚了?”   “恩?”丁妈妈被问得一愣,结婚?和谁?她怎么没听说?   她的女儿最近行事诡秘,她都不敢保证丁瑢瑢做不出闪婚的事来。但是对于杜西平的疑问,她首先要打消他的顾虑,她依旧认为,杜西平能给丁瑢瑢一个可靠的未来。   于是她赶紧说道:“我最近一直在劝她,她已经有松动的意思了,你听谁说她要结婚?”   “她的同事都在传,有人来问我,可是我却不知道,阿姨你确定她是要跟我结婚吗?”杜西平半开玩笑地问。   “当然!她除了你,就没有别的交往对象了。她应该是下定决心了,只是不好主动开口。”丁妈妈也不知道自己圆得好不好,反正杜西平听起来还算安心,挂了电话。   丁妈妈收起电话后,左思右想,怎么也不放心。   这丫头最近搞什么鬼?整天神神秘秘的,这又突然要结婚?她要是决意要嫁给杜西平还好,万一她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回家,或者是明君墨……   她越想越不安,进厨房对胖叔说:“你照应一下,我回家一趟。”   胖叔跟她出了厨房,满心疑虑。最近丁妈妈经常不在菜馆,让他感觉像是要失去她了一样。   “什么事?瑢瑢不是在家吗?”他问。   丁妈妈一想到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就是一脸的愠色:“就是因为她!我听人家说,她要结婚!你听听!连她的同事都知道了,我这个当妈都不知道!我回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这孩子!你快回去吧。”只要不是跟韩照廷见面,胖叔就放心了。   丁妈妈匆匆离了菜馆,回到家里,看到丁瑢瑢站在厨房里,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半根萝卜,正在发呆。   她上前拿下菜刀,嗔怪道:“发呆就不要拿着菜刀!你是要切手吗?”   “我哪有发呆?我就是在想,我是切丝儿炒肉呢?还是切丁炖肉?呵呵……”其实丁瑢瑢已经呆了好一会儿了,她不肯承认。   丁妈妈拉她到沙发上坐好,正色问她:“你要结婚?”   “啊?”丁瑢瑢吓一跳,“你听谁说的?我要结婚你会不知道?”   “那可不好说,你现在长大了,什么事都爱瞒着妈妈。刚才小杜打来电话问我,他说你的同事都在传你要结婚,都说你辞职就是为了结婚,你怎么说?”丁妈妈看着女儿。   丁瑢瑢哀嚎一声,“嘭”地歪倒在沙发上!   谣言是怎么炼成的?看看她今天干的好事就知道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又干什么了?”丁妈妈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那些话不是瞎传的。   “是明君墨一大早来质问我为什么要辞职,我说我要结婚……可我是找个理由搪塞他呀!我哪有准备要结婚,我能嫁给谁呀?”丁瑢瑢苦着一张脸解释。   “他亲自来?”丁妈妈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到底是要干什么?他到底是打你的主意还是为了小丁当?”   “当然是小丁当!”丁瑢瑢很肯定,“他打我什么主意?他将来的老婆一定是董菲儿,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就算他对我有什么心思,你觉得我能看上他吗?有多少女人跟他上过床,连他自己都数不清吧,这样的男人,我想一想都觉得恶心!”   丁妈妈见女儿态度坚决,就放了心,然后说道:“既然你都说出来了,不如就趁这个时候,跟小杜定下来吧。”   “妈……”丁瑢瑢无奈喊了一声,站起身要去厨房做饭。   “你别不当回事儿,你听我说。”丁妈妈摁住她,“就算你从明信辞职了,那个明君墨一旦知道了小丁当是他的儿子,也不会放过你的。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都非常看重子孙后人。要是他动了真格的,跟你打官司抢监护权,你单身一人,要怎么能抗衡得过他?”   丁瑢瑢被丁妈妈这番话说愣了。打官司抢监护权吗?他会这么做吗?   她想起自己打破了他的古董瓷器,被他威胁的时候,他说他有一个专业的法律团队,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能打赢官司。如果小丁当的监护权真的被他诉诸法律了,她能赢了得他吗?   丁妈妈见她不吱声了,趁热打铁:“但是如要你结了婚,就不一样了。小丁当有妈妈,合法婚姻内的养父,这样他就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孩子的生活就是正常的,真要是打起官司来,法官也会考虑到这一点的。”   听起来是这么回事哦,只是……   “妈,就算我答应嫁给杜西平,杜家父母也不见得答应,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丁瑢瑢说。   “你只要同意嫁人,其他的事妈妈来做。小丁当不是杜家的孩子,人家有顾虑是正常的。所以在你们结婚之初,小丁当就放在我这里养着,给杜家父母一个接受的时间。只要你婚后能给他们家生个儿子,他们家的财产后继有人,他们就不会介意你养着小丁当了。”这些事存在丁妈妈的脑子里好久了,所以她说起来很溜呢。   可是丁瑢瑢却听得笑了:“妈你可真逗,杜西平还不见得愿意娶我呢,你就把事情想得那么远。”   “小杜一定是愿意娶你的,要不然他来D市做什么?关键还是你的态度,你对人家不冷不热的,叫人家怎么开口求婚?”丁妈妈责怪女儿,“小杜都跟我抱怨过好几回了,说他弄不清你是怎么想的,那么好的男人,错过了他,你还找到什么样的?”   “我不想……”丁瑢瑢还是非常抵触这件事。   但是丁妈妈这回十分果断,直接打断她的话:“除非你不嫁人!只要你嫁人,就会面临小丁当的问题!别的男人还未见得有杜西平的度量,你都生了孩子,人家还愿意娶你。所以这件事不必讨论了,我来定!”   “我为什么一定要靠着一个男人?我自己养小丁当不行吗?我不就是你自己养大的吗?”丁瑢瑢也说不清自己在排斥什么,反正她真的不想结婚。   丁妈妈生气了,眼睛一瞪:“你长的是榆木脑袋呀!你妈是自己扛过来的没错,但你觉得我这日子过得好吗?就算不为你,你也想一想小丁当,如果因为监护权打官司,你一个单身女人,给不了他一个完整的家庭生活,对孩子的成长不利,你就会输掉官司,懂不懂啊?”   丁瑢瑢很想再否认,但是丁妈妈的话句句在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驳。   她很烦躁,跳起身来:“哎呀!想想这些事就烦!不说这些!我做饭!”   丁妈妈看着她冲进厨房,把萝卜剁得大一块小一块,偷偷地笑了。   今天这一番说辞,丁妈妈着实准备很久了。尤其是监护权那一块儿,她正经找人问过,还去书店查过呢。虽然不见得真会发生明君墨来抢儿子的事情,但她得利用这一点,逼女儿赶紧嫁了,要不然她的女儿变成没人要的老姑婆不可。   显然她的话是起了作用,看丁瑢瑢一脸愁容,就知道她也担心小丁当的监护权问题。   丁瑢瑢当然担心了!丁妈妈还只是在猜测而已,而她却明确地知道,明君墨已经在争取小丁当的监护权了。要不然他干嘛对她这么好?说他爱上她了?鬼才相信!   如果软的不行,他真来硬的,到法院起诉她,他财大势大,人脉通达,她哪里会是对手?   难道真要她抱着小丁当逃跑吗?她跑到哪里都不要紧,她干什么都不要紧,但是小丁当要是跟着她吃苦,让她情何以堪?   思来想去,纠结万分,萝卜和肉都切得大一块小一块,盐也放多了,中午吃了一顿齁咸的萝卜炖牛肉。   丁妈妈吃过饭,又回菜馆去了。她哄小丁当睡午觉,嗓子里又干又皱,就爬起来找水喝。   她正捧着杯子灌冰水,听到电话响。看号码是韩照廷,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瑢瑢,我听说你要结婚?”韩照廷第一句就这样问。   OhMyGod!丁瑢瑢简直要疯了!这是什么好事情吗?怎么传得这么快?   “我……”丁瑢瑢犹豫着要不要骗他,他可不仅仅是她的爸爸,他还是董菲儿的爸爸呢!要是她说结婚是撒谎,说不定这消息很快就从董菲儿那里流传到了明君墨那里。   于是她含糊地应道:“也没有完全定下来,有点儿麻烦,不过是有那个意思了。”   “什么麻烦?”韩照廷现在非常热衷于给丁瑢瑢解决麻烦,昨天为她解决了那一桩敲诈勒索的麻烦,他回去后高兴了半天。   这下子丁瑢瑢不知道怎么说了,什么麻烦?小丁当?她可不想到处宣传儿子是她的麻烦。   韩照廷在她沉默的时候,稍稍思考了一下,就想到这一层。   他说:“瑢瑢,你有空吗?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谈一谈。”   丁瑢瑢想拒绝,但是昨天才求过人家,今天就这么不给脸,有点儿过河拆桥的意思。于是她说:“小丁当刚睡,我现在不能出去,如果你方便,我请你吃晚饭吧,我们还在静茗轩茶楼见。”   “好。”每天都能见到女儿,韩照廷很开心。   于是,晚上五点半的时候,丁瑢瑢推着小丁当,散着步,去了静茗轩茶楼。   韩照廷早早地等在了那里,并且还叫茶楼的人给小丁当准备了果泥和鸡蛋糕。丁瑢瑢看着这两样东西,觉得挺贴心的。   他们要了茶,又点了两份意式拌面和点心。   等餐的时候,韩照廷问她:“我今天听菲儿说,你和那个服装设计室的老板要结婚了。你说有麻烦,是因为小丁当吧?”   “主要是他的父母,老人家谁希望抱亲孙子?弄个别人家的孩子回家养,哪家的老人都不会愿意的吧。我是不会让小丁当受委屈的,所以这件事我一定会谨慎。”   丁瑢瑢一直把话说得含糊,是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她本来就没有打算要结婚,她可以骗明君墨,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即便她不叫他爸爸,她也不想骗他。   谁知道韩照廷却笑了:“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菲儿说,杜西平的家里做制衣生意,有点儿家底,所以他的父母也不过担心自己辛苦赚一辈子的钱,最后落在别人的手里。只要让他们相信,娶了你不但不会散财,反而可以聚财,我不信他们不同意。”   “我聚财?我是貔貅吗?”丁瑢瑢笑了。   “你不是貔貅,但是我可以给他们送一只貔貅。”韩照廷喝了一口茶,自信满满,“我向菲儿侧面打听过了,他们家的制衣厂做了许多年,规模也不算是太大。我可以跟杜西平的父亲谈投资合作,只要我出手,他们家的制衣厂规模完全可翻番,而且如果他们想接外贸的单子,我有许多的朋友做外贸生意。”   丁瑢瑢也算是见过韩照廷几回了,还是头一次看他如此自信。但如果这件事照他说的这样做,那可真是闹大了。   她赶紧说:“千万别,我还没认你这个爸爸吧,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我真的承担不起。再说了,要真是这样做,那不是相当于你花钱给我买婚姻吗?”   韩照廷顿了顿,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瑢瑢,不管你认不认爸爸,终究是你的父亲。父母为儿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你不要以为只有你妈爱你,爸爸也是一个爱孩子的人,否则我也不会跟菲儿的妈妈过到今天。再说你的婚事,最重要的是杜西平爱你,只要你们两个过得好,我花点儿钱让你在杜家得到尊重,这算不是买婚姻,我又不是给杜西平钱,让他娶你,你分清楚。”   他的话,在丁瑢瑢心里有个地方被轻轻地戳了一下。但这件事不是他想的那样,丁瑢瑢不能接受他的安排,就说:“我的事还是我自己解决吧,再说了,如果我妈知道我私下见你,她会生气的,要是她知道我接受你的帮助,她还不直接把我撵出家门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件事我真的不需要你插手。”   “这件事也不完全由你做主,我会找你妈商量。不管她能不能原谅我,关于你的事,我相信她会分清轻重。如果她说不要我插手,我保证躲开,你看这样行吧?”韩照廷说完,优雅地挑起面来,开始吃面。   丁瑢瑢好纠结,这下可怎么办?她突发性想出来的应付明君墨的借口,被妈妈和爸爸拿来当真事演练。他们谈不成还好,如果谈成了,难道她真的嫁杜西平?   她搅着拌面,想了想,说道:“你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我嫁杜西平的事?你是不是有其他的考虑?”   韩照廷顿住,看了她一眼,放下叉子,说道:“你是个聪明孩子,我也没打算瞒你。其实从你和明君墨传出绯闻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担心。你那天说我是为菲儿担心,也没有完全说错,你是我的女儿,菲儿也是我的女儿,如果发生两个女儿抢一个男人的事情,首先难过的就是我。”   “我就知道……”丁瑢瑢哼一声。   “你也体谅一下我的心情,退一步说,明君墨不是适合你的人,他的生活非常开放,招惹了许多的女人,谁也管不了他。他家世好,人又帅气,自然会招女人喜欢,你要是一时对他迷恋,也是常理之中的事。但是从长久来看,他不是你能驾驭的男人。”   “我自然知道这些道理,我是不会招惹他的。但是董菲儿呢?你把她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你不怕她将来受气吗?我看明君墨根本就不照顾董菲儿的感受,他根本就不爱董菲儿。”   “菲儿她……”韩照廷心疼地皱了一下眉,“她跟你不同,她嫁给谁,始终要听外公的。而且她爱明君墨,她对我说过,她相信总有一天能打动明君墨,让他注意到她的存在。”   “哦……”董菲儿还真是痴情呢。   “吃面吧,要凉了。我明天去找你妈谈一谈。”韩照廷把盛面的碟子往丁瑢瑢的眼前推了推。   “不要!我不想你管这件事!”丁瑢瑢再一次强调。   可是韩照廷却很笃定:“要不要,我和你妈商量,你别跟我说什么婚姻自主那一套,你和小杜有感情基础,我知道。”   丁瑢瑢心里哀叫:天哪,这下可麻烦了,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正文 第161章 骗她爱她 第161章 骗她爱她   周美美在明君墨身边工作十几年了,除了他十九岁的那一年,因为杨倩宜的突然消失而颓丧了一段时间以外,她就再也没见过他像今天这样躁动不安。   反正原先也计划离开D市几天,工作都是安排好了的,他今天的日程基本是空闲。   但是周美美倒希望现在有点儿事给他做,因为他手里拿着一张纸,已经入定了近一个小时了,让她很是担心。   她借着送咖啡的机会,偷眼看那张纸,是丁瑢瑢签给他的关于那只古董瓷瓶的赔偿协议。   “你准备拿这个去要挟丁瑢瑢吗?”周美美小心地问。   明君墨将那张纸“刷”地撕成两半,团了团,丢进了纸筒里:“这个东西现在已经吓不住她了,废纸一张!”   周美美暗暗地长出一口气,她还以为他的老板急疯了,打算用这个东西去讹诈丁瑢瑢呢。   明君墨端起杯来喝了一口咖啡,眉头始终是蹙在一起:“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走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结婚?”   周美美觉得她的老板一直沉浸在某种自恋的幻想里,她有义务唤醒他,便说道:“她结婚有什么不对?女人早晚都要结婚的,她和那个杜西平从大学开始谈恋爱,分分合合,纠缠到现在,也该结婚了吧。”   周美美这样说,跟他从丁瑢瑢那里听来的话还真是异曲同工。他觉得很刺耳,就说:“她结婚不要紧,我儿子怎么办?以后管别的男人叫爸爸?我是对决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老板,其实我觉得……”周美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明君墨的脸色,“丁瑢瑢家的儿子是与你有血缘上的联系,这一点没错,但那个孩子毕竟不是在你的期盼和计划中出生的,如果不是总部搬来D市,如果不是丁瑢瑢应聘进了我们公司,你也许永远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对不对?既然如此,你就当做之前的事没发生吧,反正她也辞职了,也要结婚了,各过各的不是挺好?等你和菲儿结婚了,想生多少个孩子都行呀!”   明君墨瞪她一眼:“到底是谁付给你薪水,你到底是在为谁工作?怎么立场站在别人那里?”   周美美一扬眉:“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我是为老总裁工作的呢,我的薪水都是他那边每个月打进卡里的,我是不是应该站在老总裁的立场上思考问题?”   明君墨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朋友就帮我想个主意!说那些废话有什么用?”   前一刻摆老摆的谱儿唬她,这一刻又提朋友,周美美撇了撇嘴,说道:“要我说,你想要小丁当,就直接去跟丁瑢瑢谈监护权变更的问题,让她把小丁当的监护权让给你,然后再结婚。”   “你觉得她能同意吗?”明君墨刚才也这么想过。   周美美耸了耸肩,说道:“十有八九是不会同意的,小丁当就像她的命根子,你拔了她的命根子,她还不跟你拼命?”   “说了等于没说!”明君墨将一杯咖啡一饮而尽,将咖啡杯丢在桌子上。   周美美拿起空杯,想了想,又说:“即便她不同意,我们也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呀。如果我们能通过诉讼寻求获得小丁当的监护权,十有八九会赢下来的。”   她说完,等着明君墨的反应,发现明君墨看着手指不说话。她就叹气:“就知道你会是这个态度,打官司可就撕破脸了,赢了一个儿子,把儿子的妈输掉了,你也不愿意,对不对?”   “翻来覆去都是你在说!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你到底有没有一个可行的主意!”明君墨本来心里就乱糟糟的,听她这样颠来倒去地说,就更加不知怎么办了。   乱的是他,周美美可不乱。所以她说:“老板,是你让我出主意的,行与不行都取决于你的态度,是你觉得这个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不是我哎!”   说完,周美美就端着空咖啡杯出去了:“你慢慢纠结吧,反正你今天没工作,总能想通的。”   明君墨站起来,走到窗前,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往外望,城市的高楼鳞次栉比,高低错落,从他的眼前展开。他的心里空空落落的,就像悬浮在这些建筑上方的那一片天空。   他从丁瑢瑢家回到明信后,觉得他这一片位于19层的豪华办公区域是那么的空旷。原来有她在这里,他只要一出办公室,就会看到她臭臭的一张脸,她会跟他斗嘴吵架,日子是那么充实。她走了,他的生活一下子空虚了起来。   完蛋了!明君墨!原来在乎的不光是儿子,还有儿子他妈!   可是她要带着他的儿子嫁人了!难道高高在上的明君墨真的一遇真情就注定失败吗?   他越想越是沮丧,越呆越觉得办公室里太安静。   于是他拿起车钥匙,离开了办公室,开车游荡到了大街上。   在城市的街道上兜兜转转,开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去处。最后他发现,他和这个城市好像产生了距离,以前经常光顾的地方,没有一处是他当下想去的。   最后,鬼使神差,他竟然又把车开到了丁瑢瑢家的楼下。   他把车停在一处树荫的下面,将车窗落下一点点,举头望向丁瑢瑢家的窗口。阳光反射在那扇窗户上,闪着刺眼的光芒,他什么也看不见。   中午刚过,他看到丁妈妈从楼里走了出来,往菜馆的方向去了。   他下了车,上了楼,站在她家的门口,几度抬起手来,却不知道见了她,他能说什么。   要她别嫁人?他有什么资格提这样的要求?要她把儿子让给他?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徒惹她又生一回气。   周美美说的没错,问题就出在他这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是他!他空有耀眼的光环和巨额的财富,却没有办法买来一个普通女子的心。   他在她家门口站了整整半个小时,最后还是下了楼。   他开车去了暗夜游灵酒吧,小良哥看他第一眼,就说:“少爷,你又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威士忌加冰!”他往吧台上一趴,有气无力。   小良哥调好了酒,推到他面前。明君墨抓过酒杯来,一饮而尽。   “少爷,你悠着点儿,你这样喝法,是不是还想我打电话给你的三老婆呀?”小良哥看他一脸的晦气,不由地叹息。   明君墨敲敲杯子:“再来!哪有什么三老婆?三老婆都要嫁人了!”   小良哥给他倒酒,然后问:“就凭咱明少爷无远弗届的魅力,还会让女人跑了吗?哪有你追不到的女人,肯定是你不努力!”   明君墨举起酒杯来,想了想小良哥的话,顿住了。   是呀,他纵横情场的自信到哪里去了?哪里会有他追不到的女人?他从来也没有追求过丁瑢瑢,她又不晓得他喜欢她!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怯懦?喜欢一个人竟然不敢去说,偷偷地自己跟自己较劲,真是丢脸!   小良哥见他盯着杯子若有所思,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被我说中了吧?少爷!拿出一点儿情场王子的气慨来!只要你稍一施展魅力,别说三老婆,四老婆五老婆都不在话下!”   明君墨把酒杯入下,转身就要走。可是走到酒吧门口,他又回来了,拿起小良哥还没来得及撤下去的那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不行!她不是随便就能拿下的女人,我跟她相处也有一阵子了,要是我的魅力管用,她早就该是我的人了,那个女人又臭又硬,不能拿正常的办法对他。”他把酒杯推给小良哥,示意再来一杯。   小良哥很不给面子地笑了:“我认识的明少爷可不是这样的,只要看上的女人,就没有逃出手掌心儿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也有被女人打击到的时候吗?”   明君墨想了想,垮着脸说:“那天孟医生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我大概到了该还的时候了。那个女人……你知道吗?她是绝缘体!不通电的!我能拿她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她是不通电的?你电过她吗?”小良哥又给倒了一杯,“你慢慢喝着,慢慢想着,想通了就结了酒钱走人!”   明君墨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心里想:她到底是不是绝缘体呢?那天从party上回来,她那种表现算不算对他动心呢?他要不要试一试?也许她在等他先口呢,不是每个女人都会主动往上贴,丁瑢瑢就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那种类型的女人。   可是他真的拿不定主意哎!他活了三十年,除了败给杨倩宜那一回,就没有在女人面前掉过面子。要是他主动去示好,被她给拒了,那他岂不是比现在还难过?   正如小良哥所说,一向在女人面前无往不胜的明君墨,在要不要向丁瑢瑢表白的问题上,犹豫再三,思考再三,一直喝到日落西天,满天星辰,他已经醉眼迷离了,依旧没有下定决心。   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他依旧赖在小良哥的酒吧里不肯走。   小良哥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头:“这是几?”   明君墨努力地睁开醉眼,辨认了一下,笑道:“这是二!你别跟我玩这个!我只是头晕,没有醉那么厉害啦!”   “我看你今天就够二的!我问你,你有几个老婆?”   “我哪有老婆?就一个订好的,还没结婚呢!我是钻石级王老五!全天下的女人都知道!”他挥着手说道。   小良哥点头:“就这个程度,正好!你把手机借我用一下。”   明君墨毫无提防,直接把手机递给了他:“不是白打的,给话费!”   小良哥也不理他的醉话,在他的手机里翻出丁瑢瑢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但是响了几声之后,被对方摁断了。   “哟!”小良哥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吃惊地看着明君墨,“果然是出问题了,连你的电话都不接!”   “谁?怎么回事?”明君墨拿回自己的电话,看了一眼刚拨出去的电话,笑了,“小良哥,你还真关心我呢!不过你别白费心思了,她不可能接我的电话。”   “是吗?我还就不信了!”这回小良哥掏出自己的电话,再一次拨了丁瑢瑢的号码。   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了,传来丁瑢瑢客气的声音:“喂?”   “丁瑢瑢,我是小良哥。”小良哥自报家门,“明少爷在我这里喝得快死过去了,你来接他一下吧。”   “小良哥,我已经辞职了,你找周室长吧。”丁瑢瑢毫不客气地回拒了。   辞职了?小良哥看了一眼明君墨,心想,你怎么搞的?连个女人都留不住?   “周室长关机呀!”上次的理由应该管用吧?   但丁瑢瑢还是拒绝:“你随便打给谁都行,他的未婚妻,他的情妇,他的司机,他的下属,都可以呀,我没有义务再过去照顾他了。”   这话说得真绝呀,但是小良哥也有绝招呀!他笑了两声,说道:“瑢瑢,我可不能把这个人随便交出去,你也知道他出事了,我担不起,你就当是帮小良哥一次,小良哥可是帮过你的哟!”   丁瑢瑢一愣,这个男人竟然抬出上次摆平媒体的事来,在她面前卖人情。可是他说的确有其事,似乎那算得上是一个人情吧。   她犹豫一会儿:“他真有那么醉吗?”   “当然,要不我能找你吗?醉得跟死人一样,趴在这里妨碍我做生意,我又不好把他丢到大马路上去。”小良哥的语气满是无奈,好像真是拿明君墨没有办法了。   丁瑢瑢想:醉死过去了吗?那她把他载回家,丢到床上,是不是就没事了?   于是她说:“小良哥你不用为难,我一会儿就过去。”   这个时候已经是将近晚上九点了,丁妈妈已经回来了。丁瑢瑢把儿子抱到丁妈妈的屋里,说道:“妈,我出去一趟,个把小时就回来。”   “去哪儿?”非常时期,丁妈妈非常谨慎。   “想起来我办公室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没拿,趁现在大家都下班了,办公室没有人,我去拿回来了。”丁瑢瑢随口扯了一个谎。   “我警告你,不许你去见那个明君墨!”丁妈妈还是瞪她一眼。   丁瑢瑢心虚地低了头,拎了包穿上鞋子,下楼去了。   她打了一个车,直接奔暗夜游灵酒吧。   小良哥一直在透过酒吧的玻璃窗,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当丁瑢瑢从出租车上走下来时,他赶紧去推明君墨:“快!装死!”   明君墨正是有五六分醉意的时候,迷朦着眼睛看小良哥:“什么?你玩什么游戏?”   “追女人的游戏!丁瑢瑢来了,你赶紧装死!等她送你回家了,你就赶紧施展你的手段,搞定她!听懂了没有?”小良哥快速地交待几句。   明君墨一听丁瑢瑢来了,不但没有装死,酒意也醒了两分,眼神都明亮了起来。   这个时候,丁瑢瑢已经推开了酒吧的门,正在往里走。   小良哥一急,啪得一巴掌拍在明君墨的后脑勺上。明君墨的脑门“叩”地磕在了实木的吧台上,前后脑一起疼,一时头晕目眩,爬不起来,竟不用装死了。   丁瑢瑢进门,往吧台的方向看,正见明君墨将脸扣在吧台上,四肢无力,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小良哥装作才看到她,先是惊喜地朝她招手,然后指了指明君墨,无奈地摊了摊手。   丁瑢瑢朝他们走过去,小良哥装作去推明君墨,在他的耳边又叮嘱了几句:“装死装死!切记!今晚搞不定她,以后别来见我!”   明君墨的醉意已经褪去几分了,他趴在那里,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他明大少爷需要用这种赖皮的手段追女人了?小良哥简直就在侮辱他的人格!   但是既然她来了,他也许可以试试,说不定……   没容他想完,丁瑢瑢已经走近了,推他的肩膀:“明君墨!明君墨!今天又是什么日子?快醒醒!”   明君墨眼睛一闭,浑身的力气一松,软趴趴地任她推,就是不肯睁眼睛。   小良哥说:“你看吧?就这样!我是没有办法,这就是明君墨,换一个人,我早把他丢到大街上去了。”   丁瑢瑢皱眉,骂了他一句:“动不动就喝成这样,烂酒鬼!”   她抓住他的肩膀扳了一把,他纹丝儿不动。小良哥在一旁看着,咬牙切齿地暗骂:这么笨的明少爷呀!你又不是真醉死了,你得配合一下呀!她挪不动你,怎么送你回家   他从吧台里走出来,架着明君墨的肩膀,将他拖起来:“我把他送进车里,麻烦你把他载回家,谢谢你了,每次都麻烦你。”   他对丁瑢瑢说得很客气,一转身就咬着明君墨的耳朵说道:“少爷!该死的时候死,该活的时候要活呀!你这会儿挺僵尸,一会回去怎么办?诈尸呀?”   明君墨听了他的话,一挥胳膊:“再来一杯!我还能喝!”   丁瑢瑢不知道前方在演戏,看他这个德性,气得不行。   小良哥把明君墨拖出酒吧,塞进了他的车里,将车钥匙交给了丁瑢瑢,笑着说:“好好开啊!改天到我这里喝酒,我给你免单。”   丁瑢瑢冲着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坐进驾驶座里,发动了车子。   她转头看看明君墨,发现他歪在车窗上,脸色潮红,呼吸都散发着威士忌的,的确是没少喝。她叫他:“喂!喂!你醒醒,你这副德性,我可没办法把你弄到楼上去!”   明君墨本着把敬业演戏的精神,动了动嘴巴,说出一个字来:“喝!”就又倒过去了。   丁瑢瑢心里这个恨哪!咬着牙说道:“喝死你!我一会儿就把车开到火葬场去!让他们直接把你丢进炉子里炼了!看你还喝不喝!”   明君墨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暗暗回应: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哪里对你不好?你这样恨我不死?   就听丁瑢瑢继续嘀咕:“上一次是杨倩宜,这一次又是哪一个?你拿不起放不下,就不要招惹那么多女人!没有那个能力,还非要学人家当种马!早晚被女人榨干了!”   明君墨继续用腹语回应她:我有没有能力,你要不要试一试?等你试过了,再下结论好不好?   “什么名门之后,什么企业领袖,要我看就是个烂酒鬼加绣花枕头!我怎么会这么倒霉,遇上你这种人,辞职还给我找麻烦……从明天开始,任何关于你的消息我一律屏蔽!谁也别跟提起你,我跟你绝交!”丁瑢瑢一边开着车,不时地看他一眼,见他始终是醉得不省人事,自己越说越气,越说越大声。   “你装死是吧?你再装死,我一会儿直接把你摔到停车场的障栏上,就朝你的命根子上摔!毁了你这匹种马,看你以后还拿什么来祸害女人!”   最毒莫过女人心啊!明君墨在暗暗感叹一声,本能地将两条腿夹了夹。   丁瑢瑢一下子就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了,立即叫道:“哎呀!原来你听得见我说话呀!你听得见还装死?赶紧醒过来自己回去。”   明君墨不能再装死了,于是从车窗上抬起头来,将眼睛启开一条细细的缝隙,朝着丁瑢瑢的方向看了一眼,嘟哝了一句:“我喜欢你……”   “嘭”!就歪倒在她身上了。   丁瑢瑢“呀”地一声大叫,差点儿把方向盘给丢开了。车子在路上一歪,立即有后面的车追上来,打开车窗骂她:“打死呀!会不会开车?”   丁瑢瑢看着歪倒在自己大腿上的明君墨,恨不能现在就停车,把他丢出车外面去。   他还嫌自己歪倒的姿势不舒服,调整了一下身体,以一个很舒适的角度趴在了丁瑢瑢的腿上,又不动了。   行驶在车流之中,丁瑢瑢再也不敢乱动了。明君墨躺得舒服,她却浑身不自在了。   他刚才说什么?喜欢她?他有没有看清她是谁呀?该不会是把她当做别人了吧?虽然她骂他是烂酒鬼,但是她知道,他没有难过的事情,是不会喝到醉死的,那他今晚是在为什么事伤心?   难道是因为她说要结婚?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立即就骂了自己一句:丁瑢瑢!别自作多情了!他什么美女才女没见过?你也就是一块小家碧玉,哪里入得了他的眼?   因为他的一句话,她一下子陷入了不安的境地,沉默了。   车里没了她的责骂声,安静了下来,而他毕竟是喝了许多酒的,躺在她的腿上,闻着她身上清爽的沐浴乳的味道,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丁瑢瑢把车开到了明信大厦的门前停车场上,伸手一推他。明君墨正睡得香,突然身子一栽,就从她的腿上跌到了她的脚上。   他的腿和脚还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身子倒栽在驾驶位的下面,爬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丁瑢瑢也不管他,直接下了车,去叫大厦晚上的值班安保。   安保的小伙子跟着她来到车边上,一开车门,吓了一跳:“这……”   “喝多了……”丁瑢瑢解释了一句,见安保的小伙子用怀疑的眼神看她,她又加了一句:“我刚才下车的时候,他还好好地坐在那里,估计是想下车,又找错了车门儿。”   小伙子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帮着她把明君墨从车里拖了出来,架起明君墨的肩膀,往明信大厦里走去。   丁瑢瑢想了想,把车钥匙往小伙子的手里一塞,说道:“你把总裁送上19楼,我回家了。”   “不行呀!”小伙子急忙要唤住她,但是丁瑢瑢决定不上楼了,转身就要走。   明君墨也急了,她在这里就走?那他不是白演了一路?   于是他抬起一条胳膊,“啪”地搭在了丁瑢瑢的肩上,将她使劲地往自己这边一揽:“走!找个地方喝酒!我请你们。”   然后,安保的小伙子扶着他,他死拖着丁瑢瑢,一起进了明信大厦,乘电梯上了19楼。   把他扶进卧室之后,安保的小伙子看了丁瑢瑢一眼,迅速撤离。   丁瑢瑢还没有从他的手臂下面解放出来呢,安保的小伙子一松手,明君墨顺势往床上一栽,就把她一起带倒在床上了。   安保的小伙子一瞧这情形,闪得更快了,飞也似地冲出了卧室,下楼回他的值班室去了。   丁瑢瑢抬手去扳他的胳膊:“死人!放开我!”   明君墨一个翻身,整个人都压在她的身上,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喷着酒气说道:“我喜欢你……”   丁瑢瑢被他压得深深陷进了床里,都快喘不上气了,推不动他,就在他的后背上一阵捶打:“你醒过来吧!你看清楚我是谁!赶紧放开我!”   明君墨怕她爬出去跑了,更加用力地压住她,抬手就搂在了她的脖子上:“丁瑢瑢,我喜欢你!”   这一次声音太清晰了,吓了丁瑢瑢一跳!她有点儿糊涂了,他到底醉没醉呀!明明一身的酒气,还是她死拖回来的,怎么这一句这话清楚?   她还在思考的时候,明君墨已经从她的肩窝里抬起头来,朝着她的嘴唇就吻了下去。   一瞬间,丁瑢瑢被灌了满嘴巴威士忌的酒味,冲得她头一晕。下一秒,她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开始挣扎!   明君墨这个混蛋!居然装醉骗她!她还一直当他是绅士呢!没想到他真的是流~氓!   丁瑢瑢想骂他,但是嘴巴被他堵得严实,她想打他,就只有一双手是可以动的,捶在他后背上,不痛不痒的感觉。   永远都不要相信男人啊!看起来再优雅的男人,都会藏着狼性的一面,更何况是明君墨这样的种~马!   可是这个时候,丁瑢瑢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想着脱身的办法。明君墨的动作比她的思想要快,没等她想出好办法来,他已经摁住她的肩膀,将进攻的目标从她的唇上转移到了她的胸前。   丁瑢瑢差一点儿被他吸光了肺里的空气,他一放开她的唇,她立即大口地吸气,然后开骂:“明君墨!你放开我!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我跳楼给你看!”   明君墨从她的胸前抬起头来,逼近她的脸,目光深沉如水:“丁瑢瑢,做我的女人吧!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   “谁要做你的女人!”丁瑢瑢想抬手打他一巴掌,胳膊在他的箍制之下,只能动一动手指,想咬他一口,抬起头来也够不着他,简直要把她气疯了。   “明君墨!你最好放开我!别让我小瞧了你!你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对我用强?”丁瑢瑢又气又急,整张脸都胀红了。   可是明君墨看着她,心里却想:如果我这一刻放了这个女人,我还有什么样的机会能得到她?我怕她什么?只要她是我的人了,她再发飚,我大不了多哄一哄!   他到底是有几分醉意的,思维就比平时冲动得多。他也不跟她争辩了,一手摁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开始撕扯她的衣衫。   丁瑢瑢今天穿了一条波西米亚风的及膝裙子,上身是一件白色的棉衬衫。明君墨手下一用力,嘶啦一声,所有的衬衫扣子都崩开了,四下分散,落在了明君墨这张大床的各个角落。   然后他把她的裙子往腰间一推,就伸手探向了她的双腿之间。   此情此景,让丁瑢瑢一下子想起了她毕业那天,在锦华新世界那一晚发生的事,她恐惧地大叫出声,抬手就去打明君墨。   明君墨一躲,她的长指甲堪堪从他的脖子上划过,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但是明君墨的酒意上头,已经进入了半魔的状态,一手掐住她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分开她的双腿,把她架在了他的腰间。   丁瑢瑢踢也踢不着他,抓也抓不着他,骂他又不管用,挣扎得很可怜。   但是在这样的时刻,女人楚楚可怜的样子,只能更加激发男人的征服欲~望而已。   他的手在她的腰下用力一扯,只听“嘶啦”一声!丁瑢瑢那条棉质的小短~裤就从她的屁股后面被撕开,将女人身体上最神秘的区域暴露在了明君墨的眼前。   丁瑢瑢身下一凉,心底更是冰凉绝望!这是她最后的底限了!这个男人控制女人的手法熟练得可怕,她根本挣不脱他的掌握。   难道她就这样栽在他手里,被他再侮辱一次吗?   丁瑢瑢绝望无助,又痛心疾首,是她自找的,谁让她对他总是心软?他就是一头狼!而她分明就是一头绵羊,还偏偏自以为是母老虎!   又恨又悔,又气又痛,丁瑢瑢终于放弃了挣扎,哭了起来。   她一哭,明君墨就如同被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他再看一看自己干的好事,丁瑢瑢的衬衫开在祼着半个胸,两条腿光溜溜的架在他的腰间,女人最私秘的地方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愣了有两秒,在这两秒之中,所有的理智都冲回了他的脑子里。   接下来,他急忙从丁瑢瑢的身上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将她的裙子放下去,盖住了她的下半身,然后又将她的衬衫扯到胸前上,因为没有扣子,他就那么抓着她的衣襟,惶恐地看着她:“对不起……”   丁瑢瑢泪眼朦胧,抬手就打他,一下子打偏了,正中他的耳朵。   明君墨被打得耳朵里“嗡”的一声,但是他依旧扯着她的衣襟,口中喃喃地道歉:“对不起,我真的是喝多了,我……我去找一件衣服给你穿。”   他一松手,丁瑢瑢跳起来就往门外冲去。   因为刚才吓得不轻,她的腿脚都是软的。在地板上跑了没两步,扑通就跌了下去。   明君墨赶紧来扶,她就推他。他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去抱她,她就抬手去抓他的脸。   明君墨那张俊脸啊!头一次留下了女人的指甲抓痕,虽然不深,却也见了红,火辣辣地疼。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自己是不是毁容了,任她又打又踢,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你冷静一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伤害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刚才在车上就这样说,倒在床上的时候也是这样说,这一会儿他算是清醒了吧,还在说这句话,这么看来,他是真的要告诉她,他喜欢她喽?   但是!就算他喜欢她,也不可以对她用强!她又不是酒吧女!又不是那些着急爬到他床上的女人!凭什么用那么野蛮的手段对待她!   她依旧在哭,但是踢腾的力气已经小了许多。明君墨感觉到她没有刚才那么紧张恐惧了,稍稍松了一口气,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谁知丁瑢瑢的屁股刚挨到床上,立即又跳了起来:“你滚开!我要回家!”   她跳下床,刚冲出去一步,明君墨眼疾手快地跟上去,从背后搂住了她,紧紧地揽着她不放:“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对你了,你给我一个机会,听我说……”   丁瑢瑢被他固定在怀里,又开始哭:“求你了,你放开我吧,我不是你经历过那些女人,你放过我好吗?”   “不行!我喜欢你!我听到你结婚的消息,心里好难过!这一天我都恍恍惚惚,我跑去小良哥的酒吧喝酒,我没有装醉,我是真的醉了,我以为醉了就可以不用想你的事,便是喝得越多想得越多!你不要结婚,你回来,做我的女人!”明君墨用尽力气抱着她,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丁瑢瑢的腰被他紧紧地勒住,再加上气血翻涌,简直就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她虚弱地垂着头:“我不喜欢你呀!你不要勉强我……”   “你喜欢我!”明君墨霸道又自信,“我感觉得到!那天从派对上回来,你靠在我怀里哭,叫我离你远一点儿!你分明就是喜欢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既然我们都爱对方,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说得多么轻松,给自己一个机会?她有机会吗?   她抬起手来,抹掉脸上的泪水,回头对明君墨说:“机会吗?好呀!你放开我,我跟你谈一谈我们的机会!”   明君墨怕她再逃,不确定地看着她,见她似乎真的谈一谈的意思,就松开怀抱,但是紧接着又拉住她的手,将她牵到了床边,一起坐下。   他又要抬手来搂她,她往旁边闪了闪,离他远了一点儿,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看着他,问道:“听你刚才的意思,好像你已经考虑过我们的机会问题,那么你说一说,我们两个有什么样的机会,能够在一起?”   明君墨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给你办移民,我在英国有一栋别墅,你和小丁当就去英国生活……当然,不能剩你妈自己在国内,你可以带上她,反正我那处别墅很大的……你到了那里,只负责照顾小丁当,将来我送他进伊顿公学,进剑桥大学,让他受最好的教育,你的工作就是陪读……或许我们还可以再生几个孩子,儿子女儿生一打,我们看着孩子们在别墅的草地上打滚嬉戏,一切都会是美好的,好不好?”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番话很顺口地说了出来,他还长出了口气,要是刚才他稍稍犹豫一下,丁瑢瑢会不会怀疑他没有诚意。   他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丁瑢瑢,想听到她的允诺。   却没想到丁瑢瑢身子一僵,目光一冷,重重地哼了一声:“这就是你所谓的机会?把我发配到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养在一只大大的金笼子里,好吃好穿的,当我是一只金丝雀,对吗?”   “当然不是!”明君墨想要争辩。   但是丁瑢瑢已经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她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甩掉他的手:“你听好!别拿你们明家那一套来对待我!不管你将来有几个老婆,我肯定不会是其中的一个!你别枉费心思了!我们没有机会的!”   说完,她站起身来,毅然冲出卧室,跑走了! 正文 第162章 坚守失守 第162章 坚守失守   刚才一番挣扎踢腾,一只鞋掉在了明君墨的床上,她光着一只脚,揪着衬衫的前襟,一边哭一边往外跑。   她摁下电梯,当电梯的门缓缓打开的时候,明君墨已经追了出来。等她冲进电梯里,没等门关上,明君墨的长臂一伸,就把她从电梯里拽了出来。   电梯门合上了,丁瑢瑢抓狂了,跳着脚地打他:“你要怎样?你要怎样?”   明君墨站在她的面前,任她打骂,一动不动。说实话,她也没有多大的力气,比起他此时的心痛,她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轻轻绵绵的。   丁瑢瑢打得累了,也哭得累了,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   明君墨这才缓缓地蹲下身去,将手里的一只鞋放在地上,捧起丁瑢瑢光着的那只脚,塞进了鞋里。   然后,他没有马上起来,而是单膝着地,垂头道:“我刚才的行为非常无礼,我错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现在也该消气了吧。我喜欢你,并不是酒后醉言醉语,但是我在喝醉了酒之后跟你谈起这件事,即唐突又无礼。我向你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你给我一个机会,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好不好?”   丁瑢瑢揪着衣襟,低头看他,浑身都在发抖,连声音都抖得厉害:“明君墨,你道歉我接受,但是你的建议我不会考虑,我和你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你的世界我永远不会懂,我的心思你也永远没有办法体会。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心存幻想,也不要再来找我。你浪荡了这么多年,大概已经忘记了怎么尊重女人,今天我就唤醒你,我需要你的尊重,而不是你的金钱,懂了吗?”   明君墨没有抬头,看着她的黑色亮漆皮鞋上那一朵层层叠叠的花儿,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明灭闪烁。   他不动,丁瑢瑢也没有打算扶他起来,她径自转身,就要离开。   明君墨一把抓住她的手,拖住了她。丁瑢瑢回头俯视着他,严声正色地说道:“明君墨,别让我瞧不起你!”   明君墨站起身来,没有再提感情的事。他抬手将她蓬乱的头发理顺,又用他的衣袖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将握在手中的一件他的衬衫穿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他开口,声音有点儿哑沉:“虽然我的确对你做了不对的事,但你也不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吧?电梯里有监控的,而且你刚才那个样子回家,会吓到你妈妈。”   丁瑢瑢低头看身上这件衬衫,扣子都被他系错了。而她的心,就像是那一颗错了位的扣子,被系在了一个不应该属于它的地方,别扭而难过。   她吸了吸鼻子,忍下了再次哭出来的冲动,自己把那颗系错的扣子解开,重新系好。   然后她说:“我走了,不要再找我了,拜托。”   然后,她摁下电梯。当电梯门再度打开时,她走了进去。   她以为自己已经把话说明白了,没想到明君墨自然而然地跟进了电梯。她瞪他,可是又想起来电梯里有一个监控摄像头,便小声说道:“真的打算纠缠不休吗?”   “我只是送你回去,这么晚了,你又恍恍惚惚的,打车不安全。”明君墨整理了一下歪掉的衬衫领子,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喝了酒的!你要醉驾?”丁瑢瑢可不打算让他送,她被他气得不轻,到现在心还是哆嗦得厉害。   明君墨却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还冲着她笑了一下:“我本来就没有几分醉,早被你吓得酒意全消了,你要是不放心我,那就由你来开车。”   电梯还在行进中,丁瑢瑢直想翻他的白眼。他们才刚刚发生过激烈的争执好不好?亏他还能笑得出来?   明君墨见她脸色依旧不好看,便又说道:“你不是要把我送去火葬场吗?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他们敢炼活人,我就在你的眼前钻进炉子里,让你亲眼看着我化成灰烬,以解你心头之恨,好不好?”   丁瑢瑢撇嘴,把头转向一边,却从电梯的侧壁清晰地看到明君墨那张微笑的俊脸。除了被她的指甲抓出来的那几道伤痕,这是一张多么勾人的俊脸啊。   丁瑢瑢心里暗暗地叹气,这世上的诱惑真是太多了,要抵御得了诱惑,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力量啊。   明君墨这样的男人,大概没有女人能无视他的魅力。她也是饮食男女,她也喜欢他的英俊帅气,喜欢他的风趣幽默,她甚至觉得,在他强大的外面表象下面,那一颗有点儿敏感有点儿忧郁的内心,对她都是致命的诱惑。   但是,诱惑就是那天上的浮云,而她就是一只飞不高的小麻雀。如果一只小麻雀妄想站上云头,结果只会是累断翅膀,跌到尘土里去。   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明君墨很绅士地让她先出去。   她堵在门口:“我自己打车,我不需你送。”   明君墨恍若未闻,推开她,步出电梯,走出明信大厦,将刚才被丁瑢瑢停在门前的那辆车开到门口,等着丁瑢瑢上车。   丁瑢瑢不理他,自己往前走,他就开着车跟在旁边。   丁瑢瑢拦下一辆出租车,刚刚打开车门,他突然跳了出来,拉着丁瑢瑢,就塞进了他的车里:“我拿人格担保,我只是送你回家,不会再对你有任何不当的举动。”   他关上了车门,回到了驾驶座位上,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丁瑢瑢把头偏过去,只是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明君墨手握方向盘,不时地转头看她一眼,几次想开口说话,见她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便没有说出来。   他真的是仅仅送她回家,一路沉默,开得很快。大约用了十五分钟时间,就已经到了她家楼下。   丁瑢瑢推开车门,跳下车去,连句再见都没有跟他说。   她走到楼门口,正输入自己家的门牌号,感觉到身后有人的气息。她一回头,就看到明君墨站在她的背后,手里拎着她的包,递到她的面前:“你总是丢三落四……”   丁瑢瑢接过自己的包,也没有说谢谢,默然就要进楼。   明君墨却突然出手,兜住她的肩,将她揽在了胸前,抱住:“让我抱一抱你,算是对我刚才唐突的行为再一次道歉。”   说完,他松手,转身迈开长腿,回到了他的车上,开着车扬长而去。   留下丁瑢瑢一个人站在楼门口,愣怔了好长时间。等她缓过神来,一边上楼一边想:又被他给忽悠了!抱一抱算是道歉?该死的男人!   她上了楼,轻轻地打开家门。好在丁妈妈已经睡了,她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直接扑到床上,闭着眼睛,想起今晚的事,感觉像是死了一回,身心俱疲。   她踢掉鞋子,脱下他的衬衫,丢进垃圾筒里。想了想,又从垃圾筒里把那件衬衫捡了出来,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一下一下地剪那件衬衫。   边剪还边嘀咕:“让你骗我!让你装流氓!让你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就算你是天鹅,我是癞蛤蟆,癞蛤蟆也有癞蛤蟆的尊严!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件好好的衬衫,就被她剪成了一堆破布条儿。她呆呆地瞪着那堆布条儿,过了好久,把剪刀一扔,将那些布条儿一片一片摊开,像拼图一样,从衣领开始,一片一片地拼了起来。   然后她翻出来针和线,一片一片地缝合,先是衣领,然后是两侧肩膀,衣身,两只袖子。   一整个晚上,她就坐在床上缝合那件被她剪破的衬衫。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手里的动作机械而又麻木。她完全没有睡意,眼前总是跳出明君墨那深沉的眼眸,耳边总是响起他说喜欢她的声音。   她的嘴巴里还残留着威士忌的味道,酸酸的辣辣的。她没有去刷牙,一直在缝一件破掉的衬衫。   当最后一颗扣子回归原位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丁瑢瑢整晚没睡,神思恍惚,容颜憔悴。   丁妈妈看到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你昨晚几点回来的?怎么像没睡的样子。”   “睡了,但是后半夜牙疼,又醒了。”丁瑢瑢哑着嗓子说道。   “怎么又牙疼?今天你去牙诊所把那颗智齿拔掉吧,没用的东西,还总是闹腾。”   丁妈妈心疼女儿,吃过早饭后,带上小丁当去菜馆:“一会儿你先去拔牙,回来后好好睡一觉,熬得像鬼一样!”   牙疼是假的,头疼是真的。丁瑢瑢任丁妈妈带走了小丁当,她木然地捧着一碗粥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喝进去几口,就推了碗,重新回到自己的屋里。   白天看,那件被她剪成布条又重新缝起来的衬衣真可怕,像是某一部恐怖电影里的道具。但是恐惧向来都是源自人心,丁瑢瑢现在也害怕,她害怕自己,她害怕自己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在悬崖边上勒住缰绳。   她找出自己的一条旧纱巾,将那件百衲衬衣包了起来,压在柜子里的最深处最底层。然后她歪倒在床上,抱着趴趴熊,闭着眼睛。   脑子里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轰轰地响。屋子里越安静,来自脑海里的声音就越震撼。她头痛欲裂,睡意全无,起身翻了一片止痛药,吃了下去。   她好象病了,要不然她为什么这么痛苦?她觉得自己不像是自己了,身体上的虚弱,精神上的偏离,这些感受于她都是很陌生的。   即便在她毕业那天走错了房间,被陌生的男人夺去了童贞,被杜西平摔在了酒店的玻璃门上,带着一身的伤痛坐上午夜的火车,她也没有像此刻这般揪心恍惚。   即便在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里,挣扎在要不要孩子的矛盾中时,她也没有此刻这般纠结。   她恨自己的脆弱,将趴趴熊摁在床上,拼命地捶打着:丁瑢瑢!你有点儿出息好不好?他只是说了一句喜欢你,你就沦陷了吗?你应该怨他恨他远离他!彻彻底底地忘掉他!   可怜的趴趴熊,当了那个软弱的丁瑢瑢的替身,被那个坚强的丁瑢瑢打了一顿,踢下了床去。   丁瑢瑢正在瞪着自己的替身发呆,家里的门铃响了。   她这几天神经脆弱,对任何外界的信息都很敏感。她小心翼翼地走近门边,问了一句:“谁呀?”   门外沉默了几秒,在那几秒之中,丁瑢瑢的心狂跳不止,她害怕来的是明君墨,又在心中的某一个角落里传出小小的声音,希望来者是明君墨。   可是几秒之后,有人应答,不是明君墨:“是我,董仪燕!”   丁瑢瑢一夜未睡,大脑迟钝了许多,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董仪燕?她怎么找来的?她还欺上门来了?   她以为董仪燕会带几个人来寻事,结果当她打开门时,就看见董仪燕自己。   这个鸿泰地产的女继承者,商界的传奇女强人,穿着丁香紫的精致套装,挽着一只白色的经典款LV女包,神情矜贵地站在门外:“丁瑢瑢,我方便进去跟你谈一谈吗?”   丁瑢瑢犹豫了一下,依旧堵在门口:“我们家小门小户,别弄脏了你这一身的名牌,董女士有什么事直说,若是关于韩照廷,我还是那句话,你的丈夫你看好,别来找无辜的女人麻烦。”   董仪燕大概没想到被会拒在门外,她神情微窘,再开口时,语气缓和了许多:“你不能否认,我的丈夫的确是跟你们娘俩儿有牵连,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说说心理话?你怕什么?”   丁瑢瑢当然不怕!她和她的妈妈行事光明磊落,即没有贪韩照廷的钱,也没有要勾走他的人。   于是她闪到一边:“那好,你请进,不过我们小家小户,可别开脏了你的一身名牌。”   董仪燕也不理会她的讥讽,进了门,脱了鞋子走进去,也不用丁瑢瑢让座,她自己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她腰身笔直,动作优雅,将她的包放在手边,指了指自己的对面:“你坐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丁瑢瑢去厨房倒了一杯水,送到董仪燕的手边:“估计我们家的茶都不是你能入口的,你就喝杯水吧。”   董仪燕还真地端起来水,喝了一口,然后对丁瑢瑢说道:“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我知道你妈在这个时候都在菜馆里忙生意,你们娘俩儿这些年很辛苦,我也能理解,我打算给你们一些补偿,你提一个数目。”   上门送钱?丁瑢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有钱还真是好办事呀,不管做了什么样的亏心事,都可以拿钱买回一个安心吗?别人的人生,不管你花多少钱也没有办法买到,你自己的人生还是你自己好好把握吧,不要把自己的错误算成是别人的责任!”   董仪燕抿嘴了嘴唇,眼角细细的鱼尾纹跳了几下,然后说道:“我知道你嘴巴厉害,听说连君墨都拿你没办法。但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买你和你妈的人生,我要买回自己的人生。”   “丁瑢瑢,谁年轻的时候不是冲动莽撞的?谁在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这样那样的错误?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妈,我爱韩照廷,我觉得自己能给他美好的前途和富贵的生活,年轻的时候都会觉得爱情是至高无上的,为了爱情做什么都是正确的。”   “我伤害了你妈,是我不对。但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我们都老了,我和韩照廷也共同生活了半辈子,一双儿女都长大了,我们有一个家啊!你知道维持一个家庭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吗?现在他要离开我,让我半生的努力付之东流,我就那么不值得他留恋吗?”   “原先在S市的时候,我们之间虽然也有一些问题,但那都不是毁灭性的矛盾。后来君墨要把明信的总部搬来D市,菲儿吵着要跟来,我也没有办法。但是随后韩照廷就以照顾女儿为由,跟着菲儿一起在D市购置了房产,居住了下来。”   “我知道D市是什么地方,我当然不放心。事实上果不出我所料,照顾女儿是借口,寻找你妈才是他的本来目的!”   “我承认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快要发疯。但是这几天我冷静地想过了,人家都说得不到的那颗果子永远是最甜的,你妈就是他年轻时的一个初恋美梦。不管他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怀念,他想要知道你妈的近况,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你妈现在过得很好,嫁人生子,生活幸福,他一定也就死了心。但是你妈过得不好,而且还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养大了他的女儿,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是一个多么震撼的消息!”   “你想一想,二十几年过去了,他对你妈的爱还能有多少?他铁了心要跟我离婚,要跟你们娘俩儿重聚,仅仅是因为他愧疚……”   丁瑢瑢这么聪明的女子,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了董仪燕的意思。她打断董仪燕的话,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你不用说了,我懂了,你想给我和我妈一笔钱,让我们过得好了,他的愧疚心就少了,然后他就会安心呆在你身边,和你一起维持你们的家庭完整,对吗?”   她的话说中了董仪燕的心,董仪燕垂了眼,装作喝水,没有应答。   丁瑢瑢哼笑:“董女士,你太自信了,始终不肯承认你的婚姻生活走到今天,是你自己的问题。如果你和你先生相亲相爱,就算我和我妈活得再可怜,他能舍得抛下你吗?我知道你没脸去见我妈,才来找我。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二十几年过去了,我妈早就不爱韩照廷了,她有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这么多年不离不弃地照顾她,虽然不能给她富贵,却给她依靠和安心。所以我妈不会拿这些年的辛苦做筹码,去向韩照廷要求什么,我们有吃有穿,过得挺好,还不希望有人来瞎搅和呢。”   董仪燕抬头看她:“可是……”   “没有可是!你们自己家里人闹矛盾,不要把战火引到我们家来。我们并不需要什么补偿,只需要过回以前的安静生活。要是你留不住自己的先生,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妈的问题!”   “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过得好一点儿,我力所能及……”董仪燕打开她的LV包,拿出一张银行卡来。   没等她放到茶几上,丁瑢瑢就抢过去,塞回了她的包里:“因为你是菲儿的妈妈,我尊称你一声阿姨。但是我请董阿姨不要再出现在我妈面前,毕竟过去的事是我妈的痛苦记忆,你不要再去勾起她的伤心往事。反思你自己吧,如果你是一个好女人,就一定会留住男人!”   说完,她站起身来,摆出了送客的架势。   董仪燕犹豫了一下,收起银行卡,提起包来,讪讪地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穿好鞋子,突然回头对丁瑢瑢说:“我听说你在明信辞职了,我觉得你是一个很自重的女孩子,如果就业上有困难,你来找我,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很好的工作。”   “谢谢董阿姨,我不需要。”丁瑢瑢打开了门,把董仪燕送了出去。   董仪燕碰了一个软钉子,下楼坐回车子里,怔怔的。司机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开口说话,就问:“董事长,我们现在去哪里?”   董仪燕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来,打通了她在S市的家里电话。   接电话的是家里的阿姨,她让阿姨把电话切进了董老爷子的房间,当她听到董老子的声音传过来时,她第一句就说:“爸爸,我不想做这个董事长了,我太累了,想休息,让照廷接我的位子吧。”   “不行!”董老子年近七十,声音却深沉有力,“他又教唆你什么了?你告诉他,我还没死呢!我脑筋也不糊涂!他不是想离婚吗?要多少钱给他!让他滚!我们董家养了他这么多年!养出一只白眼狼来!”   董仪燕深深地叹息,眼角湿润:“爸爸,当年是你到处找人,给他施加压力,让他入赘了我们家。可是他在董家这么些年,你一直就把他当成是一个外人。爸爸,他是我丈夫,是菲儿和平儿的爸爸,你让他滚,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董老爷子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依旧强硬:“我待他不薄,他还想怎么样?如果当初他娶了那个女工人,他现在说不定连饭都吃不上!人要懂得感恩,他在我们董家过了半辈子富贵生活,连他们家那些不成器的亲戚都跟着过好日子,到现他跟你谈离婚?”   董仪燕感觉头好痛,老爷子永远是这么强硬自我,她突然觉得自己正是得了老爷子的真传,才和韩照廷走到了今天。她说:“爸爸,今天有个年轻的女孩子跟我说,如果我是一个好女人,就不可能留不住我的男人。我要留住我的男人,不管你怎么想,这个董事长我不做了。如果你看我们夫妻二人不顺眼,你自己选一个人接班吧,我要回去召开董事会,我要辞职。”   “你疯了……”董老爷子的话只喊到一半,董仪燕就挂了电话。   然后,她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后景街上,停在了碧馨素菜馆的门外。她透过车窗,看着碧馨素菜馆干净的门面,进出熙攘的客流,静静地想了半天。   她正入神,就听司机提醒她:“董事长,对面过来的人好像是明先生身边的周室长,我们要不要避一避?”   董仪燕往前方一看,果然是周美美,她正从停好的车上走下来,方向正是碧馨素菜馆。   周美美做为明君墨的贴身助理,和董家的人很熟悉。董仪燕的车若是被她看到了,她一定认得出来。   “倒车,我们回去。”   司机答应了一声,迅速地将车倒出了碧馨素菜馆的门前,调头开走了。   周美美没有看到董仪燕的车,她是被明君墨强迫来的,她正在想着,一会儿进了菜馆里,见了丁瑢瑢的妈妈,她的谎话能不能骗得了那个看似很精明的女人。   今天早晨,周美美上班,没能在办公室里见到明君墨。她进了起居室,推开卧室的门,看到明君墨抱臂站在窗前,面容憔悴,头发蓬乱,胡子茬儿也长满了下巴。   “你不会是窗前站了一宿吧?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周美美走到他面前,还从他的身上闻到了隔夜的酒味,“你昨晚喝酒了?出了什么事?”   明君墨的转了转干涩的眼珠,开口哑着嗓子说道:“她说她不了解我的世界,我想了一个晚上,她说的没错,我和她的相处都太表面化了,我应该让她了解我的生活,你帮我。”   周美美眨了眨眼,她安睡的这一个晚上,好像发生了什么故事哦。   “老板,你想带一个女人走进你的世界吗?你那个花花世界绚烂多彩,小心晃瞎了人家的眼睛!”周美美一边说着话,开始为他寻找换洗的衣服。   明君墨却摁住她,让她专心听他讲话:“你了解我,我的花花世界都是别人见到的表象,对不对?我的生活还有另外一面,我要让她知道一个真实的明君墨。”   周美美这回当了真,很严肃地和他对视:“你是在说丁瑢瑢吗?她辞职了,从你的表象世界里抽身而出了,你打算把她抓起来,绑在身边吗?”   “你帮我。”明君墨好像早就有了主意,“这件事不能找丁瑢瑢谈,她倔强得很,一定会拒绝。你找她的妈妈,你就说……”   明君墨将他的计划讲给了周美美听,周美美直皱眉:“这也太卑鄙了吧?”   “你别忘了,我那件龙纹瓶出自大师之手,就算是赝品,也是很值钱的,这不算卑鄙……”明君墨辩解。   周美美却更加皱了眉:“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你对我太卑鄙了呀!我妈妈都过世好几年了,还要被你拿出来念,小心她从坟墓里爬出来,晚上来看望你!”   明君墨绷了一个晚上的臭脸,被周美美这句话逗得开了颜。他笑道:“如果这件事办成了,我去阿姨的墓前献花,亲自向她道歉。”   “真势利,事成才去,事不成呢?就白白利用她一回了?”周美美嘀咕完,去给明君墨准备了咖啡早餐,安排了一下手上的工作,就开车往碧馨素菜馆去了。   毕竟是要撒谎,周美美一路都在忐忑不安。但是一想到自己这个说客当得成功,接下来会有半个月的假期,她就如同被打了鸡血。   在推开菜馆的门之前,她深呼吸,给自己加油。   然后她进了菜馆,走到收银台前:“丁阿姨!”   丁妈妈抬头看是她,还吃了一惊:“周室长?你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   周美美提醒自己要把戏演足,赶紧从她本来有严肃的面孔上,挤出来一点儿悲痛的神情,说道:“阿姨,我找你有事,方便跟你谈一谈吗?”   丁妈妈招来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把收银台交了出去,跟周美美出了热闹的菜馆,去了对面相对安静的阿苏冰点。   周美美要了两份冰粥,虽然心里还在偷偷地敲着小鼓,但她还是开口了:“阿姨,我有一件事求你,希望你能帮忙。”   “周室长太客气了。”丁妈妈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有了提防,毕竟周美美是明君墨身边的人,她来这里十有八九与明君墨有关。   周美美又努力让自己更沉痛了一点儿,本来想挤两滴眼泪,可惜她不是专业的演员,没有成功。她只好干巴巴地悲伤着,说道:“我妈妈去世了,我需要回加拿大去处理她的后事,所以我要离开D市几天。”   丁妈妈赶紧安慰:“哎呀!是生病吗?你节哀顺变,千万不要太悲伤。”   “是癌症,缠绵病榻许久了,我是个不孝顺的女儿,一直忙于工作,也没有照顾得了她……”说到这里,周美美竟真的想起自己去世的妈妈,想去妈妈在这世上最后的那些日子,眼泪竟流了下来!   这下逼真了,丁妈妈觉得她怪可怜的,心都软了:“这种事是应该马上回家去的,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只管跟阿姨说。”   气氛铺垫得正好,周美美赶紧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瑢瑢前天辞职了,我再请假离开,总裁室就只剩下一个不太灵光的小姑娘了。我妈妈去世得突然,我赶今天中午的飞机,也没有时间再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所以我希望丁瑢瑢能回明信再工作几天……就几天!等我从加拿大回来,就处理她的辞呈,好不好?”   周美美脸上的眼泪是真的,而且一般人也不会拿自己的妈妈开这种玩笑吧?但是丁妈妈怎么听都觉得这个让丁瑢瑢回去工作的理由太牵强。   “你们公司人才济济,会找不到一个人暂代一下你的工作吗?瑢瑢最近身体不太好,需要好好休养。”丁妈妈果然开口拒绝了。   周美美只好说出了明君墨教她的那一番话:“阿姨,你也知道,瑢瑢突然辞职,是很不负责任的。即便按照劳动法,辞职也需要提前一个月递交辞呈。况且瑢瑢和我们总裁有一份私下的协议,她刚上班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我们总裁心爱的明代瓷器,他们协商签下了一份赔偿的协议,那可是在法律上生效的文件。昨天公司人力资源的经理来请示丁瑢瑢的辞呈怎么处理,我们总裁就把那份赔偿协议交给了她。如果这件事让人力资源部门来处理,必定是按照协议办事。但是如果现在丁瑢瑢回去上班,这件事就可以缓几天。等我从加拿大回来,我一定把那份协议从人力资源的主管手中拿回来,亲手毁掉,批了丁瑢瑢的辞呈,好不好?”   丁妈妈听了她这一番话,脸色沉了下去:“周室长,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阿姨,协议是的确存在的,人力资源要依照劳动合同来处理员工的辞呈,也是合情合理的,对不对?我不希望瑢瑢陷进一场官司里,只要她回公司再工作几天,等我回来,一定帮她处理好。”明明就是威胁,周美美的语气却像是企求。   丁妈妈沉默了想了一会儿:“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有问题?我们家瑢瑢有那么重要吗?你不在的时候,还非她不可?”   “当然!”周美美果断点头,“阿姨一直当瑢瑢是孩子,其实她可能干呢,有她在,总裁室的工作一向有条有理,她才走了两天,我简直像是被卸掉了半边臂膀,哎!不过她执意要辞,公司也不会强留,只是有些小麻烦,别人做不了主,还是需要我回来再决定。”   “你需要离开几天?”丁妈妈是个善良的女人,她觉得人家的妈去世了,多么悲伤的事,应该马上回家处理后事才对,还要被工作羁绊住,当职业女性真是太不容易了。   周美美见有门儿,想了想,说道:“大概十天,处理了我妈的事,我要留下来陪我爸爸几天。”   “你为什么不直接找瑢瑢,毕竟工作是她去做。”丁妈妈心里最后一个疑问。   周美美赶紧握住丁妈妈的手:“你知道吗?公司里的人都说我排挤瑢瑢,所以她才辞职。我怕亲自去求丁瑢瑢,她给我吃一个闭门羹。瑢瑢的脾气……有那么一点点小倔强,但是我知道,她最听你的话了,所以求她不如求你……”   周美美说完,她看了看手表,露出一个很焦虑的神情:“我中午一点的飞机,拜托了,阿姨!如果我工作没做好,老爷子非骂死我不可。”   丁妈妈经不得别人求,况且她虽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明君墨有太多的牵连,但是对于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她知道得并不太多。   她想了想,点头了:“好吧,我回家跟瑢瑢说,让她明天上班。你也别太难过了,生老病死,都会有那一天,活着的人重要,回去好好陪你爸爸吧。”   多么善良的女人啊,周美美心里有严重的罪孽感。但事已至此,谎话说出去了,也不可能收回来了。   她郑重地谢了丁妈妈,然后落荒而逃,出了阿苏冰点,钻进车里,就给明君墨打电话:“老板!我跟着你真是什么都学会了!我刚才竟然骗了那么善良的女人!你要好好对待人家的女儿,要是你对丁瑢瑢不好,我回头就跟老爷子辞职!跟你工作真是太违反我的做人原则了!”   明君墨从她的一堆怨言中,听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他有一点儿小小地开心,语气也挺欢快,完全不顾周美美的怨念,说道:“你回来帮我订两张明天早晨飞往香港的机票,然后你赶紧乘中午的航班离开D市,你有假期了,你开心去吧!” 正文 第163章 第163章   丁瑢瑢尚不知自己已成为某人计划中的目标,在经过了昨天一晚上的纠结之后,白天她的脑子里清楚多了。她为自己的彷徨与犹豫而脸红,明君墨的出身和经历决定了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她怎么能心存幻想?   也许妈妈的打算是有道理的,现在她有时间了,应该多与杜西平沟通,如果他能接受小丁当,她或许可以考虑嫁给她。明君墨现在是对她这个人还存有希望,如果她拒绝得彻底,他很可能放弃争取她,转而去争取小丁当。   单亲的环境对孩子的成长不利,如果真的闹到法院上,她很会被动。更何况明君墨惯会仗势欺人,他如果铁了心要小丁当的监护权,她是斗不过他的。   只是想起杜西平来,她的感受比较复杂。他们曾经是大学校园里羡煞旁人的一对甜蜜情侣,大家都说他们是郎财女貌,虽然丁瑢瑢很介意这个“财”字,但不能否认,那个时候他们是很幸福的。   杜西平身上没有那些富二代的通病,他生活不奢侈,为人不虚夸。但是他毕竟在优越的生活环境中长大,又是家中独子,因此他比较自我,不太会照顾别人的感受。   在他和丁瑢瑢最甜蜜的热恋阶段,丁瑢瑢就清楚地了解他这一点。但是那个时候,爱情的力量会把对方的缺点缩小,把他的优点放大。况且小女生的时候,都会把那种自我理解为一种因爱而生的霸道。   丁瑢瑢一直觉得,她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成长,不是将自己的童贞稀里糊涂地牺牲给了一个陌生男人的那一刻,而是被杜西平扯起来摔到锦华新世界的玻璃门上那一刻。   在那一刻起,她认识到了爱情的本来面目,风花雪月的爱情是轻薄的,而生活的本质却是沉重的。   后来她回到D市,对杜西平不是没有过期待,毕竟是一段缠绵了两年多的感情,心中千丝万缕,不是那么容易斩得断。但是她肯定没有脸面去见他,而他亦是许久没有来找她。在她生下了小丁当之后,那一份期盼就渐渐地淡去了。   而就在她已经死心的时候,他却意外地出现了。时间上的错位,给丁瑢瑢带来的是情感上的偏离,杜西平于她,已经成为一个青春的记忆,有欢乐有伤痛,却与未来无关。   如此心境下,她却在考虑嫁给他,只为了得到一个家庭的庇护,让她在有朝一日争取儿子的监护权时,看起来没有那么弱势。   这样对待杜西平,好像不太公平吧?   思来想去,终究是拿不定主意。好在一切都还只是她的预估,至少到目前为止,明君墨还没有把她逼到那一步。   送走了董仪燕之后,丁瑢瑢头痛难过,躺回床上去,迷迷糊糊的,时睡时醒,一直到了下午两点。   她爬起来,把早晨剩下的粥热了热,喝了小半碗,就拎包下楼,去牙诊所拔牙。   她的确是长了一颗智齿,长牙的时候就疼得她整宿睡不着,后来只要她有不顺心的时候,那颗牙就闹腾她。反正丁妈妈早晨走的时候,也让她去拔牙了,她不如趁今天有空,就把这多余的东西给处理了吧。   她就没有想到,拔一颗牙能把她折腾成那个样子。别看她嘴巴里长的那颗牙没有什么功能性,可坚固着呢。给她拔牙的那位年轻的男牙医累了一脑门的汗,也没有把那颗智齿拔出来。   最后,不得不把她的智齿敲碎了,一点一点拿镊子把碎牙取了出来。等到最后一小片碎牙被取出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脸都歪掉了,虽然麻醉剂的药效还没有过,但是右半边脸又木又胀,非常难过。   取了医生给她开的药和漱口水,她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回了家。   这下可好了,晚饭也不用吃了。反正丁妈妈和小丁当会在菜馆吃过晚饭,她又没有什么胃口,也不必做晚饭了,就当是减肥了。   不过这一番折腾,倒是让她把昨晚的事暂时忘记了。傍晚的时候,她也懒得起来开灯,就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光越来越黯淡,直到完全黑透。   她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带着小丁当去春游,在一片绿荫荫的草地上,她将一只美丽的风筝放上天去。小丁当高兴地拍手大笑,甩开他的两条小胖腿儿,追着风筝跑。   突然,他身子不稳,往前一栽,就扑倒在了草地上。丁瑢瑢吓得大叫,丢下手里的风筝就去抱他。   结果当她把儿子抱在怀里的时候,低头一看,在她怀里的竟是刚才放上天的那只风筝。她往天上看去,悚然发现刚刚她松手放掉的风筝线,那一头飞在天上的,竟然是她的儿子小丁当!   她尖叫一声,跳起来就去追。可是小丁当却越飞越高,在她的视线里越变越小。最后他飞到一朵白云下面,有一只大手从云间探了出来,一把抓住小丁当,拖进云里去了。   她就坐在地上哭啊!哭得肝肠寸断,直到有人推她......   “瑢瑢!瑢瑢!”丁妈妈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一激灵,就醒了。醒过来后,心里依旧难受,眼泪还是往下掉,看到儿子就坐在她的枕头边上,她一把搂在怀里,死死地抱着。   “做恶梦了?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丁妈妈看着女儿肿起来的半边脸,心疼地皱眉。   丁瑢瑢哭得心都抽抽着,抹了两把眼泪,说道:“拔牙嘛,没用的牙长得倒结实,差点儿把我的脸敲歪了!”   “噢,你这个样子,明天可怎么上班呀?”丁妈妈犯难地看着她,“周室长今天来找我,让我劝你回去上几天班,她的母亲去世了,她要回加拿大几天,一时又找不到人代她,就想到了你。”   “哦?”丁瑢瑢疑心顿生,“行政秘书处那么多人,都挤破了头想爬到19楼去,怎么会没有人?”   “她......”丁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她说你突然辞职,不符合提前一个月递辞呈的程序,你和明君墨签下的那份协议是要追究的。如果你能按程序辞职,等她回来后,就批了你的辞呈,别的事就不追究了。”   “她拿那份协议威胁我?我要是害怕他们追究,我就不辞职了呢!”丁瑢瑢总觉得怪怪的,昨天晚上出那样的事,今天就要挟她回去上班?   丁妈妈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好吧,既然你铁了心不回去上班了,我们倒也不用怕什么。你胖叔叔的那三十万还在我这里,就算是他们真的追究起来,大不了赔给他们。”   丁瑢瑢一听这话,顿时没了气焰。思来想去,又问:“周美美有没有说她会离开几天?”   “她说十天左右,她来找我的时候,眼泪汪汪的,我心一软,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应该没什么事吧,就答应了下来。”丁妈妈还有点儿愧疚。   十天左右吗?倒不是很久,上十天的班又不会死。她只是不知道该以何心态与明君墨相处,她不仅仅是害怕他,也担心自己呢。   犹豫再三,最后她说:“好吧,十天不算太久,但愿她说话算数,回来把我的事处理妥当。”   因为第二天要面对明君墨,丁瑢瑢刚刚平静的心又浮躁了起来。晚上哄睡了儿子之后,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这张肿歪掉的脸,真是太丑了。   她用毛巾包了冰块,敷在肿起来的腮上,不一会儿功夫,就感觉又冰又痛。她忍着敷了一会儿,跑到镜子前一看,还是那么肿,根本不管用!   她沮丧地丢了冰块,心里骂自己:臭美什么?丑就丑!你想漂亮给谁看呀?   然后她就跳到床上,强迫自己睡觉!   第二天早晨起来,她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镜子前面看自己的脸。只消了一点点,右半边脸还是肿胖胖的。她气恼地朝着脸上拍了一下,痛得她哎哟一声。   洗漱穿衣,收拾停当,她喝了一杯牛奶,就拎起包上班去了。   当她出现在明信大厦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有人装作来打招呼,顺带着打听八卦:“你怎么又上班了?不是不用工作了吗?”   哎?这话有问题哦。她是辞职,怎么听起来倒像是当阔太太去了?什么叫不用工作了?   她乘电梯上了19楼,准备向叶子宁打听一下,是不是她辞职的事,又被编出什么故事来了?   电梯门一开,她就看到明君墨像门神一样堵在外面,抱臂而立,像是专门在等她。丁瑢瑢第一个反应,就是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右半边脸。然后她一闪身,打算从他的身侧走过去。   “早上好。”明君墨开口问候,声音里没有半点儿尴尬,“周室长昨天临走前告诉我,你会回来代她的工作,对不对?”   完全公事化的语气,丁瑢瑢松了一口气,又有一点小小的失落。她回答:“是!因为周室长答应我,只要我回来代她工作几天,那份赔偿协议的事她会处理好的。”   丁瑢瑢这样说,是想听一听明君墨的意思。虽然她逞强说自己不怕追究,但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的钱,她也希望能好好地解决掉,不给丁妈妈添负担。   “哦。”明君墨偷偷地勾唇偷笑,“那些事都是周室长在处理,我是不过问的。不过既然你是来顶替她的位置,我正好要出门,你跟我来。”   好吧,既然已经回来上班了,那就认命吧。跟他出门办一趟公事,又不会怎么样。   丁瑢瑢没有反抗,拎着包跟在他身后,又进了电梯。   电梯下行的时候,明君墨问她:“带身份证没有?”   “带了。”前一阵子换新版的身份证,她的旧版身份证没有注销,就一直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但是......他问身份证干什么?   丁瑢瑢警惕地抬头:“你要干什么?”   “一会儿要用到......你的脸怎么了?”她刚才一直低头捂着脸,明君墨还以为她在为前天晚上的事尴尬,这会儿她抬头,他才发现她的右半边脸是肿的。   丁瑢瑢赶紧偏了脸:“昨天拔牙......”   “你......”明君墨看着她肿得胖乎乎的脸,心里揪了一下,想表示一下关怀,又怕吓跑了她,就哼了一声:“弄成这样,真难看。”   这人可真没有同情心呀,丁瑢瑢气鼓鼓的,电梯门开的时候,抢在他前面就冲了出去,跑到了他经常开的那辆银色跑车旁边,等着他。   可明君墨好像是故意整她,悠然走到车库另一端,打开一辆黑色奔驰车的车门,坐了进去。   丁瑢瑢远远地瞪着他,最后不得不屈服,走了过去,自己开了车门,钻进车里的时候,还不小心碰了头。转脸看见明君墨在笑,她立即摆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态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声明:“咱们可说好了,这几天只谈工作。每天我准时下班,晚上不加班,也不负责接醉了酒的老板!”   “好啊!”明君墨痛快地应下,发动了车子。   车子驶上了街道,车里的两个人都不说话。明君墨安静地开车,丁瑢瑢专注地瞪着前方的马路,两个人像是已经达成了默契,只谈工作不谈感情。   但此时若是有第三个人坐在车里,一定会得这两个人很诡异。   明君墨的脸颊上还留有前天晚上被丁瑢瑢抓过的痕迹,虽然颜色已经变浅了,但并没有完全消褪。而丁瑢瑢的右半边脸是肿肿的,像是被打了一拳。   这两张脸凑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场家庭暴力战争的后果。而丁瑢瑢脸上臭臭的表情,更加强了战后紧张气氛的效果。   丁瑢瑢是铁了心不开口说话,明君墨就只好让步。他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知道昨天大家见了我,都怎么说吗?”   丁瑢瑢没有回应,明君墨只好自己继续:“他们都说,我这张脸价值连城,是哪个小野猫胆大包天,敢毁了这张倾世绝俗的面孔?”   “你活该!”只有三个字,言简意赅啊!   明君墨讨了一个没趣,半天没想起别的话题来,又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问:“你的脸肿成那样,一定很疼吧?”   丁瑢瑢抬手,将食指竖在他的眼前,警告道:“提示!只谈工作!”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贴身助理,我带你出去工作,你弄成这个鬼样子,影响明信的形象,所以你的脸和工作有关!请回答问题!”明君墨一生气,就和她杠上了。   “对不起,总裁先生!既然我影响了你光辉的形象,你去找一个漂亮的带在身边,我回去!”她说完,生气地偏了头,却发现他们此时已经在高速公路上了。   “哎!你到底要去哪里?”她转回头问他。   这回轮到明君墨牛气了:“老板给你安排工作,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问那么多!”   结果丁瑢瑢眼睁睁地看他把车子开进了机场,然后下车,进了候机大厅。她追上他问:“去哪里?我不跟你离开D市!要出远门你自己去!”   明君墨一把抢过她的包,从里面翻出身份证来,径自拿走,到头等舱前台办理登机手续。   丁瑢瑢跟在他身后,拖住他:“要去哪里?你跟我说清楚!把身份证还给我!”   明君墨转回身面对着她,很严肃地说道:“你不要胡闹!你应该还记得,我家三老太太几天前晕倒入院,我本来应该在香港照顾她老人家,却因为某人突然辞职,匆忙回来了!现在我要回去香港的祖宅,要尽到我身为明家长孙的义务和责任!你现在是我的贴身助理,就应该陪我一起去香港,这是你的工作!懂了吗?”   “我不去!你找别人!”丁瑢瑢才不管这些呢,她迫于那只古董瓷瓶的淫威,勉强回明信,就已经忐忑不安了,哪里有胆量跟他去那么远的地方?   但是明君墨却黑了脸:“是你说要来代替周室长的工作,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你现在告诉我不肯去,这种时候我找谁来得及?”   “怪你自己不早说!我哪知道你要回香港?”丁瑢瑢开始后悔,并且隐约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但是明君墨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我是老板!我要去哪里,不需要提前向你汇报?你身为助理,只管跟着就是了!难道我每次要去哪里之前,还需要先征得一下周美美的同意吗?”   “我......我没有港澳通行证!”呼呼!总算是让她想出一个绝好的理由!她没去过香港澳门,从来就没有办过港澳通行证!手续不全,怎么可能让她过关?   明君墨瞪了她一眼,也不言语,就直接奔到台前,交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证件,换了登机牌,回到她的眼前,抓住她去过安检。   “喂!就算香港是中国的地盘儿,那也是资本主义的地方!我没有通行证,你要怎么带我过关?让我游泳过去吗?偷渡呀!”丁瑢瑢甩他的手。   两个人在安检那里扭起来,拦住了其他旅客的去路。明君墨将一直所在他手里一份证件展开,举到她的眼前:“小姐,看清楚!你的港澳通行证!别在这里丢人!你这哪里是工作的态度?”   丁瑢瑢看了一眼,天哪!果然是她的港澳通行证!他什么时候办的?这东西不用她亲自到场也能办出来吗?   已经有旅客在后面抱怨了:“到吵架回家吵,在这里吵什么?挡别人的路!”   丁瑢瑢劈手就去夺通行证,明君墨手一闪,就躲过去了。然后他拉起她,过了安检,找到登机口,正赶上登机的时间!   他是算好了的,不给丁瑢瑢任何犹豫和反抗的时间。前天晚上送她回去后,他一夜没睡,想了许多。他给自己一个结论:杨倩宜之后,他再没有过如此动心的感觉,对于丁瑢瑢,他不能就这样放弃。她现在排斥他,是因为她不了解他的生活。他要带她走进他生活的世界,认识一个全面的明君墨,也许她就能明白他也有束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而他生活的源头不在D市,因此他决定带她先到香港!   他也知道自己骗她不对,可是如果他此时不霸道,就会永远地失去她。她要结婚了,他没有时间了!   丁瑢瑢几乎是被他劫持上了飞机,刚一落座,他拿出手机:“给你妈打一个电话,告诉她你要出公差。”   “我......”丁瑢瑢还是想下飞机。   “工作工作!这是你的工作!你要拿出工作的态度来!”明君墨怕自己控制不住她,心里不安,就表现出格外的暴躁来!   他怒了,丁瑢瑢倒是被他震住了。她想了想,给丁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丁妈妈她要出差几天,因为事情紧急,匆忙跑了出来,在飞机上打的电话。   丁妈妈听说人都在飞机上了,也只能叮嘱她小心,再没说别的。   飞机起飞后,丁瑢瑢转头看着明君墨,他靠在座椅背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她越想越不对,推他:“你醒醒!我有话问你,今天这件事是不是你计划好的?”   明君墨没有睁眼,只是低声说:“计划什么?我又不是人贩子,再说你又不漂亮,也值不了几个钱!你放心好了,做好你身为助理的工作!我不会卖了你的!”   “那为什么背着我办通行证?为什么不把通行证给我?”不仅仅是通行证,连她的身份证一并被他扣下了呢。   “周室长临走前给你办的,她要把她走后的工作安排好,她做事很有效率的,不像你拖拖拉拉。她在出入境管理局有熟人,拿了你的照片和身份证复印件,很快就办好。至于为什么不给你......你这个人很任性,拿了证件跑了,剩下我一个人当光杆司令吗?”   其实明君墨的解释很牵强,但是丁瑢瑢已经在飞机上了,她又不能跳下去。她嘟囔道:“跑什么跑?钱都没带!什么都没带!”   “到了香港,缺什么你只管买。”明君墨只说了这一句,又歪过去睡了。   丁瑢瑢坐在那里,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过虑了。他还能把自己卖了?不就是回香港照顾一下他们家的三老太太吗?在他爷爷的眼皮子底下,他更不敢怎么样了。   心稍一安稳,胃就开始闹腾。   昨天拔牙,晚上她就没吃东西。今天早晨只喝了一杯牛奶,到现在胃已经饿抽了。她揉着胃,苦着脸,琢磨着一会儿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明君墨其实根本就没睡,她像不安的虫子一样在他旁边动来动去,他就偷偷地把眼睛启开一条缝隙看她,见她一只手扣在胃上,一脸的痛苦,估摸着她是饿了。   他叫来空姐,问人家可不可以送一份餐。其实还没有到餐点的时间,因为他们是头等舱的客人,空姐还真就给送来了一份吃的。   丁瑢瑢怪不好意思的,才刚上飞机,人家或看书或养神,或者小声地聊着天,就她端着一个餐盘,像是难民一样。   她实在是饿了,但飞机上的餐点却不是为她这个拔牙的人专门准备的。她喝了汤,勉强用左边的牙齿嚼了几口饭,就感觉拔牙的地方更疼了。   明君墨见她没吃几口,就从她的手里端过餐盘,将她剩下的食物全都扫光了。   这种举动太过亲昵,丁瑢瑢瞪他。他喝了一口水,说道:“你以为就拔牙的人可怜呀?伤心的人更可怜,我也有两顿没吃饭了。”   见丁瑢瑢要发作,他赶紧解释:“你别误会,我是因为工作没做好,所以才伤心!只谈工作!我没忘记!”   他真一句假一句,丁瑢瑢也拿他没办法,干脆闭上眼睛睡觉。多奇怪,这两天她在自家的床上都睡不安稳,这一会儿往座背上一靠,片刻功夫就沉入了梦乡。   等她睡着了,明君墨就叫来空姐,收了餐盘,转头专注地看着她的脸。   瞧瞧这张肿得歪掉的脸,他怎么会喜欢上她呢?她既不温柔又不体贴,难道他是受虐型的男人?他到底要怎么对待她,才能换来她的心好像他对女人惯用的方法,在她这里全不奏效,他都三十岁了,还要重新学习谈恋爱吗?   见她睡得一歪一歪的,他伸手扳过她的脑袋,放在他的肩上。她睡梦中终于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满意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又沉入了梦中。   下午两点的时候,飞机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丁瑢瑢睡了一路,临下飞机的时候,明君墨才叫醒她。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自己睡在他的肩上,还发现他的肩头被她的口水浸湿了一片,她赶紧跳起来,假装没看见,下了飞机。   明家有车来接,开车的是一位四十几岁的大叔,恭敬地向明君墨鞠躬,称呼他为“孙少爷”。   丁瑢瑢觉得,从刚才下了飞机,明君墨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他平日里看起来是一个很轻松的人,可是现在他好像背上了什么包袱,面容也严肃了许多。   车子穿过香港狭窄的街道,驶上了一座山坡。山路的两旁是葱葱郁郁的梧桐树,树下开着紫的黄的野花儿。路上很安静,没有行人,偶尔看到几辆车,也都是丁瑢瑢在内地少见的豪华车型。   沿着山路一直驶到山顶,穿过一条夹在参天柏树之间的平坦柏油路,车子到达了一处别墅的大门外。   大门缓缓开启,车子直接开了进去,展现在丁瑢瑢眼前的,是并排三栋西式的建筑,与其说它是别墅,不如说它是城堡更确切一些。   明君墨见她露出讶异的神色,就向她介绍说:“这是当年明家从一位英国贵族的手里买下的,我们这一支是长房,就住在正中间那一栋。”   丁瑢瑢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没见识的土包子,她闭上嘴巴,敛住眼神,尽量做不乱打量。但是前方那气势恢宏的城堡,路两边那修剪整齐的草坪,以及环绕这座城堡的参天大树,均在提醒着她,她现在身处的可不是什么一般有钱人家庭,这是一个百年世家,世代尊贵,连前面这位给他家开车的司机大叔,都透着那么一点儿贵族范儿。   车停下来后,她小心地开了车门,走下车去。   明君墨站在她的身边,告诉她:“不用紧张,这里住的都是人,不是怪兽。”   说不紧张是假的,丁瑢瑢最害怕的还是见明老爷子。那老头子目光如炬,她总觉得被他看一眼,心里的秘密都藏不住了:“喂,我可不可以不住这里?我又不是你们家的客人,我是来工作的,我不必见你爷爷吧?”   明君墨抬手一指:“三楼有一间客房是专门给周美美准备的,她每次来都住那里。今天你就住她的房间吧,你是我的助理,除非遇到,不必特意去见谁。”   “那还好。”丁瑢瑢呼出一口气。   临进门前,明君墨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叮嘱丁瑢瑢:“三老太太正生着病,家里有许多的忌讳,千万别提周室长的母亲去世的事,只说她请假就好了。”   “哦。”丁瑢瑢表示理解,大户人家讲究多,好像都是这样的。   踩着汉白玉的台阶,她跟着明君墨进了正中间的那一座城堡。有家仆向明君墨鞠了躬,给他开了门。丁瑢瑢跟在明君墨的身后,一踏进一楼的大厅,顿时傻眼。   刚才他还说,除非偶遇,她不必特意去见明家的人。可是这个时候,在巨大而豪华的大厅右侧,靠窗的沙发上,正坐着明君墨爷爷!   老爷子好像专门在等明君墨,见他们进来了,看向这边。   明君墨走过去,规矩地站在他老人家的左手边:“爷爷,我回来了。”   丁瑢瑢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鞠躬,就听到明老爷子开口教训孙子:“你还知道回来?前天干什么去了?你三奶奶还在医院里呢,你一声不响就跑了?”   “我给福叔打过电话了,公司有急事,我必须回去处理。”明君墨边说着,边偷眼看丁瑢瑢。吓得丁瑢瑢缩了脖子,赶紧低头。   老爷子这才看到她:“怎么是这丫头?周美美呢?”   “她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回加拿大。”明君墨回道。   老爷子看了丁瑢瑢一眼:“我记得你,你家那个长得像墨儿的小子还好吧?改天我去D市,你抱给我看一看,我倒想知道到底有多像。”   丁瑢瑢听他提小丁当,心脏缩了缩,微笑着半躬了身子:“明先生好!”   老爷子拿手指她:“你上次叫我老先生,我还记着呢,我有那么老吗?”   “您一点儿也不老,我只是想表示一下尊敬。”老头子真记仇,丁瑢瑢嘴角都要抽搐了。   “福叔,带这位小姐上楼,我和墨儿有话要说。”老爷子朝着身后那位穿制服的管家招了招手,那位叫福叔的管家就上前来:“小姐,请跟我来。”   丁瑢瑢赶紧撤退,跟在福叔的后头,穿过大厅,步上宽阔的大理石楼梯,上楼去了。   丁瑢瑢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怯场的人,但是今天她来到传说中的明家祖宅,从进大门开始,她被一种气场压抑着,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出错出丑。   楼梯是青色的大理石,光可鉴人。丁瑢瑢很怕自己脚下一滑,摔在这里。她正小心着脚下的台阶,就听到福叔在前头问她:“小姐贵姓?”   “我姓丁,福叔叫我瑢瑢吧。”她微笑着回答。   “安排你住周室长的那间客房,你看好不好”福叔客气地问。   “好的,给福叔添麻烦了。”   两个人客气了几句,已经到了二楼。踩着绵软的印花地毯,穿过一条走廊,福叔在一间房屋的门前停住,打开门:“丁小姐请进,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叫青嫂,那边桌子上有电铃,摁下之后,青嫂就会过来。”   “谢谢福叔。”丁瑢瑢进了房间,关了门,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这是他们家的客房吗?比她在D市那个两居室的家还要大!屋子里开着空调,温度正好,白色的书桌上有一台电脑,电脑的旁边有一只花瓶,里面盛放着几枝百合。   她走到床边,漆成白色的实木大床上,铺着浅蓝色的床具,闻着有一种熏过的香香的味道。床头正对着这间屋子的大窗肩,站在那里往外看,除了明家那绿意盎然的大院落之外,半个山坡的林海都在她的眼底。   这是他的家哦,他在这里长大的!她总说他很龟毛,可是此刻她却想,如果把她自己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长大,恐怕她也养成那种龟毛的德性吧。   她说那是龟毛,其实那是世人眼中的尊贵之气。   她没带任何行李,只有手边的一个皮包,也没有什么好整理的,更不知道有什么工作是她眼下能做的,就只能站在窗前发呆。   大约过去了二十几分钟,她听到了敲门声。   她走过去开门,见是明君墨。置身这处陌生的城堡式建筑中,见到他这张脸竟然感觉很亲切。   明君墨进来后,笑着说:“你知道刚才我爷爷问我什么吗?”   “我哪知道?我对你们家的家事没兴趣。”丁瑢瑢回到书桌前坐下。   “他问我脸上的伤痕是被谁抓的,我说是一个女人。他说哪个女人敢抓我的脸,他要见一见。我就说下次去D市,一定给你引见。”明君墨看着她说道。   丁瑢瑢倒没有被他吓住,她说:“你在D市有那么多的女人,随便抓一个带给他老人家见,不就行了?”   明君墨也不跟她争了,就说:“这里还住得惯吧?你要是觉得不好,就叫福叔给你换。”   “我没那么矫情,我只是一个助理而已,来这里工作而已。再说这间屋子比我家还大,我哪里敢有要求?”   正说话间,房门被敲响了。明君墨应了一声:“进来。”   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身穿干净的白色制服,手上端着一只托盘:“孙少爷,这是中午厨房给三老太太熬的燕窝粥,我热过来了,让丁小姐先对付吃一口。”   “谢谢青嫂。”明君墨点头,示意她放在丁瑢瑢面前的书桌上。   青嫂放下燕窝粥,就退了出去。明君墨把盛燕窝粥的白瓷盖碗推到了丁瑢瑢的眼前:“你刚拔了牙,吃不了别的,就喝一口粥吧,我看你在飞机上也没吃几口。”   丁瑢瑢是真饿了,但她没想到他还能惦记起她的胃来,心里心心地感动了一下,拿起银匙,开始喝粥。   明君墨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喝下几口,问:“味道好吗?”   丁瑢瑢被他看得不自在:“你没有别的事吗?你这样盯着我,我都不好意思大口吃了。”   明君墨就拿过一本书翻开:“你吃你的,一会儿有医生过来,你这样肿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老板虐待你呢,赶紧治好了,我也好带你出去。”   他不是回来看望他们家三老太太的吗?他怎么不去?他这样关心她,坐在她的对面,是存心想让她感动吗? 正文 第164章 在港出名 第164章 在港出名   丁瑢瑢昨天拔牙后,在嘴巴里留下一个洞洞。虽然她也有按时吃药,但因为心事多,昨晚又没有睡好,那个洞洞就稍稍有点儿发炎。   明家的私家医生果然不同啊,手法轻轻柔柔的,处理了她口腔里发炎的地方,一点儿也不疼。   医生给她开了药,明君墨问人家:“要不要紧?”   那位儒雅的眼镜男大夫笑了:“孙少爷放心吧,丁小姐拔牙的时候应该是受了些非常规手段的对待,创面比较大,有一点儿炎症,吃了药,好好休息,不会有事儿的。”   丁瑢瑢想起昨天那个男牙医跟她的智齿搏斗时,那一副狰狞的面孔,后来又不得不把她的智齿敲碎了,那样一番折腾,大概算得上是非常规手段吧?   医生走后,明君墨看着她肿肿的右脸,教训她道:“你是在哪里拔的牙?怎么弄成这样?不会是自己在家用钳子拔的吧?”   丁瑢瑢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拜托,我去的可是有执照的牙诊所!不过你要是拿来跟你们家的私家医生比,当然要差得多了!不就是发炎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睡一晚上就好了。”   明君墨打量着她肿歪的脸,想了一会儿,说道:“明天你休息吧,等你好了再工作。”   丁瑢瑢当然不干了,虽然她不是工作狂,但是她身为一个助理,跟明君墨跑来香港,却懒在人家家里休息,这算什么事呀?   “你要是不需要我,就给我买一张机票,我回D市去。我又不是你们家的小姐太太,哪有那么娇贵?拔颗牙就休息?我怎么好意思?”丁瑢瑢吃了药,端着水杯瞪着明君墨。   明君墨犹豫了一下,坐到她旁边:“那好吧,现在我把明日的行程告诉你,你记一下,到时候记得提醒我。”   丁瑢瑢赶紧打开本子,将他交待的事情一一记下。   上午他要去拜见一位投资银行的行长,之后和内地驻港的一位官员共进午餐,下午他要陪明老爷子参加一个购物中心的揭牌仪式,这家购物中心是明氏在香港新的投资尝试,虽然不是明君墨亲自运作的项目,但是到了开业的那一天,还是需要他这个明家的新生代掌门人去撑场。   仪式之后自然就是开业酒会,酒会的地点就在明家,所以明天晚上这座城堡式别墅里将会高朋贵宾满座。   丁瑢瑢听明君墨交待完工作行程,她有点儿傻眼。   如果此时有周美美在这里,相信她会帮明君墨把一切琐碎的事情都安排好。但是丁瑢瑢在香港人生地不熟,出了明家的大门儿,她恐怕连方向都辨不清,还能帮他做什么?   明君墨看出她为难的表情,就说:“早晨上飞机前,我已经约好了那家投资银行的行长,中午的午餐我也预约了酒店,晚上的酒会家里早就在布置,所以你都不用操心,只跟着我就好。”   丁瑢瑢垮了脸,她可真没用呀,大老远的跑来香港,就只能当个跟屁虫吗?   不过看他明日的行程这么满,还有一个揭牌仪式要参加,可见他是真的回香港来工作的。她之前还一直以为他是为了把她骗来香港,图谋不轨呢,真够幼稚的。   但是,他已经交待完了工作,为什么还不离开?   “我都记下了,你……不需要去见一见你的三奶奶吗?”丁瑢瑢跟他在一起,心就扭着,因此希望他从她的眼前消失掉。   “三奶奶在睡觉,医生要她多休息,晚饭的时候我才会见到她。”明君墨答。   “那……可以陪你爷爷多说说话,你难得回来一次。”她继续给他安排事情做。   “这个时候,我爷爷都在茶楼跟老朋友喝茶……我载你去买些穿的用的吧,你什么都没带,这几天会不方便。”明君墨说完,拉起丁瑢瑢的手,就往外走去。   丁瑢瑢倒是的确需要买些东西,既然他有空,也只能让他陪了。否则她自己走出去,能不能回得来都难说。   于是明君墨开车载着丁瑢瑢,下山去了时代广场。   停好车后,明君墨拿出一张信用卡交给丁瑢瑢:“香港的狗仔比内地厉害得多,如果我和你一起出现,明天我们两个一定上头条。你自己上去吧,看好什么就买,我在附近喝杯茶,你买好了给我打电话。”   “好吧。”丁瑢瑢一听什么狗仔头条,她就头皮发麻,在内地刚刚闹腾完,要是在香港再生出事来,她干脆直接跳了香江,也别回去了。   不过她在从明君墨的手里接过信用卡那一瞬间,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于是她下车之前,补充了一句:“花了多少钱,回去后我会还给你。”   明君墨无奈地笑着,点头:“好啊!你要把帐记清楚,我一笔一笔找你讨要,头一笔先算那个龙纹瓶!”   他提龙纹瓶,丁瑢瑢当即萎靡了,装作没听见他的话,钻出了车子。   一下车,一股热浪扑面袭来。丁瑢瑢生长在北方,对这种南方的潮热非常不习惯,立即就出了一身的汗。   赶紧跑进广场里,温度倒是降下来了,可是夹在川流熙攘的人潮中,丁瑢瑢觉得眼睛都花了,嘴巴里那个拔牙留下的小洞洞也在这个时候疼了起来。   到底是因为香港人太多?还是因为她土包子?传说中的购物天堂真是吵闹呀。   丁瑢瑢赶紧寻找到指示牌,照指示冲进了几家服饰店,买了两身可以穿出去见人的裙装,又买了两套内衣,一套化妆品。   路过那些名牌店的时候,她连眼睛都不抬一下,匆匆地就完成了自己的购物计划,出了时代广场,给明君墨打电话。   两个人在停车场碰了面,明君墨看了看她手里提的东西:“你就买这些?你是怕还不起帐呀?”   丁瑢瑢不自在地捏了捏手里的购物袋:“我在香港只呆几天,必需的东西也就这些,我又不是专门来购物的,刷别人的卡也不是那么舒服的。”   明君墨开了车门,把她塞进车里:“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不等丁瑢瑢喊住他,他已经大步地出了停车场。丁瑢瑢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也不敢乱走,就老老实实地等在车里。   大约半个小时后,明君墨回来了,两只手提了十几只购物袋,统统塞进车后座上。丁瑢瑢回头一看,购物袋上是各种名牌的标识,她问:“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知道吧?做为明信总裁的助理,是有置装费这一项福利的。你见过周美美的着装吧?那也是明信形象的一部分。后面这些都是你的,你不必担心钱的事,我会从周美美这一季的置装费里扣除。”   明君墨这一番解释非常公事化,开始丁瑢瑢还信以为真,等到她再回头想一想,周美美的薪水似乎是明老爷子支付的,听说很高,她当然穿得起名牌。   他那样说,只是为了让自己收下这些衣服鞋子吧?   想明白了这一层,丁瑢瑢心里有些郁闷。是不是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寒酸又小家子气的女人?她和他果然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啊。   再回到明家,已经近晚饭的时间了。丁瑢瑢自己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客房,明君墨去了二楼三老太太的房间,他需要在晚饭前见过三老太太,并且亲自陪着三老太太出现在餐厅。   丁瑢瑢躲回客房里,将那些购物袋一一打开,几套衣服是同一个牌子,几双鞋子也是同一个牌子,想必他是进店扫货的,她只是很奇怪,他都不问她的身材尺寸,衣服鞋子居然都没有买错号码。   最囧的是,她打开最后一个袋子,里面居然是内衣!尺码也是对的!   面对着这些东西,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她把衣服鞋子都收进了柜里,进去卫生间洗了一个澡,出来的时候,正好青嫂端着托盘走进来。   “丁小姐,孙少爷有吩咐,说你刚拔了牙,需要吃些入口即化的。厨房给你煮了莲子鸡肉粥,点心是蜂巢芋角,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青嫂操着粤式普通话,跟丁瑢瑢介绍了一下晚餐。   丁瑢瑢赶紧上前自己接了托盘:“谢谢青嫂,让你费心了。”   把餐盘放下,青嫂说了一句“请慢用”,就准备离开。走到门边,又想起一件事:“丁小姐爱吃什么水果?一会儿我榨了汁送过来。”   “橙汁。”丁瑢瑢张口就说了一个最普遍的,她可不想给人家的厨房添麻烦。   下午喝过一盅燕窝粥,丁瑢瑢这个时候还不太饿。但是明家厨房出品的食物实在太好吃了,那个莲子鸡肉粥香糯细滑,那个蜂窝芋角绵甜可口,简直是极品美味啊。   丁瑢瑢也没客气,喝光了粥,把一碟的点心也都吃光了,胃里有点儿撑,她就走到窗前,站在那里看风景。   明家别墅占位很高,从丁瑢瑢这间客房望出去,半个香港的夜景都在她的视线中。夜晚的香港真正是灯光璀璨,幻彩流光啊!丁瑢瑢看入了神,身后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她都没有察觉。   明君墨端着一杯奇异果汁,靠在门上,静静地看着丁瑢瑢的背影。   看到她,他心里很温暖。多奇怪的感觉,女人一向给予他的激情与欲~望,眼前的这个小女人却让他安稳。   那天晚上他对她做的事,现在想想都令他无地自容。幸亏他及时清醒,否则真的伤害到了她,他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就算是这样,他也很清楚,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可不怎么高大。要想得到她的心,他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她说他不尊重女人,那他就从尊重她开始学起吧。   想到自己在女人堆里打滚这么多年,到了而立之年,竟然需要重新学习如何征服一个女人的心,他就觉得自己越活越幼稚了。   能让明君墨变幼稚的女人,得有多么强大呀!   丁瑢瑢靠着窗口,明君墨靠着门,两个人各想各的心事,默然站着,直到丁瑢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回身找手机,一眼看到明君墨站在门边上,愣了一下。   多么静好的气氛,都被那个打电话的人破坏掉了。明君墨心里暗暗咒着那个在此时给丁瑢瑢打电话的人,进了屋,把果汁放在了桌子上。   等到丁瑢瑢接起来电话,明君墨一听,更是嫉妒怨恨了。听丁瑢瑢说话的内容,就知道打电话的人是杜西平!   “……周室长家里有事,请假回了加拿大,我也是走得很急,没有给你打电话……”丁瑢瑢在向杜西平解释她突然来香港的原因。   大概是杜西平在那头问她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丁瑢瑢就解释:“刚吃过晚饭,我住周室长在香港的公寓,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   明君墨捏了捏拳头,心里像是打翻了醋瓶子,酸气直冲上来,连嘴巴里都是又酸又涩。   然后又不知道杜西平说了什么,丁瑢瑢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一声:“好。”就挂了电话。   她回头看明君墨,明君墨赶紧压下自己的情绪,随口说道:“怎么?男朋友打电话查岗?”   “是呀!”丁瑢瑢开口,心里突然难过。   “你居然会撒谎,明明就住在我家里,还说是周室长的公寓?”明君墨勾唇,脸上浮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丁瑢瑢稍显尴尬:“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让他多心,这里本来也是周室长的专属客房,我说是她的公寓,也不过份……谢谢你送果汁来,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   “干什么?在我家里对我下逐客令?”明君墨不高兴了。   “我……杜西平要跟我通视讯,我答应了。”刚才杜西平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丁瑢瑢心里也别扭了一下。分明就是他不相信她,想要看看她到底住哪里,屋子里有没有其他的人,最重要的是有没有明君墨。   但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又没跟明君墨怎么样,不管将来和杜西平走到哪一步,都没有必要让他疑心她和明君墨的关系。   明君墨听她这样说,当即就想摔杯子。他咬牙忍住了那口气,瞪着丁瑢瑢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猛地转身,出了她的房间。   门“啪”地摔上了,丁瑢瑢叹了一口气,走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登陆MSN,与杜西平接通了视讯。   信号一通,杜西平先就紧张地扫视着丁瑢瑢身后的环境,因为只看到了一扇门和一堵墙,他依旧不放心,就说:“怎么屋子里那么空,周室长都不布置房间的吗?”   丁瑢瑢苦笑,将摄像头取下来,对准了屋子里的各个角落,取一圈的镜头,最后又把摄像头安放回去:“看到了吗?这屋子里的全部布置就是这样的,要不要我把摄像头探到床下让你参观一下?”   杜西平听出她这话的味道不对了,赶紧辩解:“我可没有怀疑你,我就是担心你在那边住得不好,晚上都吃什么了?”   “工作很忙,随便吃了一口。明天还要继续工作,所以今天晚上我要早睡。”丁瑢瑢随口应着。   “那你好好休息,要注意安全噢。”杜西平朝着她笑,随后他又零零碎碎地讲了一些工作室里的事情,丁瑢瑢听着,简单地应着。   两个人大约通了半个小时的视讯,杜西平终于肯向丁瑢瑢说再见了。两个人道了别,丁瑢瑢关了视讯,退出MSN,看着手边的奇异果汁,愣愣地出神。   屋子里安静了,门外的那个人却连面孔都扭曲了。   门的隔音效果很好,明君墨要根本听不到丁瑢瑢在屋里说什么,也不知道视讯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他只是不想回自己的房间,他靠在门边上,心里嫉妒地发狂。   他很想冲进屋里去,把电脑砸烂!   他想拎起丁瑢瑢好好质问:你明明就是我的女人!还生了我的儿子!为什么还要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他紧紧地咬着牙,将自己的冲动压抑下去。真不容易呀,明君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畏首缩脚,有心却不敢为?   可是他害怕自己的莽撞吓跑了丁瑢瑢,这个小女人像一只敏感的小松鼠,他现在需要慢慢靠近她,冲得太猛,她就嗖进消失不见。   屋里的人慢慢地将一杯果汁喝光,望着那扇门呆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爬上床,熄了灯躺下了。   屋外的人心里波澜起伏,却依旧是静静地站着,直到看见福叔在楼梯口出现,他才装作刚从屋里出来的样子,穿过走廊,下了楼梯,回到他位于二楼的卧室。   第二天,是忙碌的一天。   丁瑢瑢一大早起来,看到自己的脸基本恢复正常了,没有那么肿了,她才放了心,洗漱化妆,穿好衣服。   依旧是青嫂送来早餐,蔬菜瘦肉粥,还有一小笼屉的虾饺。放下早餐,青嫂把一只密封的保温杯递给丁瑢瑢:“孙少爷吩咐,丁小姐这两天都没吃好饭,一会儿忙起来,怕体力不足,厨房炖了参汤,丁小姐带在包里,累的时候喝下去,补充体力呢。”   丁瑢瑢鼻子酸酸的,谢过了青嫂,赶紧吃了早饭,到楼下明君墨的房间外面,敲门。   “进来。”明君墨的声音,响亮清爽,看来昨晚被她撵出房去,没有给他带来什么不愉快呀。   她推门进去,就见他正在系领带。她很少见明君墨系领带,平时上班,他的着装都是那种休闲商务的风格,既不会太失了身份,又不是太刻板正式。   看来今天要见的人很重要呀。   他转回身,指着自己的领带问丁瑢瑢:“怎么样?这颜色和衣服搭吗?”   丁瑢瑢走过去,从他一排领带中挑出一条银蓝色的,比在他的胸前:“西服的颜色这么沉,再搭一条深色的领带,整个人都暗沉沉的,搭一这条会年轻许多吧?”   明君墨也不看,解下来系好的领带,两手一张:“你给我系上。”   “我不会系领带!”丁瑢瑢瞪大眼睛抗议,她又不是他老婆,为什么要做这么亲密的事?   明君墨却不相信她的话:“那好吧,那我今天就不系领带了,要是一会儿行长先生因为对我印象不好,而不肯跟我谈投资合作,我就只好怪你了。”   明明是他的生意,他还要拿来威胁她?   可是丁瑢瑢今天早晨心是软的,竟真的受了他的威胁。虽然没什么好脸色,但还是把那条银蓝色的领带系到他的衣领上。   近距离站在他的面前,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真好闻啊。丁瑢瑢的心跳都快了起来,脸也在发烧。她害怕明君墨看出来,就着急把领带赶紧系好。   结果越急手越抖,怎么也摆弄不明白了。   明君墨在她的头上轻笑:“你紧张什么,你不会是第一次给男人系领带吧?”   “当然!”丁瑢瑢气呼呼地回答。   明君墨心里猛地冲上来一股甜甜的滋味,得意地仰着脸,耐心地等着她笨手笨脚地系好了领带。他转身照了照镜子:“手法还不错,以后你就负责这项工作好了。”   “臭美什么?我只是暂时代替周室长工作几天,你缺人系领带吗?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守你卧室门口,等着给你系领带呢!”丁瑢瑢只是想损他几句,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酸溜溜的。   明君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句话,他的花花历史世人皆知,他没有办法抵赖,而且她的确也工作不了几天。他刚刚有点儿小愉快小得意的心情,刷地掉到了谷底,郁闷地转身就往外走:“你这个女人,专门会扫兴!”   丁瑢瑢赶紧抓起他的包和自己的包,跟他出了屋子,下了楼。   早有司机把开车停在门外等着,明君墨坐进了车后座,丁瑢瑢抱着包坐在了前面的副驾驶位上。司机开车离开了别墅,下山去了。   一路上,明君墨都板着脸不说话。丁瑢瑢虽然后悔惹恼他,但她说的是实情呀,他连这点儿承受能力都没有,还当什么企业领袖?   因此她也不说话,她才不想哄他呢,她没有那个义务!   车子穿过早晨拥挤的街道,停在了一家投资银行的门外。司机先下了车,跑过去给明君墨打开车门。丁瑢瑢先下了车,等在那里。   明君墨从车里走下来,脸上竟是优雅的笑容和沉稳的自信,和刚才在车上摆臭脸的那个男人判若两人!这变脸的功夫!真是让丁瑢瑢刮目相看呀。   他们进了银行的大门,早有行长助理等在那里,将明君墨迎到了8楼的行长办公室。   他进去谈事情,丁瑢瑢就坐在办公室外的待客区,喝茶等着。   他谈了近一个小时,她就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正无聊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她接起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还故意捏着那么几分娇憨痴媚:“喂?是君墨吗?”   丁瑢瑢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脑后钻了进去,尖锐地扎进她的思维中。她开口就想骂,随即一想,自己现在他的助理!助理!   于是她努力沉下一口气,用一种很正式的腔调应道:“你好,我是明先生的助理,请问你是哪一位?”   “噢!”女人的声音立即恢复了正常,不过也有一点儿谄媚的意思,“周室长吗?我是Jolin啊!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了?我今天看报纸,才知道君墨回香港了,他怎么不联系我呀?麻烦你转告诉他一声,让他给我回一个电话……或者他什么时候有空,我再打过来。”   “对不起,我不是周美美,我姓丁。另外,明先生今天一天的行程都是满的,恐怕没有时间回你的电话。不过你的话我会转告给他。”丁瑢瑢沉声应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过来一声轻笑:“你姓丁,该不会是丁瑢瑢小姐吧?”   丁瑢瑢一惊,好嘛!自己出名都出到香港来了?香港人也看内地的报纸吗?   没有等到丁瑢瑢的回应,Jolin就接着说道:“如果你是丁瑢瑢小姐,你刚才那种傲慢的语气我就能理解了,但是我想告诉丁小姐,我认识君墨的时候,恐怕你大学还没有毕业呢!”   说完,对方啪地挂断了电话。丁瑢瑢本来想说几句狠话,对方没有给她反击的机会,让她好不郁闷!   她掐着明君墨的电话,暗暗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失态!你是他的助理!你没有权利生气!他有多少女人关你什么事?沉住气!   可是道理虽然明白,心里却还是过不去。她掐着他的电话,手指越收越紧,简直就把他的手机当他的脖子在掐。   她正气得浑身僵硬,明君墨有那个大鼻子德国人行长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她赶紧站身起来,等着他们走近了。那个德国人还非常绅士地和丁瑢瑢握了握手,丁瑢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向德国人道了别。   出了这家银行,重新坐回车里,明君墨回头问丁瑢瑢:“你脸色不好看,是不是牙又疼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一旁的司机转头看了丁瑢瑢一眼,表情很奇怪。   丁瑢瑢正气得七荤八素,没有留意到司机的神情,直接把电话丢回后面:“刚才有一位叫Jolin的小姐来电话,抱怨你回香港了也不找她,让你给她回个电话。”   明君墨接住在车顶弹了一下,又落下来的手机,终于明白丁瑢瑢脸上的怒气是哪里来的了。   她还知道嫉妒,看来她还有救!   他挑了挑眉,当着她的面就拨通了电话。   明君墨的手机很收音的,可丁瑢瑢还是听到了一声清晰的欢呼。她撇了撇嘴,转头看向窗外。   也不知道那个叫Jolin的女人在电话里叽哩呱啦说了些什么,明君墨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缓缓地开口道:“既然你知道她是丁瑢瑢,你就不应该挑战她的权威。我这次回来只呆两天,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约你喝茶。”   就说了这几句,他就挂了电话。   丁瑢瑢依旧偏脸看着车外,但是脸上紧绷的神情明显地松缓了下来,心里有莫名的愉悦,偷偷地高兴着。   但是……不对呀!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既然你知道她是丁瑢瑢,就不应该挑战她的权威?这不是在故意混淆她的身份嘛!   她猛然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转头瞪着明君墨:“你拉我做挡箭牌!”   明君墨笑她的后知后觉,摆手道:“她在香港,你在内地,你怕什么?我这次回香港,你就是一面坚固实用牌的挡箭盾牌,不用多可惜!”   丁瑢瑢先是郁闷了一下,随即又想:也是,反正香港也没有人认得她,要是她能挡住他的桃花运,当一回挡箭牌又能如何?   于是她没有再说什么,默然接受了身为坚固实用牌挡箭盾牌的命运。   接下来,明君墨去赴午餐约会,在酒店下车的时候,吩咐司机带丁瑢瑢去对面的茶楼吃东西,等他午餐会结束后,会打电话叫他们。   于是司机非常尽责地将丁瑢瑢带到了那家蔡记茶楼,两个人对面坐着,点了吃的,聊着天等餐。   司机是香港本地人,从来没有去过内地,对内地的一些事很好奇,跟丁瑢瑢聊得很开心。丁瑢瑢也不愿意冷场,尽量讲一些有趣的事给他听。   正说着话,她一转头,就看到旁边的位子上,有一个中年男人也在等餐,正展开报纸头。   报纸正对着她的这一面,赫然是一张明君墨的大照片。丁瑢瑢好奇,凑过去仔细地看了一眼,发现那照片旁边配的标题是“明家大少爷于昨日返港,逛名店买女士用品,疑携其内地三太太回港见家长。”   丁瑢瑢顿觉五雷轰顶,木然片刻,赶紧四下里张望。   司机问她:“丁小姐,怎么了?”   丁瑢瑢紧张地声音都变了:“你快看看,附近有没有狗仔!”   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将每一桌吃饭的人都打量了一遍:“没有狗仔呀,出什么事了?” 正文 第165章 在港丢脸 第165章 在港丢脸   怪不得那个叫Jolin的女人说,看到今天早晨的报纸,知道明君墨返港了。   可是丁瑢瑢怎么也想不到,在内地早就平息的绯闻,到了香港竟然被炒了冷饭!天哪!她还住在明家,这下她哪里还有脸回去了?   丁瑢瑢又转头去看那份报纸,照片里明君墨两只手提着十几只购物袋,大步朝前走,非常地英俊呀!可惜购物袋上的logo明确地告诉大家,那里面装的是女人的衣饰用品。   真是丢死人了!早知道这样,她何必吝惜刷他的信用卡?买一大堆让他看着满意了,也不必这么现眼了!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司机见她突然变了脸色,也朝那张报纸看过去。   然后他还安慰丁瑢瑢:“丁小姐不必介意,香港的媒体向来愿意乱写,我们家孙少爷都被他们登过多少次头条了,家里人也习惯了。”   结果丁瑢瑢闷着头吃了一顿午饭,连头都不敢抬,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   吃过饭,回到车里,等了明君墨近一个小时,他才结束了午餐会,从酒店里走了出来。   他一坐进车里,丁瑢瑢就说:“我要回去!”   明君墨好像还在思考刚才午餐会上的事,听丁瑢瑢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他一愣:“什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丁瑢瑢说不出口,噘着嘴生气。司机看她这样,就替她回答:“孙少爷,今天的苹果日报上登了你的照片,是你昨天买东西时被偷拍的,标题还牵涉到了丁小姐。”   明君墨当即就明白了,往车座上一靠:“哦……香港的媒体从来都乱写,你别当真,苹果日报内地不发行,家里人看不到的。”   可是丁瑢瑢被旧事重提,心里非常不爽啊,她坚持道:“反正我留在香港也没有多大的作用,我要回内地!”   也不知刚才见那位官员都说了什么,明君墨此时思虑重重,被丁瑢瑢一吵,思路断了,他就皱着眉头吼了她一句:“别闹了!又不是小孩子!”   丁瑢瑢被吼得心一颤,也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闹,可是心情又真的不太好。她咬着嘴唇靠在车窗上,偏过脸去,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明君墨大概也觉得自己态度恶劣了,可是碍于司机在前面,又不好立即服软。   车子里一下子陷入了静默。   因为要参加下午的揭牌仪式,明君墨要回家洗澡换衣服。   丁瑢瑢简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面目去见明家的人。虽然她下车后也没见到明家什么要紧的人物,但是即便面对福叔的时候,她也好尴尬。   她跑回了自己的客房,冲进卫生间里,打开花洒,站在凉水下面,冲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冲走自己心里的烦躁。   直到有人敲卫生间的门:“瑢瑢,你没事吧?”   明君墨都洗完澡换好衣服了,上来找她,却听到卫生间里还有哗哗的水声。他担心她晕倒在里面,就敲了敲门。   丁瑢瑢关了花洒,擦干了身上的水珠,穿好衣服走了出去。明君墨想要拉她的手,被她一闪身躲开了,她臭着一张脸,坐在窗口擦头发。   明君墨走到她跟前儿,蹲下来,仰脸看她:“别生气了,在车上的时候是我态度不好,我道歉。”   他道歉?丁瑢瑢倒是吃了一惊,她还是头一次从他的嘴巴里听到如此明确的道歉,心里不由地一软:“我只是很尴尬,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怎么好意思还住这里?你们家人怎么看我啊!”   明君墨笑道:“他们早就知道,我在内地的一举一动他们全都知道,昨天你来的时候,我爷爷还问起你,我都跟他解释过了。至于媒体的报道,我们家里人早就不相信了,所以你就是我的助理,没人会特别地看待你。”   “真的吗?”不是丁瑢瑢好骗,实在是处境太尴尬了,她本能地愿意相信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明君墨点头,郑重向她保证:“真的!相信我!”   丁瑢瑢这才缓了脸色,丢下擦头的毛巾:“我赶紧换衣服,揭牌仪式的时间快到了。”   明君墨一把抓住她,将她摁回到椅子上,然后他拿起被她丢掉的毛巾,转到她身后,给她擦头发:“不急,先把头发擦干,湿着头发出去吹风,容易生病的。”   丁瑢瑢被他摆弄着头发,很不自在,就去抢毛巾:“我自己擦吧。”   明君墨摁住她的脑袋:“别动,又让你上一回报纸,我很歉疚呢,给你擦干头发,就当是我向你道歉的表现吧。”   哪有给人擦头发表达歉意的?丁瑢瑢很害怕他这样的暧昧话语和亲昵举动,她的心总是在这样的时候轻柔地浮动起来,她怕自己会把持不住,陷进他的温柔里。   可是明君墨执意要这样做,她也争不过他。他仔细地擦干了她头发上的水珠,最后低头在她的发顶闻了闻,轻轻地说了一句:“真好闻……”   丁瑢瑢心如擂鼓,耳朵都热了起来。她站起身来,瞪了他一眼:“你少来调戏我,找你的Jolin们去吧!”   明君墨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柔声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什么Jolin了,好不好?”   丁瑢瑢挣扎,越挣他抱得越紧,于是她问:“没有Jolin们,但是会有你的妻子,对不对?”   话题又进行到这个症结上,明君墨叹了一口气,松开手。丁瑢瑢以为他要走了,而他却走到桌子前,从抽屉里翻出药来,递了一杯水给丁瑢瑢:“把药吃了,我们出发吧。”   这次出发,车上还有明老爷子。本来三老太太祁雪娥应该陪老爷子一起去,因为她生病了,就只有明君墨陪老爷子了。   因为不同辆车,所以丁瑢瑢倒是不必面对老爷子鹰一样锐利的目光。但是在屋里那一幕即亲密又纠结,让丁瑢瑢心里生出许多复杂的情绪来,也是思潮难平。   等他们赶到那座新建的购物中心时,揭牌仪式已经准备就绪了。明家爷孙俩儿一到,立即被众星捧月般簇拥,丁瑢瑢跟在明君墨的后身,被夹在许多人里,又热又烦。   投资合作方先是带爷孙俩儿去参观了位于购物中心顶层的娱乐场和电影院,离揭牌仪式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他们乘电梯下了楼,到了购物中心的正前方广场上。   仪式在一个搭好的舞台上举行,明家爷孙二人在前排正中间的位置落座时,正好舞台上最后一支暖场歌舞结束,表演者们刚撤下,就有人跑上去设好了麦克风,然后便有几位统一穿着的漂亮小姐捧着彩带走上舞台的中央。   明氏爷孙俩儿被请上台剪彩揭牌,一同被请上去剪彩的还有一位香港当红女明星。她和明君墨好像很熟悉,并肩站在一起,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丁瑢瑢坐台下,心里想:这天下还有他不认识的女人吗?瞧他们聊得多投机,不时地对看一眼,会心一笑,他们是有多默契?   也不知道是台上的画面刺得丁瑢瑢心脏不舒服,还是因为香港的天气太热。丁瑢瑢感觉到一阵一阵地头晕,还有一点点反胃,台上在说什么,她听得也不甚清楚。   反正是大家都说了一些吉利的话,然后一人一把又大又耀眼的金剪刀,将彩带剪成了几截。然后是明老爷子将购物中心牌子上的大红绸布揭掉,最后是所有重要的人物轮着讲话。   丁瑢瑢看着台上的明君墨,明媚的阳光下,满天纷飞的彩纸中,他真的是很夺目啊!这样远距离地看他站在一群人中,他是那么突出,那么卓尔不群,甚至好像有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着他……   不对,好像不止他有光晕,人人都有光晕哦,这是什么情况?有神仙下凡了吗?   光晕在渐渐地扩大,将所有人都笼罩了进去,丁瑢瑢看他们越来越模糊,直到她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在丁瑢瑢的身边,坐着老爷子的助理许咏华。丁瑢瑢扑通就栽在他身上,吓了他一跳。台上的讲话还在进行,他想悄悄地把丁瑢瑢弄到车上,让司机把她送去医院。   谁知他刚把丁瑢瑢从座席上移开,就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一个人从他的臂弯里抢过丁瑢瑢,抱起来就冲了出去。   他定晴一看,原来是他们家的孙少爷,他赶紧回头看老爷子的反应,见他老人家安然稳坐于席位上,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众目睽睽之下,明君墨抱着丁瑢瑢离开了仪式现场,飞也似地开车赶往医院。   一路上他都在骂自己,明明知道她拔牙之后有炎症,还带着她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跑。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到了医院,直接送进急诊,司机去交钱,明君墨就抱着丁瑢瑢,大声地催促大夫快一些。   大夫认得他,被他催得脑门都冒了汗。好不容易检查完了,大夫擦了擦汗,对明君墨说道:“明先生不必担心,这位小姐只是中暑了,并无大碍。”   “无大碍?那她怎么还不醒?快给她打针呀!”明君墨急得心都快蹦出来了,看着大夫轻松的表情,他格外生气。   大夫又冒了汗:“刚开出药方来,护士正在配药,马上就来。”   几分钟后,护士推着车子走进来,在明君墨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护士小心翼翼地把针扎进了丁瑢瑢的手背上血管中。   先前大夫也有紧急处理,吊针打上几十分钟后,丁瑢瑢幽幽醒转。   明君墨这才舒出一口气来,上前又摸了摸丁瑢瑢的额头,好像没有那么热了。   “我怎么进医院了?我怎么了?”丁瑢瑢只记得自己看他越来越模糊,之后就完全没有知觉了。   明君墨凑近她的脸,说道:“之前谁说我是绣花枕头?原来她自己才是真正的绣花枕头呢,才在外面晒了那么一小会儿,就中暑了!”   “我中暑?”丁瑢瑢哭笑不得,也觉得自己怪丢脸的,“我说我不来,你偏让我来!我说要回去,你又不让我回去!这下好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晕倒,丢人丢到香港来了!”   明君墨见她一副羞得要哭的样子,赶紧劝她:“不要紧,反正你在香港也没有熟人,我有这么一个笨蛋助理,我都不怕丢人,你怕什么?”   丁瑢瑢叹气:“我还真是笨呢,工作没做多少,麻烦倒是没少惹。害你上报纸,害你来医院……对了,当时在现场的媒体,明天又有得说了,我哭死……”   明君墨却满不在乎:“你说……不管到哪里,你都跟我纠缠不清,这是不是缘分呀?我们俩儿有这么深的缘分,我看你是斩不断喽!”   “你再笑我……你再笑我,我就跳香江去!”丁瑢瑢已经无地自容了,他还羞她。   明君墨勉强忍住了笑意,拿了一杯水,放进去一根吸管,递到她的嘴边:“小姐,你的嘴唇都干了,喝几口水吧。”   明君墨陪着丁瑢瑢打完了吊针,本来他要她留院观察一天,但是丁瑢瑢执意要离开,他只好把她扶了起来。   中暑的后遗症还在发挥威力,本来拔牙的创面已经不肿不疼了,这下又开始隐隐作痛。丁瑢瑢头晕脚轻,浑身没有力气,靠在明君墨的身上,走出病房。   正准备从正门离开医院,司机突然冲了过来,拦住了他们:“孙少爷,正门那里蹲守着许多家媒体,我刚把车悄悄地开到了后门,我们赶紧从后门离开吧。”   明君墨一听这话,抱起丁瑢瑢迈开大步,快速地从医院后门出去,钻进了车里。   车子离开了医院,丁瑢瑢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不要回你们家了!就算你把我丢在大马路上,我也不回我们家了!”   明君墨将她摁躺回车后座上:“放心吧,知道你脸皮薄,我带你去住公寓。”   “谁的公寓?”   “我的!你去不去?”   “我要住酒店!”   “你有钱吗?”   “……”   抗议无效,丁瑢瑢还是被带到了位于九龙的一座公寓里。公寓有三室两厅,在香港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真算得上是大房子了,只是跟明家的祖宅一比,这里却像是鸽子窝。   从刚才下车开始,丁瑢瑢就说她自己能走,明君墨却一直抱着她,不肯让她双脚着地。   一直到了卧室,他才放她下来。   安顿她躺好,他又去厨房煮了一锅白米粥,然后叮嘱丁瑢瑢:“晚上的酒会我一定要参加,你要是饿了,厨房有粥,热一热就能喝。记得吃药,酒会结束我就过来。”   “你别过来了!”丁瑢瑢摆手,“我只是中暑而已,躺一会儿就好了,你忙你的,记得买好机票,离开前来接我就行了。”   明君墨没理她这话,转身离开公寓,参加酒会去了。   丁瑢瑢躺在床上,望着浅银色的天花板,心里别提多懊丧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挺能干的人,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没用的时候。   头还是晕,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如果她的身体好,她也许会出门去,逛一逛香港的街路,欣赏一下香港的夜景。但是她现在还比较虚弱,而且脸好像又肿起来了。   于是她老老实实地去厨房热了一碗粥喝,规规矩矩地回到床上,继续休息。   她刚才嘴硬,叫明君墨不要回来了,可此时当她孤单单地身处这间公寓里,忍受着身体上的虚弱时,她又多么希望他能在这里,哪怕他就在隔壁,她知道有个人在那里,也安心呀。   但是明君墨一直没有来,大概是酒会进行得太晚吧。   大概十点左右,丁瑢瑢终于熬不住,睡着了。   一个人身处陌生的环境里,她睡得并不安稳,耳边只要有一点点儿声音,她就会机警地醒过来。反反复复地折腾了几回,午夜一点左右的时候,她听到卧室的门外有细微的响动,又醒了。   她首先想到的是可能明君墨回来了,但是她躺了好一会儿,那声音依旧细微而均匀地传进她的耳朵里,却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而且,当她完全清醒之后,有种莫名的香气在她的鼻端萦绕,她仔细地辨识了一下,好像是玫瑰花香。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间,细微的声响,绕鼻的花香,这情形有一点儿诡异,丁瑢瑢心里凉嗖嗖地,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   她想凑近门边儿去,听一听声音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可是她的双脚一着地板,脚底下踩到了什么细软的东西。幸亏她开着灯睡觉,低头一看,竟是玫瑰花瓣!   哪里来的玫瑰花瓣?她的屋子里刚才有人进来吗?如果是明君墨,为什么没有叫醒她?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让丁瑢瑢头紧张得头发根儿都竖了起来。   天哪,这屋子里不是闹鬼吧?   她踩着一地鲜红的玫瑰花瓣,轻手轻脚地往门边走过去。没等走到门前,她看到了一幕更惊悚的画面:在门下面与地板的缝隙之间,正有更多的玫瑰花瓣像长了脚一样,涌了进来,铺在了她的脚前。 正文 第166章 第166章   一室的暗香浮动,丁瑢瑢光着脚站在门口,花瓣仍在从门下面的缝隙里涌进来,从她的脚面上划过,贴着地板向室内飘过去。   她住的不是主卧,面积并不大。从门口到床边的地板上,已堆满了玫瑰花瓣。之所以用“堆”这个字,而不是说撒满了花瓣,是因为那些花瓣在地板上铺陈并不均匀。   花瓣当然不是自己长了脚钻进来的,丁瑢瑢已经感觉到有风从脚上浮过。   她刚才在床上听到的细微的“嗡嗡”声,仍然在不间断地响着。丁瑢瑢好像有点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又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走到门边,握住门把手,轻轻的旋扭,慢慢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往外望去。   门外,明君墨正坐在地板上,手中拿着一支的电吹风,身边是一只篮子,篮子里盛着新鲜的玫瑰花瓣。   他正将一把玫瑰花瓣放在门下,开了电吹风要往卧室里吹。他也担心电吹风的声音会吵醒了丁瑢琛,特意在风筒上包了厚厚的一层毛巾。大概这项工作并不太好做,他也不是很熟练吧,反正除了被他成功吹进了卧室里的那些,在他的身前身后都铺满了花瓣,连他的头发上也挂了两片鲜红的花瓣。   篮子里的花瓣剩下不多了,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门却开了!   他抬头看见丁瑢瑢从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惊讶地看着他,顿时生出一种功亏一篑的挫败感,将吹风筒往地上一丢,仰着脸对丁瑢瑢说道:“你可不可以装作没有醒来,继续回去睡觉?”   丁瑢瑢的眼睛在门缝里眨了眨,然后“嘭”地一声,就把门就关上了。   她转身倚在门上,看着脚下的娇艳的花瓣,“扑哧”乐了。随即,一股蜜蜜的甜意从那些花瓣上散发出来,沿着她的脚尖一直爬到她的内心。   门外那家伙是打算制造浪漫吗?学人家在卧室里撒满花瓣?但是他的办法也太笨了吧?哪有人拿吹风筒从门缝下面往里吹花瓣的?   看看这些被他吹进来的花瓣吧,东一堆西一堆,根本就不是电影里见到的那种一片一片铺满房间的浪漫情形。   再想一想门外那个人,头发上顶着两片玫瑰花瓣,沮丧地望着她这个在不恰当的时间醒来,破坏了他的浪漫计划的人,那形象真是……   丁瑢瑢被巨大的甜蜜感包围着,却又忍不住发笑。   她咬着嘴唇压抑着笑意,怕自己笑出声音来,会让门外的明君墨更加尴尬。但是这情形实在太好笑了,她嘴唇都快咬破了,最后还是喷笑出声。   她一旦笑了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越想越可乐,越笑越大声。最后她捂着肚子,奔到床边,扑到床上去,捶着枕头哈哈大笑。   明君墨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尴尬,他何曾在女人面前出过这么大的糗?他在门外听到丁瑢瑢放肆的笑声,脸都扭曲了。   他在想可不可以现在离开,就当他今晚没有回来过。明天早晨不管她问什么,就一口咬定是她梦游?   最后他听到丁瑢瑢快要笑得岔气了,他终于怒了,从地板上跳了起来,拎起那只盛花瓣的篮子,推门进了卧室,冲到床边,将篮子里剩下的花瓣兜头倾撒到了丁瑢瑢头上:“让你笑!让你笑!不解风情的笨女人!”   花瓣撒了满床都是,还挂满了丁瑢瑢的头发。她抓起一把花瓣来,丢向明君墨,大笑道:“哪有人用吹风筒里往屋子里吹花瓣?你自己看看这地板上……哈哈……”   她笑得说不下去,明君墨脸都青了。他把地板上的花瓣捧起来,全都丢在了丁瑢瑢的身上:“我怎么遇上你这个猪一样的女人?让你不懂浪漫!我拿花瓣埋掉你算了!”   丁瑢瑢一边笑着一边往床上缩,躲避着他的花瓣攻势:“你才是猪呢!你还能想起有吹风筒这种东西呀?你怎么不用嘴巴吹呀?哈哈……”   花瓣被他扬得到处都是,她只见眼前一片红英纷纷飞扬,正玩得高兴,突然一个人影从缤纷的花瓣之间扑了过来,将她摁倒在床上。   她以为他是恼羞成怒,要以武力制服她呢,径自边笑边叫着,去推他躲他。   可是明君墨却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捧住她的后脑勺,朝着她张大的嘴巴上吻了下去。   “唔……”她立即被消了音,瞪在眼睛看着已经与她贴在一处的明君墨。   他的眉毛真是英挺啊,他的睫毛也很长呢,他的眼睛微合着,神情那么专注深沉。   天哪!他不是在逗她玩,他是来真的!   丁瑢瑢也不是第一次被他强吻了,但是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同。可能是她的中暑症状还没有消褪,或者是刚才笑得太用力,在他的唇落下来的那一瞬间,身体像是有电流穿过,随即她就酥软了。   有两片花瓣落在了她的唇上,他的唇挤压上来,将花瓣碾碎,玫瑰花的香气立即满满地充盈了她的口中。   花香袭人,丁瑢瑢觉得那不是玫瑰花的香气,那是迷幻她神智的药剂。他进攻得那么突然,她还没有做好防御的准备,就沦陷了。   四片唇厮磨在一起,擦出灼人心的火花来,点燃了明君墨的激情。   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肆意地在她的唇舌之间辗转探索着。她的体香混合着花香,令他迷醉疯狂。   尤其当丁瑢瑢放弃了挣扎,将双手抬起来,搂在他腰间的时间,他觉得有无数欢快地小气泡在心里破开,他要   得到了她了!   情况渐渐失控,明君墨的唇吻遍了她的脸,在她的下巴上轻轻地噬咬着,又埋首于她的颈间。   丁瑢瑢浑身都热了起来,有那么一缕微弱的神智在提醒她,要推开这个男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是马上就会有一个更强大的声音在她的心里呐喊:“得到他!得到他!”   一室馨香,一室春光旖旎,两个人将理智丢到了窗外,肢体缠绕,激情迸发。   眼看着情况就要失控,丁瑢瑢在大口喘息的时候,突然吸进了一片花瓣,呛在了嗓子里,她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明君墨起先还舍不得离开她温香的身体,但是她咳得越来越大声,虽然城池就在眼前,胜利在望,他却不得不放弃了进攻,爬了起来,将她抱住,拍着她的后背。   那片捣乱的小花瓣好像呛进她的气管里了,咳了半天也没有咳出来,憋得她脸都红了。   她拼命地咳,吓得明君墨脸都白了。半晌之后,也不知道那一片小花瓣到底是去了哪里,反正她的嗓子里没有痒了,渐渐地停了咳嗽,倒在他的怀里大口喘着气。   明君墨抚着她的后背,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你还不承认你是一头小猪仔?这样的时候也能被呛着!气氛全都被你破坏掉了!”   丁瑢瑢气息稍稍喘匀了,抬头看他,指责道:“是上帝派了一个小天使来救我呢,你干嘛要突袭我?”   明君墨无辜地眨眼:“是你勾引我呀,你提醒我要用嘴巴吹!”   丁瑢瑢气结,瞪大眼睛:“我是说花瓣呀!”   明君墨勾唇一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的嘴唇,伸出手指轻轻地按在上面:“是呀,这不就是世界上最美的花瓣吗?”   丁瑢瑢的心啊,瞬间化为一泓春水,漾着幸福的小涟漪,连看向明君墨的眼神都迷离了。   “你少来哄我,我才不上你的当……”这哪里是在谴责他?简直就是在向他撒娇!   明君墨受了诱惑,低头就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丁瑢瑢赶紧捂住嘴巴:“不许你再欺负我了,我要睡觉了,你快离开。”   明君墨哪里肯听她的,抱着她一起倒在了床上:“你睡吧,我又不影响你睡觉。”   “不行!你不能留在这里,你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丁瑢瑢掰他的手,推他。   他却搂住她不松手:“这是我的房子,每一个房间都是我的……你放心吧,刚才是……恩……冲动,你还生着病呢,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丁瑢瑢不依:“我才不信你呢,我不要跟你睡一张床,你不走,我走!”   她说完就要起身,却被明君墨死死地摁在怀里,不放她:“一张床怎么了?又不是没睡过!”   他这话的意味过于暧昧,丁瑢瑢当即就抗议:“谁跟你睡过?你别胡说八道!”   “还不止一次!”他不但不放过她,还补充了这么一句。   丁瑢瑢知道撵不走他了,从她心底里,今晚她也很贪恋他的怀抱。她默然地想了一会儿,放弃了挣扎,弱弱地说道:“那咱们可说好了,不许你毛手毛脚,更不许搞偷袭,安稳地睡觉,好不好?”   “好啊!我睡觉一向都很安稳,我就怕你不安稳呢,嘿嘿。”明君墨坏坏地笑了两声。   丁瑢瑢也知道自己的睡相不好,反正睡着了她也会攀抱住他,就让他现在抱着吧。   于是明君墨得逞,将丁瑢瑢搂在怀里,闻着她发间的香气,幸福地偷偷咧开了嘴巴:“快睡吧,医生让你多休息呢。”   这一会儿想起医嘱来了,要是刚才没有那一片救命的小花瓣,他会让她休息吗?   丁瑢瑢不甚服气地“嗯”了一声,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闭了眼睛。   安静下来后,刚才他趴坐在门外往屋子里吹花瓣的情形,又浮现在她的眼前。他一定是想让她在早晨醒来的时候,看到满地的玫瑰花瓣,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却她睡得浅,听到了吹风筒的声音,醒了。   虽然最后的情况和电影里演的不一样,但她的心里还是很甜蜜的。   她用胳膊肘捅了捅明君墨:“哎!你是有多笨?人家电影里的男人,想布置一个浪漫的房间,都是把花瓣直接撒开,你怎么想的?拿着吹风筒从门外吹?”   明君墨生气地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做那笨功夫?我能进来吗?你把门反锁着,我又一时找不到钥匙了……”   “噗!”丁瑢瑢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明君墨的手往她的腰下探:“你要是再敢笑我,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丁瑢瑢赶紧捂了嘴巴,将笑声捂了回去。   那一晚,丁瑢瑢睡得很晚,但是睡得很甜。   第二天一大早,她从睡梦中醒来,身边是空的。她坐起来,看到一床的玫瑰花瓣,被两个身体碾压,碎得到处都是,将银白格子的床单染上斑斑驳驳的红。   她再低头看自己的睡衣,哎呀!前天刚买的名牌呀!很贵的!全都染上了红色的玫瑰花汗!花汁不好洗的呀!   丁瑢瑢心疼她的名牌睡衣,跳起来就往卫生间冲,想要换下来赶紧用洗衣液泡上,兴许还有救。   卫生间的门一开,一见明君墨刚刚洗完了澡,正赤~裸着身体,拿着一条毛巾擦头发。   “啊!”丁瑢瑢发出一声尖叫,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摔上卫生间的门,跳回床上,揭起毯子来将自己捂了进去。   虽然只是一眼,但是该见的她全看见了!他的肩膀好宽啊,腰还挺细,尤其没想到的是,他这个花花公子居然会有腹肌!   丁瑢瑢的耳朵都热了起来,将自己藏在毯子里,眼前却全是刚才那一眼瞥见的精壮男~体。   羞死了羞死了!丁瑢瑢你这个腐女!冷静啊!   她正在跟自己的腐女欲~望较劲呢,就听到明君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满是揶揄的笑意:“你这么大的反应?难道你没看过男人不穿衣服?”   “当然没看过!你以为我没事儿扒人家的门缝看人家男人不穿衣服?我又不是偷窥狂!”丁瑢瑢吼得挺大声,但是她的声音经过一层薄毯的过滤,完全体现不出她的气势来。   昨晚明君墨被她笑得很囧,这一刻总算是扳回一城,他哈哈大笑,凑到床上,伸手就去揭毯子:“那不如今天就让你看个够?你对刚才看到的还满意吗?要不要再看仔细一些?”   丁瑢瑢使劲地揪着毯子,拼命往里面缩:“你走开!我不要看!谁稀罕看啊!我不看不看!”   明君墨玩心大起,伸手探进毯子里,抓住她的手腕:“你别害羞,不好意思看的话,就摸一摸……”   “你不要脸!我才不摸!你松手啊!”   丁瑢瑢吓坏了,拼命地挣自己的手腕。却终究没有明君墨的力气大,被他牵引着,手掌落在了他的身上。   “啊!”她本能地尖叫,却感觉手下是软软的布料。她嗖地揭开毯子,往他身上一瞧,他分明是穿了衣服的!   “你穿了衣服,你骗我!”丁瑢瑢又羞又恼,眼泪差点儿掉出来。   明君墨见她真急了,就坐下去,侧身趴在她旁边,伸手揉着她的头发:“逗你玩呢!还吓哭了,你有没有一点儿出息呀?”   丁瑢瑢吸了吸鼻子,抬眼看到他的俊脸近在咫尺,心跳就快了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想要打发他离远点儿,就说:“我饿了……”   明君墨瞳孔一缩,眸色一深,就往她的脸上凑近:“小姐,一大早说这种话,你是在勾引我吗?”   丁瑢瑢终于被他惹火了,一抬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我说我肚子饿了!”   明君墨差点儿被踹到床下面去,捂着肚子作势哀叫了几声,又赖皮地凑了上去:“我挨了你一脚,还要给你煮早餐,是不是应该有点儿奖励呀?”   “好呀!要不要我再奖励你一脚?”丁瑢瑢咬着牙,抬了抬小腿作威胁状。   明君墨摁住她的腿,在她的嘴唇上飞速地掠夺了一个吻,跳起来就跑出了卧室。留下丁瑢瑢躺在床上,先是拼命地擦嘴唇,擦着擦着,她红了脸,埋首于枕头上,甜兮兮地偷笑了。   早餐是明君墨煮好的,照顾她是刚拔了牙中了暑的患者,他特意熬了椰汁银耳燕窝粥。   丁瑢瑢洗漱完毕,将那件染了玫瑰花汁的睡衣泡上了,走出卧室,来到饭厅。明君墨已经把粥盛了出来,凉到了一个合适的温度,端到她的眼前:“我刚才煮粥的时候才想起来,好像你是我的保姆吧,怎么现在轮到我给你煮早餐了?”   “我是病人!”丁瑢瑢看着青瓷碗中清清亮亮的燕窝粥,幸福得头都晕了。   吃过了早饭,明君墨出门去了。临走前,他叮嘱她一定要记得吃药,不要出去乱走,免得迷路了找不回来,等他工作完成了,马上就回来陪她。   丁瑢瑢站在门口,看着他穿上鞋子出了门,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妻子,在这样一个清新的早晨,送丈夫出门上班去。   明君墨走后,丁瑢瑢站在那里,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走回饭厅,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粥,香香甜甜地喝着,心里却是一阵欢喜一阵忧伤。   怎么办?她好像沦陷了,被他征服了,爱上他了,昨天还差一点儿失守……不对,应该说她已经失守了,虽然身体上她还守着最后的底线,但是她的心已经完全被他攻占了。   她是不是不应该来香港?虽然她此时仍然记得她的妈妈她的儿子,还有明君墨的未婚妻—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那些横亘在她和明君墨之间的阻碍,此时因为地域上的距离,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了。   她可不可以自私一些,放纵一些,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不去计较一个名分,不去想他曾经的过往,就听从他的安排,带着小丁当跟他逃到英国去?   他给她描述了那么幸福的一个画面:一间乡村别墅里,阳光充裕,她站在窗口,看着她和他的孩子们在草坪上追逐嬉戏。   一个女人的一生里,有这样的幸福就足够了,不是吗?   但是她马上就想到了妈妈。丁妈妈一生心性洁傲,可惜心刚命不强,遇上了那么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半生活在人们的指指戳戳和异样的目光之中。她是妈妈唯一的女儿,妈妈希望她能正经嫁一个男人,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这样一个简单的理想,她都要让妈妈失望吗?   还有,就算她不计较明君墨的花花历史,但是他的未婚妻董菲儿是她的妹妹呀!姐妹两个争一个男人,别人会自怎么说?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丁瑢瑢慢慢地喝着粥,心里甜一下酸一下,正忧喜不定,听到门铃响了。   她跑过去看门边的显示器,里面出现的是明老爷子的助理许咏华那张永远严肃的脸。她以为他是来找明君墨的,正犹豫着要不要应答,就听许咏华说道:“丁小姐,我知道你在屋里,我是找你来的,请开门。”   丁瑢瑢开了门,许咏华走了进来,站在门边:“丁小姐,你身体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谢谢许助理关心。”丁瑢瑢知道他应该不是专程来问候的,就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果然,许咏华客气地一点头:“我家三老太太想见丁小姐一面,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前往。”   丁瑢瑢心一沉,刚才的美梦全醒了。   看吧,这就来了!她刚才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这样计划那样计划,其实这件事的主动权根本就不在她的手里。   三老太太要见她,一定是因为昨天她中暑,明君墨表现出了超常的关切。当时明老爷子就在现场,那老头子火眼金睛,会看不出他孙子的心思吗?   无论怎么样,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丁瑢瑢不能当逃兵。   于是她说:“好的,你稍等我一会儿,我换一下衣服。”   “那我先下楼了,我在车里候着丁小姐。”许咏华说完,转身出了门。   丁瑢瑢回到卧室,打开衣柜。这些衣服还是昨天晚上明君墨回来的时候,帮她从明家的祖宅里捎过来的。她没有去拿那些时代广场买的名牌,而是将自己从D市穿来的那一身衣服取了出来,穿在了身上。   然后她拎了包,下了楼,坐进了许咏华的车里。   香港真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呀,丁瑢瑢忐忑的心还没有平息下来,车子已经开上了山,开进了明家那一座城堡式的别墅里。   丁瑢瑢下了车,跟在许咏华的身后,走进别墅里,上了二楼,左拐之后,穿一段走廊,许咏华开了一扇雕花的大门,走了进去:“三老太太,丁小姐来了。”   丁瑢瑢走进屋,站在门边,终于见到了传说中明家最有权威的一个女人—祁雪娥!   她坐在窗台,正将一杯水递到护士的手里。逆着光看过去,她脸上的皱纹都被模糊在光晕里,显得很年轻。但是她有一头花白的发,剪成一个精致的短发型,戴着一副细细的黑框眼睛,皮肤很白,虽然坐在椅子上,但是看得出她的身材并没有因为年老而走样儿。   “丁小姐过来坐。”她开口说话,声音和气却不失威严。   丁瑢瑢问了一声早安,走了过去,坐在她对面的一张椅子上。近距离打量祁雪娥,她的眼角唇角的纹路是那么清晰,但是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的这些痕迹,不但没有使她看来衰老虚弱,反而显得她智慧而优雅。   这个女人不简单。   丁瑢瑢没有开口前,心里先有了判断。   “三老太太身体好些了吗?”丁瑢瑢心里很乱,但是表面看起来很镇静。   祁雪娥笑了:“到了我们这把年岁,身体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毛病,不要紧的。我倒是听说丁小姐昨天中暑了,香港的天气太热了,你从北方过来,一定不习惯的。”   丁瑢瑢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本来没有那么娇气的,因为来香港前拔了牙,口腔里有一点儿炎症,大概也是诱因吧,不过我已经好了,谢谢三老太太惦记。”   “不用这么客气,跟着君墨,叫我三奶奶就好了。”祁雪娥双手交握在腿上,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丁瑢瑢。   “是,三奶奶。”丁瑢瑢答应了一声。   祁雪娥看着丁瑢瑢,点头道:“果然是个沉静清秀的女孩子,我就说我家墨儿如今的眼光高着呢,不会看错人嘛。我听说昨天你晕倒后,把墨儿急坏了,也顾不得揭牌现场那么多人看着,抱着你就跑去医院了。”   “三奶奶别误会,明先生还是考虑到我在香港人生地不熟,他是一个好老板,非常体恤员工。”丁瑢瑢的回答非常公式化。   祁雪娥当然不是为听她这些敷衍的话,才把她叫来。老太太摇头:“能让墨儿紧张的女人可不多哦,我家老爷看事情不会错的,他喜欢你呢。”   果然是被明老爷子看穿了,那老头子大概不想在人前扮黑脸,就把他的三老婆推了出来。   这种时候,丁瑢瑢当然要表明立场:“三奶奶,请你们放心好了,我知道明先生有未婚妻,门当户对,人也长得漂亮。我并没有介入明先生的感情生活,其实我在明信已经辞职了,只是因为这几天周室长家里有事,回了加拿大,我才暂时没有离职。等这一趟从香港回去,公司就会指了我的辞呈,到时候我和明先生就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丁瑢瑢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以为这样就能让祁雪娥满意了。   结果祁雪娥听了她的话,抿唇一笑:“你好像误会我的意思了,不过听你刚才那样说,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我们家不同于一般的人家,子孙的婚事难免要受到一些限制,并不是刻意要讲究门当户对,实在是有祖上的族规,还有一些事业上的需要,相信丁小姐能理解……你听说过我的事吗?”   “听人说过,都夸三奶奶是个聪明贤慧的女子。”丁瑢瑢客气地说道。   “是童家那个女人说的吧?呵呵。”祁雪娥大方地笑了,“你知道吗?我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我大学毕业后,就做了我家老爷的助理。他和大姐的婚事、和二姐的酒席,都是我亲手操办的。但是我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心里就一直默默地爱着他。”   “如今大姐和二姐都去世了,我也不怕说句冒犯逝者的话,其实在没有娶大姐之前,我家老爷就和我情投意合了。那个时候他跟我说,除了名分,我要什么他都给。但是我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啊,我爱一个男人,就要正正当当地嫁给他,做他的妻子,我不想被金屋藏娇,吃好的穿好的,却没有名分。”   “于是我坚守着自己的原则,看着他娶了妻,纳了妾,一直把我自己熬成了老姑婆,呵呵……在我三十二岁的那一年,大姐她来找我,对我说,你爱上的不是一般的男人,你要懂得包容他,体谅他的无奈,他一直惦记着你,你也年纪不小了,如果你爱他,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受一点儿委屈,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呢?”   “我知道大姐来劝我,是因为二姐又生了两个女儿,明家长房没有男丁,这是不行的。大姐走后,我独自跑去欧洲躲了一个星期,最后还是回了美国,跟了他。”   “其实在老爷的一妻三妾中,他一直最疼我,这一点大家都看得出来。你看我现在,虽然仍不是他有名有分的妻子,但是我能守在他身边,每天着他,我们两个人一起变老。到了这个地步,名分又有什么重要呢?”   祁雪娥说起明老爷子,满脸都是笑意,连眼角的皱纹都聚拢了起来。   丁瑢瑢听完她的故事,却心中疑惑:这老太太是什么意思?劝她给明君墨做小做妾吗?   祁雪娥见丁瑢瑢不语,又继续说道:“墨儿之前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曾经交过一个女朋友,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听说了。”丁瑢瑢在摸不清老太太的立场上,坚决不肯多说话。   祁雪娥点头:“你连这个都知道了,可见墨儿是十分信任你的。当时他还小,学业也没有完成。那个女孩子大他好多岁,又没读过什么书。老爷怕墨儿被人家骗了钱又骗了感情,就去找那个女孩子谈。老爷对那个女孩子说,我孙子是不会娶你的,我给你一百万,你离开他,好不好?”   “本来老爷说出这话,是有几分试探的意思。结果那个女孩子想了一会儿,竟然答应了。这件事对墨儿的打击很大,他一直坚持是爷爷拆散了他的初恋,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还记着那个女孩子。其实我倒觉得,总是吃不到的那一颗果子最甜,如果真让他和那个女孩子走到今天,还不一定是什么结果呢。那个女孩子我见过,一身的市侩之气,也不知道墨儿当时看中了她哪一点。”   “不过你就不同,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是一个自尊自重的好女孩子,气质又清爽,非常合我的心意呢。我家老爷也是想让我找你谈一谈,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对墨儿好,除了名分,什么都可以谈。”   终于弄明白她的意思了,丁瑢瑢扯了唇角苦笑了一下。   祁雪娥一定以为,她自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看她现在这么幸福,丁瑢瑢应该能接受没有名分这样的现实。听她大姐、二姐叫得那么顺口,她为什么不想一想,她是哪个年代的人?丁瑢瑢又是哪个年代的人?   如果一个现代的年轻女子甘心给一个男人做小,千万别相信她说什么爱情至上,她一定是为了钱。   而丁瑢瑢却是一个不肯为富贵折腰的女人,她跟在丁妈妈的身边长大,丁妈妈没有给过她多少财富,但是却教会了她自尊与自重。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学祁雪娥,为了爱情不计名分,但那个男人是明君墨,就绝对不行!因为他的未婚妻是董菲儿,那是她的妹妹!姐妹二人同侍一夫,在如今这样的年代里,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早起来的时候,她还沉溺在明君墨为她制造的甜蜜幸福之中,此时见了祁雪娥,听了她的一番话,她彻底清配了。   她说:“三奶奶,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但是对你的话我不能苟同。三奶奶生活得这么幸福,的确是让人羡慕的。但是你想过没有,如今这个时代已经不同于三奶奶年轻那个时候了。我如果同意不计名分跟着明君墨,那我就是被包养,是别人眼里的小三儿,是要遭世人唾弃的!我不能生活得那么没有尊严,我的爱情一定是完整的,与我相守一生的人,不但不能三妻四妾,也不可以有外遇出轨,必须是全身心对我一个人。”   祁雪娥眯了眼睛:“你这样说,是想逼着墨儿撇开家业不管,并且背叛之前的婚约吗?”   “三奶奶误会儿了。”丁瑢瑢继续解释,“明君墨既然身为明家的长孙,要挑起家族事业的担子,那么他就要有所选择,有所牺牲。如果因为明家,他必须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那是他的命运。没有理由什么好处都被他占了,既全了门第脸面,又可以拥有别的女人的爱情,这是不公平的。他有他的命运,我有我的生活,我和他是两个世界里的人,走不到一起去的!”   “哦……”祁雪蛾弄明白她的意思,沉吟起来。   “你喜欢墨儿吗?”沉默了好一会儿,祁雪娥又问。   “喜欢。”丁瑢瑢很坦白,“他又英俊又风趣,很难不招女人喜欢。我也没有特别的,也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爱情固然重要,但是尊严也是爱情的一部分。互相尊重是爱情的基础,缺了尊严,爱情也会变了滋味。这样的爱情我不会要的。”   “那么……”祁雪娥见她这么坚决,料想自己也不可能说服她了。   明老爷子昨晚跟她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她还以为只要自己出马,只要明家稍稍显现一点儿友好的态度,这个出身普通的小女人一定会同意呢。   但是她话也说尽了,人家女孩子坚持不敢要有尊严的爱情,她也不能勉强。现在她只想确定,丁瑢瑢不会纠缠明君墨不放。   丁瑢瑢当然明白祁雪娥的意思,她清清楚楚地保证道:“三奶奶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信你可以去向周室长查证,只要她从加拿大回来,我立即辞职离开明信,从此后与明君墨再无交集。”   说到最后一句,丁瑢瑢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但这是早晚的事,她迟早要下定决心离开他。此时此刻,她虽然心痛,却也很自信,她绝对不会放弃尊严屈就于做一个二老婆或三老婆,她一定能处理好自己的感情。   祁雪娥点头,表示她相信了丁瑢瑢的话。然后她伸手拉开旁边小几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她:“老爷说了,无论你怎么选择,都要我把这张支票交给你。虽然你不能陪伴墨儿,但是你曾经爱过他,放弃与他的关系也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我还听说你有一个儿子,单身女人养儿子可不容易。这张支票金额虽不大,也算是老爷和我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好。”   丁瑢瑢扫了一眼那张支票,好多的零啊,真是抢眼。   她笑了,推开祁雪娥的手:“三奶奶,我没有理由收这笔钱,你让老爷子放心,我说放手就放手,不会对明君墨纠缠不清的。”   说完这一句,她站起身来:“三奶奶身体也不太好,我不方便在这里打扰太久,你好好休息吧,祝你早日康复,我走了。”   祁雪娥一伸手拉住她:“今天我把你叫来谈话的事,千万不要让墨儿知道。否则他又要误会,是我们干涉他的感情生活了。”   “我不会说的。”丁瑢瑢笑了一下,就往外走去。   “福叔,让司机送丁小姐回去。”   于是,丁瑢瑢坐着来时的那辆车,回到了明君墨的公寓里。   相同的一间屋子,早晨的时候,她还觉得这里充满了幸福和甜蜜。此时再回来,看哪里都让她心酸难过。   她进了卧室,将昨天扑腾得到处都是的玫瑰花瓣收拾干净了,然后站在窗口,久久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正文 第167章 我要退婚 第167章 我要退婚   明君墨今天心情非常好,他觉得自己带丁瑢瑢来香港,简直是一个绝佳的主意。   离开了D市,她心里的防堤就没有那么坚固了。虽然她仍然有那么一点儿小小的矜持,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实质性的进展,她已经没有那么排斥他了,不是吗?   虽然这并不是最后的结果,还有许多的问题摆在他们两个中间。但只要她心向着他,所有的问题就都可以解决。   整个上午,他的心里都有一个欢乐的小人儿在唱歌。将上午的工作都完成之后,他推掉了下午的两个不太重要的约会,赶回了他位于九龙的公寓中。   他开门进了屋,屋子里静悄悄的。他走到丁瑢瑢的卧室门外,轻轻地一推,门开了。   她没有像昨晚那样锁上卧室的门,这是不是说明,她的心已经向他敞开了呢?   明君墨心里有小小的欢喜,他进了卧室,见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他走到床边,低头看她,一眼就发现她的右侧脸颊又肿了起来。   怎么回事?医生不是已经处理过了吗?昨天和今早他都有监督她按时吃药啊,是香港的天气太热了,她不适应吗?还是……   明君墨想起昨晚这间卧室里差一点儿擦枪走火的场面,看着丁瑢瑢微肿的脸腮,心里突然早出来有一个邪恶的猜测。   他偷偷地笑了,跑去卫生间,拿了一毛巾浸上凉水,回到床敷在了丁瑢瑢的脸上。   脸上突然一凉,丁瑢瑢就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明君墨坐在身边,手里拿着凉毛巾:“吵醒你了?我看你的脸又肿了,想给你敷一下。你中午吃药了吗?是不是香港太热?怎么又肿起来了?”   丁瑢瑢看着他的嘴唇开合着,说着那些关切她的话,她的心里一酸,眼泪差一点儿涌出来。   明君墨见她眼里浮出一层水雾,还以为自己刚才下手重了,弄疼她了,就俯下身去哄她:“疼吗?对不起,我应该等你醒来再敷。”   他靠得那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阳光的味道。她很想哭,但是她得忍着。她伸手推开他,然后说道:“我来了香港,身体一直也不太好,没有办法在工作上帮到你,反而给你添麻烦。你给我买一张机票吧,我想回去了。”   明君墨看着她支在他胸前的那只手,心往下一沉。   这是怎么了?早晨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才过去几个小时而已,她就变成这样了。不但没有了昨晚的热情欢乐,好像连以前那种跟他吵架打闹的兴致都没有了。   她就像一只蜗牛,他好不容易才引着她探出个头来,稍一不留神,她又缩了回去。而且这一次,她好像藏得更深了。   他凝眉看着她,略一思忖,问道:“上午有人来找过你?他们说了什么?”   “没有!”丁瑢瑢很干脆地否定,“我在香港没有熟人,哪里有什么人来找我?我只是身体极不舒服,想家了。你要是很忙,我会打电话给我妈,让她在内地给我订好返程的机票。”   明君墨坐了起来,丁瑢瑢神情和言语上的疏离,像一盆冰水泼在他火热的心里。他默然片刻,说道:“我明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所以我可以订下后天的机票,我带你来的香港,当然要一起回去。你现在给你妈打电话,只会吓着她,让她以为你在香港走丢了呢。”   丁瑢瑢答应了一声“好”,心里却在想:就一天了吗?她和他相处的日子就只剩下这么短的时间了?幻想的气泡是多么容易破碎呀,今天早晨的时候,她还看到幸福像一只顽皮的土拨鼠,不时从地下探出头来望向她,现在却只剩下一个空空的洞,留在她的心里。   明君墨去了厨房,揭开粥煲看了一眼,早晨煮的椰汁银耳燕窝粥还剩下好多。他回头问她:“你没吃午饭吗?想吃点儿什么”   “你不用忙了,我牙疼,吃不下。”丁瑢瑢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慢慢地喝着。   明君墨心里酝酿着一股火气,他听丁瑢瑢这样说,也不催她吃饭,只交待了一句:“我有点儿事,出门一趟,晚上我会回来。你吃了药就躺下休息,我给你带晚饭回来。”   说完,他穿了鞋子就出了公寓,下楼坐上车,吩咐司机:“回山顶的家里。”   明家别墅,平展的草坪上搭起了凉棚,明老爷子正和三老太太祁雪娥坐在草上喝下午茶。见到明君墨的车从大门开进来,祁雪娥就说道:“墨儿这么早回来,不会是要兴师问罪吧?”   老爷子将描了金边的红茶杯放回去,哼了一声:“问什么罪?还反了他了!我是看那个女孩子人品不错,替他张罗一下,人家不同意,能怪罪到我们头上吗?难道他还敢向我提毁婚的事?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两位老人家正说着话,明君墨已经下了车,大步地走了过来,站在明老爷子的面前,也没有问下午安,开口就说道:“爷爷,你是不是去找过丁瑢瑢?”   明老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却一板脸:“这是什么语气?你是专门跑回家来质问我的吗?你站那么直,就打算让我一直仰着脸跟你说话?”   明君墨了解他自己的爷爷,只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一定是找过丁瑢瑢了。他心里生气,却又不得不蹲下身去:“爷爷,你能不能别管我私生活上的事?是不是只要我看上哪一个女人,你一定要去把人家吓跑?我到底是不是你孙子?”   明老爷子抬手照着明君墨的脑顶一拍,将他拍地坐到草地上:“不知好歹的混小子!我是看那孩子人品还不错,把她接过来,让你三奶奶说和说和。如果她不介意名分的事,我也不反对你把她安排在内地一起生活……”   明君墨一听,当时就急了:“爷爷你还是这样吗?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擅自去干涉我的事情?丁瑢瑢是什么秉性脾气你了解吗?你这样说,她当然不能同意!”   自从杨倩宜那件事后,明老爷子不太管明君墨私生活上的事。因为他也觉得那件事是自己处理得过于急躁,才伤害到了明君墨。虽然到今天老爷子依旧坚持杨倩宜不是什么好女人,但在当时,完全可以用一些和缓的手段,让明君墨慢慢接受。   之前明君墨交往过数不清的女人,他从旁观察着,不过都是玩玩而已,明君墨没有认真,他也不必紧张。   但是昨天看到明君墨不顾仪式正在进行中,从台上冲下去,抱起丁瑢瑢跑出去的情形,他心里明白,他的孙子对这个女人动心了。   如果明君墨提出撤销与董家的婚约,娶丁瑢瑢为妻,他这一关肯定过不去的。但是这种事在明家一向不难解决,明家的长孙养多少个女人养不起?当然他不会允许孙子带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但丁瑢瑢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让他想起了年轻时候的祁雪娥。   所以他也是抱着先下手为强的态度,抢在明君墨之前,把丁瑢瑢的身份先定下来。谁知道那个女人不给面子,连个余地都不留,拒绝得十分彻底。   祁雪娥将丁瑢瑢的话转述给他的时候,他一方面感慨,他的孙子玩了这些年,总算是看上一个靠谱点儿的女人,另一方面又忐忑,不知道丁瑢瑢回去后会怎么说,孙子会不会来找他算帐。   他是被杨倩宜那件事吓怕了,那一次,十九岁的明君墨从酒店的窗栏跃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都停跳了。后来明君墨整整一年不跟他这个爷爷说话,也害得他难受了好一阵子。   他是想补偿当年给明君墨造成的伤害,正式约谈丁瑢瑢,是想以明家大家长的身份对丁瑢瑢表示认可。但是看明君墨此时的脸色,他偷偷地想,好像事情又被他给搞糟了。   老爷子板着脸,梗着脖子,但是祁雪娥从旁看得出来,他被孙子问得心慌了呢。   于是她接过话来:“墨儿,你冤枉老爷了,他是看你喜欢丁小姐,想约她来谈谈,表示咱们家是认可她的。我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但是丁小姐坚持要一份完整的爱情,我怎么劝都不成。本来老爷还想给她一些钱,向她表达一下我们家的诚意,也是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但是她不肯收,就告辞走了……”   “你们还给她钱?”明君墨气得差点儿跳起来,“爷爷,你是不是以为每一个女人都像杨倩宜,给钱就能摆平呀?如果丁瑢瑢是钱能摆平的,我还用骗她来香港吗?我在内地拿不出钱来吗?爷爷……”   “你骗人家来香港?”明老爷子听到了一个这么大的八卦,眼睛都瞪圆了,“哎呀!我孙子可遇上大麻烦了,连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不过……你把她弄来香港,就不怕我反对吗?”   “其实她已经辞职了,而且她快要结婚了……”明君墨一说起这事儿来,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仰躺在草地上。   “要结婚了?那你还妄想什么?我还以为那女孩子有多喜欢你呢!”明老爷子看着孙子,心有点儿疼。   老爷子有四个儿子六个孙子,但他始终最疼爱明君墨。一则他老人家嫡庶有别的观念很重,明君墨是正房嫡孙,二来明君墨虽然从小生活奢贵,但是他的父亲酷爱漂泊,母亲又不太靠谱,所以他的成长过程中,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靠他自己抉择和把握。   虽然有爷爷奶奶疼,但是毕竟隔着一代呢,有些事根本没有办法沟通。   初恋被打击到后,他浪荡了这么多年,难得看上一个女人,人家还快要结婚了,这小子的命真是太不好了!   老爷子想到这里,拍了拍明君墨的腿,说道:“墨儿,她的未婚夫是什么样的人,要不然让你妈找些人去吓唬吓唬,看他还敢不敢娶我孙子喜欢的女人……”   “爷爷……”明君墨被老爷子这个馊主意气得翻白眼。   “那要不……给他一笔钱,让他放弃丁小姐……”老爷子是真心护孙子,主意却是越想越糟糕。   明君墨叹气:“一笔钱一笔钱!爷爷除了会用一笔钱解决问题,还会什么?就算那个男人放弃了丁瑢瑢,我可以娶丁瑢瑢吗?”   “除了名分,她要什么给什么!”老爷子拍胸脯。   “她就要名分!”明君墨突然跳起来,看着老爷子:“爷爷,我要退婚!本来菲儿就是妹妹,我从来也没有爱过她,她也知道呀!菲儿跟着我只会受委屈,不如我们把婚约解除了,让她去找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   “不行!”老爷子不等明君墨说完,声色俱厉地斥了他一句,“你休想退婚!我们和董家三代交情!你退了婚,我如何向你董爷爷交待?再说了!我们和鸿泰合作开发的W市金融一条街工程才刚动工,你这个时候谈退婚?”   明君墨也来了脾气:“董爷爷也是一个注重利益的人,W市的金融一条街项目对明信和鸿泰都有利,难道就因为我退婚,鸿泰就会撤资吗?如果董爷爷真那样做,那么我对与鸿泰合作也没有什么信心,明信不缺资金,还怕找不到合作伙伴?”   “我们有钱,但我们对内地的地产行业不熟悉!董家有高层背景,是内地排名第二的地产巨头,W市的金融一条街投资三百多亿,是明信进军内地地产行业的第一炮,我岂能让你如此儿戏?”说起生意上的事,明老爷子就完全不是刚才那个宠溺孙子的老人家了,他板着脸,非常严肃地向明君墨道明利害。   “拿我婚姻去绑一个地产项目?”明君墨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但是他此刻心里只想着丁瑢瑢。如果这一趟来香港没有收获,那她回去D市后,紧接着就辞职结婚,到时候他还拿什么抓住她?   可是明老爷子十分坚持:“这是你身为明家长孙的责任!我当年娶你奶奶,还不是为了一条从美洲到亚洲的航线!”   明君墨知道再多说也没有用,冷着脸站起身来:“爷爷,我奶奶跟着你一生操劳,委曲求全,你这样说她很不公平,小心她老人家从祖坟里爬出来,半夜来找你。”   说完,他迈开大步就离开了。   明老爷子气得眼睛都立了起来,在他背后指着:“混小子!你敢这样说爷爷!你给我回来!”   明君墨哪里肯听,头也不回地走出这片草坪。他打发了等在车里的司机,自己坐进去,开了车子,离开了别墅。   下了山,挤进下班高峰阶段拥挤的车流中,车子停停走走,明君墨的心里七上八下。   虽然他的爷爷和三奶奶擅自找丁瑢瑢,没有跟他商量,让他很是恼火。但是三奶奶对丁瑢瑢说的那些话,又何尝不是他想说的?   刚才他冲动之下,向爷爷提出退婚的请求。但是他的理智就一直在告诉他,退婚几乎是不可能的。身为明家的长孙,他在生活上的自由度根本就比不上几位堂弟。他的堂弟中,甚至有一位读了电影专业,现在当一名导演,那曾经是他多么向往的一个职业啊。   再说婚姻,几位成年的堂弟找女朋友,根本就没有他这些限制。而他却一再地被族里人告知,他是长房长孙,是未来明氏挑大梁的人物,他肩上的责任很重!   他以前就很烦恼被赋予了这么多的期望,现在他更加切实地感受到,原来他真的是不自由的,他的脖子上套着一个金光璀璨的锁链,他只能顺从这条锁链的牵引前行,没有别的路可走。   以往遇上堵车,他都会非常急躁,甚至会丢下车子步行,走到不拥堵的地方打车去。但是今天,他很有耐心地车流里龟行,因为他不知道回去公寓,要如何面对丁瑢瑢。   磨磨蹭蹭的,车子开到了公寓的楼下。他正准备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却看见丁瑢瑢穿戴齐整,坐在公寓楼前的树荫下。   她看到了他的车,站起身跑了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去:“你打算把我饿死在香港吗?燕窝粥都被我喝光了,可我还是饿。你也不给我留个吃饭钱,再不回来,我就要前胸贴后背了!”   明君墨还怕见了她尴尬呢,没想到她倒是先恢复了心情,他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不管他对她的期望能不能实现,两个人能和气相处,也是很好的。   他转头端详她的脸,还是有一点点肿,就开玩笑道:“吵着牙疼,还这么能吃,小心变成小肥猪!你想吃什么呀?我带你去。”   “你问我?”丁瑢瑢不满地瞪他,“好像你才是主人吧,我头一回来香港,怎么知道哪里有好吃的?”   “我算不上是香港人喽,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了美国,后来是全世界各地飞,最近稳定下来了,又是长住内地,说起来,这些年也只是偶尔回香港探望一下长辈而已。不过我小时候特别爱吃碗仔翅,不如我们现在去看看那家店还在不在。”明君墨好像想起了小时候的什么事,微眯了眼,有点儿感慨的样子。   丁瑢瑢坐在车上,看着街道两旁脚步匆匆的行人,心里想:就这样挺好,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她的心在昨天晚上稍稍有点儿偏离。好在她及时清醒,及时纠偏。这个男人的世界太复杂,根本就不是她能掌控的。就这样和气相处,等后天回了内地,她和他就会分离成两条平行的轨道,再也不会有交集。   “丁瑢瑢……”见她沉默,明君墨开口唤她。   “恩?什么事?”她花了一天的时间调整好了情绪,此时看向他的目光平淡如水。   “我……想跟你说对不起……”他犹疑着开口。   丁瑢瑢却笑了:“你也知道歉疚呀?没关系的,一会儿请我多吃几碗你说的那个什么翅,把我喂饱了,我就不记仇了。”   是吗?喂饱了她,就能把一切问题都解决掉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因为锦华新世界那一晚糊涂的一夜情,他夺走了她的童贞?是因为她生了他的儿子,彻底改变了她生活的方向?还是因为他爱上她,却不能给她一个名分?   他的脑子纠纠成了一团乱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想因为哪一件事道歉,最后只好顺着她的话说:“好啊,这倒简单了,只要你能吃得下去,我把整家店包下来,让他们的厨房专门为你服务,总能喂得饱你了吧?”   “你还真当我是猪啊,呵呵。”丁瑢瑢其实也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愉快,轻轻地笑了一下,就又不说话了。   明君墨开着车子兜兜转转,循着他童年的记忆,寻找那家卖碗仔翅的店。   “好像就是这里……但是怎么找不到那家店了呢?”明君墨把车停住,落下车窗往外望着。   “这么多年了,兴许人家不做了呢,我看这附近有不少的粥铺茶楼,随便进一家,先填饱我的肚子吧。”丁瑢瑢转头对他说话。   但是明君墨没有回应她,他的头伸出了车窗外,正望着某一处发呆。   “怎么了?如果这附近没有高贵的明少爷能进的地方,那你请我去高级餐厅呀!不过我还是要点双份的餐,你不要怕丢脸哦……”丁瑢瑢随口开着玩笑,但是明君墨依旧没有回答。   他看什么呢?她好奇了。她把身子偏向他那一侧,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   他小时候经常光顾的那家碗仔翅店已经不见了,如今在那个地方营业的,是一家两层楼高的牛肉汤饭快餐店。丁瑢瑢一眼看到那家的招牌,就愣住了。   这招牌她见过呀,那天晚上明君墨醉在暗夜游灵酒吧,她去接他,在回去的车上,他拿着一本杂志,让她介绍他的初恋。   杂志上那个杨倩宜一身白衣,抿唇微笑,在她的身后,做为图片的背景,就是眼前这样一家牛肉汤饭快餐店。   生意做大了呢,店都开到香港来了。难道杨倩宜不知道香港是明家的大本营吗?难道她认为明家的人永远不会进牛肉汤饭店这种平民的地方吗?   她看明君墨的侧影,察觉到他的表情有点儿僵,目光定在那家的招牌上,而那个招牌用的是杨倩宜的写意头像。   丁瑢瑢心里顿时打翻了醋坛子,酸溜溜的。瞧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只是看见了那么一个头像而已,就已经神魂不定了,要是被他看见了杨倩宜本人,他是不是直接扑上去抱住人家,痛说别后思念呀?   她生气,坐正了身子,敲着一旁的车门:“看什么呢?车外有美女吗?拜托你还是关心一下车里的美女吧,我快要饿死了!”   明君墨缩回座位上,指着车外的牛肉汤饭店:“你看,这是她的店,今晚我请你吃牛肉汤饭吧,这家店我也有股份呢。”   丁瑢瑢转头打量他的神情:“你确定可以进去吃饭吗?你要是在饭店里面哭了起来,可千万离我远一点儿,我表示不认识你。”   见明君墨又不答话,她小声嘀咕一句:“其实我不太爱吃牛肉汤饭……”   “她做的牛肉汤饭很好吃的,我带你去尝一尝,不会让你失望的。”明君墨说完,先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丁瑢瑢一边下车一边忐忑,还真进去吃饭呀?要是遇上杨倩宜怎么办?是会上演久别重逢相拥而泣的戏码吗?还是明君墨冲上去指责她的背叛?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她在心里给自己想好了几条退路,然后带着悲壮的心情,跟着明君墨进了那家牛肉汤饭店。   店里面很干净,大概有五成的座位有客人吃饭,不算太拥挤,也不算太冷清。东侧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喷漆广告,上面介绍了这家牛肉汤饭主人的艰难奋斗历程。   丁瑢瑢略扫了一眼,大概就是说杨倩宜自小清贫,为谋生计在台湾的夜市上卖牛肉汤饭,她待客热情,料足汤美,很是能招徕食客。因为生意太好,她攒够了钱在台湾开了第一家店,后来又转战内地,开了多少家分店,现在又来到香港,愿真诚地为广大的香港人民服务云云。   丁瑢瑢小心地看明君墨,发现他正在一字一句地读那一段广告,唇边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一个穿浅蓝制服的年轻女服务员走过来招呼他们,用丁瑢瑢听不懂的粤语说着什么。明君墨就拉起丁瑢瑢的手,带她在那巨幅的广告牌下面坐好。   明君墨跟女服务员说了几句什么,那女服务员点头记下,就走了。   然后他指着墙上的广告,笑着对丁瑢瑢说:“这一段写得很好,一个女人自强自立的奋斗史,很感人呢。就是看起来像她自己的全资企业,没有提到我的那一部分投资,你说我要不要让他们改一改?”   丁瑢瑢害怕他受了刺激,在这里爆发,也不太敢招惹他,只是扁了扁嘴唇,说道:“改广告牌算什么本事?你不如直接把她的店买下来,把她的生意挤出香港去!”   “你在吃醋?”明君墨听出她的言语里有酸意,就笑着打趣她。   丁瑢瑢当然不承认:“少爷别自作多情了!我跟你什么关系呀?这坛醋轮不到我来吃吧?再说了……就她……你看那照片上的人,脸都快胖成馒头了,肯定是牛肉汤饭吃多了,我年轻貌美,犯得着吃她的醋吗?”   她很臭美地甩了甩头发,逗得明君墨哈哈大笑,引来旁边吃饭的客人异样的目光。   丁瑢瑢赶紧敲他:“小声点儿,注意就餐礼仪!再说了,你是怕别人不知道明家大少爷来了吗?”   明君墨边笑边说:“这里讲什么就餐礼仪?不就是一个吃牛肉汤饭的地方吗?”   “你歧视平民!”丁瑢瑢噘嘴皱鼻子瞪眼睛看他,表情十分搞怪,又逗得明君墨大笑了一回。   牛肉汤饭送上来了,明君墨居然要了四碗!丁瑢瑢看着明君墨,气道:“你欺负我听不懂粤语是吗?我说要点双份的,你偏要给我多一份,你是在讽刺我是猪吗”   “今天我也要吃双份的。”明君墨把筷子递给她,又把一杯冰奶茶推到她的面前,“明明有我的投资,那上面都不提,我要把我的投资吃回来!”   “撑死你!”丁瑢瑢白了他一眼,开始吃饭。   来的时候,她直嚷嚷着饿死了,但是真吃上了,她牙口不方便,也不吃下多少。她挑了几块熟烂的牛肉了,又吃了半碗饭,喝了几口汤,就没有办法再吃了。   于是她坐在那里,慢慢地喝着奶茶,看明君墨狼吞虎咽地吃下第一碗,又吃下第二碗。最后他伸手去端丁瑢瑢没吃的那一碗,被丁瑢瑢伸手摁住了:“你真的撑死了,我就回不去内地了,拜托你留一口气,先把我的机票买好了,你再来自杀!”   明君墨松了手,呼出一口气来:“我十八岁的时候,真的能一口气吃下三碗牛肉汤饭。现在只吃两碗,就撑得难过,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当然!”丁瑢瑢从不放过打击明君墨的机会,“就算你拼命吃下这第三碗,你也回不到十八岁了,明先生,你认清现实吧!”   明君墨又想笑,却在这个时候打了一个饱嗝。   高贵的明少爷居然在她的面前拍肚皮打饱嗝,丁瑢瑢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被他逗乐了。   喝光了奶茶,他们出了这家牛肉汤饭店。上车坐好之后,丁瑢瑢作势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平平安安地吃了一顿饭,我还以为今晚要看某人吃眼泪拌饭呢。话说……你是不是被刺激大了,悲极而乐呀?”   明君墨系好了安全带,回头看车窗外的牛肉汤饭店,表情很认真:“我也以为我会难过的,这家店帮她赚到了钱,赔进去的却是我的初恋。”   然后他转头看她:“但是很奇怪,我走进店里的时候,心情是那么平静,如果杨倩宜在那个时候出现,我想我会坦然地上前打个招呼吧。”   “明少爷长大了!哈哈!”既然他没事儿,丁瑢瑢就可以放开了拿他取笑,而且她真的笑很大声。   明君墨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我还想,如果真的看见她,我就把你介绍给她,我会告诉她,这个女人是我正在追求的目标,她神经大条,经常犯迷糊,但是她自爱自重,即便我家里人把支票摆在她的面前,她都不会出卖自尊……”   丁瑢瑢笑不出来了,想要从他的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他却握着更紧了。   “你回家了?你们家三老太太不会以为是我告状吧?我答应她不说的。”她低了头。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不是会演戏的人,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明君墨握着她的手,有细细的温柔从掌心直达他的心底,“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吃眼泪拌饭吗?因为陪我来的人是你!有你陪在我身边,我才明白我那段幼稚的初恋真的已经过去了,我一直在意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个人的伤害。现在有你坐在我的身边,什么样的伤害都成为过眼云烟了,我不在意那些了,我在意你……”   明君墨的目光款款深情,落在丁瑢瑢的脸上。丁瑢瑢头一次听他说这么多的情话,心都快蹦出来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就咧了咧嘴:“哎呀!太肉麻了!受不了!”   明君墨不理她的反应,继续说:“你猜对了,我下午回家去了,我跟我爷爷说,我要退婚……”   丁瑢瑢只觉得心“嗵”地猛跳一下,然后就停了。她僵住,一动不动,等着他说下去。   “但是……我爷爷说,退婚不可能!除了名分以外,什么都可以给你……”明君墨的声音里浸入了淡淡的忧伤。   原来如此!本来就是如此!她还激动什么?还能奢望什么?   丁瑢瑢幽幽地叹出一口气来:“你是明家的长孙,我能理解你爷爷的决定。不管怎么样,你曾经想过要给我一份有尊严的爱情,我还是感激你的。有一次你开玩笑说,你要追求我。你还记得当时我是怎么说的吗?”   “你说……我和你,就像这两边的建筑,虽然每天面对面,中间却永远隔着一条街道的距离。”明君墨竟然记得丁瑢瑢那一句话,连他自己都有点儿吃惊。   丁瑢瑢浅淡地一勾唇:“每天面对面,对我来说是一种痛苦。所以等后天我们回了D市,你就批了我的辞呈吧。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各自过回原来的生活,挺好。”   明君墨的心像是被抽了一鞭子,他偏过身就要拥抱丁瑢瑢。   丁瑢瑢却往车门的方向一身,伸手推开了他:“不要这样,注定走不到一起去的,就不要纠缠不清了。”   “你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明君墨的眸光里有深刻的疼痛,他是真的动心了啊,为什么他富可敌国,却不能拥有自己爱的女人?   “不能!”丁瑢瑢的声音斩钉截铁。   “你真的那么看重名分?”   “是的!”   “你爱我吗?”明君墨一直不敢问这一句,但是此刻他却非常想听到丁瑢瑢的回答。   丁瑢瑢却沉默了。她爱他,但是她不会告诉他。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像是洪水冲出闸门。虽然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有可能成为三只洪水猛兽,吞没她的心。   明君墨看到她的鼻翼在细微的抽动,他既心疼她,又心疼他们之间的爱情。他一把将她扯过来,抱在怀里:“真的不可以吗?你真的不能为我承受一点委屈吗?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不能!”丁瑢瑢靠在他的怀里,态度依旧坚决。   明君墨终于有点儿失控了,大吼一声:“为什么不行?只是一纸证书而已!”   “因为……”丁瑢瑢的的声音已经很艰涩了,“不仅仅是因为我的尊严,还因为……你的未婚妻,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明君墨一下子呆掉了,他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啊!他明明已经知道韩照廷是丁瑢瑢的亲生父亲,但他竟然一直没有把丁瑢瑢和董菲儿当成姐妹联系在一起。   她们是同父异母的两姐妹啊!他竟然还要求她不计名分跟着他,他对她提了一个多么过分的要求啊!   他松开了丁瑢瑢,缓缓地坐正了身子,沉默了好半天,发动了车子,回公寓去了。   “你知道韩照廷是我的亲生爸爸?”他没有表现出惊讶来,也没有多问,丁瑢瑢觉得很奇怪。   明君墨心情沉重,闷声说道:“你刚才告诉过我了,所以我当然知道。”   “我是问在我没告诉你以前……”   “不知道……”还是说不知道吧,否则她会拿他当混蛋的!   “那你就这么信了我的话?”   “没有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丁瑢瑢苦笑了一下,再不说话了。   他们回到公寓的时候,刚好是晚上八点。公寓前亮着两盏路灯,将公寓的大门和门前台阶照得明晃晃的。   明君墨刚把车开过来,丁瑢瑢就眼尖地看公寓台阶上坐着两个人,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探身向前,眯起眼睛仔细地辨认了一个。   没错!是董菲儿和杜西平!   明君墨显然也看到了,下意识地一踩刹车,差点儿把丁瑢瑢摔到前面去。   丁瑢瑢扶着车门,堪堪坐稳,愣了好一会儿,说道:“看,说曹操曹操就到。”   明君墨拧紧眉头,只犹豫了片刻功夫,就开始倒车。丁瑢瑢惊讶地转头看他:“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明君墨有点儿暴躁。   眼看着车子就要退出公寓楼前的小广场,丁瑢瑢正不知是该跟着他逃,还是跳下车去,就看见董菲儿突然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奔来,边跑边挥着手。   她认出明君墨的车子了! 正文 第168章 突然求婚 第168章 突然求婚   明君墨突然倒车,让丁瑢瑢一阵慌乱,不知道是应该跟着他逃离,还是应该制止他,跳下车去迎接那两位突如其来的朋友。   可是董菲儿已经看到了明君墨的车子,她认出来了,她从台阶上跳起来,挥着手跑过来。   明君墨只好停了车,他听到丁瑢瑢在旁边冷笑了一声,莫名就心浮气躁:“杜西平怎么来了?他有跟你联络吧?”   丁瑢瑢看着越跑越近的董菲儿,冷冷道:“你的未婚妻也来了,她有跟你联络吧?”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前面那两位根本就没有跟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打过招呼,他们就这样跑来了,突然出现在这里。   丁瑢瑢先打开车门,下了车。明君墨这一路上心都在纠结着,此时看见了那二位,眉头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他下了车,靠在车门上,看着董菲儿夸张地笑着,张着双臂奔过来。他在心里暗暗琢磨,当着丁瑢瑢的面儿,如果董菲儿扑上来,抱住他,他该怎么办?   却没想到董菲儿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他,她直接扑向了丁瑢瑢,搂住丁瑢瑢动情地大叫一声:“姐姐!”   丁瑢瑢当场石化!   明君墨也被惊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董菲儿抱着丁瑢瑢又叫又跳,就差痛哭流涕了。   杜西平此时也走过来了,他对僵在那里的丁瑢瑢说道:“走前我说要给你打个电话,菲儿说什么也不让,她说要给你一个惊喜,我看这情形,给了你一个惊吓还差不多。”   明君墨心里不痛快,哼了一声:“一惊一乍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   董菲儿抱着丁瑢瑢不松手,转头反驳明君墨的话:“你铁石心肠!我们两个在一个城市里生活了那么久,见面不识亲姐妹,如今相认了,我能不高兴吗?”   丁瑢瑢看了明君墨一眼,哭笑不得,然后她问杜西平:“我看菲儿激动得语无伦次,不如你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韩叔叔告诉她的,董阿姨昨天还带着菲儿,去你们家里看望丁阿姨了呢。”这种情形之下,杜西平只能这样简单地交待一下发生的事。   但是丁瑢瑢的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那个董仪燕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要想留住自己的丈夫,在自己家里努力就好了,为什么要一再地打扰她们母女两个?难道她不知道丁妈妈有多恨她吗?她到底是想要在丈夫面前展现她的度量?还是想在丁妈妈面前炫耀她的胜利?   妈妈一个人在家,突然见到了二十几年前抢自己男人的那个女人,她该有多难过?   丁瑢瑢担心丁妈妈,对董菲儿的热情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是董菲儿似乎并不介意,只管搂着她叽哩呱啦地表达着欢喜:“你知道吗?那天爸爸跟我说,你是我的姐姐,我当时就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亲切呢,原来我们是姐妹啊!我真是高兴死了!我从小就羡慕朋友家里有姐妹,一起去逛街,抢衣服穿,换包包用,晚上窝在一张床上议论男人,多好!我只有一个弟弟,还被外公纵上了天去,混得很,我都不爱搭理他!这下好了,我也有姐姐了……”   任谁看了董菲儿这样,都会相信她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丁瑢瑢这个姐姐。但是对于丁瑢瑢来说,正是因为董菲儿的母亲横刀夺爱,才使得丁妈妈在那样的年代未婚生子,受尽歧视吃尽苦头。丁瑢瑢自忖并没有以德抱怨的宽广胸襟,她没有办法回应给董菲儿同等的热情。   而一旁的明君墨就更是高兴不起来了,她们姐妹相认了,一个是他的未婚妻,一个是他爱上的女人,这种情形之下,就算他退得了与董菲儿的婚约,丁瑢瑢也不一定愿意接受他呢。   明君墨将目光瞄向杜西平,发现他也是满面笑意,好像吃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不自觉地流露出内心的得意。   杜西平的快乐刺伤了明君墨的心,他拍了拍车顶:“够了吧?你再这样闹腾,这楼上的居民该打电话报警了!你们两个住在哪里?要不要我送你们去酒店?”   “住什么酒店?”董菲儿双手攀住丁瑢瑢的胳膊不放,瞪着明君墨,“你这里有现成的公寓!我们还要花钱住酒店吗?你要是不收留我们,我带姐姐去明爷爷那里住!”   杜西平见明君墨一脸的不悦,就说道:“不如我带瑢瑢去住酒店,菲儿你到了这里,就是回了自己家呢,你要住哪里,我可就管不着了啊。”   明君墨一听杜西平要带丁瑢瑢走,当即就开口拦阻:“你们这个时候到,我当然以为你们已经订好酒店了。既然还没有订酒店,那就一起上楼去吧,爷爷那里可以明天去见,这么晚了,你也别去打扰他老人家了。”   董菲儿爽快地答应了一地,拉着丁瑢瑢就往公寓里去。杜西平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并不愿意住进明君墨的家里,更何况明君墨身为主人,还摆着一张臭脸。   丁瑢瑢见杜西平这样,就拽住董菲儿,回头说道:“我和西平还是不打扰你们了,住酒店也是很方便的……”   话未说完,眼角余光瞄到了明君墨在狠狠地盯着她,不由地住了口。   杜西平正要响应她,董菲儿跟回来拖起杜西平:“你就别矫情了!今晚我要和姐姐聊通宵,你别想把她带走!省下住酒店的钱,明天请我们姐妹两个吃饭,为我们姐妹相认庆贺,好不好?”   杜西平无奈,被董菲儿拖着,十分不情愿意地进了公寓。   明君墨去停车,其余三个人率先上了楼,来到了明君墨的那一间公寓门口。丁瑢瑢下意识地想要输入密码开门,手指动了动,想到董菲儿在旁边,这件事应该由她来做。   可是董菲儿却倚在了门上,一副要等明君墨的架势。看来她是不知道开这扇门的密码了,丁瑢瑢就更不能去开门了,只能站在她的对面,陪她一起等着。   大约十分钟后,明君墨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看到三个人齐刷刷地等在门口,他一愣。随即他瞄了丁瑢瑢一眼,走过来在门禁上输入了密码,开了门。   一进门,就看到饭厅的餐桌上摆着那只煮燕窝粥的瓷煲,丁瑢瑢下午喝光了燕窝粥后,因为心情不好,身体也不舒服,懒得动,就把碗和筷子一起放在锅里,想着等明君墨回来了,让他刷锅刷碗。   而瓷煲的旁边,放着半杯水,桌面上还有一盒药。   丁瑢瑢比较心虚,早知道会有人突然来这里,她一定会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她偷眼看明君墨,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进屋后直奔书房,拉开门,对杜西平说:“只能委屈你了,你住书房吧,卫生间就用我卧室里的,那一间客房给她们姐妹两个住。”   杜西平道了谢,目光在餐桌上扫过,又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提着他的行李箱,进了书房。   丁瑢瑢突然想起来客房里的那张床上,还铺着昨晚染了玫瑰花汁的床单。她装作很急着用卫生间的样子,一头冲进客房里,三下两下揭起那张床单,卷起来送进了卫生间,丢进了收纳篮里。   等她再走出去的时候,发现董菲儿已经收拾了餐桌上的粥煲和水杯,拿着那盒药问她:“姐姐你中暑了?”   丁瑢瑢不自在地拢了拢头发:“是呀,昨天在揭牌仪式上突然中暑昏倒了,一天都头晕目眩的,今天才刚好了。”   “香港天气太热,你不适应也是正常的,多休息一下就好了。”董菲儿把药放回了桌上,提起自己的行李,进了客房。   她一眼就看到床上是空的,没有床单也没有枕头。她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只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出来,放进了柜子里。   然后她走出去,进了明君墨的卧室。   明君墨在卫生间里洗澡,董菲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与客房的狼藉相比,他的卧室真是太整齐了,床单铺得平平展展,连一个曾经坐过的痕迹都没有。   她走到床边,俯下身去,将鼻子凑近枕头上闻了闻,只有清洗剂那种干爽的香气,并没有明君墨惯用的古龙水的味道。   她跌坐在床上,手指下意识地揪扯着床单,眸光深炯,盯住卫生间的门。   不一会儿,卫生间里的水流声住了,随即明君墨裹着浴袍走了出来,见董菲儿坐在那里发呆,他问:“你整理好了吗?怎么不去洗个澡?”   董菲儿松了手下的床单,深吸一口气,绽开一个天真的笑容:“君墨,我有姐姐了,你为我高兴吗?”   “高兴。”明君墨心不在焉,走到窗边,随意地擦着头发。   “可我看不出来你高兴,你好像有心事。”董菲儿的目光追着他,专注地看着他的脸。   明君墨放下毛巾,看着玻璃窗,那上面映着董菲儿的身影,她坐得笔直,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是那么灿烂。他轻轻地舒出一口气,转头时脸色好看多了:“菲儿,是你多了一个姐姐,你高兴就好。”   “你都不问问,我们两个为什么会成了姐妹?还是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是……姐姐告诉你的吗?”董菲儿觉得嗓子里很干涩,她好想喝水。   明君墨摇头:“这是你们家的事,该我知道的,早晚我会知道,我又何必去问?”   董菲儿默叹。他总是这样,与她隔着心。虽然全世界都知道这个男人是她的未婚夫,但是他在她的面前却像是一阵飘忽不定的风,她追着他的方向,却永远也把握不住他。   她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靠在他的胸前,将头抵在他的肩上:“君墨,姐姐和她的妈妈相依为命这么些年,一定很辛苦,是不是?我就幸福多了,我有疼爱我的外公,有爸爸妈妈,还有一个这么出色的未婚夫,我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是呀……你是一个幸福的女孩子,你……”明君墨往窗台上靠了靠,董菲儿也往前一步,依旧赖在他的肩上。   “君墨,我爱你,也爱姐姐……”董菲儿轻轻地叹出一句来。   明君墨心里一动,董菲儿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今天她怎么这么多的感慨?她这样不打招呼就杀到香港来,真的只是为了与姐姐相认,给丁瑢瑢一个惊喜吗?   他低头看她的眼睛,温情脉脉,好像除了爱他,她再无其他的心思,但是明君墨却在此时想起梁玉淇曾经说过的话。   梁玉淇说:“君墨,我对你的心是最纯粹的,但是因为我的出身和经历,你们都不相信在我身上还有纯真这种东西。你只看到了董菲儿的纯真,如果有一天你娶了她,你会后悔的。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她等的就是你迎娶她的那一天,一旦你们结了婚,你再看她的纯真吧……”   明君墨突然发现,他对董菲儿的了解过于肤浅,她说她爱他,可是她身为他的未婚妻,又一直纵容着他浪荡不羁的生活。即便在今天,她有可能已经发现了他爱她的姐姐,她也是表现得这么无辜,毫无怨言。   这种态度,他曾经以为是宽容和大度,现在他却不确定,他有点儿琢磨不透她。   他往旁边侧了一步,董菲儿依旧随他而动,恋恋不舍地偎着他。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菲儿,我想告诉你,其实我……”   董菲儿不等他说出后面的话,突然跳开,揉着肚子大叫:“我饿了!你这个未婚夫怎么当的?都不问问我有没有吃晚饭吗?我好饿啊!家里还有什么吃的?”   说完,她冲出他的卧室,钻进厨房里,在冰箱和橱柜里乱翻着。   明君墨跟了出来,正遇上杜西平从书房出来,他敞开卧室的门,一指卫生间的方向:“我已经洗过了,你用卫生间吧。”   “谢谢。”杜西平面无表情,拿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就进了卫生间。   丁瑢瑢听到厨房里有好大的响动,就从屋子里探出头来,往厨房的方向望。明君墨拢了拢浴袍的前襟,靠在墙角看她,她却根本不搭理他。   她走进厨房,对董菲儿说道:“你和西平都没吃晚饭吗?我给你煮面吃吧。”   董菲儿关上冰箱的门,手里拿着一瓶果汁:“本来是吃过了的,刚才太激动了,消耗了太多体力,这会儿又饿了。我不会煮饭哎,听说姐姐的厨艺很好,我还真想尝尝呢。”   丁瑢瑢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从冰箱的底层翻出一袋虾和半盒干贝丁,朝着董菲儿晃了晃:“材料不全,就煮海鲜面吧。”   董菲儿开心地吧嗒了一下嘴巴:“在家的时候,我如果饿了,只能喊阿姨起来煮东西吃。我妈妈很忙,我都不敢麻烦她。有姐姐真好,能吃上爱心面呢。”   明君墨见丁瑢瑢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就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从她的手里抢过拉面和锅,推她出了厨房,对董菲儿说道:“我给你煮面,也算是爱心牌拉面吧?你的姐姐昨天差点儿病死,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你看她的脸,现在还肿歪着呢,你吃她煮的面,小心传染上口蹄疫。”   丁瑢瑢差点儿冲口回骂他:“你才得口蹄疫呢!”碍于董菲儿在眼前,她忍下了这口气,一转身回了客房。他喜欢给未婚妻煮面,她还乐得轻闲呢!   她回了房间,歪倒在床上,闭目凝神,想要平复一下因为杜西平和董菲儿的突然到来而乱起来的心绪。谁知她越想安静,就越有人不想让她安静。   杜西平洗了澡,见明董二人在厨房里,就进了客房。   他坐在床边,看着丁瑢瑢:“你生病了?”   “是。”丁瑢瑢闭着眼睛,没有动。   “你昨天住在这里?”   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事情吧?丁瑢瑢的睫毛快速地颤动了几下,然后睁开眼:“我昨天中暑晕倒了,这里离医院最近。”   “你的脸怎么肿了?”杜西平盯着她的脸看。   丁瑢瑢苦笑:“西平,我的脸肿了好几天了,我拔了一颗牙,口腔发炎了,前天我和你通视讯的时候,你没有发现吗?”   杜西平抿了抿嘴唇,低头不说话了。   董菲儿适时地从门外跳了进来:“杜西平,我未婚夫煮了好吃的海鲜面哟,有你一份儿呢,快过来尝尝。”   杜西平被她拉出去吃面,丁瑢瑢的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下来了。   她闭上眼睛躺着,听到董菲儿在厨房里大赞明君墨的厨艺,还问杜西平会不会煮饭,威胁他说,如果他没有一手好的厨艺,她就不把姐姐嫁给他。   之后大概他们吃完了面,董菲儿就让杜西平刷碗。她自己跑回客房来,进卫生间洗漱完毕,窝到床上来,躺在了丁瑢瑢的身边。   “姐姐,你睡了吗?”她见丁瑢瑢不动,就唤了一声。   丁瑢瑢犹豫着是否装睡,最后还是开了口:“没有呢,我牙疼,身体也不太舒服,大概是中暑的后遗症吧。”   她其实是想提醒董菲儿,她不舒服,不想多说话。但是董菲儿却翻到她的身前,躺在她的对面,目光亮晶晶地看着她:“我和我妈昨天去看过丁阿姨了,丁阿姨真是一个令人钦佩的女子,虽然她没有给我们母女什么好脸色,但我还是喜欢她呢。”   “我妈喜欢清静,你们不用去看她的。”丁瑢瑢可以想象得出丁妈妈的表现,她也不希望董家人总是去她们家打扰。   “爸爸觉得很对不起你们,前一阵子他要跟我妈离婚,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我才明白,他是想补偿你们呢。”董菲儿继续说道。   丁瑢瑢依旧是神情淡然:“他也不必这样做的,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家各过各的生活,挺好的。”   董菲儿就笑了:“昨天丁阿姨也这样说,你们母俩儿可真是太像了。不管怎么样,是董家欠你们母女的。所以爸爸说了,要给杜西平家的工厂投资,做为你的陪嫁,我妈一口答应了。我妈还说,既然我在杜西平的工作室里上班,她会投资一笔钱将工作室的规模扩大,既算是给我的事业一笔启动资金,杜西平的生意做好了,你的日子也好过,所以我现在算是未来姐夫的合伙人喽,呵呵……”   丁瑢瑢听到这里,皱了眉:“董阿姨的心意我领了,但是她和韩叔叔都不必做这些的,我和杜西平之间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   “你太要强了!”董菲儿轻轻地拍了她一下,“不过我爸和你妈已经谈过了,这件事你妈也同意了,也和杜西平沟通过了。这没有什么不好,大家都有好日子过,开开心心的,是好事呢。”   “跟杜西平沟通过了吗?”丁瑢瑢可以理解丁妈妈在这件事上的妥协,但是杜西平也接受吗?   董菲儿点头:“是呀!我爸和丁阿姨一起去找杜西平谈的呢,他一直也在寻求更高的突破,与其找个外人合作,跟自家小姨子合作岂不更稳妥?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呀。”   杜西平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丁瑢瑢的心里却咯登一下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董菲儿察觉出她神情有异,正想解释什么,丁瑢瑢的手机响了。   是一条短信,丁瑢瑢打开一看,是明君墨发过来的,只有两个字:吃药!   丁瑢瑢赶紧删了短信,幸亏她和董菲儿是对面而卧,她读短信的时候,董菲儿也只能看见手机的背面。她拿着手机,坐了起来。   “姐姐干什么去?”董菲儿也半支起身,问她。   “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我一天没听见我儿子的声音了,怪想他的。”她下了床,走出了客房,转到厨房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从橱柜里翻出药来,把药吃了下去。   然后她站到窗口,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丁妈妈很快就接了电话,丁瑢瑢先是要她把电话递给小丁当,逗着儿子喊妈妈。   丁妈妈哄着小丁当:“妈妈在电话里呢,快叫妈妈。”   丁瑢瑢也唤着他的名字,等了好半天,没等来儿子的一声“妈妈”,却听到了话筒里传来喀嚓喀嚓两声响。紧接着丁妈妈的声音传过来:“你别难为他了,他把话筒都啃了。”   丁瑢瑢开心地笑了,只有在和儿子互动的时候,她才会发自内心的欢喜。   她本来想怪丁妈妈跟着董家人去找杜西平的事,但是听到丁妈妈的声音,她又不忍心责备了。她叹气,因为在明君墨的家里,她不方便多说,只简单地说道:“妈,我见到杜西平和菲儿了,也听说了一些事。没想到我才离开三天,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的事你不擅作主张好吗?等我回去再商量。”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不需要韩照廷的补偿,但你是他的女儿,他这么多年也没有对你尽责,现在为你做点儿事也是应该的。杜西平的父母听说能攀上鸿泰地产的女婿,也高兴得很呢,等你们回来了,他们会亲自过来一趟,双方家长见一面,就把这件事定下来吧。”丁妈妈平静地把事情告诉了丁瑢瑢。   丁瑢瑢顿时头痛起来:“妈!这算什么事呀?你们别这样好吗?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你做主?妈要是等着你做主,只能眼睁睁地看你当老姑婆!香港打电话怪贵的,等你回来再说。”   “妈……”丁瑢瑢还想争取,丁妈妈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丁瑢瑢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哭的心思都有了。他们在家里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听起来一切都那么圆满,但是为什么没有人来问一下她的感受?能不能给她一点儿时间?让她慢慢考虑一下呀?为什么要这样逼她?   她站在窗口唉声叹气了好半天,才发觉自己站得腿都酸了。她想回客房睡下了,一转身就看到身后有一个鬼魅的身影,吓得她差点儿叫出声来。   “家里出什么事了?你叹什么气?”明君墨好像才刚走出来,只听到了最后几句话。   “你管不着!”丁瑢瑢没有好声气,垮着脸从他的身边闪过,要回客房。   “吃药了吗?”   “吃了!”   那一晚上,因为身边突然多出一个妹妹,因为家里瞒着她安排的那些事,丁瑢瑢一晚上也没有睡好。天快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很快又醒了。   见董菲儿还在睡,她悄悄地进卫生间洗漱,对着镜子一看,脸又肿起来了。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她是好不了了!药全都白吃了!脸上一天复一天的肿胖着!   她又懊丧又恼火,刷牙的时候手下一用力,正捅在了发炎的地方,疼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一旦眼泪掉下来,她想止也止不住了。也说不清为什么哭,反正就是心酸。她把卫生间的门锁上,坐在马桶上,拿毛巾堵着嘴巴,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   她冲过去洗手盆边,打开凉水往脸上拍,洗干净了脸,照镜子一看,这下可好了,不光是脸肿,才眼睛都红肿了。   她往屋外听了听,好像大家都没有醒。于是她悄悄地走出客房,准备去冰箱里取一些冰敷在眼睛上。   刚把冰块包进毛巾里,就听身后有一个轻轻的声音:“起这么早?”   她手一抖,冰块散了一地。说话的人蹲下来,帮她将地上的冰块收起来,丢进了水池里,看着她:“眼睛怎么肿了?哭了吗?”   “我哭什么?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没有睡好而已。”丁瑢瑢逞强说道。   “是吗?”明君墨微一勾唇,“前天晚上身边也有人,怎么睡得像猪一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丁瑢瑢真想拔出菜刀来在他那张臭嘴巴上剁几下。   明君墨见她瞪着红肿的眼睛气呼呼地看他,就决定不惹她了。他重新从冰箱里拿了一些冰出来,包在毛巾里,递给她:“快去敷上吧,脸肿眼也肿,简直毁容了,太丑了!”   丁瑢瑢抢过毛巾,转身就要回客房。没走几步,终究是被他气得难过,又回身来到他的面前,抬脚就踩在了他的脚面上,狠狠地碾了几下,心里才舒服了。   她奔回卫生间敷眼,明君墨抱着被踩疼的脚趾,坐在饭厅的椅子上,苦笑着。   大家都起床后,各自洗漱完毕,吃了早餐,就要分头去忙了。   明君墨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必须在九点前赶到。董菲儿和杜西平要去参加一个时装发布会,这也是他们这次来香港表面上的理由。   丁瑢瑢这个病号,因为脸比昨天更肿了,根本没有办法见人,只能窝在家里养病。   临出门前,董菲儿跟大家约好,中午杜西平请大家吃饭,让明君墨开完会议,开车回来接丁瑢瑢,吃饭的地点她会发通知。   丁瑢瑢没有多问,但她还是觉得奇怪。就算董菲儿要把四个人弄在一起吃一顿饭,也该是最有钱的明君墨尽地主之宜吧,怎么会是杜西平请客?   但是杜西平满口答应,明君墨又不太在意这件事的样子,她也就没说什么。   他们三个一齐下了楼,丁瑢瑢坐在餐桌前愣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慢慢地收拾着餐桌,进厨房洗碗。   正一手泡沫的时候,电话响了。   她接起来,是明君墨打进来的,他开口便说:“记着吃药。”   “你很罗嗦,我不用你关心。”丁瑢瑢鼻子又酸。   他静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今天想跟菲儿谈一谈。”   “不可以!”丁瑢瑢差点儿跳了起来,“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胡说八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菲儿一直就知道我不爱她,也许我跟她好好谈,她会愿意退婚呢。只要她同意了,我就好去说服家长了。”这大概是明君墨昨天晚上思考的结果,他想从董菲儿身上下手。   但是丁瑢瑢怎么可能允许他这样做?不管她爱不爱这个妹妹,她们才认了姐妹,没到一天的功夫,妹妹的未婚夫就要求退婚,因为他爱上了姐姐!如果发生这种事,将她置于何地呀?   丁瑢瑢决定跟明君墨说明白,于是她沉下一口气,冷静地说道:“明君墨,你和董菲儿爱不爱婚不婚,本来不关我的事。但是现在这种情形之下,你向她提出退婚,她会怎么想?她会以为我这个当姐姐的勾引她的未婚夫,那样我变成什么嘴脸了?你想解决自己的婚姻问题,但别把我牵扯进去。等我回了内地,辞了职,你想怎么闹,随你!但是现在你不能说,否则我会恨你!”   “回了内地,你辞了职,然后你就结婚了,不是吗?我还有时间等吗?你答应我不结婚,我就不在今天和菲儿谈。”明君墨这个时候变得非常磨缠人。   但丁瑢瑢却已经下定了决心,她果断回道:“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情,我对你不负有这样的义务。”   电话里传来明君墨沉重的呼吸声,好一会儿,他说:“我到了,这件事我开完会后再商议。”   “没什么好商议的。”丁瑢瑢不给他留余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一通电话才断,另一通电话又进来了,这一次是杜西平。   “怎么占线?”他永远是对她有疑问的,怎么这样,为什么那样。   丁瑢瑢吸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答道:“才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   “噢,你昨晚没睡好吧?菲儿都告诉你了吧?我看你眼睛肿肿的,你好好睡一觉。我这边的时装发布会可能会到中午,到时候让明君墨接了你,直接去酒店吧。”   “好的。”他居然也答应让明君墨接她,真是奇怪了。   丁瑢瑢收拾了厨房,吃了药,就回房间躺下了。她是真的不舒服,而且越来越不舒服。她想勉强自己睡一觉,可是有好多的事在脑子里打转,一直躺到后背都疼了,也没能睡着。   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她起来洗澡穿衣,坐在镜子前面化妆。   正往肿胖的那一侧脸颊上扑深色的腮红,听到外面门响了。她估计是明君墨回来了,也没有起身,继续忙碌着。   很快,门就被推开了,明君墨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大步上前,将她抱了起来。   丁瑢瑢吓了一跳,又踢又打:“你疯了?快放我下来!”   明君墨却死抱着她不放:“瑢瑢,你别逼我!你让我说出来吧!我快疯了!今天上午开会,我完全心不在焉,连数据都说错了!我心跳得很快,我有不好的预感!”   丁瑢瑢推他的肩膀:“你放开我!什么不好的预感呀?都活得好好的!你不能这样任性!你能不能表现得成熟一点儿?非要弄得鸡飞狗跳才满意吗?”   “我快要失去你了!我心里很慌!我有预感的!”明君墨很急切,双手紧紧地扣在丁瑢瑢的腰上,怎么也不肯松开。   丁瑢瑢被迫贴在他的胸前,听到他心跳得很快,心里一软,又停止了捶打,靠着他软声劝道:“你不能太自私,你要照顾到我的感受,你不希望我们姐妹才相认,就反目成仇吧?你不希望别人把我看作是夺妹妹未婚夫的狐狸精吧?你跟董菲儿谈过了,又能如何?你们两个谁能做得了长辈的主?除了把事情闹到一个很难看的地步,还能有什么好结果?我已经很难过了,你别逼我了。”   明君墨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发间,叹气,安静了一会儿,又叹气:“好吧,我听你的,你的脸都肿成这样了,我答应你,不给你添烦恼了。但是我请求你,不要跟杜西平结婚,好不好?”   丁瑢瑢想起家里父母的一系列安排,她心里不安起来,沉默着不答明君墨的话。   明君墨听不到她的回答,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地看着她说:“丁瑢瑢,我不吓唬你,如果你敢嫁人,我就敢抢亲!”   丁瑢瑢很无奈地看着他,心里想:他多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呀,自己是他得不到的一个玩具吗?   “你弄疼我了。”她皱了眉,说道。   明君墨赶紧松了手:“我……”   “走吧,别让菲儿他们等。”丁瑢瑢拿起包来,抢在他的前面,出了门,下了楼。   明君墨开着车载上丁瑢瑢,往董菲儿通知的那家餐厅去。一路上他都沉着脸,丁瑢瑢也不说话,车里安静得诡异。   二十分钟后,他们两个到了那家餐厅。明君墨停好了车,两个人下车后,走进了餐厅。   有侍者迎上来,他们报了名字,侍者就引他们往二楼去,来到了一间很大的包房前。   一推门,里面突然响起小提琴悠扬的声音。丁瑢瑢还以为是餐厅里放的音乐,一走进去才发现,有两个小提琴手站在屋子里的一角,冲着她拉起了一首耳熟能详的曲子《爱的旋律》。   而杜西平一身白色的西装,手里捧着一束鲜花,站在门口迎候着。董菲儿也穿着很正式的小礼服,躲在杜西平的身后偷笑。   这情形,让后进来的明君墨和丁瑢瑢均是一怔。   而杜西平就在这个时候,走到了丁瑢瑢的面前,牵起她的一只手,单膝跪下,捧上鲜花,仰头虔诚地望着她:“瑢瑢,嫁给我好吗?”   丁瑢瑢顿时被惊得魂飞魄散! 正文 第169章 决不放手 第169章 决不放手   偌大的包间里经过精心的布置,餐台上铺着雪白的台布,正中央摆放着一篮火红的玫瑰花,漂亮的烛台,五彩的烛光,以及冰在海蓝色冰酒中的红酒。   包间里的顶灯关着,只开了房屋四角的地灯,补充烛光的不足。而两个小提琴手穿着笔挺的礼服,就站在地灯的位置上,自我陶醉在自己的琴声中。   小提琴悠扬缠绵的声音在屋子里缓缓地流淌,杜西平一身白色西服,映得他脸色很亮。他单膝跪在丁瑢瑢的面前,手捧一束圣洁的百合花,在正中间突起的花枝上,挂着一只白金的戒指,上面镶嵌的一大颗钻石在烛光下流转着迷人的光华。   “瑢瑢,嫁给我,好吗?”杜西平仰着脸,目光神圣虔诚。   董菲儿穿着一件紫色无肩的闪亮小礼服,站在杜西平的身后,拍着手,发出一声欢乐的尖叫:“哟吼!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丁瑢瑢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僵在那里。   而在她身后的明君墨,一瞬间被从头到脚冰冻了起来。他握紧了拳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如冰刀,先是落在了杜西平的脸上,然后从董菲儿的身上扫过,最后盯住了丁瑢瑢的后脑勺。   丁瑢瑢似乎感受得到来自身后的迫人寒气,她微微地哆嗦着,心念电转:不能在这里答应杜西平的求婚,这个时候惹恼了明君墨,后果会很糟糕。可是想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拒绝呢?杜西平显然是有备而来,这场面也是他精心策划的,叫上明君墨更是处心积虑的。既不能激怒了身后的那只喷火龙,又不能伤害到满心期待的杜西平。   真是好难啊,谁给她一个好的理由?为什么要把她推到这样的风口浪尖上?   董菲儿还在鼓噪着:“姐姐!嫁给他!嫁给他!”   丁瑢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开口:“西平……”   此时杜西平的感受出奇的敏锐,他从丁瑢瑢的目光中读出了惊怔,随即便是为难和犹豫。她一开口,他几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立即将花束举高一些:“瑢瑢,买这只戒指虽然没有跟你商量,但是我给丁阿姨看过了,她说你一定会喜欢!”   根本就不关戒指的事,有哪个女人在会如此浪漫的求婚面前,在意那只挂在花枝上的戒指是什么样子?杜西平这样说,无非是要向丁瑢瑢宣布,他来香港向她求婚,是经过丁妈妈允许的!   丁瑢瑢好不容易才张开口,其实是想说:“婚姻大事,我要跟我妈妈商量一下……”   没等她说出口,就被杜西平堵了回来。她半张着嘴巴,登时无语。   从走进包间到现在,不到两分钟的时候,明君墨却感觉像是过了半生那么长。他不敢呼吸,只盼望着丁瑢瑢说出一个“不”字,来挽救他已经停跳的心脏。   可是丁瑢瑢在犹豫,这让他非常恼怒。拒绝杜西平有那么难吗?她在犹豫什么?难道她还想要嫁给杜西平吗?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了僵滞,只有小提琴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中,舒缓的音符敲打着冻结的空气。还有董菲儿锲而不舍的鼓励欢呼:“这戒指是我陪姐夫转遍了D市的首饰行才买到的,姐夫对你的用心真的能感天动地呢!快答应呀!嫁给他!”   丁瑢瑢手脚冰凉,脑子里乱成了一团,讲述着爱与感动的音乐,听在她的耳中却更像是催命的音符。   她抬了抬手,接过那一捧百合花。她想:她不能过分打击杜西平,花束她可以收下,戒指她要还给他,她想要告诉他:“太突然了,你让我想一想……”   可是她捧起花束的动作,给明君墨脆弱的神经沉重一击。   她接过了那束白得刺眼的百合花,那花束上还挂着一只亮得刺眼的钻戒!怪不得他今天如此心慌,原来他的预感是对的!她要嫁人了!而他要失去她了!   明君墨一瞬间崩溃,就在丁瑢瑢去捏取那只钻戒的时候,他从旁一步蹿了出去,单膝就跪在了董菲儿的面前!   董菲儿吓了一跳,夸张地尖叫一声:“君墨!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已经订过婚了呀,今天姐姐是主角!你不要抢戏!”   明君墨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的眼中有冲动的小火苗在跳跃着,他浑身都迸发出锐利的寒气,低头从左手的无名指上摘下那枚订婚戒指,托在掌心里,呈在了董菲儿的眼前:“菲儿,我要退婚,希望你能同意!”   “嗞啦”一声刺耳的杂音,两个小提琴手同时把琴拉走了音儿!   随即,屋子里安静下来,空气彻底凝固。   眼前的两男两女,一方在求婚,另一方在退婚!在两个小提琴手的演奏生涯中,这简直就是空前绝后的场面!本来他们两个面对着丁瑢瑢,因为今天她是主角。眼下这一刻,他们两个慌张地对望了一眼,很有默契地背过身去,面朝墙壁,闭着眼睛继续拉琴。   音乐声再度响起,旋律却变得干涩艰难。   董菲儿脸上的笑容僵定住,愕然看着被明君墨脱掉的钻戒。然后她抬头看向丁瑢瑢,目光哀怨可怜。   丁瑢瑢才刚将钻戒从花枝上摘了下来,听到了明君墨口中说出“退婚”两个字,手一抖,钻戒就掉回了花束里,埋没在了花朵之间,找不到了。   一串炸雷在她的脑子里轰隆隆地响过,她要疯了!   为什么要这样逼她!她做错了什么?   自从她进了明信,重遇了明君墨之后,她就像掉进了一片汪洋大海中。风起潮涌,她被浪潮推动着,身不由己地朝着一个她不愿意去的方向前进。   与父亲的相认,突然冒出来的妹妹,上一代的恩怨情缠,妈妈对她的期待,都像是一只又一只推波助澜的手。她在波浪中挣扎着,想要寻回自己的方向,而明君墨的爱情像水草一样缠着她。   今天,当杜西平跪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终于被推到了浪尖上,她看到了前方那一处她不愿意到达的彼岸,她想要在这最后的一刻奋力一挣。   却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在她力不从心却依然不想放弃的时刻,明君墨突然出手,在最后最关键的当下,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董菲儿快要哭了,明君墨却依旧倔强地跪在那里,执着地将订婚戒指举在她的面前。   丁瑢瑢恨啊!谁给她一把刀!让她劈开身边这个混蛋的脑袋!让她看清楚他那张好看的面皮下面,到底存的是脑浆还是浆糊!   董菲儿用求救的目光哀怨兮兮地看着她:“姐姐……”   丁瑢瑢浑身颤抖,音乐声在她的耳边飘忽远去,她听到了清晰的心碎声。   她抱紧了那一束百合花,咬紧牙关,目光冰冷的扫过明君墨,落在已经呆掉的杜西平的脸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嫁给你!”   董菲儿松了一口气,杜西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表情复杂。   明君墨像被人用重锤砸中脑顶,身子歪了歪。他手一松,订婚戒指落在了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然后他站起身来,看着丁瑢瑢,面罩寒霜:“丁瑢瑢!我向来说到做到!我们之间还有帐要算!你要心里有数!”   言罢,他迈开两条长腿,毅然出了包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在威胁她!他要算的帐,莫不是小丁当?   丁瑢瑢的牙又开始疼了起来,身体虚脱无力,歪向一边。杜西平适时地跳起来,扶住了她:“瑢瑢,有我在,不用怕他!”   “我……不怕他,我是……来了香港身体一直不好,你又这样吓我。”丁瑢瑢开口说话,却听自己的声音好远好远。   董菲儿也走过来扶她,忍着悲伤,勉强笑着:“姐姐,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恭喜你和姐夫。君墨不懂事,他任性惯了,你不要介意。”   丁瑢瑢推开杜西平,蹲下身去,从地上捡起明君墨丢掉的那枚婚戒,放进了董菲儿的手中:“你还不快去追?有什么误会,就赶紧解释清楚。”   董菲儿握紧了那枚婚戒,吸了吸鼻子,强忍回了泪意:“你和姐夫好好庆贺一下,我……去找他。”   董菲儿走了,杜西平扶着丁瑢瑢,坐在了餐桌前。五色烛光跳跃闪烁,晃花了丁瑢瑢的眼睛,她的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杜西平。   杜西平解开了那一束百合花,从中间找出了那枚掉落在花瓣之间的戒指,牵过丁瑢瑢的右手,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然后,他握着她的手,在她的额前轻轻地吻了一下:“瑢瑢,我们的爱情千锤百炼,坚不可摧,我们一定可以长长久久地幸福一生。”   “哦……”丁瑢瑢想说,什么千锤百炼,千疮百孔还差不多。   杜西平倒了两杯红酒,递给丁瑢瑢一杯,继续说道:“我曾经把你弄丢了,现在我又找回来了,我一定会好好地珍惜你。你要对我有信心,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这个是求婚之后必然要说的台词吗?可不可以不要讲这些?   丁瑢瑢没有感动,只有迷茫。她举起杯子来,跟杜西平碰了碰,一饮而尽:“我们共同努力吧。”   小提琴手此时已经放松了下来,退婚的那一对儿走了,他们不用紧张了,转回身朝着求婚成功的这一对儿,又奏起了欢快的曲子。   侍者推着餐车走了进来,将之前点好的餐摆上来。   浪漫的烛光之中,丁瑢瑢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口中。她的牙好疼,嚼不动牛排。她想起了明君墨煮的椰汁银耳燕窝粥,突然很想哭。   而就在此时此刻,明君墨开着车子,冲出了市区,爬上了山坡。   他在山路上狂飚了一段路,却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于是他把车子停在半山坡上,沿着狭窄的花岗岩台阶,跑下山去。   山下是一片大海,海潮拍在礁石上,浪花四溅。他跳到一块突起的大石上,面朝茫无边际的大海,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孤独!   他的心好痛,他想把心摘下来,丢到大海里去,他是一个不配有心的男人!上帝让他拥有炫目的外貌、惊人的财富,却偏偏不给他一颗幸福的心。他冰冷沉寂了这么多年的那颗心脏,才刚刚回了暖,热情地跳起起来,就被一盆冰水浇透。   回想起刚才丁瑢瑢手捧鲜花,答应杜西平求婚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都红了。她多么残忍,去餐厅之前,他还求过她,不要嫁给杜西平,给他一点儿时间。   他何曾低头求过人?她还想要他怎样?什么姐妹之情?她和董菲儿算什么姐妹!   他正心潮难平的时候,有一只手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他猛然回头,看到董菲儿站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他:“君墨,这里很危险……”   他盯着董菲儿的脸,自嘲地笑:“你怕我跳海?”   “当然不是……”董菲儿甜甜一笑,“我怕你太帅,被海里的美人鱼看中了,拖你到海底当老公!”   他要退婚,她却还能笑出来?她到底是有多坚强?如果他今天惹的是丁瑢瑢,那个女人早跳起来对他又踢又骂了!   “菲儿,你为什么不骂我?我当着他们的面伤害了你,你不恨我吗?”他问。   董菲儿低了低头,只沉默了一会儿,又甩开挡在额前的发,偏着头看他笑:“我不恨你!因为你是明君墨啊!明君墨天生就是一个让女人伤心的家伙!那么多的女人在你身边来来往往,唯有我是长留不去的,我应该心怀感激,怎么会恨你?”   “……”明君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她到底是深情不渝,还是深藏不露?他要怎么看待她?是一个调皮的小妹妹?还是一个深爱他的未婚妻?还是一个八爪鱼一样甩不掉的女人?   “我喜欢丁瑢瑢,我不会放弃她的。”他不想再猜她的心思,直接把心里话告诉了她。   董菲儿依旧不激动:“我又不笨,姐姐被求婚,你那么激动,我会看不出来?”   “那么你同意退婚吗?”   “不同意!”董菲儿笑着答他,好像他只是在开玩笑一样,“君墨,我了解你,你天生就是一个多情的男人,我从不奢望你的目光只停留在我的身上。姐姐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你喜欢她,我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么多年来,你喜欢过的女人有多少,我都记不清了。我也可以放你去追她,你不会把心定在一个女人身上的,我会等到你热情消褪的那一天。只不过丁瑢瑢恰巧是我的姐姐,我不能允许你像伤害别的女人那样伤害她。”   她说的话好像句句在理,可是为什么他听着却句句刺耳?   “是你怂恿杜西平追到香港来求婚,对不对?你先认姐姐,杜西平后当着我的面求婚,你笃定在姐妹相认之后,我不敢再追你的姐姐了,是不是?”明君墨看住董菲儿,问她。   董菲儿在他炯炯目光的迫视下,并不慌乱,镇定地叹息:“你把我看得太狡猾了,你应该认清现实,那不是我的心机,那是你的命运!”   “命运?我不相信什么玄虚的命运。菲儿,我是认真的。诚然如你所说,在过往的十年中,我的生活里有许多的女人来来去去,但是没有一个女人能令我起了退婚的决意。我退掉的戒指,不会再戴回来,我会跟爷爷谈,我也会亲自去向董爷爷道歉。”明君墨刚才还心乱如麻,这一刻倒沉定了下来。   但是董菲儿却不惧他,她摊开掌心,将那枚订婚戒指举到他的眼前:“这东西我先替你收着,总有一天,我会重新把它戴在你的无名指上。杜家已经在准备迎娶我姐姐了,她很快就会结婚。而我也要去看望明爷爷,我要亲口他,我有一个姐姐,她叫丁瑢瑢,她马上要结婚了。明爷爷一高兴,兴许还会送一份大礼给我姐姐,你看我替姐姐要一辆车,明爷爷会给不?”   “菲儿,你这是在逼我!”明君墨觉得眼前的董菲儿好陌生,他一直当她是妹妹,是一个只懂得快乐的天真女孩子,却从来不知道,她竟有一副九转心肠。   董菲儿将戒指放进了包里,将头发撩向肩后,坦然地面对着明君墨:“这很公平,你可以那样对姐姐,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对你?我和你的心思是一样的。”   说完,她转过身去,从礁石上跳下去,踩着石阶,独自爬上坡去。   她回到山路上,转头望下去,明君墨没有追上来,他依旧在礁石上,面潮大海,仿佛要站成一尊雕像。她往前看,明家的祖宅已经不远了,于是她将高跟鞋脱掉,拎在手中,光着脚踩着柏油路,朝着明家别墅走去。   娇生惯养的她细皮嫩肉,等到她走到明家祖宅的时候,脚底已经在坚硬的路面上擦破了皮。管家福叔看见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菲儿小姐,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打个电话,也好派司机接你去呀,我们家孙少爷呢?”   董菲儿客气地笑着:“君墨有工作,很忙的。我这也是闹着玩,以为从山下走上来不远呢。福叔别声张,帮我拿药水送到房间去,我洗个澡再去见明爷爷。”   福叔满心疑惑,不过在这样的大户人家工作久了,他懂得进退,不该问的当然不能问。   董菲儿悄悄地溜进她自己的专用房间,洗了澡,打开柜子翻出一身衣服来换上。福叔送了药水和纱布来,她却只在脚底上涂了一些药水,就穿上一双软底的鞋子,下楼去见明老爷子。   老爷子才睡醒了午觉,正坐在茶室里,由祁雪娥陪着喝茶聊天。   见董菲儿走进来了,他还吃了一惊:“菲儿?你什么时候来的香港?君墨接你来的?”   董菲儿给两位长辈行了礼,坐在老爷子身边撒娇道:“当然是君墨来接我,我和他一起吃了午饭,来给爷爷和三奶奶请安呢。”   “你只管去玩好了,请什么安?哪有那么大的规矩?”虽然明家的规矩很大,但三老太太祁雪娥还是客气地这样说。   董菲儿噘了嘴巴:“三奶奶不愿意见我吗?”   “我当然愿意看见你了!家里这些孩子,我最喜欢你了!我是怕我们两个老人家闷坏了你!”   开了几句玩笑,明爷爷让人给董菲儿倒了茶,才问道:“你来香港有什么事吗?墨儿明天就要回去了呢,你能留几天?”   董菲儿喝了一口茶,在心里酝酿了一下,然后她放下茶盏,扑到老爷子的肩上,兴奋地两眼亮晶晶:“爷爷,我有一个大喜讯要告诉你,我是来香港认姐姐的!”   “姐姐?”老爷子满脸疑问,“你妈婚后七个月就生下你,你哪来的姐姐?你爸爸的根基也不在香港,怎么会在香港有一个姐姐?”   董菲儿神秘地一笑:“君墨的助理丁瑢瑢,爷爷见过吧?”   一提丁瑢瑢,老爷子有点儿心虚,和祁雪娥互换了一个眼神,点头道:“那个女孩子呀,我见过两次。”   “她就是我的姐姐呀!”董菲儿大声宣布,“虽然是我爸爸年轻的时候犯下的错误,但是他们上一代的恩怨我可不管,我喜欢丁瑢瑢,她是我的亲姐姐,我有多开心啊!”   “啊?”老爷子和祁雪娥同时瞠目结舌,“怎……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巧吗?”董菲儿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如此惊讶,嘟着嘴巴,“也不算巧啦,我爸爸是特意去寻找她们母女两个的,只是没想到我和姐姐先前就认识了。”   “哦……”两位老人家完全被震惊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董菲儿继续说道:“这次陪我来的,是我未来的准姐夫哦!中午的时候,准姐夫向姐姐求婚成功啦!太感人了,我当时都快哭了!”   “准姐夫?”两位老人家心脏病都快犯了,想想昨天三老太太还找丁瑢瑢谈,想纳人家做小呢,明家是有多丢人?惦记着人家一个名花有主的女人!   “是呀!他们两个是大学同学,念书的时候就是情侣,郎才女貌,真是太完美了!”董菲儿双手合在胸前,高兴地摇头晃脑,“爷爷,我姐姐要结婚了,你要送礼哟!要是杜家人看到爷爷送贺礼,以后都不敢欺负我姐姐了呢!”   “好的好的。”明老爷子一时哭笑不得,尴尬地只顾喝茶,“当然要送,你看着办,爷爷买单。”   董菲儿抱住老爷子,亲热地说道:“谢谢爷爷!”   又聊了几句,董菲儿回房间休息了。   茶室里,明老爷子和三老太太祁雪娥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祁雪娥先开口,自责道:“都怪我,也没有查清楚就找人家女孩子谈那种事。”   明老爷子纠结了半天,开口骂了明君墨一句:“都怪那个混小子!人家有未婚夫,他还惦记成那个样子?给他打电话,叫他滚回来!”   旁边的家佣赶紧答应了一声,走出茶室去打电话。   结果人到了门外,又退了回来:“老爷,孙少爷已经回来了。”   “叫他过来!”明老爷子火气冲冲的。   结果也没等家佣去传话,明君墨自己就进了茶室,坐在了明老爷子的面前。   老爷子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丁瑢瑢和菲儿是姐妹两个,你之前到底知不知道?”   明君墨哼了一声:“什么姐妹两个?人家母女两个根本不认这个亲,董家母女两个非要认下人家,一个是为了留住丈夫,一个是为了留住未婚夫!”   “胡说八道!”老爷子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明明知道她们两个是姐妹,明明知道人家女孩子有未婚夫,你还惦记什么呀?难得我和你三奶奶可怜你一回,被你害得脸都丢尽了!”   明君墨将自己光光的无名指往老爷子眼前一伸:“爷爷,我已跟菲儿提出退婚了,婚戒也还给她了。你什么时候跟董爷爷说?要不要我自己去董家交待清楚”   老爷子一看他的手指上没有订婚戒指,脸都白了。祁雪娥赶紧圆场:“墨儿,不许这样气爷爷,他心脏不好。你也别冲动,冲动之下可做不出什么正确的事来。你冷静几天,跟菲儿好好谈谈,哪能说退婚就退婚?”   这个时候,老爷子突然站了起来,抡起拐杖朝着明君墨砸过去。还好他手下留情,这一拐杖抽在了明君墨的胳膊上。   老爷子一边拿拐杖抽着孙子,一边骂道:“反了反了!当年你爸爸让我失望,我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没想到你子效父行!你们爷俩儿轮着番儿来气我!气死我之前,我先打死你!”   明君墨倔强地站着,祁雪娥挥着手阻拦:“老爷别打了!打坏了可怎么办?老爷消消气吧。”   怎么也拦不住,她厉声唤躲在门外的家佣:“都傻站着干什么?快把孙少爷带走!”   福叔这才带着两个人跑进屋来,架住明君墨的胳膊往外拖。老爷子气疯了,追着明君墨打,一直到福叔把他拖出屋去了,老爷子还在跳脚:“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你敢胡来,我打断你的腿!”   明君墨的胳膊和后背上都挨了拐杖,火辣辣地疼。他推开福叔他们,大步溜星地冲回自己的房间,一头栽在床上。心里又气身上又疼,一时感觉眼冒金星。   生了一会儿的闷气,他听到门被推开了。他望过去,是董菲儿走进来了。   她手里拿着药水瓶和医用棉签,走到床边,坐在明君墨的身边,去褪他的衬衣。明君墨甩开她:“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吧?你满意了?”   董菲儿温柔地低头看他:“君墨,你认为这件事瞒得住吗?早晚爷爷会知道。你挨打,我也心疼,但是我没有做错,我只是讲了一个事实而已。”   “我想安静一会儿,你出去!”明君墨不想见到董菲儿,就开口撵她。   董菲儿倒是很听话,站了起来,将药水瓶和棉签放在床头柜子上:“你记得搽药……还有……刚才我接到姐姐的电话了,她和姐夫明天要回内地,但是她的证件还在你这里,没有办法订机票。”   明君墨像是没听到,也不说给证件,也不答话。董菲儿叹气,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她刚走到门口,听到身后“啪啦”一声脆响。她回头一看,药水瓶已经砸在了穿衣镜上,瓶子和镜子都碎了,蓝紫色的药水沿着破碎的镜子往下流淌着。   她抿了抿嘴唇,什么也没说,推门出屋去了。   走到楼梯口,福叔迎上来:“菲儿小姐,老爷叫你过去。”   董菲儿答应一声,往茶室走去。她心里清楚老爷子要说什么,所以一进了茶室,她不等老爷子开口,先说道:“爷爷,你不用担心。这些年我都熬过来了,这一次也一样能熬得过去。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外公和妈妈,君墨会回心转意的。”   明老爷子听她这样说,感动又感慨,拉着董菲儿坐下:“菲儿,我真是没有白疼你,你最懂事了!爷爷不会让你受委屈,那个混小子敢欺负你,爷爷打断他的腿!有爷爷给你撑腰,你不用怕!”   董菲儿靠在老爷子的肩上,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   再说丁瑢瑢和杜西平,在餐厅用完了餐,他们两个打车去了明君墨的公寓。杜西平取了他的行李箱,丁瑢瑢也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她把明君墨给她买的名牌衣服和包包都留在了柜子里,只拿了自己穿来的那一身衣服。   但是她找不到自己的证件,到了香港,明君墨一直扣着她的身份证和港澳通行证,她也不知道那些证件被他藏在哪里。   迫不得已,她给董菲儿打了电话。   然后她和杜西平就离开了明君墨的公寓,住进了酒店。   下午,她病倒了,发高烧,头晕恶心,脸肿得不像样子了。杜西平带她去医院打了吊针,又回到酒店。   她说自己想睡觉,就把杜西平撵了他自己的房间。然后她躺在床上,望着酒店的窗子发呆。   手机就握在她的手里,她很想给明君墨打一个电话。虽然她心里怨他,但是也很担心他。他红着眼睛冲出去,不会出什么事吧?他和董菲儿怎么样了?刚才在电话里董菲儿也不说。   几度在手机里调出他的号码,又几度消掉了。   打通了电话,她能说什么?质问他为什么退婚?为什么那么任性?她现在有资格说这些话吗?她已经答应了杜西平的求婚,明君墨就应该完完全全地退出她的生活,她又何必再去招惹他?   可是她的心啊,根本就不听从她的理智安排。   他们去餐厅前,他是那么紧张,他那样央求她,千万不要嫁给杜西平。转眼的功夫,她就当着他的面答应了杜西平的求婚,这对他说,不仅仅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吧?他那么骄傲,他会认为是她羞辱了他!   他临走前那么冰冷地看着她,他说他们之间有帐没有算完,他要算清楚。是不是他要跟她抢儿子了?回到D市之后,她要不要先把儿子藏起来。   心里千思万念,突然手机响了,她打开信息一看,是明君墨发来的,只有一句话:你好残忍!我恨你!   丁瑢瑢眼泪刷地掉下来,他在怪她,他凭什么责怪她?难道他不明白她的处境吗?   她抹掉泪水,回了他一句话:是你逼我的!   很快,他的短信就回过来的:我会一直逼着你!我和你没完!你别以为订婚了就没事了,我说话算话!   他说什么话了?抢亲?抢儿子?   丁瑢瑢只觉得耳边嗡嗡响,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她把手机摔在一边,想了想,又捡了回来,拨通了董菲儿的电话。   董菲儿的声音很平静:“姐姐,君墨已经订好机票了,我们明天上午一起回去,到时候你和姐夫去机场,咱们在那里会合。”   “好的……”丁瑢瑢是想问她和明君墨的状况,但是董菲儿那边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她倒不好开口问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丁瑢瑢度过了一个不安的夜晚。   第二天早晚,她和杜西平用过早餐,退了房,打了一辆车直奔香港国际机场。   航班八点半起飞,他们到得早了。丁瑢瑢的身份证件都不在身边,她只能等着明君墨来,才可以办登机。杜西平很生气,对她说道:“他凭什么拿着你的证件?一会儿见了他,赶紧要回来!”   丁瑢瑢没作声,默默地坐着。   大约坐了十几分钟,她听到董菲儿轻快的声音:“姐姐,姐夫,你们到得早啊。”   她抬头看,见董菲儿一脸轻松地样子,推着自己的行李奔过来。明君墨跟在后头,只提了一个LV的小行李包,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丁瑢瑢并没有好,早晨起来的时候还在低烧。此时见了明君墨,她头一晕,好像体温又升高了几度。   杜西平走上前去,一伸手:“瑢瑢的证件,请你还给我。” 正文 第170章 男人战争 第170章 男人战争   杜西平拦着明君墨,向他要丁瑢瑢的身份证件。   明君墨也不理他,直接走到柜台那里办理登机手续。办好后,他走回丁瑢瑢的跟前,将登机牌连同丁瑢瑢的身份、港澳通行证一起交给她。   丁瑢瑢气他任性,收好身份证件和登机牌后,说道:“谢谢妹夫。”   明君墨眼睛一瞪,刚想要发作,看见她气色非常不好,脸也肿得更厉害了。他把提起来的一口气又沉下去,心疼她,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怎么?有人肯娶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丁瑢瑢浑身无力,虚弱难过,懒得跟他争口舌,就低头偏了脸,不让他看自己肿起来的那一侧。   杜西平被明君墨无视,火大地很。董菲儿怕他们两个在机场闹起来,上前推杜西平:“你瞧我未婚夫多有风度,帮姐姐办登机,姐夫也帮我领登机牌吧。”   她把自己的证件取出来,交给杜西平。杜西平冲着明君墨冷冷地哼了一声,自去领登机牌。   明君墨不去理会杜西平的态度,坦然地坐在了丁瑢瑢的身边,还专挑她肿脸的那一侧坐下,打量着她,问道:“你是不是发烧?能坐飞机吗?要不要在香港歇两天再回去?”   “我没那么娇贵,只是口腔发炎而已,回家再歇,我更舒心。”丁瑢瑢说着话,已经站起身来,招呼董菲儿过来坐下。   她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董菲儿,她自己闪去对面坐好。   距离拉开,她的目光只淡淡地一扫,就看到明君墨的左手无名指上是空着的。再看董菲儿,则戴着她的订婚戒指。   这是怎么回事?董菲儿和他没有谈好吗?看两个人坐在一起,明君墨只顾低头翻杂志,也不跟董菲儿说话,是不是昨天闹翻了?   她正生着病,体力不好。一想明君墨的事,她就感觉头疼。   正这个时候,杜西平办好了登机,坐到她的身边,拧开一瓶水递给她:“一会儿就要登机了,你先把药吃了。”   丁瑢瑢把三粒胶囊放入口中,喝了一口水,一仰脖,想要吞送下去。结果三粒胶囊一齐卡在她的喉咙里,她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喉咙卡着异物,受了刺激,引得她直想吐。   她发出“呕”的一声,又不能当着众人真吐出来,憋得她脸都红了。杜西平伸手拍她的背:“不要紧吧?你着什么急呀?一粒一粒吃嘛。”   明君墨皱着眉,将手里的杂志摔在座位上,站起身走过来:“病成这样,还走什么呀?去医院!”   他弯腰就去抱丁瑢瑢,杜西平这次离得近,没有让他碰到丁瑢瑢,伸手将他推开:“明先生自重,我的未婚妻我会照顾,她只是吃药卡住了而已。”   “她这么虚弱,只是吃药卡住了吗?上了飞机出状况怎么办?”明君墨根本就不拿杜西平当丁瑢瑢的未婚夫,挡开他的手,又要去抱。   丁瑢瑢眼看着两个男人要打起来了,一着急,硬生生把卡住的药吞了下去,喘着气说道:“求你们别在机场闹事,我从小就这样,吞药困难,刚才又吃得急了,都安静!让我顺顺利利地回家去吧!”   两个男人见她被噎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互相怒视了一眼,各自安坐了。   好不容易熬到登了机,在头等舱坐下,丁瑢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一趟香港之行,真是让她耗尽了精神,身心俱疲。   她这一生,除了毕业那一天晚上经历过一次痛彻心扉的蜕变,再就数昨天是最难过的一天了。   她靠在座背上,闭着眼睛,心里多希望香港这一趟经历只是她的一场梦,再睁开眼睛,她安安稳稳地躺在家里的床上,儿子在身边嘟着小胖脸儿睡得正香,生活里没有明君墨,没有杜西平,也没有突然冒出来的爸爸和妹妹,一切安静美好。   董菲儿在前排座位上与明君墨絮絮地说着话,明君墨时而“嗯”一声,算是回答。   杜西平被明君墨惹得很恼火,可是丁瑢瑢身体不好,他又不能发作。他扶着丁瑢瑢坐下后,就沉着脸生闷气。   丁瑢瑢谁也不想搭理,只想一觉睡到飞机降落。可是飞机起飞的那一瞬间,她的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她赶紧捂住嘴巴,吸一口气,忍住想要吐的冲动。   天哪,丁瑢瑢!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一点点精神上的折磨,就把你变成了林妹妹?   杜西平见她这样,也很紧张。其实丁瑢瑢从昨天中午开始,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按照她的身体状况,本不应该让她今天搭乘飞机回D市。   但是他不愿意留在香港,因为香港是明君墨的地盘。他不愿意看到明君墨不请自来,无视他这个未婚夫的存在,也不愿意见到明君墨的目光追着丁瑢瑢的身影。   他想,只是几个小时的飞行,等回到了D市,一定让丁瑢瑢好好养病。到时候明君墨有多远滚多远,他的心就安定下来了。   刚才明君墨要强留丁瑢瑢在香港养病,他还十分恼火。此时见丁瑢瑢脸都白了,额角也冒了虚汗,他也紧张起来。   等飞机飞行平稳后,他去找空姐要了两个呕吐带和晕机药。   坐在前排的明君墨见他拿着这两样东西,就回头看丁瑢瑢。他见丁瑢瑢脸色刷白,连嘴唇都失色了,闭着眼睛靠在那里,像是随时都会晕倒一样。   他赶紧探过身来,去摸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我去找机长,让飞机返航?”   飞机返航?好大的口气!你家是开航空公司的吗?飞机上这么多乘客,你说返航就返航呀?   丁瑢瑢打开他的手,也不睁眼看他:“你闭嘴!别说话!我睡着了就好了!”   董菲儿也回头关心了几句,丁瑢瑢不爱说话,只闭着眼睛不理人。正好这个时候杜西平进了座位,给她吃了晕机药,将呕吐带塞给她,帮她摇下了座位,让她半躺着。   丁瑢瑢握着呕吐带,努力地想让自己静下心来睡一觉。   起飞后半个小时,丁瑢瑢不但没有睡着,不舒服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她浑身都在冒冷汗,胃里像是有一根小棒子在搅和,头疼牙疼,简直快要虚脱了。   她咬着牙,告诫自己千万别吐出来。她不怕惊动别的乘客,她怕惊动了明君墨。   可是她越压抑,胃里就翻滚得越厉害。   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猛地坐了起来,撑开呕吐带,就吐了起来。   她本来就不是晕机,晕机药根本就不管用。一旦吐了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她将呕吐带捂住嘴巴,站起身来,踉跄着冲进了卫生间。   丁瑢瑢吐得一塌糊涂,董菲儿跟到卫生间来照顾她。等她终于把胃里的东西都倒空了,漱了口,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头等舱已经乱成了一团。   杜西平过来扶住她,神情忧急:“瑢瑢,还能坚持吗?”   她刚一开口,胃里又一波痉挛,赶紧闭了嘴巴,只点了点头。   就听一位乘客说道:“这位小姐自己都说不要紧了,她只是晕机,我们大家都赶时间,为一位晕机的乘客耽误大家的时候,这也太不公平了。”   丁瑢瑢靠在董菲儿的肩上,迷迷糊糊的,就听到明君墨的声音:“不是你们的家人,你们当然不会担心。我要求机长马上在最近的机场停降,所有因为飞机延误造成的损失,我负责赔偿!否则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们航空公司!”   机长听他的口气这长大,心甘情愿承担飞机误点的赔偿,他就猜测明君墨的来头不小。   他走到丁瑢瑢的身边,问她:“太太,你感觉如何?你的丈夫要求我们临时停降,这样会给同机的乘客造成很多不便,如果你只是晕机的话,可不可以再坚持一下?”   丈夫?那只喷火龙又在人家面前胡说八道!丁瑢瑢被他气得头一晕,胃里又抽搐起来。   “我只是晕机,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对不起。”丁瑢瑢不愿意给别人惹麻烦,虽然她此时的确难受得要命,但是她自己心里清楚,不是什么要命的大毛病。   机长听丁瑢瑢这样说,就打算再劝一劝明君墨。   结果明君墨先伸出手来,将机长拉到了一边。也不知道他在机长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是威胁还是请求,反正机长在那边思忖了一会儿,就回了工作间。   不一会儿,飞机的广播传出机长的声音:各位旅客,因为机上有一位女士突发疾病,有生命危险,飞机已与地面取得联系,将在十五分钟于C市临时降落,请大家给予理解。   机舱里一片躁动,飞机上的乘务人员不得不全体出动,向旅客解释状况。   丁瑢瑢觉得压力好大,她哪有什么突发疾病?更谈不上有生命危险。现在被明君墨搞得像要出人命了似的,搭乘这班飞机的乘客全部要跟着她遭殃。   她又气又急,浑身涔涔地冒冷汗,面如金纸,半躺在座位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倒是能骗过一些有疑问的乘客。   杜西平满腹的恼火,在这个时候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陪在丁瑢瑢的身边。董菲儿沉默着,坐前面的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君墨蹲在丁瑢瑢的身边,给她盖了一条毯子,说道:“都说不让你上飞机,你偏要逞强,弄成这个样子,半死不活的。”   丁瑢瑢一开口就想吐,她只能紧紧地闭着嘴巴,连眼睛也懒得睁一下,朝着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十五分钟后,飞机真的在C市机场降落了。地面以为机上真的有乘客突发了什么要命的疾病,早打电话叫来了120救护车。   丁瑢瑢被杜西平抱下飞机后,直接就被送上了急救车,开出机场,送去医院。   到了医院里,经过一番检查,医生得出来的结论是:口腔炎症引起高烧,并没有生命危险。   机场跟来的工作人员登时瞠目结舌,丁瑢瑢简直无地自容,董菲儿倒是面色平静,明君墨更是神情坦然。   他对机场的工作人员说:“她刚才在飞机上的症状非常严重,我并没有危言耸听。如果这次临时停降造成了什么后果,只管来找我。”   随即丁瑢瑢被送进病房休息,董菲儿陪在床边。丁瑢瑢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只能拿眼望着悬在架子上的吊水瓶子。   “菲儿,对不起。”她轻声地说。   董菲儿却好像并不介意:“又不是你故意生病的,在飞机上吐成那个样子,的确挺吓人的。我都想去找机长要求临时降落了,只不过我去找未见得管用。”   丁瑢瑢没有话说了,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丁瑢瑢突然意识到,那两个男人都不在这里。明君墨去向机场的人解释临时降落的事,可杜西平呢?   “菲儿,西平呢?”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董菲儿似乎了意识到了什么,站起身来,想要出病房去找一找。   她一推开病房的门,就听到走廊里好大的喧哗声。有人站在走廊里看热闹,互相议论着:“医生办公室里有两个男人打起来了,都衣冠楚楚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董菲儿只向外探了一下头,就慌张地跑出去了。   丁瑢瑢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从床上爬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她强撑着下了床,刚走了几步,被扎在手背上的吊针拖住了。   她一急,下手就把吊针拔掉了,然后她冲出病房,跑去医生办公室。   说是医生办公室,屋里已经没有医生了。医生们都躲在了办公室门外,张罗着叫保安。丁瑢瑢往办公室里一看,里面简直就是一个自由搏击的战场,桌翻椅倒,病例到处飞,电脑无辜地歪倒在地上。   而明君墨和杜西平已经打成了一团,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脸上都挂了彩,明君墨的衬衫领子被撕开了,杜西平的领带也歪了。   董菲儿才冲进去,试着上前把两个人拉开。被他们两个一推,直接撞到了墙上。   丁瑢瑢只觉得天旋地转,差一点儿当场晕倒。她朝着他们两个喊了一句:“别打了……”气虚声弱,两个打疯了的男人根本听不见。   丁瑢瑢急了,从一旁的护士手推车上操起两只空的吊水瓶子,跑进屋里,冲到两个打得你死我活的男人面前,抡起瓶子来,朝着他们的后背上,一人砸了一瓶子。   然后她卯足了力气,大喊一声:“够了!别打了!”   这一声吼耗尽了她身体里最后的一点儿力气,紧接着她眼前金星乱迸,她只看到明君墨和杜西平同时冲向她,随即她眼前一黑。   这一次,她是真的死过去了!   也不知道她在黑暗乡里挣扎了多久,等她再睁开眼睛的,只有杜西平一个人坐在床边,焦急地看着她,明君墨和董菲儿都不见了。   她的目光在病房里巡看了一圈,的确只有杜西平一个人。   杜西平见她醒了,抓住她的手,满脸的愧疚:“瑢瑢,对不起……”   丁瑢瑢见他一只眼睛上挂着青眼圈,嘴角还有破开的伤口,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不要再打架了……”   杜西平嘴唇一抿,眼睛里迸射出恼恨的光:“明君墨欺人太甚,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他做主你的事?他在飞机上跟机长说,他是你的丈夫!我就站在旁边,叫我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丁瑢瑢张了张口,却没有办法责怪杜西平。打也打了,闹也闹了,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她不想再讨论谁对谁错了,就问:“我砸伤了你……没有?”   “我没事,姓明的好像伤到了,菲儿陪着他处理过伤口后,他们两个就离开了。”杜西平还挺了挺脊背,表示自己真的很健壮,一只吊水瓶子根本伤不到他。   但是丁瑢瑢听到他说明君墨伤到了,心里猛地一揪。   她深呼吸,又问:“把人家医生办公室弄得乱七八糟,到底要怎么赔呀?”   杜西平哼了一声:“这件事不怪我,凭什么要我负责?菲儿临走时说,明信在C市有分公司,分公司的负责人会过来医院谈赔偿的事。”   “哦……”丁瑢瑢没有向他再问更多。   因为晕倒,医生要求丁瑢瑢住院观察一天。到了下午的时候,丁妈妈打来了电话。   明明早晨有通话,说是中午就能回去,结果一直等到下午了,却不见人影,丁妈妈很担心。   丁瑢瑢接到妈妈的电话,才恍然想起自己被折腾得晕了,忘记给妈妈打电话了。她不敢说出实情,只能说飞机故障,停在了C市。他们也难得到C市一趟,就决定玩一天再回去。   “我就说飞机不安全,哎!”丁妈妈感慨一句,又说道,“你们两个玩归玩,怎么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杜西平的父母中午就到了,还等着晚上一起见面吃饭呢!”   今天就见吗?这也太快了吧?   答应了杜西平求婚的丁瑢瑢,到现在也没有已经订婚的自觉。她从昨天到今天一直恍恍惚惚的,总觉得自己是在一个纠结的梦里,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现实。   但是杜西平的父母到D市了,如果真见了面,纠结的梦就变成纠结的现实了吧?   丁妈妈在电话里责怪了他们几句,就说让杜家的二老在D市住一天,见面的时间约在明天晚上的吧。   丁瑢瑢放下电话,转头看杜西平:“你爸爸妈妈到D市了,你知道吗?”   杜西平扯着受伤的嘴角,笑着说道:“我昨天晚上告诉他们,我向你求婚成功了,他们都很高兴,急着要见未来的儿媳妇。刚才事情太乱,我都忘了给他们打电话了。”   杜西平说完,站起身走到窗边,给他的父母拨了一通电话,大意和丁瑢瑢说的一样,飞机故障,临时降落C市,他们两个也是临时决定留一天。   大概杜家的父母很宽容吧,并没有责备杜西平吧,反正杜西平很快就挂了电话,回到病床边坐下。   他见丁瑢瑢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他,想了想,就说:“瑢瑢,你是不是认为我父母贪图韩叔叔的投资,才这么急于订下我们的婚事?”   “不是吗?”丁瑢瑢很坦率,“如果我没有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豪门女婿爸爸,就我家的条件,我还带着一个孩子,你的爸妈能答应娶我吗?”   杜西平本来想辩解几句,看着丁瑢瑢明亮的目光,强辩的话又说不出口了。他想来想去,说道:“瑢瑢,你是跟我结婚,对不对?我对你的一颗真心,难道你也怀疑吗?我独自跑来D市创业,为的是什么?难道我对你的这份心思换不来你的信任吗?”   丁瑢瑢看了他一会儿,垂下了眼睛。她应该相信杜西平的吧?他们两个在大学那一段美好恋爱的时光是真实存在的呀,他抛开父母家业跑到D市来创业,那个时候也没有韩照廷的出现呀,所以她可以怀疑他父母的动机,但是如果她怀疑杜西平,对他似乎不太公道。   “就算我信任你,但是我们两个之间还是有问题吧。我有一个儿子,他不是你的亲骨肉,你能坦然接受他吗?”小丁当始终是丁瑢瑢心里最重要的一个人,一切决定以儿子为重。   她以为杜西平会犹豫,但这次他没有。他紧握着丁瑢瑢的手:“你放心,如果我向你保证,我会对他视如己出,那是虚伪的。但我一定会尊重他,我爱你,自然就会爱他,我会给你们娘俩儿一个完整的家。”   一个完整的家……   就在杜西平和董菲儿还没有去香港的那一天,在明君墨笨拙地用吹风筒将玫瑰花瓣吹进她房间的那一天,她也幻想过一个完整的家。   小丁当在那个家里撒着欢地成长,有爸爸有妈妈,爸爸是明君墨,妈妈是丁瑢瑢。   但幻想的气泡轻轻一戳就破了,回到现实中,她和明君墨的距离越来越远。   不过小丁当的成长,终究是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吧。她自己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她所经历的事情,到底不希望在小丁当身上再发生一次。   在这一点上,她承认丁妈妈的考虑是周全的。   那么杜西平真的可以吗?她不能要求他将小丁当视如己出,那样难度太高。他只要能尊重小丁当,并且不干扰她对儿子的教育,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在思忖的时候,杜西平犹犹豫豫地小声开口:“但是……有传闻说小丁当是明君墨的儿子……我也听到了一些,我一直不敢跟你提起……”   是呀,从报纸上传出来的嘛,杜西平怎么可能不知道?   丁瑢瑢握着自己的手指,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传闻?你当是演电影呢?”   杜西平就不吱声了。   打完了吊针,丁瑢瑢歪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睡觉。杜西平说他出去买晚餐回来,有事打他电话,他就出了病房。   他前脚刚离开,丁瑢瑢就扯过枕头靠在后面,半坐了起来。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翻来覆去地惦着,琢磨着要不要给明君墨打一个电话。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动作是不对的,但是她忍不住。   他受伤了,是被她砸伤的。她总是伤害他,不是踢他的小腿,就是捶他的后背,现在更甚了,竟然用玻璃瓶砸伤了他。   但是比起她答应杜西平的求婚时,在他心口上划下的那一刀,似乎身上的伤害也不算什么了吧。   她很想知道他回到D市没有,伤在了哪里,要不要紧。但是她手握着电话,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她有什么理由给他打电话?她不是应该彻底放下他了吗?   手机都被她攥热了,这一通电话也没有打出去。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两声,吓了她一跳。   她预感到应该是明君墨的讯息,心呯呯直跳。打开一看,果然是明君墨的短信:别忘了,你还没有辞职,养好了病回来上班。   丁瑢瑢还以为会是什么贴心的问题,好了没有,还发烧吗?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冷血的一条信息!   她瞪着手机生了好一会儿闷气,回到了一条:本人已死!明年的今天,请到坟头烧纸!   片刻功夫,明君墨就回了她:要死也等到我们之间的帐算清楚!这么早就死,我追到阴间地狱也不会放过你!   丁瑢瑢又想生气又觉得好笑,盯着手机当明君墨骂:“你这个混蛋!你什么时候能长大成熟一些?白长了三十岁!除了给我添堵,你还会什么?”   她犹豫了半天,发出一条短消息:你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很快就得到了回复:等你自己回来看!   这人不会好好说话的!丁瑢瑢决定不理他了!删了短消息,闷头倒在病床上。   丁瑢瑢和杜西平在C市的医院里度过了一晚,第二天上午,丁瑢瑢感觉好多了,医生给她检查过之后,告诉她可以出院了。   丁瑢瑢离开那家医院的时候,接受了医生护士非常隆重的送行注目礼。大家都看着她,小声议论着,这就是昨天两个男人为之决斗的那个女人。   丁瑢瑢很无奈,自从她遇到明君墨之后,她的人生就充满了戏剧性。走错房间上错床,被传绯闻上报纸,被人当做是他的小老婆,甚至乘个飞机,都没有办法顺利完全行程,还会半途停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各种关注,各种巧合,将她的人生搅和得乱七八糟。   因为怕她乘飞机再出事,杜西平带着她去坐高铁。从C市到D市,乘高铁需要五个小时。   下午的时候,丁瑢瑢终于回到了D市,回到了家。   她一进门,小丁当欢呼一声,连滚带爬地就奔了过来。丁瑢瑢将他抱在怀里,使劲的亲了几下。小家伙从来没有离开妈妈这么久,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自己的欢喜了,搂着丁瑢瑢的脖子,又是亲又是蹭,又是哭又是笑,弄得丁瑢瑢好不心酸,心里暗下决心,再也不丢开儿子这么久了。   杜西平放下她的包,就赶着去见他自己的父母,离开了。   丁妈妈让丁瑢瑢母子二人亲热了一会儿,倒了一杯水递到丁瑢瑢的手里,打量着她:“这才走了一周的时间,怎么瘦了好多?脸还肿着,香港没有药卖的吗?”   丁瑢瑢接过水杯,想要喝一口水,小丁当献着殷勤,想要帮妈妈一把,抬手一捅杯子,丁瑢瑢就把水喝进鼻子里去了。   丁瑢瑢咳了几声,只好放下水杯:“香港太热了,我是典型的北方人,受不了那种潮热的气候,所以一直都不好。”   “我也是这么想,南方有什么好?又潮湿又闷热,四季不分明……你在那边……没出什么事吧?”丁妈妈是看丁瑢瑢脸色不好,就有些担心。   丁瑢瑢瞥了妈妈一眼:“怎么没事?被杜西平求婚呀!”   丁妈妈心虚地低了一下头,随即又仰起脸说道:“瑢瑢,你别以为妈看不懂你的心思,咱们娘俩儿今天就把话说明白吧。你惦记着明君墨,妈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那个男人花心成性,就算他一时被你吸引,以后也会对你失去兴趣。他有钱有势,一把年纪也能找到年轻的姑娘。你是女人,你耽搁不起,也伤不起呀!再说……不管我们认不认韩照廷那个人,董菲儿和你有一半的血缘关系,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呀!你和明君墨搅在一起,别人会怎么说?他们会说咱们母女两个不要脸,会说妈妈教唆女儿去夺妹妹的未婚夫。名声这种东西,别人可以不在乎,在我们家是非常重要的!”   “妈,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丁瑢瑢把下巴抵在儿子的小光头上,无力地应着丁妈妈的话。   “怎么不用说?我要是不说,你心里不一定怎么怪妈妈呢。我不需要韩照廷的补偿和歉意,但是如果他能为你做些事情,我乐得接受!你有小丁当,不比人家单身的年轻女子,不管嫁到谁家,对方都要考虑到小丁当的事。韩照廷这件事做得不错,他答应给杜家的工厂投资,杜西平的爸妈一听你亲生爸爸是鸿泰地产的女婿,也不觉得小丁当是问题了。只要他们对小丁当好,你又何必在意爸爸妈妈用了什么手段呢?你要跟杜西平过一辈子,又不是他的父母……”   丁妈妈急于向女儿解释清楚她的心意,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丁瑢瑢听得头疼,就开口说:“妈,不管怎么样,我不想见杜西平的父母,不想这么快把事情定下来……其实……我并不太想嫁人……”   “不行!”丁妈妈很少对丁瑢瑢这么专断,但是今天她好像铁了心一样,“你还对明君墨存着幻想对不对?你赶紧清醒!我和韩照廷已经约好了杜家父母,你休息一下,一会儿洗澡换衣服,晚上正式见面!”   “妈,求你了!别逼我!我心好乱!让我整理几天,好不好?”丁瑢瑢一听要见杜西平的父母,头都大了。   丁妈妈却一把抱过小丁当:“我早就替你整理好了!妈不会害你的!如果你错过了杜西平,你就再难找到一个真心等你的男人了。最其码杜西平追到D市来的时候,韩照廷没有出现,可见他待你是真心的!你去洗澡,我给小丁当换衣服。”   “你让我歇一歇……”丁瑢瑢赖在沙发上不起来。   丁妈妈却把她拖了起来,塞进卫生间里。小丁当又看不见妈妈了,使劲地拍卫生间的门,大声喊着:“妈妈!妈妈!”   丁妈妈给他找出一身新衣服,把他抱到床上:“妈妈洗白白,小丁当穿新衣服喽,咱们晚上出去玩,好不好?”   小丁当是个非常臭美的家伙,看见了新衣服,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   丁瑢瑢在卫生间里磨磨蹭蹭,开着花洒冲起来没完,心里十二分不情愿去见杜西平的家长。   丁妈妈在外面催了几次,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她接到了韩照廷的电话。   “碧瑶,我的车已经到楼下了,你们可以下楼了。”韩照廷是来接她们母女两个的。   丁妈妈又拍卫生间的门:“丁瑢瑢,你再不出来,我就砸门进去把你拖出来!”   “好啦好啦,我洗完了!”丁瑢瑢哼哼唧唧的,关了花洒,扯过浴巾擦干净身体,开始吹头发。   这个时候,丁瑢瑢的手机响了。她的皮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隔着两道门,她根本没听到。   丁妈妈从她的包里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龟毛男”!丁妈妈想了一下,估计这是明君墨,于是她接起电话。   “喂?”   明君墨在那头听到丁妈妈的声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静默了一会儿。   “明先生吧?我知道是你!我家瑢瑢一会儿要见未来的公婆,正在卫生间洗澡,你有什么事吗?我帮你转达。”丁妈妈特意强调了“未来公婆”四个字。   听筒里传来明君墨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丁阿姨,如果我现在向你提亲,我想娶丁瑢瑢,你会不会同意。”   丁妈妈笑了:“明先生开什么玩笑?你不是已经订婚了吗?要是真论起来,你还是我家瑢瑢的妹夫呢。哪有妹夫向姐姐求婚的?”   “我会退婚,阿姨给我一点时间。”明君墨企求道。   “你别退婚呀!你退了婚,别人会怎么说瑢瑢?你这不是置她于不义吗?再说了,你们家的门槛太高,瑢瑢跟着你会很辛苦,你又不是专心的年轻人,我不会同意瑢瑢跟你的。”丁妈妈想断了明君墨的念头,就把话说得十分直白。   “阿姨……”明君墨很难过。   但是丁妈妈却不给他更多的解释机会,继续说道:“对不起,我们要出门了,你如果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说完,丁妈妈摁下了结束通话,又琢磨着把通话记录删除了。等她再把手机放回丁瑢瑢的包里,丁瑢瑢从卫生间走出来了。   丁妈妈在她洗澡的时候,已经帮她找好了衣服,一叠连声地催她穿好了衣服,抱起小丁当,娘仨儿一起下楼了。   韩照廷的车已经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见丁瑢瑢不情不愿的样子,就随口说了一句:“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何况我们瑢瑢长得这么漂亮,你紧张什么?有爸爸给你撑腰。”   “你不撑腰还好点儿……”丁瑢瑢被丁妈妈塞进了车里,气鼓鼓的。   大家都坐稳之后,车开了。韩照廷这个时候感慨了一句:“哎!儿女永远不知道父母的心啊,总觉得父母的关心是多余的,菲儿也是这样说我。但是为人父母,为儿女着想是天性,也不是了邀功,所以你怎么说都可以,总有一天你会体会到父母的心思。”   丁瑢瑢总觉得韩照廷这么热衷于把她推进杜家,是为了保住董菲儿的婚姻。她总觉得董菲儿在韩照廷身边长大,他们父女的关系一定更亲近。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今天是没有办法逃脱了。   车子开到了一家海鲜酒店的门前,四个人下了车,丁妈妈和韩照廷走在前面,丁瑢瑢抱着小丁当走在后面,进了酒店的大门。   包间是韩照廷昨天订好的,他们直奔三楼,发现杜西平就等在电梯门口。   杜西平情绪很好,十分热情地与丁妈妈和韩照廷打了招呼,并且从丁瑢瑢的手里接过小丁当,陪着他们走进了包间。   丁瑢瑢最后一个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杜家父母,穿戴讲究,面带笑容,站起身来打招呼。   刹那间,丁瑢瑢有一种转身逃跑的冲动,却被杜西平拉住了手,带到了他的父母面前:“爸,妈,这就是瑢瑢。” 正文 第171章 他失踪了 第171章 他失踪了   杜家有钱,是最近十几年的事。   早在十几年前,杜西平的父母同时从当地的一家服装厂下岗。当时杜西平还小,家里的生活一度陷入困境。   活着人生的第一要务,为谋生计,杜妈妈在家里开了一间成衣铺子,给街坊邻居大人孩子做衣服,赚一些手工费。闲着的时候,她就自己做一些小孩子的衣裤,让杜爸爸拿到夜市上去卖。   杜爸爸人帅嘴甜,在夜市上的生意做得非常好,杜家的日子就渐渐地脱离了窘境。   后来杜妈妈忙不过来,就召集了以往服装厂几个姐妹,她的成衣店实现了创业路上的第一次扩张。而杜爸爸也在当地的服装批发市场有了固定的摊位,做起了童装批发,攒下了杜家创业的第一桶金。   杜爸爸是个脑筋非常灵活的人,出手大方,为人义气,做童装生意的时候,他结交了很多的朋友。后来他就认识了一位做外贸生意的老板,介绍他专门接外贸的单子。   杜爸爸还是很有一点儿魄力的,认识了这个老板之后,把当时家里的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租赁土地,建厂房,购设备,招募工人,把杜家的成衣店扩建成了一家制衣厂。   从那个时候开始,杜家的钱就越来越多,渐渐地成了当地有名的富有人家。   在普罗大众的一般判断中,会把生活富裕的统称为有钱人家。但社会是呈金字塔形态的,普罗众生是这座金字塔的永远基奠,而自基奠向上,也是分不同层次的。   杜家虽然住别墅开名车,过着让人羡慕的富足生活,但他们家却只是金字塔身,与塔尖距离遥远,正在努力向上爬。一个贵族的养成需要三代的时间,杜家到杜西平这里,也才是第二代。   而明家和董家则不同。   明氏自清朝起就是官勋之家,凭着历代掌家人的智慧周旋,一百多年的时间里,避过了各种战祸人祸,使这个家族长盛不衰。这个家族门第尊贵,根基牢固,家业庞大,财富于这个家族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而已。   而董家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兴起的民族资本家,虽然也曾在历次的政治风波中起起伏伏,但是董菲儿的曾外公是一个聪明人,敢舍会取,在艰难的时候弃商为官,又在开放的时候扶持董家重拾当年在商界的威风,是有名的“红顶商人”。   明董两家,是真正站在金字塔塔尖上的人家。杜爸爸是精明的,能攀上韩照廷这个董家的女婿,对他们这个正在努力往社会上层爬的人家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韩照廷非常明白杜家的心思,所以这些日子,他都不再提与董仪燕离婚的事了。虽然他在董家这些年,心里积压的怨气不是一时能消散的。但是自从丁瑢瑢与杜西平的婚姻问题列入了他的考量之后,他就决定,在丁瑢瑢结婚之前,他身为董家女婿的地位不能丢。   不管丁妈妈对韩照廷有多少恨,在丁瑢瑢的事情上,她是高度配合的。   她又当爸又当妈,花了比别的女人多一倍的精力养大的女儿,她自己是最了解的。丁瑢瑢正在一点一点陷进明君墨的诱惑之中,她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明君墨是小丁当的亲爸爸,如果丁瑢瑢真的能和明君墨在一起,小丁当有亲爸亲妈爱护,会很幸福,但现实却不是这么简单。   明家那样的家世,不是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能高攀得上的。如果放任丁瑢瑢对明君墨的感情发展下去,很可能最后的结果是弄丢了小丁当,丁瑢瑢也没名没分,落人笑柄。   何况即便抛开明家的家族势力不考虑,明君墨还是那样一个花心的男人,而且他的未婚妻是与丁瑢瑢有一半血缘关系的董菲儿!   丁妈妈希望女儿有一个稳定可靠的婚姻,而杜西平就是丁瑢瑢未来生活的最大希望。   所以,她不介意接受韩照廷的帮助,也不介意推女儿一把。她知道丁瑢瑢会很难受,在年轻人看来,感情是生活的全部。而在她这样一个过来人的眼中,人生是一条不能回头的道路,感情只是在路边开过的一朵花,看过了,记住了它的美好,就足够了。   所以,杜家父母怀着将杜家家业发扬光大的希望,不惜主动跑来D市见韩照廷。而韩照廷与丁妈妈怀着为女儿谋取一个可靠未来的希望,对杜家父母亦是十分热情。   杜西平被夹在中间,他并没有什么抵触心理,在双方的父母促成下,他可以顺利地娶到丁瑢瑢,于他是一件好事。   只有丁瑢瑢是最难受的。   她才答应了杜西平的求婚,又被父母抓来见所谓的未来公婆,而她的心里却在牵挂着另外一个男人。这种感觉就像是把她的心分成了两半,一半放在了冰冷的现实里,另一半放在了火热的梦想中。   杜妈妈中年发福,脸上白白胖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扯着丁瑢瑢的手打量:“瑢瑢真是漂亮啊,怪不得我们家平儿心心念念的。不瞒你说,他没来D市之前,我给他张罗过相亲的事,结果每次他都看不上。我还说过他呢,你到底能看上什么样的?仙女呀?妈上哪儿给你找去呀?看到了瑢瑢,我就明白那句话了,曾经沧海难为水呀。”   经典绝句从杜妈妈的口中说出来,有一点儿喜剧的效果。但是丁瑢瑢却笑不出来。她只会客气地点头:“阿姨好。”   “怎么叫阿姨呀?跟着平儿叫妈才对呀!早晚也要改口,不如现在就改。”   杜妈妈的语气很热络,丁瑢瑢却难以接受。这就叫妈了?她还在犹豫嫁不嫁呢。   杜西平看出丁瑢瑢的尴尬,就扯了自己的妈妈一下:“妈,瑢瑢很内向的,你别这么吓她。改口是要给改口费的,你准备了吗?”   一句玩笑话,化解了丁瑢瑢的窘迫。寒喧已毕,大家分别坐好,韩照廷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上。   丁瑢瑢起先还觉得这样不妥,但是转念一想,就理解了他的这个举动。他这样摆谱,一定是想给杜家父母一些压力,给她争取未来在杜家的地位。   她和杜西平坐在最靠门的位置,小丁当见了陌生人,有一点儿不安,在杜西平的怀里扭来扭去。丁瑢瑢本来也不想多说话,就把小丁当接过来抱在膝上,喂他喝水。   杜妈妈看着小丁当,她也觉得这孩子挺讨人喜欢的。但是一想到她的儿子结婚之后,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呢,就要当这个小家伙的后爸爸,她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不过两家既然把事情谈到这份儿上了,她总要对小丁当的事表个态度。   于是她隔着丁妈妈,摸了摸小丁当的脸蛋儿,说道:“这小家伙长得真招人疼,正调皮的时候吧?瑢瑢带他累不累?”   “不累,我妈妈帮了我很多,小丁当也很听话的。”丁瑢瑢客气地答道。   小丁当大概听懂了妈妈是在夸他,抬头得意了咧嘴,露出几颗小白牙儿,朝着杜妈妈笑了一下。杜妈妈立即夸道:“小丁当真聪明呀,这么小就懂大人说话……亲家母,你不用担心小丁当,如果他们两个结婚后,瑢瑢要工作的话,这孩子我来带,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得很。”   丁妈妈立即婉拒:“有你这份心思,我就感激不尽了。不过小丁当是我的命根子,即便是瑢瑢结了婚,也不会让她带走小丁当的。女儿嫁人了,有外孙陪我,不是正好?”   杜妈妈听她这样说,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她本来也只是表达一个态度,若是她儿子真的和丁瑢瑢结了婚,她有精力也是带自家孙子。既然这孩子的外婆抓他这么紧,以后倒是避免了他们家因为这件事闹出矛盾来。   丁瑢瑢听她们谈论着小丁当的归属,她一句话也没说。在她的心里,结婚还是一件遥远的事,小丁当的未来更是不需要别人去商量的,她不会把小丁当交给任何人,她连孩子的爸爸都不相信,何况是外姓人?   韩照廷和杜爸爸在聊着生意上的事,杜西平陪着插几句话。丁瑢瑢听他们讨论的意思,是打算让杜家卖了现在的工厂,到D市另建一家服装公司。到时候杜西平的工作室负责设计,杜家的工厂负责生产,创立一个属于他们家自己的品牌。   至于这家新的服装公司的投资,杜家就以卖工厂的所得全部投入,不足的资金由韩照廷补足。   这个设想简直让杜爸爸兴奋不已,毕竟接外贸加工的单子受各种因素制约,生意时好时坏,最终也只是赚个辛苦钱。有了自己的品牌,那才是杜家真正可以传给子孙的实业。   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丁妈妈陪着杜妈妈闲扯一些家务事,只有丁瑢瑢照顾小丁当吃东西,很少说话。   杜妈妈留意到了丁瑢瑢的沉默,把杜西平叫了出去,不满意地问:“瑢瑢怎么回事?你爸和我大老远地跑来,她怎么态度淡淡的?她要是不愿意嫁,咱们家还不愿意娶呢,就凭我儿子,也不用非娶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吧?”   杜西平赶紧替丁瑢瑢辩解:“她在香港工作很忙,又生了病,到现在也没有好。你没看到她脸还肿着吗?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不太爱说话。”   杜妈妈也看出丁瑢瑢气色不好,觉得这个解释还算过得去,就罢了。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韩照廷和杜爸爸将他们合作的细节敲定了,却并没有怎么提到两个年轻人的婚事。韩照廷是有心机的,婚事不用提,既然杜家答应把那边的工厂卖掉,来D市成立一家服装公司,那么就有许多事要求到他。   到时候不用他提,杜家就会急着娶丁瑢瑢进门。   晚餐结束之后,杜西平开车载自己的父母回去,韩照廷则送丁妈妈她们娘仨儿回家去。   到了楼下,韩照廷对丁妈妈说:“碧瑶,你带小丁当先上楼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和瑢瑢讲。”   丁妈妈很警惕:“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我和我女儿向来是无话不谈的。”   丁瑢瑢心里清楚,韩照廷一定是想说明君墨退婚的事。这么大的一件事,董菲儿即便不告诉她的妈妈,但一定会告诉她的爸爸。   于是她就推丁妈妈:“妈,你看小丁当都快睡着了,你先带他上去。”   丁妈妈接过小丁当,示威性地瞪了韩照廷一眼,那意思是说:“女儿是我的!我辛苦养大的,你别想挑拨离间!”   韩照廷看懂了,温和地笑了一下:“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把女儿抢走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几句话就好。”   丁妈妈这才抱着小丁当上楼去了。   韩照廷走过马路去,在路灯下的长椅上坐好,拍了拍自己的身侧。丁瑢瑢跟着,坐在他的身边,先开口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不能撒谎说明君墨退婚与我没有一点关系,但是我现在已经答应杜西平的求婚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你爱他吗?”韩照廷突然问出一句来。   丁瑢瑢一愣,不知道他问的是谁,明君墨?杜西平?   “明君墨。”韩照廷明确了对象。   丁瑢瑢呼吸一滞,低了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韩照廷叹了一声:“哎!君墨那孩子……真是一个祸害!当初菲儿的外公给他们定下婚事,我就不是特别愿意。我就怕菲儿将来跟着他伤心。事实上他也的确没少伤菲儿的心,外间传他的那些花花事儿,菲儿听了怎么可能不难过?现在可好了,他伤了我一个女儿,又来伤我的另一个女儿,我真想去揍那小子一顿!”   丁瑢瑢扯起唇角,淡淡一笑:“你放心,我听说那个人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久他就会忘了我。正如菲儿所说,明君墨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无数,唯有菲儿是可以长留不去的。而我……根本就不可能对菲儿构成威胁,况且我已经和杜西平订婚了,明君墨要是再提退婚的事,就与我无关了!”   “瑢瑢,你不要这样说。”韩照廷听出丁瑢瑢话中有话,被女儿误会,他很痛心,“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在董家这些年,完全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但是菲儿的弟弟被外公宠得不像样子,我一见他就生气,身边也只有一个菲儿是最贴心的。你也是我女儿,我对你可不仅仅是愧疚,还有积攒了这么多年,一直欠着你的父爱啊。要是从我当父亲的角度考虑,我希望你和菲儿都离明君墨远一点儿。有财富有家世又如何?知冷知热懂得体贴的男人才能过一辈子。只是菲儿的事不由我做主,婚事早就定了,她也是铁了心要跟他。你就不同了,你现在收心还来得及,杜家条件不错,杜西平待你又真心,爸爸做这些,不是为了菲儿,是为了你,你懂吗?”   丁瑢瑢听着他的话,心里有一点点感动,还有一些些复杂。她吸了一口气,笑着问道:“你说……菲儿铁了心要跟明君墨,你就由着她了。如果我也说,我铁了心要跟明君墨,不要嫁给别人,你又该怎么办?”   韩照廷被问得怔住,脸上的表情好纠结。想了半天,他才说:“如果真是那样,你们姐妹两个争吧,我出家当和尚去。”   “哈哈!”丁瑢瑢故作轻松地笑,“吓你而已,我干嘛要铁了心跟那个花心大少爷?”   韩照廷松了一口气:“这么调皮,爸爸的心脏可不好……瑢瑢,你什么时候才肯叫我一声爸爸?”   丁瑢瑢抿了嘴唇,往自己家的窗口看了一眼:“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要等我妈同意了……”   韩照廷苦笑,站起身来:“你们母女两个可真是一条心啊,爸爸也不难为你了,赶紧上楼歇着去吧,免得在下面时间久了,你妈以为我要跟她抢女儿。”   丁瑢瑢也笑了,站起来,送韩照廷上了车,她就上楼去了。   一开家门,就见丁妈妈坐在沙发上离门最近的地方,正转头瞪着眼睛看她,很紧张的样子。她一边脱鞋一边安慰丁妈妈:“他问我这次去香港的事,我在明家住了一天,见过明老爷子和他们家三老太太了。”   “哦……”丁妈妈这才放了心,站起身抱小丁当去洗澡,“你去洗洗睡吧,看你瘦成什么鬼样子了。小丁当今晚还跟我睡,免得闹你睡不好。”   别看小丁当会说的话不多,但是他心里明白着呢。一听丁妈妈这样说,他转身就往丁瑢瑢身上扑:“妈妈抱抱!”   丁瑢瑢最受不住儿子这样扑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就只有儿子对她的爱是纯粹全面毫无保留的。她接住小丁当,和丁妈妈一起进了卫生间,打了热水,把小丁当放进洗澡盆里,娘俩儿一起给他洗澡。   丁瑢瑢一边给儿子洗头,一边打量着丁妈妈的神情,说道:“妈,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丁妈妈毫无防备。   “我就是想啊,妈为我操心了二十几年,我也应该为妈操心一回……我想把妈嫁出去。”丁瑢瑢认真地看着丁妈妈。   丁妈妈低着头,也没有特别的表示,只是平静地说道:“到了你妈这个年纪,男人不爱娶,我自己也不爱嫁。等你结了婚,我就带着小丁当过日子。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习惯了,嫁了人,反而不会过了呢。”   丁瑢瑢瞧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态度,就试探道:“妈,如果韩照廷离了婚,来向你求婚,你嫁不嫁他?”   丁妈妈一甩手上的泡沫,直眉瞪眼地看丁瑢瑢:“你这问的是什么话?你当你妈疯了吗?二十几年前被他甩了,二十几年后我还要嫁给他?我就那么贱?是不是韩照廷刚才教唆你什么了?”   “没有!我永远和妈是一条心!”丁瑢瑢举双手保证,“既然你心里没有惦记着韩照廷,那你怎么还不嫁给胖叔?你不会是嫌胖叔不够帅,配不上你这个半老徐娘吧?”   丁妈妈脸红了红,小声嘀咕道:“再帅的男人,看着他二十几年,也看不出哪里帅了。再丑的男人,天天在眼前打转,也不觉得有多丑了。”   “这不就行了?那你赶紧嫁给胖叔呀!胖叔陪了你半辈子,孤孤单单,多可怜。你现在这个年纪嫁给他,说不定还能给他生个儿子呢,胖叔老来得子,也算是对他照顾我们母女这些年的报答了吧。”丁瑢瑢一听丁妈妈这里有门儿,就欢快地鼓动起来。   丁妈妈听了女儿的话,整张脸都红透了。她将手里的浴球一丢,猛地站起身来,转身出卫生间。边走边佯骂丁瑢瑢:“你跟你妈没正经!嫁什么嫁?难道让我拎着行李去他家,敲他的门,厚着脸皮说,赵友同!我来嫁给你了……”   “啪!”丁妈妈摔上了卫生间的门,回自己屋去了。   小丁当被摔门声吓了一跳,惊愣愣地看丁瑢瑢。丁瑢瑢拍拍他肉肉的背:“宝贝儿不怕,姥姥害羞呢。”   小丁当听懂了,伸出沾满白泡泡的手指,在丁瑢瑢的脸上刮了两下:“羞羞……”   丁瑢瑢被儿子逗乐了,积压在胸口一天的郁闷,此时也有片刻的疏解。   看来丁妈妈是有意嫁胖叔的,只是胖叔一直不求婚,两个人才一直这么僵着。如果有一天丁妈妈嫁了,这个家就只剩下她和小丁当了。   想一想,她自己倒认为那样不错。但是大家都不这么认为,妈妈和爸爸都希望她赶紧嫁人,好像明君墨是一头野兽,正张着嘴巴要吞没她,而父母则摆出奋力与野兽搏斗的架势,要把她从野兽的口中抢出来。   可是……那个男人真的是野兽吗?他会带她看医生,会记着她吃药的时间,会往她的卧室里撒玫瑰花瓣,还会给她熬粥,甚至她在飞机上只是身体不适,他就闹得天翻地覆,迫使机长不得不临时异地停降……   这样的男人,他真的会伤害到她吗?   有些人不能想,一想就令人心痛。尤其在丁瑢瑢的眼前,还有一个裸体的小家伙,长着一张酷似那人的脸。丁瑢瑢看着这张婴儿肥缩小版的明君墨的面孔,突然鼻子一酸。   “儿子,他们都说爸爸是坏蛋,你觉得呢?”丁瑢瑢把小丁当抱出洗澡盆,一边给他擦干身体,一边和他说着话。   小丁当洗得清爽了,很开心,在浴巾里滚来滚去,回应着丁瑢瑢的提问:“爸爸……爸爸……”   丁瑢瑢想了想,自己又说道:“我也觉得他是坏蛋!他做事都不考虑我的感受!当着我的面就退婚,你说他有多笨?”   小丁当翻滚到丁瑢瑢的身边,扯着她的衣服站起来,趴在她的肩上:“觉觉……”   丁瑢瑢叹气:“跟你真是白说,你这个吃饱就睡的家伙!”   她把儿子摁倒在小床上,唱着催眠曲哄睡了他。然后她自己进卫生间洗了洗,就上床躺下了。   她开着一盏床头灯,握着手机,盯着黑黑的屏幕,心里在暗暗琢磨:这家伙怎么回事?昨天还知道发两条短信气一气她,今天怎么无声无息的?   她趴着,将手机的短信记录和通话记录都翻了一遍,没有漏接的电话,也没有未读的消息,看来他的确是一天没找她呀。   难道他和董菲儿谈好了?难道是工作太忙了?难道是被她打得伤重了?还是被哪个女人缠住了?   想来想去,被女人缠住是最有可能的!   丁瑢瑢又陷入了一直困扰她的那个难题—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这可真是世上最难解的题目了!   纠结了一个多小时,手机也没响,她也没有把电话打出去。   最后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手机往里一丢,然后用力关上抽屉,锁上!她暗骂自己:丁瑢瑢!你精神分裂了吧?还惦记着他?要不要脸呀?   骂完自己,她气哼哼地倒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觉!   大概是因为回了自己的家,睡在了自己的床上吧,丁瑢瑢那一晚竟然没有失眠,一觉睡到天亮,而且睡眠质量也还不算。   早晨起来,丁妈妈问她还要不要上班,她说先休息一天。   于是丁妈妈吃了早饭,就到菜馆忙去了。   丁瑢瑢照顾儿子喝了奶,她也草草地喝了一口粥,就抱着儿子下楼晒太阳。她将小丁当装在婴儿车里,推着朝后景街的方向慢慢走,远远地看到自家菜馆时,她停了脚步。   她拿出手机,给胖叔打了一个电话,约他出来说话。   很快,胖叔穿着白色厨师制服的身影就朝着她奔过来。到了眼前,胖叔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说:“我听你妈说你病了,不适应香港的气候吧?”   “是呀,我没出息,恋家,一离开家就生病,一回家就好了,你看我现在的气色,像是有病的人吗?”丁瑢瑢拣一条长椅坐下,胖叔就坐在她的身边,继续问:“昨天见到杜家父母了吗?印象如何?他们对你好不好?”   “胖叔,我不想嫁人。”丁瑢瑢嘟着嘴巴,跟胖叔撒娇。   胖叔却嗔瞪她一眼,说道:“你这孩子,净说胡话!才答应了人家的求婚,连父母都见了,这会儿又说不嫁人,哪能这么办事呀!再说了,你怎么能不嫁人呢?自己过很辛苦的!”   丁瑢瑢心中偷笑,继续逗引胖叔道:“我妈就一个人过了半辈子,你觉得她辛苦吗?”   “当然辛苦!你妈过的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一提起丁妈妈,胖叔连神情就变得温柔,语气也充满了疼惜。   “什么日子?一个人过的日子呗。”丁瑢瑢朝着胖叔撇嘴,“所以我不能嫁人,我要是嫁走了,就只剩下我妈自己了,没人疼没人管的,一个人孤单单的,在家里切了手摔了跤,都没有人知道,我能放心吗?”   “哦……”胖叔挠了挠头,“那个……要不然……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陪她一辈子呀……”   “我妈这把年纪了,嫁也嫁不出去了,我不陪她,还能有谁能陪她?哎!想一想,我也觉得我妈怪可怜的,本来长得挺漂亮,就因为有我这么一个拖油瓶,连个求婚的人都没有,生生嫁不出去,这都怪我……”   “不能怪你。”胖叔赶紧抢答,“是你妈……她太厉害了,又长得漂亮……别人想求婚……也不敢开口呀!”   丁瑢瑢一把拖住胖叔的手:“你知道有谁是想娶我妈,又不敢开口的?你告诉我,我去给我妈做媒!”   胖叔被丁瑢瑢挤兑,刚擦干净的额头又冒了汗。他嗫嚅了半天,问道:“我听说韩照廷要离婚,他离了婚,当然是要娶你妈吧,你不用担心你妈老了没人照顾。”   丁瑢瑢喷笑:“胖叔你想什么呢?当年我妈被他毫不留情地抛弃,现在还要嫁给他?我妈是那么没骨气的人吗?我准备把我妈嫁出去,最近我就给她安排相亲,人品不错的,知冷知热的,最重要的一条是爱干净,我妈有洁癖……”   丁瑢瑢掰着手指列条件,胖叔听得心突突直跳。他先是急着想说什么,后来看到丁瑢瑢嘴角促狭的笑意,突然明白了:“你这丫头!你故意挤兑胖叔是不是?”   “我是认真的!”丁瑢瑢边说边笑,“你又不向我妈求婚,我能怎么办?难道让我妈提着行李去你家,自己进门说,赵友同,我来嫁给你?”   胖叔的脸顿时红透了,窘迫地站起身来:“早知道你是挤兑我,我就不出来了,店里的生意那么忙,我哪有功夫听你在这里胡扯。”   他往菜馆回,丁瑢瑢就在他身后大声喊:“你别不相信!我是认真的!三天之内,你不向我妈求婚,我给我妈另找老头儿!”   胖叔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瞪了丁瑢瑢一眼:“白疼你了!”就又走了。   丁瑢瑢偷着笑了好一会儿,想一想,也许这一次,妈妈和胖叔真的能走到一起,也的确是令她高兴的事。最近一直烦心事不断,如果家里能有一件喜事,大家心里都会好过不少吧。   她看着胖叔进了菜馆,就想起身带小丁当回家。   刚站起来,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竟然是周美美:“瑢瑢……”   “周室长?你回来了吗?”   “当然没有,家里好多的事,走不开呀!”周美美的声音透着焦急,“瑢瑢,你知道咱们的总裁先生哪里去了吗?他今天没上班呀,电话也打不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丁瑢瑢心里一惊,随即反应到这不是自己该关切的事,就说:“你怎么打到我这里来问?你没问一问童女士?或者是菲儿,或者是梁小姐?”   “瑢瑢你是故意气我吗?我是谁呀?周美美啊!你以为他退婚的事我不知道?让我现在去问董菲儿?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之间出了问题?至于童女士……从来都只会惹事,不问她也罢……喂!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些,你不是暂代我的工作吗?总裁助理不知道总裁的下落,象话吗?你赶紧去他家看一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美美平时说话语速就快,这时候就更是像机关枪一样。丁瑢瑢被她轰得一怔一怔的,最后弱弱地接道:“我也在生病……而且我不方便去他家……”   周美美在电话里像要喷火一样:“丁瑢瑢!你怎么回事?要是我走之前,你明说不接这份工作,我大可以找别人。现在这个时候,你推三阻四的,让我找谁去?你是不是欺负我生不出一双翅膀,飞不回去呀!总裁要是出了事,我可不能放过你!处理你辞呈的时候,我可要好好理论理论……”   “好吧好吧!”周美美气势汹汹,而且好像真的急坏了,丁瑢瑢只好应下,“我现在就去!你别喊了……”   正在这个时候,听筒里突然传过来另一只手机的铃音,非常耳熟。   丁瑢瑢一怔:这不是明君墨的手机一直在用的那一首《星球大战》的主题交响乐吗?   那铃音只响了两声,就消失了。丁瑢瑢心里顿生疑惑:“周室长……”   不等她问出话来,周美美的声音又吼了过来:“哎呀!你听到电话了吧?是我另一支手机,是老爷子从香港打来的!你让我怎么说呀?你快去看看吧!”   “哦……”丁瑢瑢听她这样说,就打消了疑虑,放下了电话。   周美美那头也放下了电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回头瞪着沙发上的明君墨:“差一点儿穿帮了!你的手机响得可真是时候!我这份工作真是太复杂了,在你身边经过这种魔鬼训练,离职后我可以直接进中情局工作了!”   明君墨把刚才被他摁断的那一通电话调了出来,回拨过去,谈了一件工作上的事。挂断电话后,他催促周美美:“她很快就会过来的吧?你赶紧离开!”   周美美瞪着他,不满意地抱怨道:“老板,我到底还要藏几天呀!我在公寓里躲得都快发霉了!出门还要戴假发黑超!你当我是Ladygaga吗?要不你直接辞掉我算了!我无职一身轻,躲到夏威夷晒太阳去!”   “你可不能辞职!你对我是多么重要啊!”明君墨夸张地伸出双臂,想给拥抱一下周美美,被周美美一闪身躲开了。   他摸了摸鼻子:“我要上楼去装死了,你走的时候记得锁上门,她知道密码的!对了,记得戴上你的假发和黑超,万一碰上,被她识破就麻烦了。”   周美美一甩袖子,愤愤地糗他一句:“动作还挺快!你怎么知道她会马上就来?要我说,她很有可能不来的!”   明君墨上楼的脚步顿了一下:“她会来的……”   周美美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但还是戴上了她的假披肩长发,扣了一顶帽子,用黑超遮住眼睛,小心翼翼地出了门,开上她从朋友那里借来的车,离开了兰海彼岸。   明君墨上了楼,将被子铺开,钻进被子里趴下。想了想,又爬起身来,走过去开了一扇窗子。他是怕丁瑢瑢以为家里没人,在门口转一圈就走,开一扇窗子,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家的嘛。   他为自己的小心机得意了一下,这一次真的钻进被子里,蒙上头,静等着丁瑢瑢到来了。   时间过得真慢啊,他不停地钻出脑袋来看一眼手表,可是一分钟一分钟缓慢地过去,楼下也没有开门的声音。   大约十五分钟后,丁瑢瑢依旧没有来,他有些躺不住了。是不是她根本就不会来?还是她已经不记得开门的密码了?   他又爬起来,走到窗口,躲在窗帘后面向楼下望。才探出头去,他就听到楼下的门响了,先是咔哒一声打开,接着是咔哒一声关上。   明君墨飞身从窗边直接扑到床上,慌乱地盖上了被子,又在被子里抓乱了头发,酝酿出一个痛苦的表情。   有脚步声踩着楼梯走了上来,紧接着,卧室的门开了。 正文 第172章 让我爱你 第172章 让我爱你   按照明君墨设定的情节,只要丁瑢瑢弯腰来推他,他会就势把她揽抱住,然后压倒在床上。   根据他对丁瑢瑢的观察,这个女人虽然平时表现得像一只母老虎,但只要被他制服在床上,她就会像一只胆小的猫,尤其是她处于下位,而他占据上位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大概是那一次走错房间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吧,但是明君墨现在却管不了那么多。   所有的人都反对他与丁瑢瑢交往,尤其是昨天丁妈妈说的那几句话,给了他莫大的打击。她订婚了,连对方的家长都见了,他的时间不多了。   温柔攻陷她,用深情淹没她,迅速征服她的心,这就是他现在需要做的事。   如果她反抗的不是很激烈,兴许他还能狠狠地吻住她,吻到她不能呼吸,以报复她当着他的面答应别人求婚,对他造成的伤害。   他趴在床上,脸朝着窗户,只等着丁瑢瑢伸手来推他,然后大声问:“明君墨!你死了没有?”   但是情况并未按照他的设想发展下去,他没有等到一只手落在肩上的那一瞬间,却觉得有一个软软的身体从他的身上爬了过去。   他闭着眼睛,心里暗想:不对呀,丁瑢瑢可不是这么主动热情的女人,而且她也没有这么轻的体重吧?   他慢慢地将眼睛启开一条缝隙,朝着在他身前磨蹭的那个身体望了一眼,竟然是小丁当!   小丁当正准备爬过去抓他的鼻子,见他突然睁了眼睛,小家伙愣了一下,坐了起来,看着他,发出咿呀一声婴儿语言。   明君墨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是既然小丁当在他的床上,那么丁瑢瑢就站在他身后,一定不会错了。   他朝着小丁当眨了眨眼睛,心里暗想:有儿子在场,直接推倒儿子的妈好像不太好吧?即便小家伙看不懂他在干什么,也会被吓到的吧?   于是他装作才被小丁当惊醒,并且生了病,声音很虚弱的样子,跟小丁当打招呼:“嗨,小家伙,你怎么在这里呀?你妈妈呢?”   问完这一句,他很自然地转头去看另一侧的丁瑢瑢。   结果他头一转,发现床边是空的!别说是丁瑢瑢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呀!这是什么情况?虽然是晴天白日里,明君墨还是猛地弹坐了起来,挠了挠头发,目光在卧室里扫视了一圈,哪里有丁瑢瑢?只有小丁当爬过来抓他的袖子,扯得他睡衣的一侧肩膀都偏了。   “丁瑢瑢!”明君墨叫了一声,没有人回答他。   卧室的门半启着,与开着的那扇窗子遥遥呼应着,有对流风在屋子里打着旋转,吹得浅青色轻纱窗帘飞扬了起来。   这情形有点儿诡异,明君墨捏了捏小丁当的胖脸蛋儿,软乎乎肉嘟嘟的,是他的儿子,不是鬼娃。   于是他下了床,走出卧室,往门外看了一眼,门外也是空的。   他回身,顺手拉开了卫生间的门,卫生间里也没有人。   明君墨虽然不信什么灵异力量,但他还是觉得后背上有一股凉意。他又小心翼翼地走回到床边,喊了一声:“丁瑢瑢,你别装神弄鬼!你躲在哪儿,快出来!”   小丁当坐在床上,很兴奋地拍着手:“猫猫……猫猫……”   他顺着小丁当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床头柜的旁边,那一只靠墙而立的大穿衣镜正在缓缓地移动。因为铺地毯的关系,穿衣镜动起来悄无声息,而丁瑢瑢手里拎着自己的高跟鞋,光着脚从穿衣镜后面走了出来,看着明君墨,忍着笑意,拿出手机来,拨了一个电话。   对方接通了以后,丁瑢瑢汇报道:“周室长,我已经到总裁家里看过了,他身体健康,精神抖擞,只是在睡懒觉,不愿意上班而已,我的工作完成了。”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上前抱起小丁当,转身就要离开。   明君墨见她从穿衣镜后头走出来,就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又窘又恼。此时见她要离开,他跳起来抢过小丁当,放回床上,扯住她的腕子,将她往床上一丢,扑上去压住她:“本来我打算看在小丁当的面子上,放过你的,既然你自己来招惹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别!我儿子在……”丁瑢瑢知道自己挣不过他,就希望用儿子来挡箭。   但是明君墨并未允许她把话说完,他俯下头,狠狠地吻上了她半张的唇上。一沾上她的唇,他紧张了几天的情绪瞬间放松下来,她就在他的怀里,她的唇在微微地颤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并没有失去她,不是吗?   他吻得辗转深情,丁瑢瑢却没有心思享受这些。虽然小丁当还小,不能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有什么意义,但是当着儿子的面被男人吻,她还是觉得很害羞很窘迫。   小丁当坐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抢了妈妈的亲亲,他很不高兴,就爬了过来,去推明君墨的脸:“亲亲……妈妈亲亲……”   明君墨正陶醉于丁瑢瑢唇舌之间的芬香,突然受到小丁当的袭击,打断了他。他也不愿意放弃这难得的亲近缠绵,就腾出手来,把小丁当抱起,放到了一边。   然后他迅速地压倒趁机要逃的丁瑢瑢,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再一次欺上她的唇。   小丁当被推到一边去,彻底地恼了。这次他毫不犹豫地爬回来,抬手就去抓明君墨的鼻子,使劲地拍他的脸,并且发出示威性的大喊。   明君墨是多么不舍得放开丁瑢瑢啊,但是旁边的这只小喷火龙是他的儿子,他总不能把儿子丢出窗外去吧?   于是他不情不愿地放开了丁瑢瑢,转而去讨好小丁当:“宝贝儿乖,爸爸跟妈妈闹着玩呢。”   丁瑢瑢被他从身下释放出来,深吸一口气,正要发飚,突然听到他的后半句话,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了。   他以前好歹还掩饰一下,从明老爷子那一句绕过来,说自己是小丁当的干爸爸。现在他直接说自己是爸爸了,是不是打算跟她挑明了?   她心里一紧张,也顾不得刚才被他吻得嘴唇疼,抢过小丁当抱在怀里:“儿子,别理这个疯子,咱们回家。”   明君墨却一把将她们娘俩儿一起抱住:“瑢瑢,别走……也别告诉儿子爸爸是疯子……”   果然他不打算再伪装了,这件事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他既然已经明说了,丁瑢瑢再矫饰也没有意义了。   丁瑢瑢刚才被他吻得满心温柔,这一刻全部消失了。她板了脸,推开他,严肃地看着他:“你想怎么样?”   明君墨知道她指的哪件事,他拉起她的手,说道:“瑢瑢,你不用这么紧张,如果我打算把小丁当怎么样,就不会等到今天,也不会瞒着我爷爷了。我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我……儿子是你的,你是我的,所以最终儿子也是我的,对不对?”   这么严肃的时候,他说这么赖皮的话,让丁瑢瑢也没有办法真的生气。但她还是瞪了他一眼:“你还有脸说?你背着我去做DNA亲子鉴定!根本就不尊重我!”   “你怎么知道?”这下轮到明君墨疑惑了,这件事只有他、孟大夫和周美美知道,难道是周美美告诉她的?   丁瑢瑢哼了一声:“你偷偷去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想过会有人拿着亲子鉴定报告来敲诈我吧?我被那个人威胁,如果不给他钱,他就把报告贴到网上去!”   “谁?”明君墨凛起眉头,脸上顿时生出几分狠厉之气来。   丁瑢瑢将自己被猴子强敲诈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要不是韩照廷出面解决,我哪里去找五十万给他?要是这件事真的被他传到网上去,我会记恨你一辈子!”   到了这个时候,明君墨才明白丁瑢瑢对他的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他心里愧疚,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为什么要给你电话?儿子是我决定要生的,你只是提供了一个精子而已,那还是因为我喝醉了酒,误入了你的房间。我和你在锦华新世界那一天的事,只是一个乌龙,我们既不相识,之后也没有联络,所以我儿子的出生,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既然他把话说到明面上来了,丁瑢瑢当然撇清他和小丁当的关系。   但是明君墨可不愿意听她这些话,只是一个精子那么简单吗?那是血缘啊,是亲情啊!更何况他和她已经不是当初陌然不识的那两个人了,他爱她,她也是爱他的,不是吗?怎么能说小丁当和他没有关系?   “瑢瑢,既然已经明说了,那我们就谈一谈吧。”明君墨很认真地看着丁瑢瑢。   丁瑢瑢犹豫了一下,觉得早晚要面对这一天,一直躲避也不是办法。于是她点头:“好吧,不过现在到了我儿子用餐的时间了,你家里有鸡蛋吗?我先给他喂饱了。”   丁瑢瑢下楼去厨房做鸡蛋羹,明君墨就带着小丁当一边玩耍。   小丁当在明君墨这栋别墅里的宽大楼梯非常感兴趣,闹着要爬楼梯。明君墨就把小丁放在青白花的梯毯上,见儿子爬得很危险,干脆他自己就趴在了楼梯上,陪着儿子爬上爬下,以防儿子突然滚下去。   丁瑢瑢在厨房蒸上鸡蛋羹,探头往这边看,见明君墨像一个大孩子一样,趴在小丁当的身边,笑容是那么欢畅明澈,她不由地又想起明君墨曾经许给她的那个愿景:一座很大的房子里,充满阳光,充满孩子们的笑声,还有他和她。   她的心好柔软,谁能想得到,世人眼中的花心大少爷,明信能源帝国如今的领袖人物,高贵的明氏家族长孙,会在家里陪儿子爬楼梯爬得满头大汗?   就算这场景是另一个幸福的气泡,随时都会被戳破,此刻的丁瑢瑢也是感动满怀的。于是她问:“你用过早餐没有?”   “当然没有,你就照这小家伙的食谱,给我也来一份儿一样的吧。”明君墨坐在楼梯上,抬手擦额上的汗珠,目光明亮清透,“这家伙体力这么好?我都冒汗了,他还要爬。”   “你不能由着他疯玩,否则中午他会睡不着觉的。”丁瑢瑢只说了一句,并没有上去阻拦,就去冰箱里翻水果,准备打两份水果泥。   等她蒸好了两份蛋羹,打好了两份水果泥,去叫那两父子吃东西时,发现他们两个躺在楼梯口那里,明君墨把小丁当举在半空里,恩威并施,逼着小家伙叫爸爸:“叫爸爸,你叫我一声爸爸,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丁瑢瑢无奈地摇头:“你当不了好爸爸,哪有这样教儿子的?他跟你要一颗人头,你拿什么给他?”   她抱起小丁当往卫生间去,准备给儿子擦把脸洗个手,喂他吃东西。明君墨跳起来,跟进卫生间里,和她挤一个水龙头用,嘴巴里还不服道:“要人头也有啊,我这里就有一颗聪明的脑袋,给他好了,他是明君墨的儿子,一定是要什么有什么,什么也不缺,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子!”   丁瑢瑢把他推到另一个水龙头那里,他又挤回来了。小丁当也跟着捣乱,伸手去撩水花,往明君墨的脸上甩。明君墨就陪他玩,弄得卫生间里水花四溅。   结果只是擦脸洗手,就把丁瑢瑢搞得浑身是水,整条衣袖都湿透了。   出了卫生间,明君墨找出一件自己的衬衫给她:“把衣服换下来晾一晾,我带儿子下楼吃东西。”   丁瑢瑢看自己的样子实在不像话,就把小丁当交给他,自己进卫生间脱下了湿衣服,穿上了他的衬衫。他的衬衫味道真好闻,是他身上惯有的那种古龙水的香味,清爽魅惑,令女人闻了心动。   丁瑢瑢将他的衬衫袖子捂在自己的鼻子上,犯了一会儿花痴,将自己的衣服撑开晾好,就下楼去了。   还没等她走下楼梯去,她就看到明君墨抱着小丁当,坐在靠窗的桌子上,正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鸡蛋羹和果泥。小孩子都愿意比着吃饭,小丁当见明君墨跟他抢着吃同一只碗里的食物,就吃得分外欢快。   有时候明君墨故意逗小丁当,把一勺果泥放到他的嘴边,引他开大嘴巴要接,明君墨就突然撤开,把果泥塞进自己的嘴巴里,惹得小丁当不满意地哼哼,抢着要吃下一口。   丁瑢瑢被他们父子二人散发出的幸福气场包围着,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扶住楼梯,懒得走下去,也害怕破坏了那一幅美好的场景,就坐在了楼梯上,静静地看着。   明君墨看见了她,招手:“你过来喂他,这家伙太能吃了,把我的那一份儿也抢过去吃。”   丁瑢瑢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跳起来跑上楼,拿了自己手机,重新坐回到楼梯上,打开视频录制,对准备了窗边还在抢食的爷俩儿。   这是他们父子难得的相处时光,她想要留下一份影像。将来小丁当长大了,她调出来给他看,就可以告诉他:“你爸爸很爱你……”   明君墨不知道她的心思,很配合她的录制,冲着镜头做各种鬼脸,还用最后的几口水果泥威胁小丁当叫爸爸。小丁当也怪没出息的,勺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就是不放进他的嘴巴里,急得他大声叫:“爸爸!爸爸!”   明君墨得意地放声大笑,笑声充满了这间大房子。   父子俩儿吃完了东西,丁瑢瑢将小丁当放进客房的床上,哄睡了他。然后她走出来,准备和明君墨好好谈一谈关于小丁当的问题。   她一出客房的门,就被站在门口的明君墨拦腰抱了起来,将她抱进了他的卧室,放在了床上。   丁瑢瑢很害怕在卧室这种暧昧的地方面对明君墨,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她害怕自己抵御不了明君墨的诱惑。于是她挣扎着要下床:“我们下楼喝杯茶吧,你不是说要好好谈一谈吗?”   明君墨却抱着她不松手,将脸埋在她的胸前,用闷闷的声音唤她:“瑢瑢……”   他挨得这么近,丁瑢瑢能感受到他的体温,闻到他头发上的淡爽的洗发水的味道,她心跳加快,浑身酥软。她强撑着让自己镇定,说道:“你别耍赖皮,你让周室长骗我来,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生病了……”明君墨在她的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轻轻地说道。   丁瑢瑢以为他学电影里的台词,想说自己害了相思病什么的,就推他:“别跟我耍贫嘴,我可不吃那一套,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哪里有生病?”   “你不信?你看一看我的背。”明君墨抬手指了指自己后背。   丁瑢瑢想起自己在C市拿玻璃瓶子砸过他,难道是碎玻璃刺进肉里了?   她捏住他的衣领,揭了起来,低头往他的后背上看。窗外照进来的阳光透过他身上的薄缎衬衫,将晕暗的光打在他的后背上。丁瑢瑢清晰地看到他背上有一条一条的隆起。   “这是什么?”难道她那天发疯,砸了他不止一只瓶子?而她自己根本不知道?   “你仔细看不就知道了?”明君墨赖在她身上,也不起来,哄她自己动手。   丁瑢瑢抿了抿嘴唇,解开他衬衫上的两颗扣子,将衬衫向后褪了下去,露出他的半截后背。只见他健硕的背肌上布满了伤痕,一条一条的青紫隆起交错着,看着还挺瘆人的。   “这个……这个不是我砸出来的伤吧?你怎么弄成这样?不会是……跟谁玩SM吧?”丁瑢瑢看着他背上伤,声音都在轻微的颤抖。   明君墨叹气:“你这个女人,到底长了一颗什么脑袋?SM?亏你想得出来!这是我爷爷打的!”   “因为退婚?”丁瑢瑢心一沉。   “是,我要去董家退婚,老爷子一生气,就抡起拐杖抽了我一顿,胳膊上还有呢,还有这里……”明君墨指了指自己的臀。   丁瑢瑢顺着他手势,看到了他的臀上,脸一红,就收回了目光:“打你一顿也好呢,不打不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提退婚吗?”   “我说了,我摘下的订婚戒指,就不会再戴回来!”明君墨扳着她的脸,很郑重地向她宣告。   丁瑢瑢被他看得慌乱:“你别胡闹了,打成这样,你怎么也不搽药?我去找药……”   明君墨缠着她不放:“我不搽药!我在香港回来的前一天挨了打,这几天我都没有搽药,我就等着你来,让你看一看!”   丁瑢瑢又心疼又无奈,捏住他的鼻子:“先生!你三十岁了哎!还学人家小孩子耍赖皮吗?你这么健美的背,要是将来养不好伤留下了疤痕,看你以后还怎么泡妞?”   “我以后就泡你这个妞儿!你会嫌弃我身上的疤痕吗?”明君墨眸光灿亮,贴近丁瑢瑢的脸,很认真地问她。   丁瑢瑢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伸手推他,故意装作看不懂他的认真:“明君墨会只专心在一个女人身上?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放开我,我去找药。”   如此近的距离,她一抬手,无名指上的订婚钻戒就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明晃晃的光线,刺得明君墨眯了一下眼睛。随即,他握住她的手腕,从她的无名指上强摘下那枚钻戒。   丁瑢瑢意识到他的动作,伸手就去抢:“你要干什么?”   “我都摘掉订婚戒了,你也不许戴!”他蛮横而霸道,将她的订婚戒指强行扒了下来,见她扑上来抢,他一甩手,朝着窗外丢了出去。   丁瑢瑢追到窗边,在窗子下面的地板上找了找,根本就没有。   她回头生气地吼他:“干嘛丢掉?就算是不戴,也是要还给人家的,哪有丢掉的道理?”   明君墨一摊手:“我已经丢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疯了!”丁瑢瑢骂了他一句,冲出卧室,跑下楼去,开门进了院子里的花园,在那扇窗子下面的草地花丛中寻找着那枚订婚钻戒。   翻找了好半天,也不见戒指的影子。中午的阳光很强烈,晒得丁瑢瑢出了汗。   她抬头往上看,就见明君墨趴在二楼的窗子上,悠然自得地望着她。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找了,从花园里跑出去,进了屋,冲上二楼卧室,对明君墨吼道:“你到底长不长脑子?为什么你做事总是这么任性?退婚的时候就是!现在又这样!你是猪呀!”   “不就是一枚戒指吗?你到底在心疼什么?”明君墨也有点儿火气,但是他吼过了,就看丁瑢瑢眼睛里浮上了层水气,像是要哭的样子。   他心一软,走到她的面前,摊开手掌,那枚戒指就在他的掌心里:“笨蛋!我根本就没有丢出去!不过我留着它,可不是给你戴的,你要说话算数,把它还回去。”   丁瑢瑢真被他气得哭出来了,跌坐在床边上,捂着脸,委屈地嘤嘤啜泣起来。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的生活里突然出现各种压力,她的心一直就乱着。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家伙,也不知道体谅一下她的难处,跟着大家一起给她施压。   哪天把她惹急了,她抱着儿子离这些人,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清静日子去!   她爆发了,明君墨就沉默了。他将那枚戒指放进她的包里,走过来抱住她,轻声地哄着:“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压力了,是我不对。但是你体谅一下我,我也没有办法呀。你要是真嫁了杜西平,让我怎么办?所有人都在反对我退婚,所有人都不相信我,连你也不信我会给你幸福。现在你和菲儿认了姐妹,你更是有了顾忌。你们都考虑那么多,有谁能考虑一下我的心?我的心已经死了十年了,突然为你活了过来,你真的忍心让它再死一回吗?”   “你别说了!求你别说了!”丁瑢瑢哭得更厉害了,“我快疯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明君墨见自己越哄,丁瑢瑢哭得越凶,急得抓心挠肝。   实在没办法,他放开她,去抽屉里取出药水瓶子和棉签,塞进她的手里:“你不是说给我搽药吗?其实我也很怕留下疤痕呢,反正也给你看过了,我的目的达到了,你帮我搽上药吧。”   丁瑢瑢握着药瓶,又抽泣了几声,没好气地把他推趴在床上,褪下他的衬衫,开始往他的伤口上涂药。   一开始的时候,她气鼓鼓的,下手还有点儿重。后来见他疼得直咬牙,也不叫出来,她的手法就轻了起来。   将整个背上和胳膊上的伤都涂了药,丁瑢瑢看着他的臀部,犹豫了一下,放下药瓶:“都好了,你起来吧。”   明君墨赖着不起,指了指自己的臀:“这里也被打了,好疼的。”   丁瑢瑢红了脸:“谁管你屁股上的伤?你自己给那里涂药!”   明君墨不依,转头瞪她:“我自己能看得到吗?你好人做到底,帮我一下嘛。”   “找孟大夫给你上药呀!我又不是你的家庭医生!”丁瑢瑢怎么也拉不下脸去褪他的裤子,扭着身子不理他。   “孟大夫是女人啊,你让女人看我的屁股?”明君墨几乎要笑出来了,丁瑢瑢有时候精得很,有时候又傻傻笨笨的。   丁瑢瑢还不知道自己要上当,哼道:“难道看过你屁股的女人还少吗?装什么纯洁?”   明君墨垮着脸哀求:“别提以前的事了好吗?我发誓!我的屁股以后只给你一个人看!我忍了好几天疼,就为了给你看一眼,你就帮我一下吧,好像要发炎了呢,很疼的!”   丁瑢瑢看过他背上的伤,就有些心疼他。她犹犹豫豫地,伸手抓住他的裤腰,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烧热,一咬牙一闭眼,就将他的裤子褪到了屁股下面。   她给自己打气,不就是一个男人的屁股吗?孩子都生了,怕什么?然后她猛地睁开眼睛,往明君墨的下半身看过去。   他的臀型真好啊,肌肉紧实,饱满有力,像是精雕细琢的一样。但是……被拐杖抽打的伤痕呢?在哪里?在他光滑的臀肌上,丁瑢瑢只看到了性感,根本就没有伤痕!   丁瑢瑢刹那间明白了,自己又上他的当了!她咬牙瞪他,见他已经趴在那里笑得快要抽搐了!   她扑上去想捶他,偏偏他裸着的后背上,全是她刚刚搽上去的药。气得她咬牙切齿,又无处下手。   明君墨伸出手臂来,将她揽倒在床上,点着她的鼻子笑她:“你这个傻妞儿,真是太好骗了!除了我以外,不许你随便相信男人,更不许你扒男人的裤子,听到没有?”   “你欺负我!”丁瑢瑢被他气得头晕眼花,张口就朝着他的肩头咬下去。   明君墨止了笑声,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我都遍体鳞伤了,你还咬?”   丁瑢瑢就松了口气,把脸扭到另一边,气呼呼地噘着嘴巴,不理他。明君墨扳过她的脸,在她的鼻尖上吻了一下:“我逗你开心呢,傻瓜!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他的唇落到她的鼻尖上,就如春风拂过她的面庞,随即在她的心里漾开一波一波温柔的涟漪,荡平她心中的浮躁不安。   她的眼睛水亮亮地看着他,娇嗔道:“你才是傻瓜,捉弄了我,你就开心了?”   明君墨难得看到这么温柔的丁瑢瑢,弄得他情意荡漾。他在她的嘴角上吻着,喃喃道:“你捉弄我的时候,我也开心,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开心,瑢瑢,我爱你……”   他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丁瑢瑢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轰”地炸开,她的心猛地一震,就有一些片状坚硬的东西一片一片掉落,露出她最软弱最真实的那一颗本心。   明君墨感觉到她的身体在细微地颤抖,他温柔地抚摸她,轻轻地吻她,在她的耳边用最魅惑的男低声轻吟着:“我爱你,你一直就知道,你也爱我,我能感受得到,你不要拒绝我,让我们好好相爱,让我好好地爱你,好不好?”   丁瑢瑢想要守住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但是明君墨不肯放过她。他不停地向她进攻,轻咬她的耳垂,轻啄她的脸颊,在她的唇上一遍一遍地轻吻着:“瑢瑢,告诉我,你也爱我……”   丁瑢瑢的双手紧紧地扣在他的腰间,想要寻求一点儿支撑的力量。可是她已经掉进了他无尽的温柔之中,她沦陷了,挣扎还有意义吗?   丁瑢瑢把双手缠在了他的脖子上,她没有力气挣扎了,就让她沉沦吧,就当这是一个美梦,哪怕醒来后依旧是恼人的现实,最其码在未来的日子里,她还有一个美好的旧梦值得回忆。   “我爱你……”丁瑢瑢说出这三个字,就如同解脱掉了身上的所有枷锁,她迎着他的唇,回吻上他。   明君墨得到了他想要的回应,顿时受到了鼓舞,热情飞扬。她爱他,她是他的女人!他要得到她!   他伸就去解她衬衣上的钮扣,却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像一道冰箭射向床上热火朝天的两个人:“为什么?”   丁瑢瑢一惊,头稍稍一偏,就看到董菲儿直直地站在卧室门外,也不知道来了多久,看到了多久,又听到了多久。   明君墨也听到了董菲儿困惑而又冰冷的声音,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移开放在丁瑢瑢胸前的那一只手,翻身坐了起来:“菲儿……”   明君墨很镇定,他的镇定更加惹恼了董菲儿。她看着慌乱爬起来的丁瑢瑢,眼睛里射出怨恨的光:“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关瑢瑢的事!是我骗她来的!”明君墨已经看到丁瑢瑢眼中的愧疚和不安,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鸟。只差一步,他就要抓住她了!可是现在,她又颤动起受惊的翅膀,随时都可能会飞走了。   他害怕她变回原来的样子,所以他对董菲儿说话的声音很大,几乎就是在吼她。董菲儿吓了一跳,眼里的泪花颤微微地掉落下来。   丁瑢瑢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前的情形,根本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她终于赤裸裸地勾引了妹妹的未婚夫,而且还被妹妹抓了一个现形。   虽然这个妹妹并不是她真心要认的,但是从道德上,她如何能问心无愧?   董菲儿将手里的纸袋丢在地上,指着床上的两个人:“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如果你不说爱她,她也不说爱你,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看见,悄悄地离开!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说那个字?你们……你们竟然如此无视我的存在?”   明君墨站起身来,走向董菲儿:“菲儿,我喜欢瑢瑢,你在香港的时候就知道,而且我已经向你提出退婚了,我没有骗你。”   董菲儿脸一冷,抹了一把眼泪:“退婚?我们的婚事当初就不是我们两个定的!所以退婚也不可能在我们两个之间生效!你别忘了!我可没有同意退婚!如果你再敢提退婚的事!我就从明信大厦的顶层跳下去!我说到做到!”   “你何苦痴缠不放?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你!”她以死相逼,让明君墨很恼火。   董菲儿显然已经恢复了冷静,她不理明君墨的恼火,目光一飘,看向丁瑢瑢:“姐姐,你不可这样!你才跟杜西平订了婚!怎么可以来抢我的男人?你还是收拾一下,回家吧。”   丁瑢瑢浑身都僵掉了,连她的心都已经不跳了。她什么也没说,直接下了床,冲进卫生间里,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出来提了包,去客房抱上了小丁当,往楼下冲去。   明君墨来追她:“瑢瑢,你别走!”   丁瑢瑢根本就不听他的,一声不吭往屋外冲。在门口的时候,她被明君墨抓住:“瑢瑢!你可不可以拿出一点儿勇气?我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我们的爱是正当的!”   丁瑢瑢回头,见董菲儿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目光森冷地望向她。她推开明君墨:“有时候正当不正当,我们都说了不算,你不要再逼我了,让我回家吧。”   明君墨眼看着她出了门,跑远了。他回头看着董菲儿,努力沉下一口气:“好了,瑢瑢走了,我们重新谈一谈退婚的事吧。”   董菲儿却一拍手,转身进了卧室,开始收拾那一床凌乱。明君墨跟进来,将她收拾整齐的床具全部扯开,丢了一地:“董菲儿!你不要这样缩在壳子里!你勇敢地面对现实好吗?我不爱你,我爱丁瑢瑢!”   董菲儿捏了捏拳头,仰脸看明君墨:“可是我爱你!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不会放手的!除非我死!”   “你……”明君墨看着她眼神中冷冷的坚定,从心里往外森森冒着凉气。   董菲儿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将明君墨丢开的枕头薄被又重新整理好,叠起来放进柜子里。然后她将刚才丢在地上的两只袋子捡了起来,拿到了明君墨的面前:“我听说你没有上班,又不在明信那边,就买了午餐带过来给你,你吃午饭了没有?”   明君墨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人才刚看见他和丁瑢瑢那么亲热,这会儿竟然如此平静地问他有没有吃午餐!   但是比起她来,他更担心丁瑢瑢。   丁瑢瑢是一个外表坚强,内心很脆弱的女人,她受这样的刺激,会不会像蜗牛一样,又缩进壳子里,拒绝接受他?   他推开董菲儿的手,随便抓过来一身衣裤换好,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   董菲儿走到窗边,看着他的车子离开了别墅门前。她紧紧地抓着外卖的纸袋,尖尖的指甲在纸袋上抓出几个洞来。   “明君墨!丁瑢瑢!你们等着!伤害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正文 第173章 喜忧参半 第173章 喜忧参半   丁瑢瑢抱着小丁当跑出了兰海彼岸,站在小区大门外的林荫路上,大口地喘着气。   小丁当在睡梦之中被她拖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趴在她的肩上,半睡半醒,不满意地哼着。丁瑢瑢紧紧地搂着儿子,回头望一眼兰海彼岸的大门,眼泪无声地掉落下来。   她的人生怎么会走到如此混乱的境地?她不是那个有主见又自持理智的丁瑢瑢吗?当初决定未婚生子,她都没有过今天这样的纠结,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她被逼上了道德的高台?明君墨说,他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是正当的,可为什么她没他那么洒脱?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没脸面对董菲儿?没脸面对杜西平,甚至没脸回家面对妈妈?   下午一点的时候,路上空空荡荡的。兰海彼岸背山面湖,是D市最豪华的一片别墅区,因为这个原因,出租车从来不会到这个地方来等客。   丁瑢瑢抹了一把眼泪,前后望了望,想要寻找一辆正好送客人到这个地方,还没有离开的出租车。在热闹的市区里随处穿梭的蓝白出租车,在这里简直绝了迹。   门口一位穿着制服保安见她抱着孩子,又在悄悄地抹眼泪,就对她生出同情心来,走过来问她:“这位女士,需要我给你叫一辆出租车吗?”   丁瑢瑢眼泪巴叉地看着年轻的保安,点了点头:“谢谢你了。”   保安客气地笑了一下,转身正准备回值班室打电话叫车,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就从小区的大门开了出来,在拐角的地方也没有减速,车尾一甩,冲过来戛然而止,正好停在了丁瑢瑢的眼前。   保安认得这辆车,全球限量版,D市仅此一辆,据说这车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每次这辆车进出小区的大门时,门口值班的保安都会拿出对讲机兴奋小声地招呼同伴:“那辆车回来了,快出来看……”   这辆车被物业保安队的小伙子们研究得很透彻,甚至在全球范围内有哪些人拥有这一款跑车,他们都上网查了出来。但是车的主人,他们却只知道身份姓名,从未近距离见过真容。   因此那位年轻的保安就停了脚步,站在那里,眼看着车门打开,一个年轻俊帅的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上前去抓那个女人的手腕。   女人见了他,却像是见了鬼一样,站起身就要跑。男人两步就追上去,将女人连同女人怀里的孩子一起抱了起来,塞进了跑车里。   保安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跑车开出去好远,他才缓过神来,自己伸出双臂,模仿着男人刚才抱女人的动作,比划了一下,自己嘀咕道:“真帅呀!就是一下子抱两个人,有点儿难度,练过臂力才行吧……这两个人有点儿眼熟……”   出租车也不用叫了,保安回了自己值班的岗位。   被明君墨强行塞进车子里的丁瑢瑢,此时正扭着脸朝着车窗外。她以为他会留下来解释或安慰一下董菲儿,没想到他竟追了出来。   可是那又如何?董菲儿说的对,明董两家结亲,不是他们两个小辈定下来的,想要解除婚约,也不是他们说一说就能生效的。   而且董菲儿以死相逼,可见她对明君墨的感情有多么决绝。   若是认真想一想,董菲儿今天的举止也是可以想通的。她与明君墨算得上青梅竹马,她从小就崇拜明君墨,及至她少女初长成,更是将那种兄长式的崇拜演变成了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恋慕。   可是明君墨生活中有那么多的女人来来去去,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对于明君墨的花心,虽然不能说她是坦然接受,但也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因为她有自信,做为明君墨的未婚妻,她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她不把任何的女人放在眼里,不管她们有什么样的美貌、才情、能力甚或家世。   她相信,明君墨只是一个贪玩的大男孩,只要他们结了婚,她一定有办法叫他收心!   却没想到,还没等她熬到结婚,明君墨就已经决心要收心了,可惜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一个普通的小女人。这个女人家世平凡,学历一般,才情看不出来,只有样貌算得上清秀。   而最要命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是她的姐姐。二十几年前,她们的母亲就为了争一个男人而结下了仇怨。到了她们这一辈,居然又同时看上了一个男人。   这种心结,岂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就算是撇开董菲儿对明君墨的感情不谈,她煎熬了这么多年,却不能等来一个回报的结果,反而被自己的姐姐抢了明君墨的心,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丁瑢瑢心想,如果董菲儿真的失去了明君墨,说不定她真的会从明信大厦跳下来呢。   明君墨开着车,不时地转头看一眼丁瑢瑢。而她根本就不肯给他正脸看,始终扭着脸,看着车窗外面。   “瑢瑢……”眼看车子就要驶进市区了,明君墨小心地唤了她一声。   丁瑢瑢浑身一抖,随即用浓浓的鼻音警告他:“你别说话!你敢开口,我就敢跳车!”   明君墨眸光一沉,将方向盘往旁边一打,把车停在了马路边。丁瑢瑢见他停了车,伸手就去拉车门,却发现车门已经被他落了锁。   她抱紧小丁当,缩在车座里,依旧不肯正面去看明君墨:“我要回家,你让我回家!我不想听你说话,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今天就不该去你那里!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放纵自己了……”   “你为什么要克制自己?”她在那边一叠连声地检讨自己,明君墨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问了她一句。   “我……”是呀,为什么要克制自己?为了董菲儿?她对这个妹妹并没有什么感情呀!为了爸爸?他抛弃了她们母女二十几年,她还会在意他的感受吗?为了她们丁家母女的颜面?丁妈妈和她两代未婚生子,什么样的风言风语没听过,不也都挺过来了吗?   可为什么她的心里充满了罪疚感?到底是她抢了人家的未婚夫,对不对?就算那个女人不是她的妹妹,她还是会有愧疚感的,对不对?而且明家根本就不可能正经接纳她这样家世平凡的女子,那她还腆着脸跟旁边这个男人谈情说爱,她到底是想怎么样?   丁瑢瑢突然从混乱的思想中理出一个头绪来,就转过脸去,看着明君墨:“我要克制自己,是因为我和你注定走不到一起。既然知道跳下去是无底深渊,我为什么还要往下跳?”   “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你要名分,我给你名分,你要专心,我把全部的感情都给你。只求你给我一点信任!给我一点时间!不要像一只乌龟,轻轻一碰就缩进壳子里,好不好?”明君墨很心痛,刚才还柔情似水的那一双眼眸,此时却这么冷静这么冰凉地看着他。   眼睛好酸,丁瑢瑢眨了眨眼,自嘲地一笑:“明君墨,你当我们是在演电影吗?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只要能穿上水晶鞋,我们就能过上幸福欢乐的日子了吗?你面对现实吧!”   明君墨对着她摇头:“我认识的那个生猛的丁瑢瑢哪里去了?你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失去了勇气?”   丁瑢瑢哼道:“我有儿子,我要保护他!我不比你这样的世家少爷,可以任性地挥霍人生!就算跌下去了,也有许多人接着你,我伤不起的!”   明君墨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就十分地着急,恨不能用拳头去砸她的脑袋,将她的壳子砸碎掉。他大声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在任性地挥霍人生!我对你是认真的!你感受不到吗?我这一颗心!你眼前的这个明君墨!都是全新的!儿子是我们两个的!他的人生与我有关!你不能就这样把我撇到一边去!”   丁瑢瑢搂紧了小丁当,回瞪着他:“儿子是我的!你休想抢走!”   正在这个时候,小丁当被他们吵醒了,睁开困盹的眼睛,看到明君墨横眉立目的样子,胆怯地叫了一声:“爸爸……”   稚嫩的童音顿时化解了两个大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明君墨当即就缓和了脸色,丁瑢瑢崩紧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小丁当就从丁瑢瑢的怀里爬出来,去扯明君墨的衣袖。明君墨将他抱起来,在他的光脑门儿上亲了亲,回头看着丁瑢瑢:“你弄清楚,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儿子,我不会从你的身边抢走他,因为我要把你们娘俩儿一起抢过来。”   丁瑢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歪倒在车门上。小丁当显然是认亲爸的,看到他们爷俩儿相处融融的场面,她根本就无力拒绝。她能怎么办?谁能给她指一条明路?   明君墨伸手将她拉过来,他一边抱着小丁当,另一边揽着丁瑢瑢,轻声说道:“瑢瑢,你往后视镜里看一眼,我们三个人才是一家人呀!你不要做乌龟好吗?没有你的勇气支持,我拿什么去争取?你给我一点儿时间,给我一点儿信心,我一定能把事情处理好。”   丁瑢瑢真的抬眼看向后视镜,明君墨特意伸过头来,把小丁当抱在他们两个人中间。镜子里,虽然两个大人一脸纠结不爽的表情,但是小丁当却怡然自乐,很享受被爸爸妈妈簇拥围抱的样子。   丁瑢瑢才刚坚硬的一颗心又软掉了,她是多么没出息呀,为什么她对明君墨这个人毫无抵抗力?   “我和你……真是怎么看都不般配,所以……你确定我们可以在一起吗?我真的很害怕。”   明君墨听得出来,她已经完全放弃刚才那个强硬的立场了,他松了口气,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扳到自己这一边,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小乌龟,你是在说我配不上你吗?你倒说说看,我差什么?我这么完美的男人,根本就是天下难寻,你可别看走了眼。”   丁瑢瑢掰开他的手指,横了他一眼:“徒有其表!就知道臭美!差得多了!花心大少爷!我向你要一颗纯洁的心,你有吗?”   明君墨假装认真地想了想:“那个……我从现在开始纯洁,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呀!”丁瑢瑢转了转眼珠,偏脸看他,“你去找一个寺庙出家当和尚,吃斋念佛,清心寡欲,修身养性,坚持两年,我就相信你从此后会有一颗纯洁的心。”   明君墨很郑重地点头,认真说道:“是个好主意,我回头找一处深山,盖一座寺庙,我在里面出家当和尚,你在里面出家做尼姑,小丁当正好是个小光头,就当一个小沙弥。我和你来个僧尼双修,你看怎么样?”   丁瑢瑢听他又往不正经的地方说,就捶他道:“就知道你做不到!还纯洁什么呀?赶紧送我回家吧!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我就相信你了!”   明君墨赶紧举起手来,发誓道:“老婆,我向你发誓,我说到做到!绝不让你失望!”   “谁是你老婆!别胡说八道!”丁瑢瑢明明甜在心里,忍不住嘴角都翘了起来,却偏偏不肯露出心底的欢喜,佯怒瞪他。   明君墨将小丁当交还给他,发动了车子,嘴巴里依旧不肯放过她:“明明都给我生了儿子,还不承认自己是我老婆你不喜欢老婆这个称呼?那我叫你什么?甜心?蜜糖?宝贝儿?”   “快闭嘴!恶心死了!”丁瑢瑢吼他一句,却把脸藏在小丁当的肩膀上,偷偷地笑了出来。   总算是把丁瑢瑢这只小乌龟从壳子里拽了出来,明君墨松了一口气。虽然有许多的事他目前也看不到前景,但是有丁瑢瑢的允诺,他就会有信心一直走下去。   他把丁瑢瑢送回了家,下车之前,他拉着丁瑢瑢的手说:“我的事情我去处理,你的问题你也要解决,不许你再戴订婚戒指,赶紧跟杜西平说清楚,听到没有?我看那小子很不爽!”   被裹在爱情的甜蜜泡泡里时,只有他们两颗相爱的心,一切都是美好。一旦回到了现实中,令人沉重的事情还是那么多。   想起自己刚刚许下的婚约,想起爸爸和妈妈对她的期望,她的脚就像是灌了铅,不愿意走下明君墨的车,恨不能就坐在明君墨的车里,让他一直开一直开,永远也不要停。   “我……知道了,我会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先跟我妈说明白。”丁瑢瑢耷拉着脑袋,一脸的为难。   明君墨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十分不落底,抓紧丁瑢瑢的手腕:“你这是什么语气?这么不确定?”   丁瑢瑢的腕子上一疼,她就冲着明君墨呲牙:“好了!我确定!我回去就跟我妈说,这样总可以吧?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别虐待我的手腕,我要下车!”   明君墨这才放开她,看着她抱起小丁当跨出车外,朝着自家的楼里走去。   丁瑢瑢走到楼口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明君墨的车依旧停在道边,他落下车窗,探出头来,正在朝着她挥手。   于是她满足的一笑,转身上了楼。   这两个人纠结了许久,终于在今天向彼此袒露了心迹。他们沉浸爱情的欢喜中,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那些阻碍他们走到一起去的现实,此刻都离他们那么遥远,远到一个不真实的距离去了。   被爱情击中的他们,不知不觉就变得傻傻的。   但是对某个人来说,他们的爱情却刺痛了她的心,激起了她战斗的意志。她就要失去守护了多少年的那个男人,她的未来岌岌可危,面临失去爱情的危险女人,总会迸发出无限的智慧来。   董菲儿并没有去追赶明君墨,她将自己买来的午餐放进了冰箱里,把房子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然后她才离开了兰海彼岸,直接回溯洄工作室,去找杜西平。   杜西平刚陪杜爸爸去看了几处厂址,预备家那边的旧工厂卖掉后,这边马上的厂房马上就动工。   他陪杜爸和杜妈吃了午饭,送他们回了家,自己才回到办公室。他正坐在那里看着图纸,比较几处厂址的优劣势,董菲儿就推门走了进去。   杜西平回头见是她,就笑道:“以前你进我办公室,还会先敲一下门。自从你做了我的小姨子,连门都不敲了,推门就进呀。要是哪一天我在办公室里藏一个美女,怕是躲不过你的搜查喽。”   董菲儿坐到他的对面,浅浅地一笑:“放心,我连自己的未婚夫都不管,我会管你藏美女的事?男人都是贪腥的猫,在外面偷吃了鱼,只要记得擦干净嘴巴,记得回家就好了。不过你要当我的姐夫,还需要再努力一些才行,否则的话,我姐姐被人勾跑了,你还傻傻地做梦呢!”   杜西平听这话味道不对,就放下手里的图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未婚夫喜欢你的未婚妻,这一点我们两个心知肚明,不需要隐瞒。我那个未婚夫你不太了解,他在情场打滚好多年,只要是被他看上的女人,基本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危机意识?就不能想办法拴住丁瑢瑢吗?”董菲儿歪着头看杜西平,那神情分明就在谴责杜西平不争气。   杜西平搓了搓手,说道:“我和他打也打过了,还能怎么样?至于瑢瑢,我们已经订婚了,双方家长都见过面了,只要新工厂在D市开工,我和她就会马上结婚,我的速度已经很快了,还要怎么拴?”   “你真是太放心丁瑢瑢了!你也小瞧了明君墨!我告诉你!在你没有把丁瑢瑢娶回家之前,她随时都有可能倒向明君墨!”董菲儿神情凛然,目光烁烁地逼视着杜西平。   杜西平被她说得心慌了:“你发现了什么事吗?赶紧告诉我!”   董菲儿咬住嘴唇,犹豫了好半天,才艰难开口:“我听到了他们两个互相告白,就在明君墨的家里……”   “这个混蛋!”杜西平首先就对明君墨愤怒了,他跳起来身来,就要冲出办公室去。   董菲儿却追上来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明君墨那个混蛋算帐!他亲眼看到我和瑢瑢订婚,他还想诱骗她?这次我不打歪他的鼻子,我就不姓杜!”杜西平咬牙切齿。   董菲儿却把他拖了回去,摁他在沙发上坐好:“打架算什么英雄?现在这种状况下,你要是把明君墨打伤了,丁瑢瑢的心就更不会向着你了!”   杜西平还不服气:“我不管!我忍不下这口气,不把明君墨打趴下,我还算是一个男人吗?”   董菲儿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冷笑:“你要是个男人,就把自己的女人留住。打打杀杀那是街头小混混才干的事!男人做事,不光靠拳头,还要靠脑子!”   杜西平被她骂得怔住,想了半天,抱着头倒在沙发上:“我乱得很,既然你来找我,那么你一定是动过脑子的!你有好主意,你倒是说来听一听!”   董菲儿靠进沙发里,目光透过玻璃窗子望出去,对杜西平说道:“现在我们两个有共同的目标,如果你没有更好的主意,你就要听我的,好不好?”   “你先说来听一听!”杜西平心乱如麻,脾气也有点儿躁。   董菲儿却保持着她一贯的平静,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看丁瑢瑢的心防没有那么坚固,她一定架不住明君墨的进攻。丁瑢瑢跑出去之后,明君墨把我丢在屋子里,就追了出去。他那么急,一定是怕丁瑢瑢才探个头,又缩回去,拒绝接受他。明君墨在女人面前,向来都是舌灿莲花,如果他三言两语,说服丁瑢瑢来跟你退婚,你怎么办?”   “我不同意!刚订了婚就退婚,拿我的感情当儿戏吗?”杜西平很坚定地说道。   “可是如果她执意就不肯嫁给你,你又能如何?”董菲儿瞥了杜西平一眼。   杜西平张了张嘴,想说几句狠话,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如果丁瑢瑢执意不肯嫁给他,难道让他去抢不成?   董菲儿嘲笑他:“你果然没有明君墨的手段!我来教你!不能给他们退婚的机会!我在香港的时候被明君墨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给他那样的机会!你也一样!在结婚之前,不要给丁瑢瑢任何机会退婚!”   杜西平听她说得那么肯定,他却是茫然:“不给她机会?难道要让我在结婚之前都不与她见面吗?”   “你的父母不是还在D市吗?他们不是要马上回家去卖掉工厂吗?你马上陪着你的父母回去!就说你要帮他们料理卖工厂的事。在我没有把这边的事处理好之前,你千万不要回来。”董菲儿将杜西平从沙发上拽起来,面对面认真地教给他。   但是杜西平却觉得这样做不太靠谱:“我回家就行了?她可以给我打电话呀,不见面真的能拦得住她退婚?”   “如果你察觉出她有退婚的意思,你就先开口,就说伯母生病了,住院了,你照顾母亲,还要帮忙父亲,忙得很可怜,我不相信她在那种情况下,还会急着说出退婚!”董菲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不由地露出得意的表情。   “哦……”杜西平觉得这样倒是可以,毕竟这边的溯洄工作室才开业不久,业务也不是那么繁忙。再说,丢了丁瑢瑢,就丢了他的爱情,还有他们杜家未来的希望,比较起来,还是丁瑢瑢重要一些。   “但是……我要在家里躲藏到什么时候?你说等你把事情处理明白,你要怎么处理?”杜西平问董菲儿。   董菲儿却抿唇一笑:“我怎么处理,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等我的电话就好了,只要我让你回来,你就马上催着双方父母定下婚期,越快结婚越好,懂了吗?”   杜西平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有点儿不放心。董菲儿见他还在犹豫,就拍他:“我们两个现在是一条战线上的人,我不会害你的!如果你没有更好的主意提供给我,那你现在最好马上回家去,带着你的父母乘最近的一班飞机离开。”   她把杜西平拉起来,就往办公室门外推。   杜西平犹犹疑疑的,出了办公室,开车回他自己的家。   一路上,他都在回味着董菲儿的话。想起董菲儿说,明君墨和丁瑢瑢已经互相告白,他就觉是心肝欲焚。他想,丁瑢瑢不是那种脚踩两只船的女人,一定是明君墨勾引了她。   可是即便明君墨勾引她,难道她就那么不坚定?订了婚的女人,难道不应该拒绝所有的诱惑吗?   他越想越是恼火,越想越是担心,好像下一秒丁瑢瑢就会把电话打进来,跟他说:“西平,我对不起你,我爱上了别人,我们俩儿还是算了吧……”   到了他住的公寓楼下,他终于下定决心,决定跟董菲儿配合,回家去躲避退婚。   他上了楼,他的父母还在喝茶看电视,他进门就说道:“爸,妈,收拾一下东西,我们马上回家。”   杜爸和杜妈都愣了:“这就走?怎么这么急?不跟瑢瑢的父母告个别吗?”   “不用,可以打电话告别,就说家里有急事,我们必须马上回去。”杜西平说着,已经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收拾衣物。   杜爸爸跟进去:“儿子,出什么事了?”   “你们别问了,听我的没错,回到家我再仔细跟你们解释,现在我们要赶四点的那一班飞机,你和妈快一点儿收拾吧。”杜西平把杜爸爸推出去,将自己的衣物塞进行李箱里,拖到了门口,又去帮着父母收拾。   杜家父母满心疑惑,被儿子催逼着,收拾好了行李箱,下楼打了一辆车,三口人直奔机场而去。   此时的丁瑢瑢,尚不知道有人在算计着她。她坐在床上,看着儿子在眼前滚来滚去,心中真正是喜忧参半。   想起明君墨,她的心里就忍不住欢喜。她以前一直担心明君墨只是一时热情,她和他身边的所有女人一样,只是一道他路过的风景。   可是他那么认真,他说他从今往后只泡她这一个妞儿,还说他的屁股以后只给她一个女人看,他还说,他的心死了这么久,见了她,才重新活了过来,她是不同的!   恋爱中的女人,都会毫无保留的相信这些甜言蜜语,丁瑢瑢也不例外。   她打开手机,看着那一段儿爷俩儿抢食的视频,看着明君墨冲着镜头挤眉弄眼做鬼脸,她就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小丁当见她笑,就攀着她的手臂站起来,探过头来看她的手机。当他看到明君墨的脸出现在手机里时,他就咧开嘴露出小白牙儿笑:“爸爸……”   丁瑢瑢听他叫爸爸,心里顿时软软的。果然是父子连心啊,小丁当虽然已经会叫爸爸了,但是他从来没有这么明确过叫爸爸的对象。   “你喜欢爸爸吗?”丁瑢瑢把视频定格,把明君墨的特写镜头递到小丁当的眼前。   小丁当点头,又叫:“爸爸……”   “那妈妈等着爸爸好不好?爸爸说要给咱们一个家,很大的房子,充满阳光,摆满了你的玩具,他陪着你玩,陪着你长大,送你上学,教你泡妞,你说这样好不好?”丁瑢瑢把手机在小丁当的眼前晃,很认真地问他。   小丁当也不知听懂了什么,抓过她的手机,抱着看,还点头:“好……”   可是丁瑢瑢却又在此时忧上心来。   她怎么跟妈妈说?丁妈妈是绝对不会相信明君墨这个花花公子的。她又怎么跟杜西平说?她和杜西平之间的事,一直就是她在伤害他。   她更是没有办法去面对韩照廷,昨天他还说,如果他的两个女儿争一个男人,他就出家当和尚去。虽然那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可以想到,如果他知道了丁瑢瑢的决定,他会有多么纠结。   还有明家那边,明君墨还只是提了一下退婚而已,就被老父子打得遍体鳞伤。如果他真地去董家见董老爷子,亲口提出退婚,两家老爷子一定会激烈反对,到时候他能不能应付得了呢?   正忧心忡忡,家里的电话响了。   是丁妈妈打来的,她开口应问:“瑢瑢,杜西平陪着他的父母回家去了,你知道吗?”   丁瑢瑢一愣:“我不知道呀!他……没给我打电话,走得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我才接到杜家父母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在机场了,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家里有急事,来不及告别。”丁妈妈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哦……什么急事?”丁瑢瑢也起了疑心,就算是有急事,按照现在的状况,杜西平也会先给她打电话呀。   “他们没说,我也不好追问,要不你给西平打个电话问一下?”丁妈妈很不安。   丁瑢瑢很为难,以她现在的心境,跟杜西平打电话,要说什么?表示关切吗?太假了吧?刚才她还在盘算着怎么向他退婚。   但是丁妈妈催得紧,她只好答应了下来。   她放下丁妈妈的电话,就去拨杜西的手机,却没想到杜西平已经关机了。   上飞机了?丁瑢瑢放下电话,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杜西平这样一声不响,突然就回家,不是什么好兆头。难道是董菲儿告诉他什么了?他一气之下就回家了?   想来想去,也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晚上,丁瑢瑢吃过晚饭,给儿子洗了澡,哄他早早地睡下了,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着丁妈妈打烊回来。无论如何,这件事她要先跟妈妈沟通。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按照往常,菜馆早就打烊,丁妈妈早就应该回家来了。   但是今天,丁妈妈好像故意要磨丁瑢瑢的耐心,时钟已经指向了十点半,丁妈妈还是没有回家。   丁瑢瑢从焦急转为担忧,不会是路上遇到劫匪了吧?最近治安很不好,前几天他们家附近还有一个女人深夜回家,被抢了包砍了刀。   她拿起电话,准备打丁妈妈的手机。   才拨通了号码,就听到门口传来手机的铃声。她放下电话,跑过去开门,见丁妈妈就在门口,正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然后,丁瑢瑢一眼就看到,丁妈妈的怀里抱着一大捧鲜红的玫瑰花,看起来有上百朵,映得丁妈妈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样子。   丁妈妈见丁瑢瑢愣愣的样子,不由地红了脸。   她低头进屋来,换了鞋,就去找花瓶。可惜她们家的花瓶都小小的,没有一只能盛得下这么大的捧玫瑰花。   丁瑢瑢进了厨房,将她们家盛汤的深口大碗拿了出来:“先盛在这里吧,明天我去买一只大的花瓶。你走桃花运了?是谁送你这么大的一束花?”   丁妈妈又忸怩又得意:“你不是担心你妈没人娶吗?看这些花!你妈还是有人要的!”   “妈!虽然我催你很紧,但是你不可以红杏出墙呀!”丁瑢瑢难得见丁妈妈这么开心,就迎合着她的情绪,逗哄着她。   丁妈妈打了她一下:“你这孩子,昨天要我嫁,今天又不允许我红杏出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妈,做人要有良心呀!胖叔守了你半辈子!你要是嫁给别的男人,胖叔心灰意冷,说不定会跳楼自尽啊!”丁瑢瑢故意做出夸张的样子。   丁妈妈哭笑不得,红着脸说道:“你想什么呢?你妈整天守在菜馆里,除了那个胖子,我还认识别的男人吗?这花儿就是他送的呀!”   丁瑢瑢于是做恍然大悟状,捂着胸口:“还好还好!但是胖叔怎么开窍了呢?我认识的胖叔是不会进花店的男人呀!让他给你炸麻花还差不多!他居然也懂得送花讨女人的欢心?”   丁妈妈不知道是丁瑢瑢早晨威逼了胖叔,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羞答答地笑道:“是啊,我也奇怪呢,他那样的猪脑子,怎么也会有开窍的时候?”   “我知道了!一定是他见韩照廷总来找你,觉得再不行动的话,就要失去了你了。哈哈,男人果然是要逼的!看来我亲爸爸的出现,也不全是坏事呢!”丁瑢瑢信口胡诌,将花束盛进了大玻璃碗中,回头问:“那他跟你求婚没有呀?”   丁妈妈抿唇笑着:“刚才他送我到楼下,跟我说,我们家这房子太小了,三口人住不方便,他那边房子大,还是新装修的,不如我们娘仨儿搬过去,就把两家的日子合在一起过吧。”   果然是胖叔的风格啊,丁瑢瑢哈哈大笑:“这也算求婚?明明都买了花,那就应该有戒指,有烛光晚餐,然后他跪在你面前,求你嫁给他呀。”   “我们都多大岁数了!你当是年轻人呀!”丁妈妈嗔了她一眼,随即又欢喜地把手伸给丁瑢瑢,“不过戒指倒是有,他说早些年就准备了,一直没敢拿出来,样式不好看了,但有意义。”   丁瑢瑢扯过丁妈妈的手一看,果然手指上有一枚戒指,样子是古旧了一点儿,但是上面有好大的一颗钻石哟。   丁瑢瑢一把抱住丁妈妈,兴奋地叫:“太好了!我妈要嫁人喽!”   丁妈妈拍她的背:“别叫那么大声,让邻居听到了,丢不丢人?”   一整晚,丁妈妈都沉浸在被求婚的喜悦中,洗澡的时候都哼着小曲儿。丁瑢瑢看着妈妈打心里散发出来的欢喜,心里想:还是让妈妈高兴一天吧,自己那件扫兴的事,还是先别说了。 正文 第174章 恋爱的人 第174章 恋爱的人   丁瑢瑢本来鼓足了勇气在今晚跟丁妈妈谈一谈,看着丁妈妈兴高采烈的样子,她又不忍心扫妈妈的兴。   丁妈妈洗了澡出来,见丁瑢瑢还坐在客厅里,看着那些玫瑰花出神,她就问:“你怎么还不去睡?很晚上了呢……对了,你给西平打过电话没有?他们家到底有什么事呀?”   “电话没有打通,可能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上了飞机吧,明天应该会打电话过来的,你不用担心。”丁瑢瑢从花束中抽出一朵红玫瑰,别在丁妈妈的头发上:“果然女人是需要爱情滋润的,妈今天晚上最少年轻了十岁,戴上这朵花,就更漂亮了。”   丁妈妈笑着把花摘了下来,又插回了花束之中:“你别祸害你妈了,我这张老脸戴上红花,那不成了老妖婆?爱不爱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和你胖叔半辈子耗在一起,已经习惯了,老了彼此有个照应。”   “既然这样,那你就赶紧嫁过去吧,我明天就去给妈置备嫁妆,一定要风风光光地把妈嫁出去。”丁瑢瑢靠在丁妈妈的身上,开始盘算她和胖叔婚礼的事。   谁知丁妈妈却说:“我们着什么急?要先把你嫁出去。”   丁瑢瑢一听,爬起来看着丁妈妈,坚持道:“不行,要把妈先嫁出去!我可不能把妈一个人丢在家里,等你和胖叔结了婚,再考虑我的事。”   丁妈妈一点她的眉心:“你疯了!哪有女儿还没结婚,当妈的先着急出嫁的道理?你想让妈被人笑话呀!韩照廷说了,等杜家的工厂一开工,就把你们两个的婚事给办了,这叫喜上加喜,以后他们家的生意还会顺利呢。”   丁瑢瑢就怕丁妈妈是这个心思,要是不把她和胖叔的婚事先办了,等自己和明君墨的事挑明了,她还哪来的心思结婚呀。   于是她就抱着丁妈妈磨缠:“不行,妈先结婚!妈不嫁,我就不嫁!”   丁妈妈警惕地皱了一下眉:“咱们娘俩儿谁先嫁,有那么重要吗?你这么坚持……是不是在动什么歪心思呀?”   “我哪有什么歪心思?”丁瑢瑢心虚了,站起身来去厨房倒水,喝了一口,又放下了,转身往卧室去:“太晚了,妈也去睡吧,明天我去找胖叔商量,把你们结婚要置办的东西先买了。”   “要买也是先买你的!”丁妈妈跳起来追在丁瑢瑢身后说着,却被丁瑢瑢顺手关上的卧室门隔在屋外。   “搞什么鬼?”丁妈妈对着门愣了一会儿,嘀咕了一句,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丁瑢瑢听到门外传来关门声,叹了一口气,扑到床,歪着头看旁边婴儿床上的小丁当:“儿子,妈妈该怎么办呢?明明你就是他的亲儿子,他就是你的亲爸爸,为什么妈妈想嫁给他,却这么难呢?”   小丁当甜甜地沉睡着,呼吸均匀,完全不理她的自言自语。   她看了一眼床头的钟,已经快到午夜十二点了,不知道这个时候明君墨睡没睡,她很想给他打一个电话,道一声晚安。   她伸手去摸枕边的手机,手指刚碰到,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她拿起电话一看,是明君墨打来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龟毛男三个字,她忍不住从心底里涌上一股甜蜜的滋味儿。   这大概就是心有灵犀?   她接通电话,故意装作口齿不清:“喂,这都几点了,我都睡着了,你是夜猫子,也不让人家睡觉呀?”   “睡什么呀?你家客厅的灯才熄,你卧房的灯还亮着呢。”明君墨毫不客气地揭了她的底。   丁瑢瑢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往楼下一看,他的车果然就停在对面的树荫下面,车窗落下,他正探出头来,朝着她这个方向挥手:“看到我没有?”   丁瑢瑢打开窗户,站在窗前,就听到他高兴地说:“我看到你了!”   “你来多久了?不早了,快回去睡觉吧,你不会是想天天翘班吧?老板!”丁瑢瑢心里美得不行,嘴巴里就是不肯说出来。   明君墨就趴在车窗上,遥遥地望着她,说道:“不看你一眼,我睡不着呀!我都来了好久了,我看着你妈和胖叔在楼下卿卿我我,你别说,胖叔还真挺浪漫,送给你妈那么大一束玫瑰……对了,你喜欢什么花?以后我每天送给你,一定要比胖叔的那一束大,我不能被他比了下去,对不对?”   丁瑢瑢就笑他:“你是有多八卦?竟然偷窥我们家的隐私?”   “哪里需要偷窥?他们就站在那里……瑢瑢,你离我这么远,我望得眼睛都酸了,你下来吧。”明君墨朝着窗口招手。   “我妈还没睡呢,你别闹了,中午不是见过了吗?你回去吧。”丁瑢瑢其实也想下去,只是担心吵了丁妈妈,被问起来,她不好解释。   明君墨就在电话里叹气:“哎!你妈还是快点儿嫁给胖叔吧,她嫁了人,这里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丁瑢瑢被他逗乐了:“哪里是你的天下?你的世界天辽地广,五彩缤纷,我们家这小小的两居室可容不下你这尊大神呢!”   明君墨一听她这样说,就有点儿急了,打开车门下了车,往她家的方向走过来:“你要是这样说,那我现在就上去试一试,看一看我能挤进你家的门不。”   丁瑢瑢吓了一跳,轻声地吼他:“你疯了?我妈才躺下,你要是敢来闹我,我跟你没完。”   明君墨就在她的窗口下站住,仰头看她:“要么你下来,要么我上去,你选择吧。”   丁瑢瑢被他逼得没有办法了,只好妥协:“你站住,别往上走啊,我这就下去。”   她关上了窗子,抓起手机和家里的钥匙,出了卧室。然后她贴在丁妈妈的卧室门上,侧耳听了一会儿,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估计丁妈妈已经睡下了。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开了门,又轻悄悄地关上了门,站在门口呼出一口气,“噔噔噔”下了楼。   出了楼口,她发现明君墨已经回了车子上。于是她直奔他的车子而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明君墨!你怎么比小丁当还不省心啊!他还知道早早地睡觉呢!你这大半夜的……”   丁瑢瑢一坐进车里,就气鼓鼓地吼明君墨。明君墨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抓住她的手,往她的眼前靠过来。她吼越大声,他靠得越近。   眼看两个人的鼻尖就要撞上了,丁瑢瑢意识到他要干什么,一紧张,就闭了嘴,吼不下去了。   “怎么办?我老婆竟然是一只河东狮,一见了我就大吼大叫的,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明君墨整个身体都倾了过来,贴着丁瑢瑢的脸,将气息呼在了她的嘴唇上。   丁瑢瑢使劲地往后靠,可是车里空间小,终于被他逼到无路可退了,就小声说:“你不招惹她,她就不吼你了……”   “可是我愿意招惹她呀,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呢。对付她的河东狮吼,我自有一个好办法……”明君墨伸手揽住她的肩,眼睛看住她的嘴唇,眸光里有两朵小小的火苗在跳跃。   他靠得太近了,丁瑢瑢觉得要是再盯着他的眼睛看下去,她自己就要变成对眼了。于是她把目光偏向一边,将手掌抵在他的胸前:“你好好说话,挤在一起热死了……”   “你还吼?那你就别怪我没打过招呼喽……”   明君墨的声音低低的沙沙的,话音一落,他一低头,就含住了丁瑢瑢的嘴唇。   他的吻一落下,丁瑢瑢只轻轻地“唔”了一声,连反抗都算不上,就顺势闭了眼睛,抬手抱住了他。四瓣火热的唇相触,立即有一股细细的电流在丁瑢瑢的身体里通过,让她顿时骨软筋酥,浑身无力。   虽然这不是两个人初次接吻,但以前都是明君墨用强,丁瑢瑢反抗。   今天的丁瑢瑢却温顺无比,甚至有那么一点矜持的主动。明君墨受了鼓舞,恨不能一口把她吃下去。他在她的唇上辗转厮缠着,拼命地吸取着她的馨香。   丁瑢瑢被他挤压在车座与车门之间的狭小空间里,被他吻得喘不上气来,脸都胀红了。   明君墨感觉到了她的姿势不舒服,呼吸不通畅。他放开她的唇,从驾驶座位上挤了过来,半跪在她的面前,将副驾驶的座位缓缓向后放倒,抱过正在大口喘气的丁瑢瑢,把她放在了已经呈45度角的座椅上,挤在她的身边躺好。   丁瑢瑢终于喘匀了气息,略一偏头,对上他的眼睛:“这就是你的好办法?”   明君墨得意的点头:“是呀,这一招专治河东狮吼,怎么样?奏效吧?”   丁瑢瑢伸手去抚他的脸,轻笑道:“你想拿美色来诱惑我?没用的,美色照收,河东狮照吼,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明君墨眼睛一眯,抓住她的手,反扣在她的腰间。然后他翻身就压住了丁瑢瑢,凑近她的耳边咬牙说道:“看来我不祭出狠招,是收服不了你呀……”   丁瑢瑢就爱嘴巴上逞强,真被他制住,连双手都不让动了,她就紧张了:“你别乱来……”   这种时候,明君墨哪里肯听她的?他捧住丁瑢瑢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这一次他完全放纵了自己的感情,如狂风暴雨席卷干旱的大地一样,他的舌撬开丁瑢瑢的唇齿,在她的口中肆意掠夺着。   丁瑢瑢只觉得有一团火从她的身上燃烧了起来,她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偏偏身体却是清醒的,躁动的,有一种欲望从她的心底里爬出来,絮絮地劝说她去迎合他的热情。   明君墨敏锐地感觉到她身体上的屈服,简直心花怒放!   他从她的唇上撤离,向下轻轻地啃咬着她的下巴,吻上她光洁的颈……   丁瑢瑢终于抑制不住,口中发出一声轻吟,车里的温度顿时又升高,软香旖旎。   明君墨已经完全沉醉在她的体香之中,他将她的裙子轻轻地撩起来,手掌落在她的腿上摩挲,那种细滑的触感简直令他神魂颠倒。   他吻着她的锁骨,用牙齿去咬她胸前的衣扣,一颗两颗,现出她曼妙的胸前曲线。他的手沿着她的大腿内侧迂回向上,终于触到了她的棉质小底裤。   而他自己,已经进不知不觉挤进了她的双腿之间。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尖锐的声音穿透了丁瑢瑢混乱迷离的意识:“不行!丁瑢瑢!你不可以这么早就沦陷!”   在这样的时刻,做出任何一个放弃的动作,都是那么艰难。但丁瑢瑢还是抬起手来,摁在了他的肩上:“不行!”   明君墨早已魂不附体,一时没有听到她低哑的请求,一只手已经探进了她的后背,摸索着去解胸衣的扣子。   丁瑢瑢就推着他的肩晃了两下:“君墨,你快放开我,我不要!”   明君墨终于明到了她的话,但是他岂肯轻易放弃?他的手指在她的后背上轻轻一错,就解开了那两只小小的金属扣子。   胸前只有一瞬间的放松,紧接着他的手掌就从她的背上游爬了过来,覆住了她的胸前饱满。   丁瑢瑢被刺激地浑身一颤,终于大声叫了出来:“不要!放开我!”   明君墨到此刻才听出了她拒绝的决心,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如箭在弦,岂能说收就收?他不肯放开她,只从她的胸前抬起头,用火热迷离的目光看她:“瑢瑢……不要拒绝我……”   丁瑢瑢对上他的眼睛,差一点儿心软。但她还是咬紧牙关,坚持道:“我不拒绝你,但是现在不行,我们要慢慢地相处,好不好?”   都到了这份上,她还说要慢慢相处?不如直接把他打晕算了。   明君墨垮了脸:“我们连儿子都生了,还要回头慢慢相处?”   “那次不算!那次我不认识你,我要从现在开始,好好地认识和了解明君墨。”丁瑢瑢捧着他的脸,轻声地哄他。   明君墨依旧抱着一线希望:“那不如你就从我的身体开始了解吧。”   “才不要!”丁瑢瑢伸出手掌抵住他的额,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推了起来,“你的身体不可靠,我要从你的灵魂开始了解。”   “我的灵魂已经死,就剩下这一具躯壳了,你别嫌弃,就收了吧。”明君墨做最后的挣扎。   可是丁瑢瑢却用清亮亮的目光看着他:“我才不收行尸走肉呢!不过看你这么可怜,我答应你,一定帮你把灵魂找回来,好不好?”   没希望了,白兴奋了一场。   明君墨气馁,直挺挺地倒在她身上,大口地喘着气:“今天中午让我做和尚,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原来是真的!丁瑢瑢!算你狠!”   丁瑢瑢这次没有推他,任由他趴在她的肩上。她拍着他的背,像哄小丁当那样哄他:“乖啦,修行不易噢,你要坚持住。”   明君墨呼地爬了起来,坐回自己的驾驶座上,把头抵在方向盘上,闭着眼睛念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丁瑢瑢自己把车座椅摇了起来,整理了衣服,转头见他仍然口中念念有词,就推了他一把:“这位和尚,你见到佛祖没有?体会到静心的境界没有?”   明君墨也不抬头,将她的手推开:“女施主,请别打扰贫僧修行,女人是老虎,女人是老虎,女人是老虎……”   丁瑢瑢听清楚了,就笑:“哎?刚才不是在念佛吗?怎么改词儿了?”   明君墨终于抬起头来,满腔哀怨地看着她:“念佛不管用,只好念老虎了……”   丁瑢瑢见他那张俊脸都快歪了,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珠,心中一软,就伸手去给他擦汗。谁知道明君墨却抬臂隔挡住:“你别碰我!我现在还是人!你要是碰了我,把我变成了禽兽,别怪我吃了你。”   丁瑢瑢缩回手,无奈地看着他:“你这是在撵我下车喽,那我要走喽。”   “走吧走吧!”明君墨挥手,“我真是欠你的!大晚上跑来找这罪受!还真是被孟大夫不幸言中了。”   “孟大夫说什么了?”丁瑢瑢好奇地凑过去问。   明君墨使劲地捏住她的鼻尖:“孟大夫说了,你是一只小妖精!赶紧回去睡觉吧,一会儿天亮了!”   丁瑢瑢得意地笑,飞快地抬起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开了车门走下去。   明君墨捂着被她亲到的地方,哭不得笑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她趿拉着拖鞋,三步一回头,进了楼去。   大约十分钟以后,她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朝着他这边挥着手。他重重地嗨出一口气来,发动了车子,开走了。   因为明天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按时上班,所以他决定回明信大厦。车子刚开进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他的手机就响了。   看一眼号码,是丁瑢瑢的,他接了起来:“小妖精!你还不睡?”   丁瑢瑢嘻嘻笑:“我值夜班,查岗啊!”   明君墨故意将牙齿磨出清晰的响声给她听:“你放心吧,我已经停好车了,马上就上去继续修行!”   “那你下车吧,我陪你一起乘电梯,陪你走到门口,等你进了屋,我就放下电话。”丁瑢瑢在电话里的声音很顽皮。   明君墨就真的下了车,往电梯的方向边走边说:“那好啊,你要不要陪我一起洗澡啊?”   “要啊!”丁瑢瑢答得飞快,“你洗澡的时候,回头看浴室里的镜子,我的身影一定会出现在那里。”   明君墨被她气得乐了:“你是妖精嘛,在镜子里有什么稀奇?小心我进去把你抓出来!”   “咦?你不害怕的吗?”   ……   两个人就这样絮絮地说着一些没用的废话,一直到明君墨乘电梯上到了19楼,开门进了屋,丁瑢瑢才肯放过他:“查岗完毕,我要睡觉了。”   她挂了电话,明君墨却盯着自己的手机,又傻兮兮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进卫生间脱衣洗澡。   他开了凉水,水流扑打在他的身上,他的体温终于一点一点降了下去。想起丁瑢瑢刚才的话,他转头看墙上镶嵌的大镜子。   他没有看到丁瑢瑢的身影,却看到了一个嘴角噙着笑意的明君墨。   不由地暗笑自己:你是有多高兴?洗个澡还偷着乐?   这是恋爱的感觉啊!不必跟一个女人滚床单,他也能感受到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欢腾的、愉悦的。   冲了一痛快的凉水澡,他清清爽爽地走出卫生间,扑到了自己的床上。看一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两点了。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丁瑢瑢八爪鱼一样抱着趴趴熊的样子,在她的旁边,一定是儿子圆滚滚的小身子,缩成一个肉球,睡得正香。   那两个人是他的希望啊,儿子是他的太阳,照亮了他的白天,而她必将成为他的月亮,在夜晚为他散发出温柔的银光。   明君墨沉醉在自己的幸福里,笑着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给周美美打了一个电话:“你不必躲藏了,今天开始上班吧,帮我把这几日的行程安排得紧密一些,给我多空出点儿时间来。”   周美美还没睡醒的样子,声音很迷糊:“老板,丁瑢瑢被你搞定了?”   明君墨皱了一下眉:“你这是什么用词?怎么这么别扭?快爬起来上班吧,放了你几天假,你还懒惰成性了呢。”   周美美的声音立即清晰高亢了起来:“我这也叫放假?比不放假还累呢!像中情局的特工一样!听你这语气,丁瑢瑢是被你收服喽?我倒是不意外,但是我的烦恼又来了!”   “什么烦恼?”明君墨心情好,就陪她唠几句闲话。   周美美在电话那头叹气:“这么重要的情报,你说我是告诉老爷子呢?还是告诉老爷子呢?还是告诉老爷子呢?”   “周美美!你这个时候敲诈我?你不够朋友!”明君墨明白了她的意思,恼火地说道。   周美美却满不在乎:“一到这种时候,你就跟我论朋友情份。需要我冲锋陷阵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我是朋友,还把我往前推?反正老爷子早晚会知道,你也不差这几天,我今天就……”   明君墨一咬牙:“周美美!你提条件!”   周美美偷笑:“你的车库里有几辆车已经好久没有用过了,那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都快闲得生锈了,不如……”   “送给你!”明君墨狠狠地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周美美的一声欢呼:“啊啊!送给我?我本来只是想借着开一阵子!你一开口就送给我?老板你真大方啊!一言为定噢,不许反悔!我今天就去办过户手续!”   “你先上班再说!”被敲诈的明君墨很火大。   “没问题!看在法拉利的份儿上!保证半个小时之内让你看见我的身影!”   明君墨哼了一声,就想挂断电话。可是电话刚移开耳边,他就听到听筒里有声音,他重新放在耳边一听,是周美美兴奋的大叫声:“Baby!我敲了我们老板一辆法拉利!周末我带你去兜风……”   然后电话就摁断了。   可能是周美美太兴奋了,忘记挂断电话了,或者她以为他这边会先挂,反正这一句话被明君墨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一动:咦?假小子周美美谈恋爱了?那她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呢?   果然法拉利的魅力是无穷的,半个小时后,周美美出现在明君墨的面前。   明君墨正在用早餐,抬头看了周美美一眼。周美美就坐到了他的对面,咂舌道:“啧啧,老板真是好气色啊,情场得意,满面红光。”   明君墨放下牛奶杯子:“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心疼那辆跑车,被你气的?”   周美美一瞪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板你金口玉牙,说话就是圣旨呀,不可以反悔噢。”   明君墨哼了一声:“我一百多万的跑车,就换你保守一个秘密?那我多亏呀。”   “你还想让我做什么?”周美美警惕地看他。   “我要向董家退婚,你把这几天的工作安排好后,飞香港一趟,先跟三奶奶沟通一下,让三奶奶慢慢地跟爷爷渗透。要是我回去说,老爷子非炸了不可。”如果老爷子不同意他退婚,那他跟谁说都没有用,所以这一关必须要过。   周美美抬手拨了拨自己的短头,说道:“就知道没那么便宜,一辆跑车,又把我推向炮火前线了,还朋友呢!”   这个时候,放在餐桌上的明君墨的手机响了。周美美工作习惯,顺手就拿过来,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即传来丁瑢瑢疑惑的声音:“哎?周室长?你……”   周美美一激灵,想要扔电话已经来不及了,赶紧解释:“我刚回来,这边好多的事,我不在全都乱了套,飞了二十几个小时,累死我了。”   丁瑢瑢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对吧?你昨天上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在加拿大,从那个时候算,到现在也没有二十几个小时呀!你坐火箭回来的?”   “哦……”周美美词穷了。   “你没走!你和明君墨合起伙来骗我去香港,对不对?”丁瑢瑢可不笨,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哦……那个……你不是找明先生吗?他就在我眼前,我把电话给他哦。”周美美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赶紧把烫手山芋丢了出去。   明君墨还不知道是丁瑢瑢的电话,就见周美美支支吾吾的,他还在疑惑,猜想是不是香港来的电话。   谁知道接过来一看,是丁瑢瑢,他一瞬间就明白了,狠狠地瞪了周美美一眼,小心地把电话放在耳边:“瑢瑢……”   声音真是温柔呀,害得周美美在对面打了一个冷哆嗦。   但是电话那头的丁瑢瑢可不吃这一套,她张口就喊:“明君墨!你骗我!”   “那个……也不全是骗你,周美美虽然没有回加拿大,但是她这些日子一直卧病在床,到医院又查不出原因,以为是什么绝症呢,又不敢告诉大家,所以就说……”明君墨胡乱补救,气得周美美眉毛都竖了起来。   “你编!你赶紧编!”丁瑢瑢一想到自己在香港丢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最让她生气的是,如果不是明君墨把她骗去了香港,杜西平和董菲儿怎么会不放心地追过去?她又怎么会在香港被杜西平突袭求婚?   明君墨似乎已经听到丁瑢瑢咬牙的声音了,他实在是想不出好的理由了,决定坦白从宽。   “你等着我哈,我马上就过去,你别生气,我过去跟你解释。”明君墨摁断电话,呼地站起身来,对周美美说道:“把早晨的会议推后一个小时,我一个小时后来。”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冲了出去。   被绝症的周美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闪电一般消失,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天哪,火星撞地球啦!情场浪子居然是一个老婆奴!”   又想了想,冲着门口瞪了一眼:“你哄你的女人,非要把我搭上吗?咒我绝症哼!我咒你被丁瑢瑢抓破脸!”   她气哼哼地起来去工作,却不知道明君墨并没有去找丁瑢瑢。   他在楼下刚走出电梯,就看到韩照廷迎面走了过来,面容严肃。他几乎可以断定韩照廷是为何而来,董菲儿向来是与爸爸无话不谈,他一定是为昨天的事来了。   他迎上去,叫了一声:“韩叔叔。”   “恩,抽点儿时间吧,我有话跟你谈。”韩照廷面罩寒气,好像心里隐忍了许多的怒气。   明君墨也很为难,眼前这个男人是他即将退婚的那个女人的父亲,也是他正在追求的那个女人的父亲,无论他将来娶的是哪一个女人,这个男人都将是他的岳父。   所以面对韩照廷的满面怒容,他还是毕恭毕敬,陪着韩照廷出了明信大厦,进了旁边的那家咖啡厅。   坐下之后,明君墨关切地问:“韩叔叔这么早出来,没有用早餐吧?要吃点儿什么?”   韩照廷板着脸看他,目光锐利:“你对我这么关心,是因为即将退我女儿的婚事,心怀愧疚呢?还是因为要追求我另一个女儿,刻意讨好?”   明君墨尴尬地一笑:“实话实说,这两种心情我都有。”   他喊来服务生,给韩照廷点了一份抹茶蛋糕,一杯咖啡,自己只要了一杯咖啡。   韩照廷一直盯着他的脸,服务生前脚离开,他便开口道:“君墨,你的私生活一团糟,大家都知道。当初我岳父把菲儿许给你,我心里就不愿意,但是菲儿她自己心甘情愿,我也没有办法。这几年菲儿暗地里掉了多少眼泪,我也不必跟你说。她纵容你乱来,我也说不上话。但是不管你怎么放诞,总该有个底线吧?你把我两个女儿都惹了,你想怎么样?”   既然韩照廷不打算绕弯子,明君墨也只好坦白了:“韩叔叔,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都在大家眼里,我也否认不了。可那毕竟是在我没有遇到瑢瑢以前,如果有一个先知早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告诉我,将来我会遇到丁瑢瑢这样一个女人,我一定会洁身自好。过去我改变不了,但我可以把握未来,如果我对丁瑢瑢不认真,我也不必冒着得罪董家的危险退婚。”   韩照廷的确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认真与坚定,但他还是董菲儿的父亲呀,就算这小子对瑢瑢是真心的,那他们在一起的代价,是牺牲掉菲儿的幸福呀。   韩照廷觉得自己的心都被眼前这混蛋小子切成了两半,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留哪一半,该丢哪一半,又心痛又纠结。   他一拍桌子,教训道:“你说得天花乱坠!可是像你这样的人,又能坚持几天的真心?你这样打算,又把菲儿放在哪里?是不是看到菲儿死了,你才会安心?”   明君墨一愣,昨天董菲儿就威胁,如果他敢退婚,她就敢从明信大厦跳下去。今天她爸爸来了,怎么也是这种要死要活的语气?   他最反感以死相逼的事情,就稍稍冷了脸,说道:“韩叔叔,我理解你身为父亲,夹在我们三个中间的那种为难情绪。向菲儿退婚,是我对不起她……不过我也算是在纠正一个错误,我从一开始就不爱菲儿,这门婚事压根就不会给菲儿带来幸福,所以早退婚早了事,菲儿年轻漂亮,完全可以找一个比我优秀,又爱她疼她的男人。”   “这么说,你铁了心要牺牲菲儿来成全你的见异思迁喽?”韩照廷的语气冷得能结出冰碴儿来。   明君墨把话说出来了,变得坦然了:“韩叔叔,你口口声声说两个都是你女儿,但是在这件事上,你却站在了菲儿的立场上。你为什么不想一想另一个女儿?如果我为了与董家的婚约,放弃了瑢瑢,她的痛苦你想过没有?”   “她订婚了!她有自己的幸福!是你非要去勾引她!瑢瑢那么单纯的女孩子,哪里知道你的险恶?”韩照廷不觉得自己是在偏向董菲儿,坐在他眼前的这个混蛋小子太不可靠,他多希望自己的两个女儿都不要与这个人有牵扯。   “韩叔叔,你这样说,对瑢瑢很不公平。她很聪明,知道自己要什么。”明君墨坚决维护丁瑢瑢。   两个人简直没有一句话投机,咖啡端上来后,谁也没喝。   最后明君墨说道:“韩叔叔,如果你不相信我,你总该相信瑢瑢吧?不如我们去找瑢瑢,你听一听她怎么说。无论如何,我为菲儿的事向你道歉,同时我也请求你允许,我一定要娶丁瑢瑢!”   明君墨提出要见丁瑢瑢,韩照廷突然就胆怯了。   他冲来找明君墨,完全是因为董菲儿昨晚跟他哭诉,他现在的立场,还是希望明君墨不要退婚的。菲儿在他面前哭得像个泪人儿,直说如果明君墨不要她了,她就不活了,叫他怎么能不担心?   可是如果他这一会儿跟着明君墨去见了丁瑢瑢,如果丁瑢瑢告诉他,她爱明君墨,他又该如何站立场?   前天丁瑢瑢还问过他,如果她也爱明君墨,他会怎么办?当时他以为是玩笑,现在想来,那话中也有几分是真要试探他呢。   难道让他说,为了你的妹妹,你放弃吧。丁瑢瑢一定会认为他向着董菲儿,本来她也不在他身边长大,就此结下怨恨,以后就更没有机会听她叫一声爸爸了。   韩照廷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做才是正确的。   他抬头看明君墨,都是这个混蛋!才害他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于是韩照廷端起没喝的热咖啡,抬手就泼向了明君墨。明君墨及时伸手挡了一下,热咖啡没有泼到他的脸上,衣服却被热咖啡湿透了。   韩照廷站起身,指着他骂道:“明君墨,不管你伤害我哪个女儿!我都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大步出了咖啡厅,离开了。   明君墨愣愣地坐了一会儿,进了洗水间,把沾在头发上和手上的咖啡洗掉了,又擦了擦身上的咖啡渍。从洗手间走出来后,他的手机响了,是丁瑢瑢。   他摁接听,立即就听到丁瑢瑢在电话那一端的吼声:“明君墨!你不是说要来跟我解释吗?怎么不见你人影?你解释不清楚,没脸见我了,对不对?”   明君墨低头看了一眼满身的咖啡,叹气,然后轻声哄她道:“一大早的,你又吼,是不是昨晚治得你不够狠呀!我才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我这就过去,看你见了我还敢不敢吼。”   丁瑢瑢正恼火呢,也没听出明君墨那一声叹息有多无奈,就凶道:“你最好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我……”   丁瑢瑢撂不出狠话来,明君墨就笑了。   然后他带着一身的咖啡渍,回车库取了车,往丁瑢瑢家开去。 正文 第175章 病得蹊跷 第175章 病得蹊跷   丁瑢瑢一早起来,就想给明君墨打电话,问一下他背上的伤好点儿了没有,吃过早餐了没有,结果却被她撞上了周美美接电话。   一开始她就怀疑去香港的事是明君墨有意设计她,要不然怎么那么突然?还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悄悄给她办了港澳通行证。   但是先前她抓不到证据,而且周美美说她的母亲去世了,这种事不好拿来开玩笑,她也就不好怀疑了。   今天终于被她抓住他们的小尾巴了,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这一趟香港之行,虽然她和明君墨的关系有了实质的进展,但同时也给他们的关系埋下了隐患呀。如果不是杜西平和董菲儿突袭到香港去,发现了她和明君墨之间的暧昧情愫,杜西平一定不会那么迅速求婚,而她也不会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被逼着答应杜西平的求婚。   总归来看,过大于功,所以对于明君墨的欺骗,她还是很生气的。   丁妈妈吃了早饭,已经走了。明君墨说要来,她就没拦着,在家等着问他的罪。   听到门铃响,她鼓了鼓腮帮子,走过去开门,准备迎头就教训一顿那个总是骗人的家伙。   谁知道门一开,她一眼就看到明君墨衣襟上如水墨泼画一样的咖啡渍,她一愣:“你这是怎么了?弄得这么狼狈?”   明君墨单手倚在门框上,摆出一个酷帅的pose,眉头一挑,说道:“你看我这件衣服怎么样?这可是大师手笔,很独特的创意!”   看他这个样子,丁瑢瑢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倾刻间烟消云散了。她把他拖进屋来,关上了门:“赶紧进来吧,别站在门口耍宝了,把衬衫脱了,我给你洗干净,要是靠泼咖啡就能成为大师,那我也当大师去。快说说,怎么回事?”   明君墨三两下就脱掉了衬衫,丢给丁瑢瑢。他自己光着膀子冲进卧室,扑到小丁当的床前:“儿子,爸爸来了!”   小丁当正将玩具丢得一床都是,他自己快乐地爬行其中,猛地听到明君墨的声音,他坐起来,转头看向那个光膀子的男人,露出他几颗小白牙,眯眼睛一乐:“爸爸……”   丁瑢瑢手拿衬衫追进来:“你还没说怎么回事呢,是谁泼你咖啡呀?”   明君墨抱起儿子,举到天花板上去,嘴巴里回着丁瑢瑢的话:“你别问了,知道了是谁泼的,你还打算去兴师问罪呀?”   “当然!”丁瑢瑢一仰脸,“我的男人只有我能欺负!谁敢泼你咖啡,我就去泼他硫酸!”   “真的?”明君墨转头笑看着她。   丁瑢瑢眼珠转了转,舔了舔嘴唇:“那个……泼硫酸好像犯法呢……不如这样,他泼你一杯咖啡,我就回敬他两杯,怎么样?”   明君墨开心地笑了:“咖啡不要钱的吗?快去给我洗净烘干,我一会儿还要回去开会呢。”   丁瑢瑢认命地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洒进洗衣液,将衬衫泡了进去。还好咖啡渍没有干掉,她只轻轻地搓了几下,就洗掉了。   她正在放水冲洗,明君墨抱着小丁当进了卫生间,站在她身后问:“亲爱的,你说咱家儿子长大后会不会是同性恋呀?”   丁瑢瑢正将衬衫举起来,仔细地检查洗干净没有。听他胡说八道,就笑他:“你放心,有你这样的爸爸,他长大了,不把家里弄成后宫,我们就谢天谢地了呢,怎么可能同性恋?”   明君墨就拍她的肩:“你当我胡说?你回头看看他在干什么。”   丁瑢瑢依言一回头,就看到小丁当趴在明君墨的怀里,正在吮吸他的乳头。丁瑢瑢绷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我没上班前,一直是母乳喂养,说起来,他才断奶几个月,大概对吃母乳的那一段还有记忆吧,这只是小孩子吃奶的本能,你想多了。”   明君墨就凑到她的眼前,低头贴近在她的脸,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我也有本能呢……”   他的气息呵进了丁瑢瑢的耳朵里,弄得她浑身像是通了电流,麻酥酥的。她抬起湿手推他的脸:“没正经!快出去!别耽误我干活,你不是说一会儿要开会吗”   明君墨调戏成功,得意地笑了两声,就倚在卫生间的门口,看着丁瑢瑢把衬衫甩干了水,丢进烘衣机里,定好了时间。   然后她走了出来,看着明君墨。   本来是她发现自己受了骗,要找他算帐的。没想到这么一闹腾,她竟不知道该从哪里生气好了,瞪了他好一会儿,说:“现在可以说了,是谁泼你咖啡,为什么?”   明君墨将小丁当放回床上,凑过来要抱住丁瑢瑢:“不如我先坦白骗你去香港的事吧,的确是我让周美美躲起来,逼你上班的,你说你要结婚,我不知道怎么办好呀。我当时很心急,就想带你离开这里。我是怕去的地方太远,引起你怀疑,否则照我那天的心情,我都想直接把你骗到南极去。”   “去一趟香港,惹出多少麻烦事呀!你还说得理直气壮?”丁瑢瑢终于又重新抓住生气的点了,声音也不由地抬高了几度。   明君墨就抱住她哄:“也不能说是去香港惹出来的麻烦,我们该面对的问题,迟早都会来的,对不对?我对香港之行很满意呢,最其码把你这只小乌龟带离D市,你就肯探出脑袋来了呀,否则我们两个到现在还是绷着脸呢。”   丁瑢瑢靠在他的胸前,气息就呵在他的胸口上,轻轻暖暖的,像有一只小手在轻柔地抚摸。明君墨心里痒痒的,就使劲地吸一口气,把丁瑢瑢推开:“你还是给我找一件衣服穿吧。”   “我家哪有男人的衣服?尤其是你这样的体型!”丁瑢瑢把他推到床上,“正好,你就趴在这儿吧,我给你重新上药。”   本来像明君墨这样健壮,被老爷子抽打几下子,那伤痕早该好了的。但他存心要留着给丁瑢瑢看,不好好上药,又不管不顾地每天洗热水澡,所以那伤痕就一直在他的背上不消退。   丁瑢瑢把他推倒,出去打了水,浸了毛巾,要给他先擦一下。她端着盆回来一看,小丁当已经爬到明君墨的背上了,上上下下地爬着玩,好不开心的样子。   丁瑢瑢上前把他拎起来,放在地板上:“自己玩,爸爸背上有伤,你还在上面爬,你这个小坏蛋!”   “不疼!你凶他干什么。”明君墨转脸替小丁当求情,被丁瑢瑢伸手一推,又趴回了床上。   丁瑢瑢用湿毛巾在他的背上擦了一遍,又用干毛巾再擦一遍,然后她拧开药瓶,用棉签蘸着药水涂在他后背的伤处。   小丁当在床下面爬了一会儿,好奇妈妈在干什么,就攀着床沿站了起来,使劲地踮起脚后跟,抻着脖子往上望着。   正好明君墨转过头来,跟小丁当看了一个对眼。明君墨朝着小丁当做了一个鬼脸,逗得小丁当嘿嘿笑了。   这情形再一次戳中了丁瑢瑢心中最柔软的那个地方,她既感动又幸福,手下涂药的动作不由地轻了许多。   “你倒是跟我说说嘛,你越是不说,我就越担心。一大早的,到底是谁找你的晦气?”丁瑢瑢柔声问道。   明君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你爸爸……”   丁瑢瑢手下的动作顿了顿,但她没有说话,又继续把药涂好了,让他起来,才问:“我还没叫他爸爸呢,他找你说什么?”   “他骂我伤害了菲儿,又勾引了你,让他陷于一个两难的境地。”明君墨没有详细说,只用一句话总结。   丁瑢瑢吁出一口气:“我理解他的难处,但是他最终一定希望你不要退婚,对不对?”   “其实我觉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样,反正他说,不管我伤害他哪一个女儿,他都不会放过我,然后就把一杯咖啡泼到了我身上。”明君墨轻描淡写地交待完了。   丁瑢瑢却可以想像得出当时的情形,她心里难过,鼻子酸酸的。   正在这个时候,卫生间里传出“叮”的一声,烘衣机定的时间到了。丁瑢瑢马上站起身,跑去卫生间,把他的衬衫拿出来的那一刹那,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虽然韩照廷口口声声说两个都是女儿,但是他今天火气这么大,十有八九是为了董菲儿。这其中固然有董菲儿与明君墨订婚在先的原因,可丁瑢瑢还是敏感地认为,毕竟自己不在他的身边长大,还是不如董菲儿在他心里亲。   无论她怎么逞强说不在乎这样爸爸,遇到这样的事,她心里还是酸酸的。   她抹掉眼泪,找出电熨斗,把明君墨的衬衫熨平了,拿出去递给他:“快穿上吧,你不是说要开会吗?本来是很生气地找你算帐,见了你又气不起来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明君墨穿好了衣服,拍了拍,感叹道:“有老婆就是好,这衣服洗得香香的,还熨得平平的,多贴心!”   丁瑢瑢白了他一眼:“你不会打算让我一辈子给你洗衣服熨衣服吧?我还以为跟了你,当了贵妇,就可以好吃懒做、纸醉金迷了呢!”   丁瑢瑢这句话提醒了明君墨,他拿过自己的手包,从里面翻出一张白金信用卡,递给丁瑢瑢:“你妈和胖叔不是快要结婚了吗?你去帮他们选一处新房,面积大一些的,地段要好,装修布置都不用你操心,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丁瑢瑢推开那张信用卡:“胖叔的房子就是新买的,他们两个够住了。再说我妈怎么可能接受你一套房子?在他们结婚之前,我们两个的事提都不要提。”   明君墨抓起她的手,把信用卡放在她的掌心里:“那你自己买一辆车吧,总是带着小丁当打车,既不安全,又不方便。”   丁瑢瑢又把信用卡放回了他的手包里:“你不用急着给我钱花,我现在还花不上你的钱。如果我们两个缘深,将来能走到一起,到时候我自然会把你的口袋搜光,让你没钱出去泡妞!”   明君墨知道丁瑢瑢要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不勉强她了。   看看时间,他该回公司开会了。丁瑢瑢送他到门口,被他抱在怀里,在嘴唇上狠狠地吻了几下:“乖乖的,别想太多,相信我,会好起来的。”   “我相信你呀!不过你真该走了,老板。”丁瑢瑢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就打开门,把他推了出去。   明君墨走后,丁瑢瑢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图画书教小丁当看图识物。小丁当学得挺认真,她却老是走神,总想起韩照廷来。   也许他从明君墨那里达不到目的,下一步就该来找她了。如果他真的当面请求她放过董菲儿,她该如何应对?她能像明君墨那样,拿出勇气来对他说不吗?   她心里七上八下,手指点着图画书,随口教道:“汽车……”   “灰……灰机。”小丁当也指着那张图,口齿不清地说道。   “是汽车……哦……真的是飞机哎!宝宝真聪明。”丁瑢瑢发现自己指错了图,尴尬地笑了。   她打起精神来,认真地陪儿子学习。   十点多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又响了。   一定不会是明君墨,因为他此时应该正在开会。丁瑢瑢就走到门边,扒着猫眼往外望了一眼,竟然是董菲儿!   她刚才还在担心,如果爸爸来兴师问罪,她要怎么应对。没想到爸爸不来,妹妹先来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仅一天不见,董菲儿好像瘦了一圈,眼睛也是肿肿的,但是她招牌式的微笑仍然挂在脸上。她手里提着大大小小各式购物袋子,见了丁瑢瑢就叫道:“姐姐!就猜你会在家!”   说实话,这个时候她喊姐姐,实在是让丁瑢瑢很不自在。不过她既然能喊出口,丁瑢瑢也不好说什么。   她一进屋,就把手里的袋子往沙发上一丢,在屋里转圈打量着:“我外甥呢?”   “在床上自己玩呢。”丁瑢瑢进厨房给她倒水。   董菲儿就走进卧室,坐在小丁当的眼前,捏了捏他的脸蛋儿:“宝贝儿玩什么呢?姨妈来看你喽。”   小丁当指着图画书,很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灰……机……”   董菲儿就轻快地笑出声来:“我外甥真聪明,还认识飞机呢……”   丁瑢瑢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递给她一杯水:“让他自己玩吧,你喝口水。”   董菲儿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放在床头柜子上,说道:“我刚才和朋友逛街,看到几身衣服特别适合姐姐的气质,来不及叫姐姐出去,我就擅做主张,给你买下来了,你要不要试试?”   “谢谢,不过我现在还不太适应穿一身的名牌,束手束脚的,路都走不好。你要是喜欢,就自己留着穿。”昨天亲眼看到自己和明君墨那么亲热,今天还上门来送礼物?董菲儿笑得很自然,丁瑢瑢却很尴尬。   董菲儿眸光一闪,说道:“姐姐这是在生我的气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姐妹的关系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对不对?我还看中一款包包,买了两只,以后我们姐妹两个逛街吃饭,就背同一款包,多酷呀!”   丁瑢瑢皱了眉,她无法理解董菲儿此时此刻的态度。她以为董菲儿进门来,或者是痛斥她抢妹妹的未婚夫,或者企求她放手。   无论如何,处在她们两个眼下这种窘促的境地,也没有办法像董菲儿笑得那么亲切吧   她想了想,把小丁当推倒在床上,塞给他一只毛毛熊:“儿子乖,自己睡觉觉,好不好?”   小丁当大概也玩累了,抱住毛毛熊,乖乖地闭上眼睛:“睡觉觉……”   丁瑢瑢就拉起董菲儿,出了卧室,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好:“菲儿,我知道你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给我送衣服和包包,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董菲儿望着丁瑢瑢,眼睛眨了眨,突然就有大颗的泪珠从她眼角掉落下来。她扁了嘴,忍了忍,还是哭出声音来:“姐姐,我心里难受。”   丁瑢瑢抽出几张纸巾塞进她的手里:“我们现在都不好受,不如就面对吧,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董菲儿一边擦眼泪一边抽搭:“姐姐,我守了君墨这么久,眼看着他接掌了明信,我们就快要结婚了,他突然说不要我了,这让我怎么能接受?”   丁瑢瑢低了头,心里抽了抽,好难过。   董菲儿和明君墨订婚好几年了,明董两家联姻,几乎全世界都知道。如果董菲儿现在指着丁瑢瑢的鼻子骂,也许她还能拿出点儿勇气来,坚持自己的决定。   可是董菲儿扁着嘴,哭得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儿,这让丁瑢瑢很难不自责。   丁瑢瑢将一张纸巾搓成了团,用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揉着,沉默了好一会儿,艰难地开口道:“你和明君墨之间的事,你可以去找他谈。如果他愿意遵守先前的婚约,我会祝福你们的。”   董菲儿瞄了她一眼,继续哭道:“姐姐这样说,就好像只是我和君墨之间出了问题。事实上君墨这些年身边来去的女人很多,可是我们的婚约一直都没有受到威胁。都怪姐姐太优秀了,一下子就抓住了君墨的心……”   明明是在谴责丁瑢瑢抢了她的未婚夫,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却好像在夸丁瑢瑢是个万人迷一样。丁瑢瑢受不了她这样,就直接说道“你到底还是说到这一句了,你是在谴责我抢你的未婚夫,为什么不直说?”   董菲儿身子往前一倾,就抓住了丁瑢瑢的手:“姐姐别误会,我哪里敢谴责你?我是来请求你!”   “不管是谴责还是请求,你把目的说出来吧,兜再远的圈子,最后也是要说的。”丁瑢瑢绷直了身子,手里的纸团已经被她搓成了纸屑。   董菲儿紧抓着她的一只手不放:“我来求姐姐,放过君墨,把他还给我吧!没有他,我真的活不了!我眼巴巴地等了这么多年,突然他就要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我连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丁瑢瑢心跳得很快,长长的睫毛在细微颤动着,垂着眼睛,咬着嘴唇想了半天,说道:“他不是一件东西,不能由我们姐妹两个让来让去。如果你想抓住他,就去找他。我又左右不了他的思想,你找我没有用的。”   董菲儿急了:“谁说你不能左右他?你现在就完全左右了他的感情呀!只要姐姐离开他,跟杜西平结婚,过不多久,他也就死心了,对不对?”   “明君墨是那么容易死心的人吗?如果他是一个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会记着杨倩宜这么多年吗?”丁瑢瑢表现看起来很镇定,其实她心乱得很,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逻辑有问题,还是董菲儿的逻辑有问题,只是顺应着自己的感受为自己辩护。   她心急之下,口不择言,提起了杨倩宜,马上就后悔了,抬眼去看董菲儿的神情。   却见董菲儿眼中有冰冷的光一闪而逝,然后她勾起唇角,意味不明的地笑了一下:“杨倩宜?我也以为君墨会记一辈子,可最终他还是把她忘了,不是吗?所以姐姐不用担心,男人都不是长情的动物,只要姐姐肯放手,他早晚也会像忘了杨倩宜一样,把姐姐忘记的。”   这最后一句话,像一枚钢针扎进了丁瑢瑢的心里。她心痛地蹙了眉,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是抿紧嘴唇,紧守着自己才刚刚萌牙的那一份感情,沉默着。   董菲儿见她久久不开口,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双膝一软,就跪在了丁瑢瑢的面前,扑到她的身上哭道:“姐姐,我求你了!让一让我吧!”   丁瑢瑢觉得自己的意志正在一片一片地瓦解破碎,她的眼睛好酸,身体好沉,董菲儿哭得她头都疼了。   她没有办法再保持缄默,于是她缓缓开口:“要么伤害你,要么伤害明君墨,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   “姐姐……”董菲儿只管趴在她的膝上,哀哀地哭。就在丁瑢瑢接近崩溃的时候,董菲儿突然身子一软,就向一边倒去,栽在了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空隙里。   丁瑢瑢吓了一跳:“菲儿!你怎么了?”   董菲儿只是咬紧牙关闭着眼睛,面色通红,直挺挺地倒着。   丁瑢瑢当即就慌了,如果董菲儿在她家里出了事,她这一辈子也别想抬起头做人了!   她大声唤了几句,董菲儿也不应答,她也不知道董菲儿这是什么问题,也不敢上前去扶,愣怔了片刻,跳起来就去抓电话,拨打了120!   她的手抖个不停,三个数字好不容易才摁上了,接通电话后,要了救护车,报上自己家里的地址。   她太紧张了,等她放下电话,又冲回到董菲儿的身边时,董菲儿的姿势有一点点变化,但是她却没有察觉。   她的心里像着了火,坐在地板上,祈祷着董菲儿千万不要出事,祈祷着救护车快点儿来。   这种情况下,时间总是过得很慢。短短的十几分钟,丁瑢瑢差一点儿急白了头。   等到急救的医生总算赶来的时候,董菲儿已经面色苍白,呼吸困难了。丁瑢瑢守在旁边看着医生采取了急救措施,她一叠连声地问:“怎么样,是什么问题?”   “从初步症状来判断,应该是心脏病发作,到了医院再做详细检查,你是她的家人吗?陪着一起去医院吧。”医生简单地交待了一句,就让两个男护士将董菲儿抬上了担架,下了楼,送上了救护车。   丁瑢瑢匆忙抱起小丁当,跟着上了救护车。直到在救护车上坐稳了,她才想起来,应该通知董菲儿的家里人。   还是告诉韩照廷吧,虽然很难面面,总也好过见到董仪燕。   丁瑢瑢拿出手机,打通了韩照廷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韩照廷的声音,很沉闷:“瑢瑢……”   “菲儿在我们家晕倒了,我叫了救护车,正在赶往医院,你也过去一下吧。”丁瑢瑢说道。   就听韩照廷的声音当即提高了一个八度:“怎么回事?在哪家医院?为什么会晕倒?”   丁瑢瑢向急救大夫问了要去的医院,回答:“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医生已经采取措施了,病因到了医院详细查。”   “我这就过去,你先别离开!”   韩照廷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丁瑢瑢已经听到了他在屋子里跑起来的声音,地板嗵嗵响着,紧接着电话就挂断了。   进了医院以后,丁瑢瑢办好了手续,就抱着小丁当,守在了急救室的门外。她看着时间,估计韩照廷快要过来了,她突然感觉到惶恐。   于是她打了明君墨的电话。   明君墨还在电话里开她的玩笑:“我们两个真是心意相通呀,太奇妙了,我才从会议室走出来,你电话就打过来了,是不是要请我吃午饭呀?”   “君墨。”丁瑢瑢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你来医院一趟好吗?董菲儿在我家晕倒了,医生诊断是心脏病。她现在就在急救室里,韩照廷马上就到……他已经到了……”   明君墨急忙安抚她:“你别急,我马上就过去。”   摁断了电话,丁瑢瑢眼看着韩照廷急匆匆地奔了地来,抬手就去推急救室的门:“怎么要了?医生怎么说?”   门不有推开,他就转过脸问丁瑢瑢。   丁瑢瑢看着他冷若冰霜的面孔,也分辨不清他此时是为董菲儿焦急多一些,还是对自己愤怒多一些。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人没有醒过来,所以还在抢救。”丁瑢瑢交待着情况,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   韩照廷又走过去,徒劳地推了推急救室的门,又沮丧地走回来,坐在了丁瑢瑢对面的长椅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菲儿的身体一向健康,从来也没有什么心脏病!”   丁瑢瑢抿了抿嘴唇,觉得嘴巴好干:“她刚才来我们家,就坐在客厅里跟我说话,说着说着,她突然一栽,就晕过去了。”   “只是说话?”韩照廷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丁瑢瑢看了他一眼,突然就冷笑了一下:“韩叔叔,你既然都能想像得到,何必非要我亲口说出来?”   韩照廷大概被那一声冷冷的称呼刺激得清醒了一些,重重地叹了一声:“嗨!这都是我的罪孽啊!如果菲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出家当和尚,念一辈子的佛,也赎不清我的罪孽啊!”   丁瑢瑢心里如刀搅一般,眼看着小丁当的脑顶,两只手紧紧地拧在一起,对韩照廷说道:“你与其这样说,不如直接来骂我。如果她有三长两短,我的命就在这里,你拿去赔她好了。”   韩照廷纠拧着眉,心痛地看着丁瑢瑢:“你也是我的女儿啊!”   丁瑢瑢冷冷一笑:“别!这个时候千万别扯到一起去,我们还是分清楚比较好。”   韩照廷觉得自己如果再说多了,丁瑢瑢一定会更加多心。于是他靠在长椅上,盯着急救室的门,不说话了。   静默之中,丁瑢瑢如芒刺在背,留下来不自在,走掉又不对。   正这个时候,急救室的门开了。韩照廷跳起来,冲过去抓住大夫:“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大夫看了韩照廷一眼,摘下口罩,问道:“你是她的父亲?那她日常在家里都服用一些什么药?你知道吗?”   “药?”韩照廷愣了一下,“我女儿热爱运动,身体很健康,一年到头连个感冒都染不上,哪里需要服药?她到底怎么了?”   “哦……”大夫思忖了一下,“照你这样说,那她就是心脏病初发患者,大概是情绪上受了什么刺激,诱发了心脏病的症状。她已经醒了,一会儿推她到病房去,让她注意休息,不要有大的情绪波动,休养几天就好了。”   说话的功夫,已经有两个护士把董菲儿推出了急救室。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光暗淡,很虚弱的样子。   可是当推车经过丁瑢瑢身边时,她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丁瑢瑢的腕子,牵起嘴唇笑了一下:“对不起,把你吓坏了吧?我身体一向非常好,没想到今天会这样……”   丁瑢瑢尴尬地笑了一下:“你醒了就好,好好休息。”   董菲儿又伸出另一只手去牵韩照廷:“爸爸来了,就知道姐姐会告诉你,看你那脸色,你没有凶姐姐吧?”   “没有没有!”韩照廷赶紧摇头,“你好好休息,别说太多的话。”   护士推动了车子,董菲儿牵着两个人,怎么也不肯松手,就把韩照廷和丁瑢瑢一起牵进了病房。护士把她送到病床上躺好,把吊水的袋子都挂好了,吩咐了家属几句,就出去了。   董菲儿看着药水顺着细长的管子滴下来,虚弱地笑道:“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打这种吊针呢,手背上还真有些疼。”   “很疼吗?是不是针扎得不好?要不要叫护士来?”韩照廷很细心地找了一个矮枕头,把董菲儿的手垫高起来。   丁瑢瑢站在一旁,窘促无语,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做了,董菲儿现在也安全了,应该走了。   她拿起自己的包,抱起小丁当,正要告辞,就见病房的门被推开,明君墨冲了进来。   韩照廷一见了明君墨,一张脸立即冷成了冰块。小丁当在医院里闷了半天,见了明君墨,非常兴奋,伸着手喊他:“爸爸!”   病床上的董菲儿浑身一震!目光扫过小丁当和明君墨的脸。   明君墨过来抱住小丁当,推丁瑢瑢往病房外去:“你带着孩子,不要在医院里呆得太久,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你能处理什么?你只会把事情搅乱!”韩照廷的声音很低,却隐忍着怒气。   丁瑢瑢也是担心小丁当。刚才情急,她只抱上小丁当一起来医院,但是医院里各种病菌,小孩子抵抗力弱,不能让小丁当呆得太久。   可是听韩照廷这样说,她的火气噌地就蹿上来:“君墨你不要推我,韩叔叔的意思,是我要留在这里,他还有话要问我呢。不如要你把小丁当带走,我等着受韩叔叔的教训。”   韩照廷看了一眼小丁当:“我哪里是要教训你?你赶紧带着孩子回家吧,即便我有话要跟你说,也不是在这个时候。”   “是吗?韩叔叔既然这么宽容,那我就真走了啊。小孩子不能总呆在医院里,我先带他回家,回头再来向韩叔叔领罪。”   此时的韩照廷,脾气有一点儿躁。他挥了挥手:“你回家吧,别留在这里挤兑我了。”   丁瑢瑢就朝着董菲儿点了点头:“你好好养病,我明天再来看望你。”   “我没事,不用惦记我。”董菲儿抬起没有打吊针的那只手,挥了挥。   于是明君墨送丁瑢瑢下楼,电梯里的时候,丁瑢瑢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地向明君墨交待了。明君墨也是一脸的疑问:“菲儿有心脏病?不可能吧?她从小到大都很健康,药都很少吃。”   丁瑢瑢叹气:“要是这么说,那医生就说对了,是她最近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诱发了心脏病的症状,看来果然是我的罪孽呀。”   “你别胡说!赶紧和小丁当回家去,什么也不要想,等我的电话”明君墨将她们娘俩儿送出医院外,帮她拦了出租车,就回去了。   丁瑢瑢坐在出租车里,一直紧绷的情绪松弛下来,眼泪也跟着夺眶而出。   她一直担心的事,就这样提前在她眼前发生了。她丁瑢瑢成了什么人?抢了妹妹的未婚夫,还把妹妹气得生病住院!   丁妈妈曾经说过,对于她们这个家来,名声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她一度想否认妈妈的这种说法,她觉得自己和明君墨真心相爱,在一起就是合情合理的,任何羁绊他们都能克服。   可是瞧瞧眼下的状况,她如何能问心无愧地说,自己对董菲儿的心脏病不负有任何责任?   回到家,小丁当已经又困又饿了。丁瑢瑢冲了一瓶奶,给他喝下去,就哄着他睡着了。   然后,她站在窗口,看着昨天晚上明君墨停车的地方。   幸福总是那么短暂而脆弱,而现实却是如此真实而坚韧。她昨天充满了勇气,决定与明君墨克服一切困难,无论如何要守住两个人的感情。   现在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她就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虽然那个爸爸不是她多么亲爱的人,那个妹妹也不是她愿意认下来,但是丁妈妈一直教她,做人总要守住一个道德底线的,不是吗?   她刚刚奔放开来的一颗心,此刻正在慢慢地瑟缩。   丁瑢瑢,你真的是一个抢夺别人幸福的感情窃贼吗?你真的能做到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自私地只管自己的感受吗?今天是董菲儿发了心脏病,如果改天她真的跑去跳楼,那样的后果,是你能承担得了吗?   她安静地站着,腿酸了也不察觉。直到电话铃声响起,她才哆嗦了一下子,回身接电话。   她以为是明君墨打来的,看到电话号码,却是丁妈妈。她接起电话,声音沙哑:“妈……”   “你在睡觉?你还有心思睡觉?”丁妈妈的声音很恼火。   “我没有睡觉,只是嗓子有点儿干。”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震得丁瑢瑢脑仁儿疼,她皱了一下眉。   “你别睡觉就好!你赶紧把小丁当抱到菜馆来,让你胖叔带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丁妈妈生气的时候,嗓门就会变得尖尖的。   丁瑢瑢心中一凛: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董菲儿住院,韩照廷告诉丁妈妈了?   “妈,你听说什么了?”丁瑢瑢靠着窗台,双腿好沉,挪不开。   丁妈妈却连声催她:“你赶紧过来!我还用听说什么?人家都找上门儿来了!”   “谁?”   “明君墨的妈!” 正文 第176章 谁是渔翁 第176章 谁是渔翁   碧馨素菜馆里,下午两点多的时候。   中午时段的饭口已经过去了,店里面没有客人,服务员把店里收拾干净后,就坐在门口那张桌子喝茶休息。   老板娘丁碧瑶和大厨胖叔躲在二楼的一个小包间里。   两个人的关系自从昨天明朗化之后,连店里的气氛都跟着暧昧了起来,前店的几位服务员和后厨的几位厨师明显感觉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微妙升温,老板娘丁碧瑶眉目之间春风荡漾,想不被人看出来都不行。   因此这两个人在二楼,所有的人就都聚在了一楼,大家都很识趣,谁也不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胖叔刚才跑出去买了一份冰粥,此时就守在丁碧瑶的眼前,看着她一口一口慢慢吃。   丁妈妈吃了几口,抬头见胖叔在笑眯眯地看她,就取了一勺冰粥递到他的嘴边:“你也吃一口,又甜又凉,很好吃的。”   胖叔推开她的手:“你吃你吃,我不吃这东西。”   “不吃你还买?”丁妈妈嗔了他一眼。   胖叔就呵呵笑:“都说女人爱吃这玩意,我是买来给你吃的。”   丁妈妈心里开了花一样美,却撇嘴说道:“你跟谁学的这些?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肉麻?”   胖叔就搔着脑门乐:“看电视剧的时候学的呀,韩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我自己在家里练过多少回了,总算是用上了。”   “扑哧!”丁妈妈没忍住,喷笑出声。   楼下的服务员虽然看不到楼上包间里的温情脉脉,但他们却可以展开自己的想像,头碰着头,窃窃议论着,纷纷猜测老板娘和大厨什么时候会结婚。   正这个时候,店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女人,一位中年贵妇,一位年轻女子。   中年贵妇的打扮还算正常,穿着做工考究的真丝斜襟盘扣上衣,同面料的裤子,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从面貌上能看出来保养得很好,只是她的半张脸被一副大大的黑超遮住了,看不清眉眼儿。   而她身后的那个年轻女子就夸张了,把自己弄得像一个阿拉伯世界的女人,用一块大大的蓝色纱巾将头脸都包裹了起来,并且和前面的中年女人一样,戴了一副超大款的咖啡色太阳镜,将半张脸都遮住了。   服务员见了这两个女人,先是一愣。紧接着领班迎过去:“欢迎光临,两位是要用餐吗?”   中年女人打量了一下这间上下两屋加起来,也不到二百平的小菜馆,撇了撇嘴。又看了一眼餐桌和椅子,皱了眉,也不坐了,就站着说道:“我找你们老板娘。”   身后的年轻女从拉了拉她,小声说:“干妈,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呀?”中年女人回头瞪了她一眼,“我来见未来亲家母,还要考虑的吗?”   领班一听这话,赶紧客气地说了一句:“两位稍等。”就噔噔噔跑上楼去,小心翼翼地敲包间的门:“老板娘,楼下来了两个女人,说要找你。”   丁碧瑶把冰粥推到胖叔的眼前:“好吃是好吃,就是吃得胃里拔凉,剩下的你吃掉吧,我下楼去看看。”   胖叔抱着丁妈妈吃剩下的半份冰粥,拿起勺子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丁妈妈下了楼,见前面的那位中年女人完全不认得,后面那位年轻的倒是看着挺眼熟,只是遮得太多,看不到眉眼,一时也想不起来是哪位。   “你们找我?”丁妈妈走过来问。   中年女人斜了一眼丁妈妈:“你是丁瑢瑢的妈妈?我听说你女儿要嫁给我儿子了,我来见一下未来的亲家母。”   丁妈妈心里疑惑:“你儿子是……”   后面的年轻女子把黑超摘下来一点点,露出一双眼睛:“丁阿姨,这是君墨的妈妈,我干妈,姓童。”   这个时候,丁妈妈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年轻的女子是当红女明星梁玉淇。不光是丁妈妈,店里的服务员也认出来了,他们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一个大明星,都瞪大了眼睛。   丁妈妈目光一横,扫了自己的店员一眼。领班会意,立即领着大家出门去了。   “童女士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我女儿已经不在明信上班了,而且她已经订婚了,不久以后就会结婚,她跟你儿子已经没有关系了。”丁妈妈嘴巴里这样说,心里却开始忐忑。   童千桦哼了一声:“你太谦虚了,你可真是小看了自己的女儿。我家墨儿什么女人没见过,最后竟栽在你女儿的手上,可见丁瑢瑢的手段不一般啊。不管怎么样,我有话要跟你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去旁边那家茶楼等你,你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   童千桦说完,转身就往菜馆外走去。梁玉淇赶紧把墨超戴好,脑袋包好,跟出去了。   丁妈妈握着拳头,在原地呆站了好一会儿,冲到结款柜台里,拿起电话就打到了家里。   她在电话里一吼,丁瑢瑢有片刻的沉默,她立即就明白了,童千桦找上门来,一定是有原因的。她让丁瑢瑢赶紧来菜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去应对童千桦?   放下电话,她坐在椅子上,气得浑身哆嗦。   胖叔在楼下听到了她的喊声,跑下楼来:“出什么事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瑢瑢那孩子……你说她有多不省心,刚才明君墨的妈找来了,说什么明君墨要和瑢瑢结婚,她不是答应和杜西平结婚了吗?什么都安排下了,她在想什么呢!”丁妈妈捂着头,唉声叹气。   “不能吧?”胖叔也奇怪,“瑢瑢是个挺稳当的孩子,要是真有这事儿,她会不跟你说?”   “说什么呀?自从遇见那个明君墨,她就开始神神叨叨的,跟我也不说实话,一会儿等她来了,我一定问清楚!”   胖叔叔见丁妈妈气得不轻,赶紧跑去倒了一杯水:“别生气了,不管怎么样,在外人面前,也要护着自己家的孩子。一定是那个明君墨有问题,一会儿别骂瑢瑢……”   他在这边劝着丁妈妈,十五分钟后,丁瑢瑢就到了。   她推门进了菜馆,把小丁当交给了胖叔,就问丁妈妈:“童千桦找你说什么?”   丁妈妈跳起来,想要发火,却被胖叔一手摁住了:“你们娘俩儿想吵,晚上回家再吵,先想一想怎么对付那个女人。瑢瑢,她说你要嫁给明君墨,怎么回事呀?”   丁瑢瑢眉头一蹙,心想:她和明君墨昨天才闹开,今天童千桦就知道了消息,到底是谁告诉她的?明君墨是不可能告诉他妈妈的,难道是……董菲儿?   一想到董菲儿,丁瑢瑢心里就莫名惑然。她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简直就不像是现实生活里会有正常女人,说她有轻微的人格分裂,一点儿都不过分。   丁妈妈和胖叔都在眼巴巴地等她回答,可是她一句话两句也说不清楚,就问丁妈妈:“童千桦在哪里?我去找她说。”   “你找什么?人家点名要见我!”丁妈妈急坏了,“你赶紧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丁瑢瑢便拉起丁妈妈:“你不放心,你就陪我一起去,你只管在一旁安静地呆着,她有什么问题,我来回答。”   丁妈妈不想让丁瑢瑢去面对的,可是这个时候,菜馆的门推开了,一个黑衣人探了半个身子进来:“丁女士,麻烦你现在就去茶楼吧,我们家太太等得急了。”   丁瑢瑢看见这个黑衣人,就想起童千华再嫁的那个黑道老大。这个时候明君墨还在医院里,不能让他们在菜馆里闹起来。   于是她拉着丁妈妈,出了菜馆,往旁边的静茗轩茶楼走去。   从菜馆到茶楼很近,几分钟后,在黑衣人的带领下,丁瑢瑢和丁妈妈已经进了二楼的一间茶室,坐在了童千桦和梁玉淇的对面。   童千桦看着丁瑢瑢,抿唇一笑:“儿媳妇,你可真难见呀,让我这个准婆婆等了近半个小时。”   丁瑢瑢在茶桌的下面摁了摁丁妈妈的手,示意她别出声。她自己开口道:“我从家里赶过来,是需要这些时间的,童阿姨下次可以直接打我的电话,找我妈妈没用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童千桦傲然地扫了丁妈妈一眼,说道:“跟谁说都是一样的,你们娘俩儿都在,那就更好了。我听说墨儿要退了董家的婚事,娶你为妻,有这回事吗?”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你儿子?”丁瑢瑢给丁妈妈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对童千桦说道。   童千桦被噎了一下,脸色就不好看了:“墨儿被你迷了心窍,冒冒失失地就要退婚,他还敢来告诉我吗?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之前我挺看好你的,觉得你是一个心思温柔的女子。今天看来,你倒是深藏不露呢。我来找你,就是想表个态,明媒正娶肯定不行,你要是不计名分,我会让你留在墨儿的身边!”   丁瑢瑢听了她这一番话,心里很想笑。事实上明君墨的婚事,童千桦根本做不了主。她一心想要在明君墨的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人,好在将来能有机会插手明家的财产。本来她以为丁瑢瑢各方面都处于劣势,可能比较好控制。没想到明君墨突然冒天下之大不韪,要退了董家的婚事,娶丁瑢瑢为妻,她一定是担心丁瑢瑢一朝得了势,根本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看她身边坐着梁玉淇,就能明白她的心思。她现在一定觉得,还是梁玉淇比较好控制吧。   丁瑢瑢是挺看不上童千桦,但她毕竟是明君墨的妈,她不好说话太过分,就婉转地说道:“我知道童阿姨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一定是董菲儿告诉你的,对不对?”   童千桦一怔,随即仰脸道:“是啊,就是她今天一早跑去告诉我,她要被退婚了呢。”   “童阿姨不是一向看不上董菲儿吗?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密?”丁瑢瑢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反而淡定下来。   童千桦想了想,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挑拨我和董家的关系?不过我不否认,我和董菲儿的确没有多好的关系。她来找我,无非是想看到我和你鹬蚌相争,她好坐收渔翁之利。但是我不介意呀,谁是渔翁还不一定呢!你们两个外表柔弱,心机深沉的女人,哪一个也配不上我家墨儿!现在看来,倒是我的眼光很准,小淇虽然是在娱乐圈混出来的人,她却比你们都单纯呢。”   丁瑢瑢听她这样说,把目光投处梁玉淇:“淇姐,你跟着童阿姨来这里,是向我宣战的吗?”   梁玉淇虽然很想傍上明君墨,但是童千桦这种手段,她还是觉得有点儿丢人现眼。她拨了拨额前的头发,略一思忖,说道:“我今天没有通告,陪童阿姨来的,没有任何目的。但是既然你问起我了,我不妨把心里话直说。不管君墨对你用心有多深,我觉得你的机会都不大,他是拗不过老爷子的,董家的婚事退不了!你和我一样,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事,都不必想了。”   丁瑢瑢喝了一口茶,说道:“童阿姨,淇姐,既然你们都这么坦率,我也不必隐瞒了。我想得并不多,全看君墨的态度,他如果能退了董家的婚事,我们两个情投意合,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如果他有难处,最终选择跟董菲儿结婚,我能理解,而且我会悄无声息地退出他的生活,绝不会纠缠不休。你们急着跑来探风声,这就是我的态度。”   丁妈妈一听女儿真的要嫁明君墨,立即就要跳脚。丁瑢瑢在茶桌下面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她忍了又忍,还是决定回家再算帐。   然后就看见童千桦眼珠转了转,推了推梁玉淇:“小淇,这里的茶点不好吃,车里有我中午买的糖炒栗子,你帮我拿上来。”   梁玉淇不知道童千桦搞什么鬼,犹犹疑疑,站了起来,出了茶室。   她前脚刚走,童千桦就清了清嗓子,对丁瑢瑢说道:“墨儿的脾气我知道,小淇的话也不见得对。我儿子真要是犟起来,老爷子也未见得能管住他。和孙媳妇比起来,毕竟还是孙子重要,所以……”   丁瑢瑢这次真的忍不住,笑了:“童阿姨,你都把我弄糊涂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刚才只是一时气愤,这么大的事,你们都没有告诉我这个当长辈的,我怎么能不生气?不过仔细想一想,我儿子娶你,总比娶董家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姐要好。我是想支持你的,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童千桦变脸比翻书还快,丁瑢瑢还没有适应过来:“什么条件?”   “那次我去墨儿那里找你,你还口口声声撇清自己和墨儿的关系。现在你出奇不意爬上了位,名分有了,以后就什么都有了,你也该知足了吧?我这个当婆婆的,对你没有什么要求,反正菲儿这几年是不管墨儿在外头的事,她是容得下小淇的。如果你进了明家的门儿,你应该也会同意小淇留在墨儿身边吧?”童千桦拐弯抹角,终于把自己的打算说清楚了。   丁瑢瑢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可是没等她开口,丁妈妈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拍茶桌站了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告诉你,我女儿已经订了婚,正在筹备婚事呢!我是不会答应把她嫁给明君墨的!你说再多的话都没有用!瑢瑢,回家!”   童千桦见终于惹毛了丁妈妈,就笑了:“哎!嫁给墨儿有什么不好?我儿子又帅又有才能,明家随便给你一口油井,就够你吃一辈子的,你还挑什么呀?”   丁妈妈冷冷地哼道:“我们娘俩儿又不靠喝石油过活!你惦记他们家的油井,你自己去要!别来打我闺女的主意!”   说完,她拖起丁瑢瑢,不由分说就出了茶室,一路跑回家里。   进了屋,她把丁瑢瑢往沙发上一甩,伸手一指,教训道:“出什么事了?你快跟我说!”   丁瑢瑢本来打算瞒着丁妈妈,等到丁妈妈和胖叔结了婚,她再找时机说一下这件事。谁想到今天童千桦就闹上门儿来了。   她很清楚董菲儿目的。   董菲儿无非是想告诉童千桦,她是有容人之量的,童千桦携梁玉淇闹腾了这么久,她不是一直睁一只闭一只眼吗?但是如果明君墨娶了丁瑢瑢,那情况可就不同了,丁瑢瑢没有那种胸怀,丁瑢瑢是不可能允许明君墨在家里娶个大老婆,在外面再养几个小老婆的。   董菲儿想让童千桦意识到危机,让童千桦来丁家闹,就算动摇不了丁瑢瑢,最其码对丁妈妈是一个很大的压力。   而童千桦则有自己的算盘,她也希望自己能当上渔翁。如果董菲儿和丁瑢瑢闹到两败俱伤,说不定就让梁玉淇得了利呢。   所以童千桦是不惜在双方之间混搅一气的,越闹得天翻地覆,对她就有好处。   丁瑢瑢看得明白这些,她很想以静制动,不理童千桦,也不理董菲儿。反正明君墨那边的事,也不由她掌握,她只等明君墨处理就好。   但是现在被丁妈妈知道了,丁妈妈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丁瑢瑢见丁妈妈急得眉毛都飞了起来,就只好说:“妈,我也不瞒你了,我要退婚,我要嫁给明君墨!”   丁妈妈一口气憋在胸口,差一点儿晕过去。她跑过去抓起丁瑢瑢的手,使劲地拍着:“为什么呀?瑢瑢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想气死妈?”   “妈……因为他是小丁当的爸爸,我……我爱他。”在丁妈妈面前,丁瑢瑢无路可退了,只好承认。   丁妈妈眼泪都掉下来了,哭着说道:“我不知道他是小丁当的爸爸吗如果他是一个可靠的男人,我会不愿意你嫁给他吗?你以为我愿意外孙被人当拖油瓶吗?你看看他们家那些人!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有那么一个大明星等着做小!他外头还有多少女人?我听说他们家的老爷子就有四个老婆!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嫁给他?不被他给气死?”   “妈,君墨不会……”丁瑢瑢替明君墨辩解。   丁妈妈却哪里肯相信:“你怎么那么相信他?男人的话可靠吗?当年我检查出怀孕的时候,韩照廷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一辈子对我好呢!没出几个月,他还不是跟着董仪燕跑了?男人的话要是能相信,猪都能上树了!”   其实不光丁妈妈这样看明君墨,几乎所有人都拿他当花花公子看待。可丁瑢瑢就是莫名地相信他,她很想替明君墨说几句好话,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一着急,就反问丁妈妈:“那你还让我嫁给杜西平?你怎么知道杜西平将来不会有外遇?不会抛弃我?”   丁妈妈眼睛一瞪:“杜家不是要靠着韩照廷的投资建新工厂吗?这种利益上的关系,他们家还敢待你不好吗?”   丁瑢瑢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你刚才还说韩照廷不可靠,我的事你也敢相信他?”   丁妈妈被说得怔住,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生气地大叫:“你是存心要气死我!你和韩照廷是父女关系!那能一样吗?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欠你的!当然会一心还给你!”   “你可别太有信心了,我是他女儿又怎么样?他就我一个女儿吗?我又不在他身边长大!谁知道他怎么想。”丁瑢瑢不服气地嘀咕。   丁妈妈听她这样说,立即警觉:“是不是韩照廷已经知道你和明君墨的事了”   丁瑢瑢撇了撇嘴:“他是董菲儿的爸爸,他会不知道吗?”   丁妈妈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好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飞,嗡嗡乱响。她晃了一下,抱着头在沙发上歪了一会儿,觉得好了点儿,赶紧跳起来:“我说你怎么催我先结婚呢,果然你是憋着给我使坏呢!我这就给杜家父母打电话,把你们的婚期定了!你脑筋不清楚,你妈可不糊涂!小丁当的亲爸也不行!就他那样的男人!就他那个妈!就他们家那些破规矩!我是坚决不允许你嫁给他的!”   丁妈妈一边嘀咕着,一边去打电话。   丁瑢瑢吓坏了,跳起来就去追,一把抱住了丁妈妈:“妈!你别逼我!我是你女儿呀!你非要逼我和喜欢的人分开吗?”   丁妈妈被从后面抱住,挣也挣不开,气得大叫:“你放开我,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往火坑里跳!”   丁瑢瑢不肯松手,恳求丁妈妈:“妈!我跳不跳明家那个火坑,现在还不一定的事。可是如果你逼我在这个时候嫁给杜西平,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丁妈妈听了,想了一下,就松了劲,不挣了。   丁瑢瑢放开她,却被她回手一巴掌拍在身上:“你这死丫头!怎么长大了这么不省心?”   说完,丁妈妈就跑回了卧室,摔上了门,生闷气去了。   丁瑢瑢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撑着地板喘气,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呼吸正常了。   她爬起来,倒了一杯水,想要送进丁妈妈的卧室。结果丁妈妈反锁了门,她没能进去。   她就傻傻地站在门口,自己把那杯水一口一口喝掉了。   正发呆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这一次十有八九是明君墨,所以她赶紧去包里翻手机。   刚把电话拿出来,看到号码是明君墨,没等接起来,从卧室里传出丁妈妈一声大吼:“不许你接那个混小子的电话!你要是敢出去见他,今晚就别回这个家门儿!”   她被吼得手一抖,差点儿把电话掉在地上。她赶紧摁下接听,让手机铃声不响了,然后她奔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小声说:“喂?怎么样了?”   明君墨疑惑地问她:“你在哪里?怎么不敢说话?”   “我妈在家。”丁瑢瑢只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哦,我刚从医院出来,菲儿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也没有什么症状,我问过大夫,是突发性的。韩叔叔要留她在医院观察几天,我晚上还有一个酒会要参加,就先出来了。”明君墨把事情简单地交待了一下,又问,“你吓坏了吧?不用担心,你也不用再来医院,我来处理。”   丁瑢瑢知道他面对韩照廷和董菲儿的时候,也一定不好过。她也想安慰他几句,可是一张口,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明君墨听她沉默了,就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别让我心急。”   丁瑢瑢吸了吸鼻子:“董菲儿把这件事告诉你妈了,你妈今天去菜馆找我妈,说了一些不好听的,我妈现在正生着气呢。”   明君墨一听这话,立即恼火道:“她都说什么了?你放心,我去找她,如果她真的说了难听的话,我让她去给丁阿姨道歉。”   “也不是需要道歉的话,你也别太凶,虽然你妈不喜欢我,但是我也不想跟她弄得太僵。”丁瑢瑢考虑到长远的光景,觉得还是不要把童千桦得罪彻底了。   “你不用介意她的话,她喜欢过谁?她就和钱亲!”明君墨想起自己的妈妈,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慨。   丁瑢瑢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明君墨通过电话也感觉得到,就叫她:“瑢瑢,酒会还有两个小时,你出来一下,我们见个面吧。”   丁瑢瑢也想见到明君墨,这一天闹腾下来,她都会崩溃了。   她想了想,说道:“你往我家这边来吧,我试一试,如果我能出去,就给你发信息。”   两个人约好了,丁瑢瑢就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站在丁妈妈的卧室门口,叫了一声:“妈!我去把小丁当接回来吧,我怕胖叔忙不过来。”   “你是不是要出去见那个混蛋小子?”丁妈妈现在警惕性很高。   丁瑢瑢就不高兴了:“我说接儿子,就是接儿子!你还想把我软禁在家里呀?”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丁妈妈的声音才传出来:“快去快回!不许跟明君墨见面!”   丁瑢瑢就胡乱地擦了一把脸,拢了头发,抓起包出了家门。在门口的时候,她给明君墨发了消息,约在路口拐弯的地方见了。   等她到了路口的时候,只看到一辆灰色的轿车停在那里。她以为明君墨没到,但是那辆轿车的后车窗落了下来,明君墨从车后座里探出头来,朝着她招手。   她跑过去,钻进车里。明君墨什么话也没说,一侧身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丁瑢瑢靠在他怀里,很想哭。可是她又觉得这种时候,他也不太好受,还是不哭的好。于是她就忍着,不停地吸鼻子。   “很辛苦,是不是?你哭出来吧,发泄出来会好一点儿。”明君墨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在她耳边说。   丁瑢瑢被他哄下两滴眼泪来,不过她还是咬着嘴唇忍住了,没有哭出来。   她依在明君墨的胸前,闷闷地说道:“我们是不是真的错了为什么大家都反对?如果今天董菲儿在我家出了事,我们两个这辈子都别想做人了。”   明君墨勾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睛:“你动摇了?”   丁瑢瑢想摇头,又觉得很无力。她垂了眼睛,说道:“很难不动摇吧?抢妹妹的未婚夫,害妹妹住进医院,任谁也不会对这样的事无动于衷吧?”   明君墨哼了一声,一低头,在她的鼻尖上咬了一口:“不许你动摇!你要是敢放弃,我咬死你!”   丁瑢瑢抬手摸了摸被咬疼的鼻尖,哼唧道:“你凶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想这样!大家都不看好我们,也许真就是我们错了呢。”   明君墨眼睛中眸光突然一灸,狠狠地瞪着她:“错了又如何?就算全天下人都说我错了!我也会抓住你不放的!”   丁瑢瑢心里猛地涌上一股热浪,虽然承受这么多,对她来说很辛苦,但是有明君墨这么坚定地誓言,她辛苦一些也值了吧。   她抬起勾住明君墨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用力地亲了一下:“见到你,听你这样说,我心里就好过一些了。刚才我都快崩溃了……”   明君墨轻笑,贴着她的脸磨蹭着:“我就知道你要泄气,赶紧跑过来给你打打气。”   丁瑢瑢心情一放松,也笑了:“你这话说得真难听,什么泄气打气?我又不是充气娃娃!”   明君墨就去亲她的嘴唇:“你可比不上充气娃娃,充气娃娃多乖呀,听凭摆布。你还不听话,还会使坏,勾引了我,还不让我碰……”   丁瑢瑢一听这话,生气地咬他的嘴唇:“你那么喜欢听凭摆布的,就去买充气娃娃好了!”   明君墨哈哈大笑:“这是哪家的疯女人?怂恿自己的男人去买充气娃娃?哈哈!你就不怕我爱上了充气娃娃,冷落了你?”   丁瑢瑢觉得这话题越来越重口味,赶紧打住:“我警告你,不管是活娃娃还是死娃娃,不管是橡胶娃娃还是人肉娃娃,反正你给我老实点儿!反正我已经担了一个悍妇的名声,不把悍妇装得更像一些,我都对不起那些人!”   明君墨好不容易逗引得她高兴了,哪里肯罢休,继续调戏她道:“照你这么说,如果是咱们俩儿制造出来的人肉娃娃,也要丢到大街上了喽?那可是弃婴罪哎!”   丁瑢瑢发觉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又羞又恼,扑在明君墨的怀里耍赖:“你欺负我!我不干!”   明君墨又好脾气地哄她:“我是逗你开心呢,哪里舍得欺负你?好吧好吧,我嘴巴太坏,你咬我好了!”   丁瑢瑢坐了起来,哼道:“咬你是便宜你!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变聪明了呢,越来越不好对付了。”明君墨一边说着,一边抽出纸巾来,把她蹭花了的脸擦干净,“怎么样心情好点儿了没有?”   丁瑢瑢点了点头,又问他:“你呢?”   “我一见你就开心了呀!见你开心了,我就更开心了。”   丁瑢瑢心里甜滋滋的,口中却损他:“嘴巴抹了蜜吧,一会儿走的时候,赶紧把蜜擦掉,也免得我一眼顾照不到,你招惹来一堆蜂呀蝶呀!”   明君墨就一把抱住她,说:“擦掉多可惜,不如直接抹在你的嘴巴上吧……”   说完,他低头就吻住了丁瑢瑢的唇。   两个人在车里缠绵,制造出几个法式长吻来,直到丁瑢瑢眼神迷离了,明君墨呼吸急促了,他们才不舍地分开。   丁瑢瑢拢了拢头发,转着有点儿晕眩的头,说道:“我得走了,我要去接小丁当,你也该去参加酒会了,回去打扮得帅一点儿,但是不许你泡妞哦。”   明君墨凑过来,又赖了一个吻,才说道:“放心吧,我精力再旺盛,被你折磨过之后,也没有力气去泡妞了。酒会结束后我给你打电话,接了小丁当赶紧回去,别多想,有我呢。”   “恩。”丁瑢瑢可能是被他亲得迷糊了,看起来乖乖的,像小猫一样。   她点头,下了车,看着明君墨把车开走了,她就往自家菜馆的方向走去。   正是下午的饭口,菜馆里几乎满座,服务员们都忙得脚打后脑勺,恨不能飞起来。只有胖叔抱着小丁当,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喂他吃土豆泥。   见丁瑢瑢来了,胖叔招手:“瑢瑢,来这边坐。”   丁瑢瑢挺不好意思的:“我还是别坐了,你看店里忙成那样,我把小丁当抱走,胖叔你忙去吧。”   胖叔回头朝店里看了一眼,还是招手让她坐:“你坐,生意天天这么忙,钱是赚不完的,胖叔这会儿想跟你说几句话。”   丁瑢瑢就坐了下来,接过小丁当抱在怀里:“胖叔是想问我明君墨的事吧?”   “是呀!你不是答应小杜的求婚了吗?怎么扯上明君墨了?”胖叔担心了一下午,总算逮着机会问了。   丁瑢瑢苦笑了一下:“说来话长,我现在不想说这件事,改天我向胖叔解释好不好?我只求胖叔一件事,赶紧和我妈把婚事办了吧,别因为我的事,再耽误了你们。”   “我和你妈结不结婚,也是天天守在一起。你没有着落,我们怎么可能先结婚?你这不是在说傻话吗?”胖叔怨怪了她一句。   “这样……难道还非要我再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吗?”丁瑢瑢自嘲了一句。   “你怎么不孝你是我见过的最懂事的年轻人!你的事不管怎么纠缠,最后总归要有个结果吧我和你妈身体好着呢,能等到那一天!”胖叔安慰她。   丁瑢瑢叹气,低头喂小丁当吃东西。   过了一会儿,胖叔又问:“瑢瑢,你真的那么喜欢明君墨?”   丁瑢瑢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胖叔就感慨:“唉!你妈一定气坏了,她就怕你喜欢上明君墨,才费尽心思把你安排给杜西平,想断了你的念头。没想到一心想救火,泼上去的不是水,却是油。”   “明君墨有那么糟吗?为什么人人说起他,就像是谈论洪水猛兽?他也有可爱的一面,他只是从小缺乏家庭之爱,没有什么安全感罢了。”丁瑢瑢不服气,替明君墨辩解。   胖叔就笑:“喜欢一个人,当然眼里全是他的优点。就像当年我妈在世的时候,逼着我相亲结婚,骂我不孝,骂我要给赵家绝后,又说你妈拖着一个孩子,有什么好?可我就是看她好,谁说也没用。”   “就是!”丁瑢瑢总算是听到一句顺耳的话,赶紧附和。   胖叔又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年轻的时候,不怕折腾,喜欢就嫁给他嘛,过不好了,不是还可以离婚?回到家里来,还有你妈和胖叔在呢。过日子的事情,哪有那么多对错?错就错了,能错一辈子也是好的呢!”   丁瑢瑢眼睛一亮:“胖叔这是支持我吗?”   “当然!董家那个小姐也不比你强多少,什么名门世家,谁让他家孩子看上我们家瑢瑢呢,对不对?你不用考虑韩照廷的感受,他当年跟着董仪燕走的时候,可没有考虑过你呢。”胖叔拍着丁瑢瑢的肩,说道。   丁瑢瑢被困惑折磨了一天,此时听到胖叔的话,简直像是喝了醒神汤,浑身顿时充满了力量。   她扑到胖叔身上,抱着他的手臂撒娇:“我就说嘛,全天下只有胖叔最疼我,连我妈都不如你!” 正文 第177章 亲子用心 第177章 亲子用心   杜西平离开D市,回到家乡后,一直心神不宁。   他对丁瑢瑢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真正的爱。在大学里的时候,因为他家境不错,人也高大帅气,就会有很多条件好的女孩子追求他。   最终他和丁瑢瑢走到一起,许多人都不能理解。丁瑢瑢虽然长得挺漂亮,但绝对不是那种令人炫目的美,而且她出身单亲家庭。   杜家父母那个时候知道儿子的女朋友是这样的家境时,也曾经有过疑虑。杜爸爸是想让儿子娶一个家境好一些的女孩子,能跟生意上的伙伴联上姻缘,那就更好了。而杜妈妈则顾虑到未来儿媳的品性,她担心单亲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性格上会有什么缺陷。   杜西平就向父母解释,他喜欢丁瑢瑢,恰恰就是喜欢她的性格,开朗宽容自爱自重。   杜家父母听他这样说,也没有特别反对。毕竟年轻人在大学里都要谈恋爱,但是毕业后能走到一起的并不多。杜西平和丁瑢瑢还没有面临到婚姻的问题,他们也不必惹儿子不开心。   结果杜西平毕业后回家,再也没有提丁瑢瑢的事。杜家父母就觉得他们的判断是对的,果然他们的儿子在毕业的时候甩了那个女孩子。   于是杜妈妈就张罗着给儿子相亲,杜西平也很配合,一年之内相了十几回亲,甚至有一个还交往了一个月,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杜妈妈从来不知道儿子是这么挑剔的一个人,她那天问杜西平:“儿子,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呀?天仙吗?妈上哪儿去找一个天仙配给你呀?”   杜西平就说:“妈,我还是觉得瑢瑢好。”   “你不是跟她分手了吗?又不在一个地方,那女孩子兴许已经有男朋友了呢。”杜妈妈没想到儿子还挺长情。   “我想去找她,厂子有你和爸爸管着,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以前我就说,我想成立一个服装设计工作室,爸爸也是赞同的,不如让我出去闯一闯,试一试。”   当时杜西平只想过丁瑢瑢也许会有男朋友,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在毕业后的一年之时间里,生了一个儿子。   关于女朋友的童贞问题,杜西平整整纠结了一年。毕业那天,他由狂喜跌入狂怒,他受到的打击,的确不是那么容易释怀的。   可是当他终于决定忘记那件事,去到丁瑢瑢的身边,重新开始追求她的时候,却没想到,在还没见到她之前,竟然先看到了她的儿子。   他不能理解丁瑢瑢是抱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态生下这个孩子的,是负气?是绝望?还是受了她妈妈的影响?   总之因为小丁当的存在,他与丁瑢瑢相见重逢的欢喜,被冲淡了许多。他在内心里多少次问自己,到底有没有勇气去做一个血缘不详的小孩子的后爸。   直到丁妈妈找到他,向他保证,小丁当一定不会是他的负担,他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全心全意地追求丁瑢瑢。   而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和丁瑢瑢的婚事已经不是他自己的感情问题这个简单了。如今全球经济不景气,杜家的工厂专门做外贸加工,对外部环境的依赖过强,这两年的生意也不是特别好做。   因为当韩照廷提出来帮他们家创立自己的品牌服装公司时,杜爸爸是很兴奋的。   别看韩照廷只是董家的入赘女婿,并不掌握董家生意的实权。但是在豪门里混了这么多年,他也结交了一些有背景的朋友。   更何况董仪燕最近为了拢住韩照廷的心,对他百依百顺,他说要投资杜家的工厂,她就满口答应。她甚至还愿意为杜西平的设计室出资,反正是她自己的女儿占着股份,从韩照廷那边来看,还显得她有襟怀。   所以杜家父母来D市的那两天,韩照廷引杜爸爸见了几个人,都是在行业里的权威人物。   杜家的事业终于爬上一个更高的位置了,杜爸爸这几天都很兴奋,积极地给旧厂子寻找卖家,并且在亲戚朋友之中广而告之,于是就有一场又一场的告别宴。   杜西平的不安,杜爸爸并没有察觉,倒是杜妈妈倒是看出来儿子有点儿不对劲,因为杜西平只在回到家后的当晚,给丁瑢瑢打了一个报平安的电话。之后的几天,他几乎只跟董菲儿联系。   那天她问杜西平:“儿子,你不会是跟她们姐妹两个都好吧?要是真那样,照妈看来,还是娶董菲儿更靠谱一些吧?她可没有一个小拖油瓶,而且她是正经的董家小姐,将来……”   “妈!你胡说什么?我不在D市,工作室的事全是菲儿在打理,我当然跟她联系多一些。”杜西平怨怪杜妈妈一句。   杜妈妈“哦”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道:“我倒是挺喜欢董菲儿的,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嘴巴也甜,不像你那个未婚妻,脸冷得像块冰!”   杜西平正心烦意乱,就不耐地皱眉:“你也不看看她的出身,咱们家都养得起她吗?你不会是希望你儿子当小白脸吃软饭吧?”   杜妈妈就不说话了。   事实上,杜西平一直想回D市去,他觉得自己这样躲在家里很窝囊。可是董菲儿严正警告他,如果不想被丁瑢瑢退婚,就千万不要回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只要达成目的,手段并不重要……”董菲儿这样告诉他。   于是他就成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家里等着董菲儿的好消息。   前天丁妈妈打过来一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杜西平只说家里的工厂已经找到买家了,很快就要签下买卖合同。   丁妈妈就说:“好……好……要是那边的事不需要你,你就早点儿回来吧。”   杜西平听出丁妈妈的语气有些不对,他就小心地问:“阿姨,家里还好吧?瑢瑢这几天上班没有?”   “没有,说好了辞职的,上什么班?”丁妈妈只这样答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杜西平思来想去,还是给丁瑢瑢打了电话。   谁知道丁瑢瑢开口就说:“西平,你们家在那边的工厂先别卖了,好吗?你先回来一趟,我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杜西平一听这话,心里一惊,想起董菲儿教过他的,就说道:“厂子已经卖掉了,本来我这几天就可以回去了,但是我妈妈最近操心太多,眩晕的老毛病犯了,住进了医院里。等她出院了,我就回去。”   “哦……”丁瑢瑢要说的话,就这样被噎了回去。人家的妈妈眩晕住院了,她还能说什么?   大家都凑在一块儿生病,给她各种压力。她这几天一直在考虑找韩照廷谈一谈,她是希望不管婚事成与不成,韩照廷都不会撤回投资。她那么草率地答应杜家的婚事,又闪电一般地退婚,怎么说也是对不起杜西平,如果投资建新厂的事不因退婚而作废,她心里多少会好过一些。   但是听明君墨说,董菲儿这两天一直在医院里。董仪燕因为工作上事,已经离开了D市,所以韩照廷就一直在医院照顾女儿。   这种情形之下,丁瑢瑢见了韩照廷,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过没等她主动去找韩照廷,韩照廷倒是先找上她了。那天午后,丁瑢瑢刚刚哄小丁当睡着了,就接到了韩照廷的电话:“瑢瑢,我在楼下,一会儿上楼去,你给我开门。”   该面对的,终究是躲不过去。丁瑢瑢放下电话后,走过去开了门。   很快,韩照廷就出现在门口,他和丁瑢瑢对视了一眼,父女二人的眼神中都有许多的复杂情绪。   这还是韩照廷第一次走进这个家,他进了屋,一边客厅里走,一打量着这个两居室的家。   客厅不大,被一组沙发和一张茶几占了一大半的面积,电视挂在墙上,倒是节省了空间。从客厅走进去,就是对门的两间卧室,没有书房,连一个专门的餐厅都没有。   韩照廷悄悄地叹了一口气,站在丁碧瑶的家里,这两天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对丁瑢瑢的恼火,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在沙发坐下来,丁瑢瑢给他倒了一杯水,就坐在他的左手边:“我估摸着你也该来找我了。”   韩照廷喝了一口水,转头看着丁瑢瑢:“你不想问一下菲儿好不好吗?”   丁瑢瑢眉头轻轻一动:“我料到你会来教训我,但没想到你会如此开门见山。董菲儿的状况我知道,我又何必假惺惺地装作关心,再问你一遍?”   “你知道?是君墨告诉你的?”   “是。”   韩照廷头痛地扶了一下额:“瑢瑢,你真的打算跟明君墨继续下去吗?我以为……就算你不在意菲儿这个妹妹,至少你会顾虑到我的感受。”   丁瑢瑢有片刻的无语,随即淡淡一笑:“你的感受是什么?保不住你女儿订下的婚事,你心里很难过,是吗?看到你女儿生病住在医院里,你很心痛是吗?我理解你。但是有些事已经变化了,我就不能当作它从来没有发生过,缩回过去的壳子里。如果你是一个公正的人,那么你应该抛开父亲的身份,把这件事当作是三个年轻人之间的感情纠葛,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你现在拿出父亲的身份来压着我,你就是站在了我的对面。既然你都不顾虑我的感受,那我为什么要顾虑你的感受?”   韩照廷被她说得愣住,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问:“瑢瑢,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丁瑢瑢失笑:“韩叔叔,你想像力太丰富了,但是我没有那么傻,我不会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   韩照廷默然片刻,说道:“菲儿今天才出院,发生这么多事,我脑子很乱,我的话你不要介意。这几天在医院我也想过,君墨是小丁当的爸爸,你爱上他也是正常的。何况君墨在女人堆里打滚这么多年,举手投足都能勾走女人的魂儿,你这么单纯,一定抵御不了他的魅力。”   “小丁当和明君墨的关系……菲儿她知道吗?”毕竟韩照廷知道了小丁当的身份,她很害怕韩照廷告诉董菲儿。如果董菲儿存心报复,拿小丁当做文章,那可就复杂了。   韩照廷摇头:“你放心,这一点道理我还是懂的,现在已经够乱了,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菲儿,只会添乱而已。”   “谢谢你。”丁瑢瑢真心说道。   “可是我来找你,还是想劝你几句。从道理上讲,菲儿和君墨订婚在前,而且你现在和杜西平也有婚约,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明君墨的确是个耀眼的男人,但他真不见得适合跟你过一辈子。而且你和杜西平的婚事,我和你妈都费了心思,现在杜家的工厂都卖掉了,一心想跟着儿子到D市来发展。等过几天他们携家带产奔来了,你怎么开口退婚?”   “这正是我想跟你商量的事。”丁瑢瑢不太好开口,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她还是抿了抿嘴唇,鼓足勇气走了下去,“我有一个非分的请求,你投资杜家的生意,毕竟也是有利可图的,所以……能不能别把我和杜西平的婚事与生意扯到一起?”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就算你将来向杜家退了婚,也想我继续给杜家的服装生意投资?”韩照廷问。   丁瑢瑢的确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如果婚退了,投资也撤了,那样对杜家的确是太不公平了。所以她几乎是厚着脸皮点了头:“是,算我请求你。”   韩照廷思忖了一下,婉转地说道:“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我就答应你这个请求,毕竟我欠你很多,能为你了一桩心愿,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你也不要对退婚的事太乐观,即便我不说,你妈也不会同意你嫁给明君墨的。”   “那你呢?如果董菲儿不是你的女儿,你还会这么反感我和明君墨的事吗?”   丁瑢瑢直看着韩照廷的脸,韩照廷就有一点儿不自在了:“你这样问,让我很为难……”   “我们大家都很为难,不要以为只有你们父女两个不好受,我也不好受。一个从未出生就抛弃我的爸爸,一个并不熟悉的妹妹,如果我跟你们没有关系,那么我爱一个男人,男未婚女未嫁,我追求幸福有什么错?更何况他还是我儿子的亲爸爸!可是因为你们,我在这件事中成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丁瑢瑢说到这里,心里难过,就住了嘴。   韩照廷就叹气:“唉!全是我的罪过。我多希望两个女儿都能好好地嫁了,各自生活安稳……我来的时候,菲儿让我帮她转达一句话,她说……无论怎么样,你是她的姐姐,她不会恨你……”   丁瑢瑢“噗”地笑了:“韩叔叔你知道吗?我虽然不太了解你的妻子,但我只看董菲儿,就能明白你当年为什么会被董仪燕抢走了。她们母女两个的心机,我和我妈就算长出四个脑袋,也是比不过的。”   “你别这样说菲儿……”韩照廷替另一个女儿辩护。   “你自己的女儿,你最了解。我也不必再说她什么,免得被人说得了便宜还不饶人。我也有一句话,你回去告诉董菲儿,我并不介意她恨我,因为早在我没见到你们之前,我就已经恨了你们好些年了。”   这还是丁瑢瑢第一次在韩照廷面前说到“恨”字,韩照廷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微微瑟缩了一下,随即道:“你恨我,我能了解。我年轻的时候犯了错,但是老天还给我时间修正错误。等你们几个年轻的人事尘埃落定,我会和董仪燕正式谈离婚的事,如果我能离婚成功,我就和你妈结婚。她辛苦了这么些年,我会对她好的。”   丁瑢瑢没想到他还存着这份心思,他是不是以为丁妈妈单身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他呀?生活是韩剧吗?他是韩剧的男主角吗?   “这个……倒是不必了,我妈快要结婚了。”丁瑢瑢觉得,还是别让他惦记丁妈妈为好,让他死了这份心吧。   韩照廷一愣:“结婚?跟谁?怎么没听她说起?”   “赵友同,你记得这个名字吗?”丁瑢瑢提醒他。   “赵……”韩照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就是菜馆里的那个大厨?我在菜馆的门口见过他几次,但是……你妈嫁给他?”   看着韩照廷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丁瑢瑢摇头感慨道:“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你只知道他是碧馨素菜馆的大厨,却记不起来当年在工厂里,他也算是你的同事。”   韩照廷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办法从记忆库里调出一个二十几年前叫赵友同的同事。   丁瑢瑢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不记得胖叔,便说道:“当年他和我妈是一个车间的同事,我妈怀了我之后,没有办法在工厂上班了,只好辞职。那时候一个未婚怀孕的年轻女子谋生可不容易,在我妈最艰难的时候,赵友同也离开了工厂,和我妈合伙开了这家菜馆。他在我妈身边守了二十几年,看着我长大成人。”   “啊……”韩照廷只知道丁妈妈的菜馆有一个合伙人,但却不知道这一段故事。听丁瑢瑢讲完,他怔忡了好一会儿,脸色慢慢地灰丧起来。   丁瑢瑢看着他受到打击的样子,心里稍有一丝不忍,就劝道:“你和我妈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我劝你还是不要离婚了,董仪燕到家里来过一次,我感觉得到,她还是很在意你的。”   韩照廷自嘲地笑了:“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自作多情?我不怕你笑,我还真以为你妈独守了这么多年,是在等我呢。不过这样也好,她嫁得开心,将来你也能嫁得放心。至于我……该离的时候,还是要离……”   丁瑢瑢觉得自己这个亲爸爸真是挺悲催的,但是她劝也劝过了,他对生活的选择,还轮不到她来插嘴。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丁瑢瑢其实说的是自己,她以为韩照廷这一次上门来,必定是以说服她离开明君墨为主要任务。   结果韩照廷还没有从丁妈妈要结婚的震惊状态中恢复过来,喃喃地说道:“没什么,我失望不要紧,她过得幸福就好。”   客厅里就沉默了。   丁瑢瑢其实很好奇,丁妈妈结婚,韩照廷如此忧伤,难道他心里一直都在惦记着丁妈妈吗?   但是这种状况下,她也不好问出口,只能陪着韩照廷一起沉默了。几分钟后,韩照廷站起身来:“我……回去了,来的时候对你有一肚子的怨气,可是说来说去,这件事也不能完全责怪你。你们就闹吧,都不必在意我的感受,我是罪有应得。”   说完,他抬脚就往门外走。   丁瑢瑢有些不忍,追着送他出门去。心里想说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就眼睁睁地看着韩照廷下了楼,离开了。   丁瑢瑢关好门后,想了想,进屋拨通了明君墨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了起来,明君墨开口就说道:“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我们两个现在是不是已经有心灵感应了呢?”   丁瑢瑢一听到他的声音,心情立即就好了起来,笑他道:“你能换点儿新鲜的花样吗?我不找你,你也不给我打电话。我一找你,你就说正好要打给我,我们心有灵犀,怎么这种有灵犀的事,全让我做了呢?”   “你冤枉我,我今天忙翻了,就为了把工作赶完,这个时候找你去。”明君墨叫屈。   丁瑢瑢看了一眼墙上立在电视旁边的坐钟,已经三点多了,就说道:“要请我吃饭?”   “可不止吃饭哟,你和小丁当打扮得漂亮一点儿,我半个小时后去接你们。”明君墨神秘兮兮地说道。   丁瑢瑢却还没忘了自己打电话的初衷,就说:“韩照廷刚刚来过我家,他说董菲儿出院了,你……看她的状况怎么样?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谈”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然后明君墨说道:“早晨刚出院,让她再休息两天吧。明天我让周美美回香港,这件事早晚绕不过我家老爷子,让周美美先回家跟三老太太沟通一下,再去找老爷子说。”   “哦……”说实话,明君墨一提到明老爷子,丁瑢瑢还是挺紧张的。看明君墨背上的那些伤痕就知道了,老爷子舍得那么打孙子,一定是气急了。   “你别紧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明君墨安慰她。   丁瑢瑢勉强笑了一下:“我紧张什么,我是觉得周室长好可怜,每次都被你推到炮火前线去。”   “周室长?她才不吃亏呢,她敲了我一辆法拉利跑车,连我老婆还没有开上我送的车呢。所以你不用心疼她,你赶紧和小丁当穿好衣服,下楼等我。”   “到底去……”丁瑢瑢想问一下去向,可是明君墨已经挂断了电话。   丁瑢瑢放下电话,心里犯难。这几天她就像是饼干里的夹心,夹在丁妈妈和明君墨之间,左右为难。丁妈妈盯她很紧,就算人在菜馆,也时不时地打电话查她的岗。而明君墨只要有空,就跑出来跟她和小丁当约会。   丁瑢瑢一边要防着被丁妈妈发现,另一边又不能让明君墨感觉到被冷落,每天为这事儿,要杀掉不知多少脑细胞。   小丁当已经睡醒了,在床上翻滚了好半天,也不见丁瑢瑢搭理他,就自己摸到了床头的纸巾盒子,把纸巾一片一片地抽出来,铺得满床都是。   丁瑢瑢愣了一会儿,进屋收拾了一床的纸巾,胡乱地塞回盒子里:“你这个小魔头!又搞破坏!赶紧穿上漂漂!爸爸要来接你喽。”   小丁当一听说要穿漂漂,高兴地笑眯了眼,撅起屁股就往衣柜的方向爬。   丁瑢瑢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你可真不愧是明君墨的儿子!跟他一样爱臭美!我可警告你,妈妈可是正经人,过两年送你去幼儿园,你要是敢泡同班的小萝莉,妈妈就把你丢到火星上去……”   说话打趣的功夫,她已经找出了小丁当的衣服,一件一件给他穿。   小丁当一见丁瑢瑢找的衣服不合他的心意,就死揪着睡衣的衣襟不让脱:“狗狗!狗狗!”   丁瑢瑢眼睛一瞪:“有狗狗的衣服已经洗了,今天不穿狗狗!”   小丁当才不理洗不洗呢,跳着脚地要狗狗。丁瑢瑢就唬他:“没有狗狗!你穿不穿?不穿就放你自己在家,不让你见爸爸。”   小丁当也来了脾气,往床上一倒,踢着腿哭:“妈妈坏!要狗狗!”   丁瑢瑢见他犯浑,把他的衣服一丢,就自己洗脸化妆去了。   等她把衣服都穿好了,再看小丁当,抹了一个小花脸,依旧在扁着嘴抽泣:“要狗狗……”   丁瑢瑢以为这种程度就算是他妥协了,凑过去又要给他穿衣服。结果她刚把衣服拎起来,小丁当就开始往床里爬:“不要!狗狗!”   丁瑢瑢气得直瞪眼,这个时候,明君墨把电话打进来了。   她火噌噌地接起电话:“你到哪儿了?家里有个坏蛋不肯穿衣服!我们不去了!”   明君墨被她逗乐了:“我在楼下,你给我开门,我上去看看,我儿子要裸奔吗?”   丁瑢瑢放下电话,气呼呼地朝着小丁当示威:“让你欺负我,你爸爸来了,看你穿不穿!”   她去开了门,明君墨很快就跑上来了,一进屋就笑她:“你有多出息?跟儿子生这么大气?”   丁瑢瑢一指卧室:“你去对付他!你要是能哄他穿上衣服,我就叫你一声哥!”   明君墨在她的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叫哥那不是乱伦?我给他穿上衣服,你要叫我一声老公,一言为定!”   丁瑢瑢就推了他一把:“叫祖宗都行,你去试。”   明君墨就跑进卧室,趴在床边唤小丁当:“儿子……”   小丁当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扑过来抱着明君墨的脖子,哭得更大声了:“爸爸……”   “谁欺负我儿子?爸爸打他。”明君墨把他抱起来,哄了一会儿,见他哭声小了,就商量道:“宝贝儿,爸爸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但是不能光屁屁去哦,乖乖地穿衣服,好不好?”   小丁当就趴在他怀里,扯着他的衣襟,固执地坚持道:“狗狗!”   丁瑢瑢简直要崩溃了,明君墨却不解地回头她:“他要什么狗狗?”   “就是你上次买给他的衣服,有一套印着大眼狗,他就爱那一身,一出门就要求穿那一套,都快洗烂了,他还是要穿!”丁瑢瑢愤愤地控诉着。   明君墨就问:“衣服在哪儿呢?”   “阳台上晾着呢!”丁瑢瑢气哼哼地答。   明君墨就把小丁当放回床上,去阳台把那套大眼狗的衣服拿进来,拉开抽屉找了一把剪刀,几下就把胸前和裤腿上的三只大眼狗剪了下来。   然后他向丁瑢瑢要了别针,把三只大眼狗别在了新衣服的相同的位置上,向小丁当一指:“怎么样?有狗狗的衣服,爸爸厉害吧?”   小丁当立即就笑了,乖乖地任明君墨把衣服给他穿上了,最后他还拍了拍胸前的大眼狗,向丁瑢瑢得意地示威:“狗狗……”   丁瑢瑢不服气地哼道:“你就惯着他吧,好好的衣服,说剪就剪……”   明君墨就凑过来揽住她:“我给他穿上没有?快叫老公!”   “祖宗!”丁瑢瑢哭笑不得地白了他一眼,拎起包就往门外走,“不是催得挺急吗?到底去哪儿呀?快走吧。”   他们三个人下了楼,上了车,明君墨依旧不肯说出去向。丁瑢瑢只能抱着小丁当嘀咕:“这么神秘?要卖就卖你儿子,他值钱,我不值钱。”   车子开了二十分钟左右,停在了一栋大厦门外。明君墨泊好了车,带着丁瑢瑢和小丁当上了八楼。   电梯门一开,丁瑢瑢就看到迎面墙上挂着的金漆大字:宝婴亲子中心。   “我在这里预约了亲子课程,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学习一下。”明君墨说。   丁瑢瑢又被他感动了,心里暖暖的,嘴里却说道:“我天天在家里亲子,还用专门花钱跑到这里来上课吗?”   “不同的,我咨询过了,这里的老师都非常专业。”明君墨拉着丁瑢瑢往里走,里面却早有一个和气的年轻女子迎了出来。   明君墨报上他自己预约时留的名字,那女子立即将他们往里引:“你们来迟了,活动已经开始了。”   他们一进去,就看到游戏室里有十几个宝宝,正在比赛爬行。有的宝宝爬到一半,坐在那里东张西望,还有的根本不顾爸爸妈妈的召唤,就在起始线那里转圈,怎么也不肯往前爬。   小丁当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孩子,兴奋地两眼放光。   老师把他抱走,放在起始的那一端。丁瑢瑢和明君墨就守在终点,逗引他往前爬。   结果别人家的孩子爬爬停停,小丁当就像是一个上足了发条的电动娃娃,朝着他们两个勇往直前爬过来,眼看就要后来者居上了。   明君墨跟丁瑢瑢得意:“你瞧!我儿子就是与众不同,智商绝对比别人家的孩子要高……”   正吹牛呢,爬行比赛的场地上,有一个小萝莉突然就哭了。小丁当被哭声吸引,转头去看人家。就见那个小萝莉梳着两只朝天小羊角辫,大眼睛水汪汪的,哭起来都那么好看。   小丁当只愣了片刻,方向一转,就朝着小萝莉爬过去。任凭明君墨怎么喊怎么哄,他充耳不闻。爬到小萝莉的面前,他坐起来,先是揪了揪人家的小辫子,然后一抬手,就抹到小萝莉的脸上了。   旁边有一个小正太也凑过来,学小丁当的样子,去抹萝莉脸上的泪珠儿。小丁当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一伸手,就把后来的小正太推倒在地上。   丁瑢瑢侧过脸看明君墨:“你瞧,你儿子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明君墨不理她的讥讽,跑过去把小丁当抱起来,向被推倒的小正太家长道歉。本来就是玩的,对方家长也不介意,哈哈一笑,就算了。   随后他们又上了亲子音乐课,老师指导他们一些有益于小孩子身心健康的音乐。   出了音乐室,本来还有一节游泳课,是家长带小宝宝一起游泳。往游泳池去的时候,明君墨还在和丁瑢瑢商量,一会儿课程结束,他们去吃点儿什么。   可是在游泳馆的门口,丁瑢瑢就接到了丁妈妈的电话,丁妈妈的声音听到电话里有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就问:“瑢瑢,你在哪里?”   “我……带小丁当出来玩呢。”玩是没错,她只是没提明君墨。   丁妈妈就哼了一声:“离家远吗?不如你过来菜馆看一看吧。”   “怎么了?”丁瑢瑢奇怪地问。   “拜明君墨所赐,今天晚上菜馆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客人们还没有走呢,你过来看一眼。”丁妈妈的声音倒是挺平稳,就是语气不太好。   丁瑢瑢飞快地扫了明君墨一眼,问:“是媒体的记者吗?如果他们乱拍,你就打电话报警。”   “让你过来,你就麻利一点儿。对了,给明君墨打个电话,让他无论如何抽空过来一下,这场景不让他看到,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丁妈妈讥讽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   “到底什么事……”丁瑢瑢心里不安,但是丁妈妈却不肯在电话里说。   她拉住明君墨:“我妈菜馆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她叫我过去看一看,我们别游泳了,走吧。”   “什么事?”明君墨停了脚步。   “她说,拜你所赐,今晚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你做什么了?你不会是为了讨好我妈,花钱雇人去吃饭吧?我们家菜馆一向生意好,你可千万别这么做。”丁瑢瑢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胡乱猜着。   “没有呀!”明君墨否认,“我不会做那么傻的事……我们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   一家三口没有上完预约的亲子课程,就被丁妈妈一个电话招走了。   明君墨开车,将丁瑢瑢送到了碧馨素菜馆的门外,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你先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需要我出现,你赶紧给我打电话。”   丁瑢瑢答应了一声,下了车,换着小丁当往菜馆走去。   天刚黑下来,菜馆里亮了灯。丁瑢瑢一推门走进去,就发觉今晚的菜馆里比平日要耀眼明亮许多。   并没有出现丁妈妈所说的好得不得了的状况,一楼的散坐大半空着,只有离吧台最近的几张桌子,齐刷刷坐着五六个美女。   经常来菜馆吃的女客人当中,也有长得漂亮的。但是眼前的这些美女,一看就知道不是会在这种平民菜馆吃饭的人。   她们一个个身材火辣,衣着光鲜亮丽,妆容精致,眉毛轻轻一动,媚眼如丝。   丁瑢瑢推门的声音惊动了这些美女,她们几乎同时转头,看见了丁瑢瑢。其中一位大眼睛的美女一扬手:“哟!她来了!”   这些人是冲她来的?她可一个不认识呀!她看向丁妈妈,想寻求一个解释。   丁妈妈站起身来,指着美女们说:“瑢瑢,今晚这些美女包下了整个菜馆,就为了见你一面。我也想让你见见她们,就给你打电话了。”   “她们是谁?”   丁妈妈就往菜馆外面望着:“你不认得她们,我更不认得……咦?外面那不是明君墨的车吗?他来了,就让他来认一下,美女们都说认识他。”丁妈妈说完,亲自跑出菜馆去。   趾高气扬的美女们一听明君墨在外头,顿时有些慌乱。大家面面相觑之后,大眼睛美女壮了壮胆,说:“怕什么?君墨来了正好!我就不信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丁瑢瑢揣摩着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和神情言语,似乎已经猜到了几分。   这个时候,丁妈妈已经把明君墨叫了进来。明君墨从菜馆门外一迈进来,看到一屋子的美女,顿时愣住了。 正文 第178章 旧日情人 第178章 旧日情人   碧馨素菜馆所在这栋建筑有近三十年的历史了,虽然后来经过几次改造装修,但是菜馆里的基本格局仍然是旧日的模样。   并不太宽敞的空间里,漆成红褐色的长方餐桌,墙上贴着浅米色的仿木壁板,挂着一串一串的蔬果模型,红的辣椒,绿的黄瓜,紫的茄子。   在这样一个怀旧的平民餐馆里,围坐着七位美女,一个一个像是来参加选秀,穿着本季最流行的时装,至潮的发型妆容,趾高气扬。   这场景看起来,倒是很像某一个摄影师要搞一个怀旧创意的系列平面摄影,而屋子里的女人们就是他请来的模特。   但现实状况却并非如此。   明君墨显然没有料到屋子里会是这样一种状况,站在门口,愣住了。   丁妈妈就回头招呼他:“这不是你的朋友吗?大家都是熟人,快进来吧。”   丁瑢瑢心里隐约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她虽然一直都知道明君墨以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但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真切地感受到他那一部分生活的精彩纷呈。   她心里很恼火,尤其是面对丁妈妈和胖叔,让她很尴尬。   胖叔感觉到屋子里气氛开始紧张,怕一会儿闹起来,吓着小丁当。于是他就走过来,接过小丁当抱去了二楼。   明君墨愣了几秒之后,走过去美女们围坐的那一桌,直接问那个大眼美女:“Jolin,你什么时候到的内地?是谁让你带着她们来这里的?”   丁瑢瑢一听,原来这个大眼美女就是她在香港接过电话的那个Jolin呀!果然是好身材好样貌呀!   她觉得自己的心里着了一把火,可是这种时候,她只能把火气压下去。   就见那个Jolin风情款款地站起身,抬手就去明君墨的肩。明君墨往旁边闪了一下,偷眼看丁瑢瑢,神情有一丝窘迫。   大眼美女也不介意自己的手落了空,妩媚地笑着:“你好不容易回一趟香港,连一个电话也不给我打,我能不追来看看你吗?我已经到了两天了,可惜明少爷太忙了,每次打电话约你,周室长都说你没空。我还奇怪呢,再怎么忙,难道晚上不睡的吗?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少爷你被看管起来了。内地我也不认识多少人,只好去向月妹妹请教,月妹妹就说,她也只在报纸上见过丁瑢瑢,不知道本人是什么样子。我们实在忍不住好奇,就约好一起来看一看。”   Jolin久居香港,她对D市一点儿也不熟。但是她口中的月,却是D市本地人,出过一张唱片,算是一个小歌星,不太红,但是人长得很甜美。   她就坐在Jolin的右手边,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到了,立即低了头,装作喝水,不敢去看明君墨的眼睛。   明君墨瞪了她的一眼,说道:“你们现在全部离开,有什么话我们换一个地方说,别在这里闹事!”   他一开口,美女们都有点儿胆怯,一齐看向Jolin。大眼美女比她们勇敢,一仰脸说道:“这里不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吗?再说了,我们已经付了钱,今晚把这里包下了,菜还没上呢,才喝了几口水,就想让我们走?”   丁妈妈听她这样说,就去结款台取出一叠钱来,走过去拍在桌子上:“早知道你们是明先生的朋友,我也不会收这笔钱。小店今晚不做生意了,你们就在这里谈吧,不要紧。”   丁瑢瑢见妈妈唯恐不乱,走过来推她:“妈,你上楼去带小丁当,这里的客人我来招呼。”   丁妈妈正生着气呢,但气归气,她还是担心女儿吃亏,于是她瞪了丁瑢瑢一眼。丁瑢瑢也不管她怎么样,连拖带拽,把她弄到楼上去了。   然后丁瑢瑢从二楼走下来,站在了Jolin的对面:“听你刚才的话,是为了专门参观我而来。现在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有什么话只管对我说。”   Jolin看了丁瑢瑢一眼,张嘴想说什么,发现和她一起来的女人们个个低头看手指,她伸手拉起那个眼睛弯弯的小歌星月,问道:“月妹妹,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那个报纸上写过的三儿?”   月就像是被赶上烤架的鸭子,一个劲地把身子往后缩,小声道:“是,就是她……”   “月!”明君墨气得大吼一声。   那个月吓得一哆嗦,差点儿哭出来,赶紧解释:“不是我要来的……”   “月妹妹!”不等她把话说完,Jolin就威胁地唤了她一声。那个月左右为难。眼泪都掉下来了。   对面一位小麦色肌肤的短发美女见这个情形,大概觉得已经上了贼船了,要下船没那么容易了,干脆豁出去了,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丁瑢瑢骂道:“你也不过是个三儿!又不是什么正主儿!凭什么把君墨看管起来?”   丁瑢瑢气极反笑,指着明君墨问那些女人:“我管他?你们怎么不睁大眼睛看清楚,他是我能管得住的人吗?他管我还差不多吧。”   那个短发美女被狠噎了一下,更恼了:“你这语气可够嚣张的!你也不瞧瞧自己的样子,长得像清汤挂面!还觉得自己多有魅力……”   “哗”的一声,没等短发美女说完话,明君墨拿起桌上的一杯水,抬手就泼在了她的脸上。   “啊!”短发美女张着嘴巴,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事的,其他几位却都发出短促的一声惊叫,随即纷纷捂了嘴。那个叫月的女人更是脸都白了,她比不了在座的其他几位,她没有背景,现在歌又不红,很怕明君墨生气了,回头收拾她。   丁瑢瑢看着短发美女满脸流水,妆都花了,那一瞬间心里巨爽,差点儿笑了出来。   明君墨泼过了水,将杯子往地上一丢:“别以为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Jolin你胆大包天,她们几位可没有你这么勇敢,能把你们几位聚到一起,送到这里来闹事的,我猜也猜得到是谁。你们识趣的,别掺和进我的家事,赶紧离开!否则那个幕后主使给你们的好处,我不会让你们拿得舒服的!”   那个月先就跳了起来:“我没拿好处,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抓起包来,头也不回地奔出了菜馆,离开了。   Jolin伸手抓了一把,没有抓住她,回头对明君墨说道:“对嘛,要有这样的霸气,才是我们爱的那个明君墨呀!哪能被一个女人管住了?你也不用瞎猜,刚才月也说了,我们没有什么主使,也没有拿谁的好处,只想寻回以前那个风流倜傥的君墨……”   这个Jolin句句向丁瑢瑢挑衅,丁瑢瑢气得心里直哆嗦。她恨明君墨招惹来这些女人,很想使劲地踹他几脚。但那肯定是私下里的事,在这些女人面前,她还是要撑着和明君墨站在一起的。   她拍了拍明君墨的胸脯,对剩下的六位美女说道:“你们看清楚,这个人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明君墨,但他不是你们的,他是我的!我不管你们受谁指使,念在你们以前不知情,今天这件事,我也不想跟你们计较了。可如果你们没完没了,一再地向我挑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Jolin哧笑:“不客气?就凭你?”   丁瑢瑢把明君墨往身边一拽:“是凭我们!你看对面那位美女,脸上的水还没擦干净呢。好在这是一杯凉水,她很幸运,对不对?”   短发美女刚把假睫毛粘上,听到丁瑢瑢在嘲讽自己,幽怨地看着明君墨:“君墨,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更没想到你会看上这么一个泼妇!”   “是呢。”Jolin附和,“君墨你竟爱这种泼悍的女人,不过你还是走了眼,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你最清楚,我不比她泼辣得多?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Jolin!别以为你满世界飞,我就收拾不了你!”明君墨不想在丁妈妈的菜馆闹太难看,可是这几个女人显然是处心积虑打碴儿来的,他真的恼火了。   那个Jolin简直就是一个魔女,竟然冲着明君墨笑了:“好啊!我就等着你来收拾,我很怀念被你收拾的那些日子呢。”   这话已经接近限制级了,丁瑢瑢本来就不是什么善忍的女子,她脑子里有一个火球轰地炸开,顺手操起身边一只空凳子,咣当砸在了美女们围坐的桌子上,把杯子碟子砸得粉碎,玻璃碎片瓷器碎片都飞了起来。   几位美女被吓得同时跳了起来往后退,短发美女大概还没从刚才被泼水的难过中回神儿,顾前不顾后,被椅子绊了一下,坐在了地上。   “不用等!我现在就收拾你!”丁瑢瑢砸完桌子,回头看着Jolin,还撸了撸袖子,活像是要扯着Jolin决斗的架势。   大家见形势不好,过去两个扶起那个悲催的短发美女,另两个走过来小声劝Jolin:“Jolin姐姐,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别闹出人命来。”   Jolin逞一逞口舌之快还行,一见丁瑢瑢抡起凳子砸桌子,她也胆怯了。有人来劝,她顺着台阶就下来了,抓过包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太没素质了!君墨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这样的女人哪一点能配上你……”   明君墨见她们终于走了,最后说了一句:“回去告诉唆使你们的那个人!下次再敢到这里来闹事儿,闹出人命来她可担不起!”   一场闹剧,美女们都走了。菜馆的一楼只剩下明君墨和丁瑢瑢。   屋子安静下来,明君墨开始紧张,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丁瑢瑢,是道歉?还是解释?还是赶紧哄劝?   丁瑢瑢却先开了口:“是谁唆使她们来的?会是董菲儿吗?”   “我会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说法。”明君墨听丁瑢瑢的语气冷冷的,心里就更加忐忑了。   “我要什么说法?我都已经是泼妇了。我只是不太理解你身边的那些女人,她们怎么都像是没有脸皮一样?七八个女人抢一个男人,是多光荣的事吗?还敢明目张胆地找上门来寻衅?”丁瑢瑢没喊没叫,收拾着被自己砸碎的杯碟,平静地说着。   明君墨见她这样,更加不安了,从她手里抢过扫帚,扫着地上的碎瓷屑,心里在想着,要怎么哄她,这件事才能过去。   正这个时候,丁妈妈从楼上走了下来:“哟!客人们走了?全都是美女呢,没求一个合影,真是可惜了。”   明君墨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了。这些女人的确是他以前招惹过的,他不能否认。可是他真的已经好久没跟她们联络了。他没有办法洗去自己过往的历史,所以他只能更加珍惜拥有的现在。他以为自己从此洁身自好,守着丁瑢瑢过余下的大半生,那一段历史早晚会被遗忘的。   没想到有人存心让他不好受,能挑拨起这几个女人一齐来找碴儿!她们嘴巴里说的是想见一见丁瑢瑢,却来到丁妈妈的素菜馆,简直是一箭双雕。   尤其是现在,丁妈妈横竖看他不顺眼的时候,这么一闹,他还怎么得到丁妈妈的认可?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丁妈妈的脸色有多难看,他也得面对。他放下了扫帚,面对丁妈妈躬了一下身:“丁阿姨,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实在对不起。我不想抵赖,但我一定会处理好,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丁妈妈也不恼,笑着看他:“明先生,千万别这么说,我开了这么多年的菜馆,什么样砸场子的人没遇见过?她们这些人我还真不怕。你也不必道歉,明先生有家世有财富有样貌,身边多一些女人是正常的,我也并不吃惊。只不过她们闹的地方不对。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挑唆,你还是去跟她们解释一下吧,告诉她们你和瑢瑢没有关系,让她们以后别来了,白费劲!”   就知道会这样!明君墨无奈地偷偷叹气,抬眼看丁瑢瑢。此时的丁瑢瑢只顾低头干活,既不帮他说话,也不帮丁妈妈说话。   明君墨知道她这是生气了,当着丁妈妈的面,他也不好哄什么,心里急得抓挠难过,就越发恼恨那个挑唆的人。   他朝着丁妈妈又鞠了一躬,还是道歉:“丁阿姨,你要怪就全怪到我头上吧,千万不要责备瑢瑢。我马上去把事情查清楚,不管你在不在意,我都要给你一个解释。”   说完,他迈步出了菜馆,离开了。   丁妈妈瞪着他离去的背影,哼了一声:“是谁今天还劝我来着?说什么有钱人家也有好孩子呀,只要瑢瑢觉得幸福,我这个当妈的就应该支持?你看吧,这也能叫幸福?一次来七个!当她们自己是七仙女呀!这才刚听到消息,以后要是传开了,说不定每天都有找上门儿的,到时候我这个小菜馆还容不下了呢!”   丁妈妈边说,边斜瞄向胖叔。   胖叔尴尬地咳了两声,装没听见,哄小丁当说话。丁瑢瑢沉默着,一语不发,收拾完了混乱的现场,抱起小丁当就要走。   丁妈妈赶紧跟上来,回头瞪了胖叔一眼:“关门吧,今天没法做生意了!”   母女两个一前一后,回了家里。丁瑢瑢进屋就抱着儿子回了卧室,关上了门。丁妈妈跟过去,伸手一推门,没有打开。   “你别想躲着,你开门!”丁妈妈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更想在这个时候趁热打铁,就拍着门叫丁瑢瑢。   “妈,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吧。”丁瑢瑢不肯开门。   丁妈妈来了脾气,回屋从抽屉里翻出了家里的一串钥匙,指出丁瑢瑢卧室的那一把,直接开门冲了进去:“我也想安静!可是你看看现在,咱们娘俩儿还有安静日子过吗?”   丁瑢瑢靠在床头上,眼睛看着小丁当:“妈,你最近火气太大了,别吓着小丁当。”   丁妈妈见小丁当怔怔地看她,就压低了嗓门儿:“今天闹这一出,你还看不明白吗?不管是不是有人存心挑唆,那几个女人跟明君墨的关系是真的吧?连他自己也不敢否认吧?你要是跟了他,这种事你要应付到什么时候?你还说幸福?这就叫幸福?”   丁瑢瑢这个时候心里也闷闷的,听丁妈妈这样说,她也没有平时那么强硬了,只是叹气:“妈,要喜欢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包括他的过去。明君墨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没有瞒我,我也清楚地知道,你真的不必小题大做……”   “我小题大做?”丁妈妈气得差点儿蹦起来,“我女儿都被人围着参观了!还要我怎么忍?你说我小题大做,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要是敢说你不介意!那就当妈妈在这里瞎操心!”   丁瑢瑢能说自己不介意?她正郁闷着呢,于是她就沉默了。   丁妈妈就凑到她的眼前,好声好气地劝:“女儿,妈能理解你的心情,年轻的时候看上一个男人,当然想掏心掏肺地跟着他。你现在被感情蒙蔽了眼睛,摸着黑也要往前冲。但是妈妈看得清楚呀!明君墨天性就是一个风流浪子,你指望他会收心吗?你在他眼里就是一朵花儿,那花儿不是也有凋谢的时候吗?他的身边有太多诱惑了,就算他不主动勾搭女人,总会有女人为了各种目的去勾引他。这种事防不胜防,你这一辈子就这么过,累不累呀!”   丁瑢瑢依旧沉默。   丁妈妈觉得火候不错,就继续劝:“你就听妈一回吧,两个世界里的人,根本就走不到一起去。只要你现在能狠下心来离开明君墨,总会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今天的决定是对的……”   “妈,我头都疼了,你别说了!你出去吧!”丁瑢瑢往床上一歪,抓起趴趴熊捂住头,不耐烦地撵丁妈妈。   丁妈妈觉得自己说得差不多了,也不想逼女儿太紧,就抱起小丁当离开,留丁瑢瑢一个人倒在床上郁闷。   丁瑢瑢把脸捂在趴趴熊的肚子上,脑子里乱闪着刚才菜馆里的画面。那些女人,一个一个风情万种,她们曾经都是明君墨的女人呢。   她的心里郁堵得满满的,越想越恨,咬牙切齿,就想把明君墨抓过来暴打一顿。   把自己捂得时间久了,头都昏昏的。她伸出头来吸一口气,恰巧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她拿过来看一眼,是明君墨,就毫不犹豫地摁断了电话,关机!   明君墨在那头听到电话被摁断了,再打过去,就提示对方关机。   他此时正在董家的别墅门外,他离开碧馨素菜馆后,直接开车奔这里来了。他几乎已经确信,一定是董菲儿把这些女人弄到一起,挑唆她们去碧馨素菜馆闹事。   董家的独栋别墅是在董菲儿追着明君墨来D市后买下的,现在韩照廷和董菲儿长住这里。   明君墨下了车,摁下大门外的电铃。片刻的功夫,门就打开了。   他进了大门,沿着院子中央的石板小路上了台阶,保姆就早打开了门,在门口迎候着明君墨。   “你们家小姐在吗?”明君墨问。   “在呢,韩先生也在,听说姑爷来了,他们都在客厅等着呢。”保姆答道。   明君墨一进屋,果然看到韩照廷和董菲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往他这边望着。韩照廷的脸色并不好看,他还在记恨着明君墨,董菲儿却是满面笑容:“君墨来了?今晚没有应酬?”   明君墨走进客厅,坐在了韩照廷的左手边,与董菲儿面对面,开门见山,问道:“菲儿,刚才Jolin领着月她们几个人去碧馨素菜馆寻衅,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董菲儿一愣:“Jolin?她不是在香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你那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应该知道?”   韩照廷一听有人去碧馨素菜馆闹事,先是担心丁碧瑶,刚想问出事没有,又听明君墨质问董菲儿,焦点一下子转移,他冷冷地看着明君墨:“君墨,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望菲儿的,你这么晚来,敢情是来找菲儿的麻烦?”   “韩叔叔,菲儿,我也不想绕圈子,你们如果恨我,想要怎么报复,直接冲我来。但是千万不要去找丁家的麻烦,尤其不要去找丁阿姨的麻烦!她一个女人家独自支撑着开一间菜馆,养大女儿,实在不容易,谁要是去找她的麻烦,怎么说也太过分了吧?”明君墨认定了是董菲儿做的事,语气就非常不好。   他这一番话,字字句句都戳在韩照廷的心窝上。董菲儿才出院,还没有完全康复,明君墨不关心也就罢了,还来找碴儿?尤其明君墨还提到丁碧瑶独自养大女儿,简直就是直接刺中了韩照廷的痛处。   韩照廷有多恼火,可想而知。他一拍沙发扶手:“菲儿从出院就在家里养病,连门儿都没出过,你还怀疑她?你是不是人啊!你给我滚!”   董菲儿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抬手示意韩照廷安静:“爸爸,你别激动,我倒想听一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君墨一口咬定是我做的。”   明君墨就把碧馨素菜馆刚才发生的事简单地讲了一遍,然后说道:“菲儿,你认识Jolin,你最了解她没遮没拦的性格!她全世界各地乱跑,唯独不愿意到内地来,今天她突然出现,还凑齐了那么几个人,你说她为了什么?难道她想嫁给我吗?”   董菲儿皱了皱眉,抬手捂在了胸口上:“君墨,你凭什么认定是我做的?我忍让的还不够吗?你是不是得寸进迟了?你和我的姐姐闹到今天这一步,我差点儿把命都搭进去,你还不反醒吗?”   “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明君墨端详她的表情,越看越觉得董菲儿在心虚,“如果不是你给她们好处,她们哪一个敢冒着惹恼我的危险,去找丁阿姨的麻烦?你不就是想让丁阿姨看衰我,让她阻挠我和瑢瑢交往吗?我告诉你,我对瑢瑢是铁了心,就算丁阿姨现在不同意,我也会一直等到她同意的那一天!”   “混蛋!”韩照廷终于爆发了,跳起来一拳打在了明君墨的脸上。   “爸爸!”董菲儿急忙上前来拉,可是韩照廷气坏了,根本就拉不住,左一拳右一拳,乱打在明君墨的身上。   明君墨坐在那里,并没有还手,毕竟韩照廷是长辈。但是他心里的怒气却一层一层地蹿高,眉峰耸动着,眸光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董菲儿见明君墨这样,生怕把事情闹到一发不可收拾,就抱着韩照廷的腰哀求:“爸爸,别打了!让我跟君墨说……”   韩照廷打了几拳,心里舒服了一点,气哼哼地坐回去。   明君墨动了动被打疼的下巴,看着韩照廷,说道:“韩叔叔,既然都闹到这份儿上了,那我就直说了吧,我要退婚,我先跟你打一声招呼,回头我会直接去董家,向外公交待清楚……”   “我不同意!”董菲儿听到退婚两个字,立即歇斯底里地大叫,“我还是那句话,要退婚,除非我死!”   “菲儿……我决心已定,你又何苦这样……”明君墨无奈地看她。   董菲儿像是疯了一样,捶着自己的腿,大声哭道:“我何苦这样,你不懂吗?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之间的婚事不是拿嘴巴说一说就订下来的,当然也不能由你动一动嘴巴就解除!我爱你守护你,处处纵容着你!就换来你这样的回报?你要想退婚……你要想退婚……”   董菲儿越说表情越狰狞,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说到最后两句,她突然跳了起来,好像是想要扑过去撕扯明君墨,却突然身子一僵,双眼一翻,直挺挺地摔回了沙发上。   “菲儿!”韩照廷吓得声音都变了,扑过去就要抱起董菲儿。   明君墨也吓了一跳,大夫不是说她的心脏病只是突发性的吗?怎么还会反复?情急之下,他脑筋还算清醒,冲过去拦住韩照廷:“别动她,快去拿药!”   保姆应了一声,跑上楼去拿药。韩照廷看着董菲儿咬紧牙关躺在沙发上,又心痛又气恼,回手一拳打在了明君墨的鼻子上。   鼻子又酸又痛,有一股热流淌了下来,明君墨估计自己是流鼻血了。不过眼下还是董菲儿的生命要紧,他想都没想,抓起电话就打给孟大夫:“孟医生,你赶紧到半山庄园18号来一趟!”   韩照廷知道明君墨的这个私人医生很厉害,听他打电话叫她来,他就没有再叫别的大夫。   保姆取了药过来,明君墨捏开董菲儿的嘴巴,把药灌了进去。过了一会儿,董菲儿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爸爸。”   “菲儿,你感觉怎么样?一会儿大夫就来,你别担心。”韩照廷蹲在她的眼前,安慰着她。   董菲儿摇了摇头:“我只是太生气了而已,不用劳驾大夫来一趟,快叫孟医生别来了。”   “不行!一定要检查一下,如果有什么不好,赶紧去医院!”韩照廷坚持。   明君墨坐在对面,心里暗暗地琢磨着:董菲儿一向健康,最近却两次晕倒,第一次是在丁瑢瑢的面前,第二次是在他的面前,在他提出退婚的时候,这种巧合,实在是让他又尴尬又疑惑。   她可怜兮兮虚弱兮兮地躺在那里,退婚的事也没得提了,Jolin们的事也不能说了。   她还一个劲地让孟医生不要来了,要不是韩照廷坚持要看医生,她也许就爬起来打电话,要孟医生半路返回了。   半个小时后,孟医生到了,她匆忙走进来,开始给董菲儿做检查。   韩照廷紧张地守在一旁,不停地问有没有症状,有没有危险,要不要送医院。   孟医生检查了一遍之后,看了明君墨一眼,对韩照廷说道:“韩先生不要担心,菲儿小姐已经没事了,给她喝些温水,舒缓一下情绪,睡一觉就好了。”   “温水?”韩照廷愣了一下,“她刚才晕倒了,要不要开些什么药给她?”   “不用,药这种东西,不能随便吃的,有时候明明是治病的药,吃多了反而会害病。”孟医生说着话,看了董菲儿一眼。 正文 第179章 又上一当 第179章 又上一当   明君墨和孟医生一起离开了董家。   出了门,明君墨叫住孟医生,问她道:“菲儿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年纪轻轻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为什么突然会生出心脏病来?”   孟医生想了想,说道:“人的身体是很微妙的,生病也不都是器质性的,有时候心理对身体的影响,比器质性的病变还要严重……”   “听你这么说,难道她真的是精神上受到刺激,才出现心脏病的症状吗?”明君墨比较相信孟医生,听她那样说,他心里犯了难。如果稍稍一刺激就犯心脏病,那退婚的事还怎么谈?   孟医生行事很谨慎,而且她需要有职业操守,不能乱说话。她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也不是你说的那样,今天我去的时候,菲儿小姐已经好了,所以我也没有诊查出什么来。下次她要是再犯病,如果我能在当场,兴许我就能查出病因来。”   “你是说她的病因可疑吗?”明君墨实在有些怀疑。   孟医生就笑了:“少爷,你可以乱猜,但我是大夫,不能乱说话的。之前她入过院,在医院里一定做过一些检查,所以她想装病是不可能的吧。”   说来说去,明君墨也没有听出什么蹊跷来,他不好问更多,这件事就只好打住。   孟医生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下:“我们意气风发的明少爷今晚怎么了?蔫得像霜打的茄子,难道是因为菲儿小姐生病,心里担忧吗?”   明君墨甩了一下车钥匙:“你可别取笑我了,我现在可经不起更多打击了。”   “我正好有空,要不要请我喝杯酒?今晚我愿意兼职你的心理医生……不收费。”孟医生笑着看他。   明君墨朝着她咧了一下嘴:“你是一个好医生,被你看出来了,我现在还真需要一些心理上的疏导,感觉自己要迷失方向了呢。”   “好可怜的失足少年,哈哈!”孟医生挖苦了他一句,就往自己的车子走去,“你开车在前面带路,我今晚爱心爆棚,奉献一点儿时间,挽救失足少年。”   两个人开上车子,一前一后,到了小良哥的酒吧。   孟医生属于都市金领阶层,平时不太会光顾这种鱼龙混杂的酒吧。她一进门,立即被嘈杂的音乐和影影幢幢的人弄得皱了眉:“少爷,你平时都是在这里喝酒的吗?”   “顺便办事……你别看这里的人挺乱,酒可是不错的。”明君墨带着孟医生直奔吧台。   小良哥正在忙碌,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孟医生一眼:“哟,少爷,又换人了?”   明君墨探过身打了他一下:“她是我的医生!你别胡说八道!”   孟医生就笑了:“他是看出来我跟你没关系,才这样说的呢。如果我和你亲亲密密走进来的,他就不会这样说了。”   小良哥竖起大拇指:“还是医生聪明,少爷今晚有点儿笨呢。”   “原谅他吧,他今天倍受打击。”孟医生坐在吧台前,点了酒。   明君墨坐在她的旁边,伸出把小良哥从吧台里揽过来,贴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小良哥听完,疑惑地转头看他:“你既然都已经说出来是谁干的,为什么还要我去查?”   明君墨看了一眼孟医生,孟医生将身子一拧,转椅就转了一圈,她背靠着吧台:“我听不见。”   “我刚才冲动之下,去问过了,但是她不承认。我看她的表情没有什么漏洞,所以我……我怕是我妈……”明君墨说完,拍了拍小良哥的肩。   小良哥摇了摇头,将身子缩回吧台里,取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递给明君墨:“罪过啊,果然应了那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孟医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转回身,朝着小良哥鼓掌:“我也是这么说的,而且我比你早发现这个事实!”   明君墨在小本子上写下一串名字,然后交给小良哥,对他们两个说:“怎么你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就产生了那种叫灵犀的东西吗?我不怕还呀,现在的问题是,我要怎么还?”   孟医生把杯子放下,转头面对明君墨:“今晚的心理辅导这就开始了?你先告诉我,你要还给谁呀?”   明君墨别扭地偏了一下脸:“我又不能个个还去,当然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了。”   孟医生就感慨地晃脑袋:“男人多可怕,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喂!大夫!你确定你是来给我做心理疏导,而不是来审判我的吗?我今晚在众目睽睽之下,已经受过难熬的审判了!”明君墨郁闷地拿起酒杯,一口喝没了半杯的威士忌。   孟医生就正色道:“这要看你那个Missright有多爱你,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明少爷情史丰富吗?当然,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对是另外一回事。那么多的前情人找上门儿去,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但是如果她爱你很深,自然就会接受你的全部,包括你不太光彩的历史。所以你不用担心,哄哄她,最近一段日子,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保证不出一个星期,她就会把今天的事忘了。”   明君墨觉得这话有点儿道理,刚想点头,突然意识到,他还没跟孟医生说今晚发生过什么事呢。   他笑着问:“你不是转过身去了吗?偷听可不像是我们高贵优雅的孟医生会干的事。”   孟医生不以为然地回道:“再高贵优雅的女人,也会有八卦的本性。你大大方方地说,兴许我还不爱听呢,你越是咬着耳朵讲,我就越想凑一耳朵过去听。你听我的没错,不用担心你的Missright,计划一下如何讨好Missright的妈吧。”   一说到丁妈妈,明君墨就纠结起来。本来丁妈妈就不喜欢他,现在闹出前情人组团去砸场子的事,他在丁妈妈心目中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了。   “你有好办法吗?”明君墨虚心求教。   “有啊!你就没脸没皮地对她女儿好,她早晚会感动的。”孟医生很认真地说。   明君墨气得瞪她:“这也叫好办法?你不是修过什么心理学硕士吗?德国知名医学院就培养这样的心理学硕士?”   孟医生不紧不慢地浅酌一口酒:“少爷,最朴实的办法往往是最有用的。丁瑢瑢的妈妈独自一人养大女儿,她人生的全部意义都寄托在女儿的身上,所以她对女儿的婚事会很紧张,甚至会有些过分干涉的行为,这都是可以理解的。她不过是按照她的人生经验,为女儿安排一个稳定可靠的未来。对于有她那种生活经历的女人来说,幸福是虚无飘渺的东西,稳定可靠才是男人至关重要的品质。不管你发什么誓愿,信誓旦旦会给丁瑢瑢幸福,她都不会相信的。你只要让她看到,你会一生一世守着她的女儿,不离不弃,她才会甘心把女儿嫁给你。”   明君墨听了她这番话,认真地想了想,举起杯跟她碰了一下:“我收回刚才的话,你的心理学没有白修。”   “怎么样?你看我这水平,如果做一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师,会不会比现在赚得多?”孟医生自信地仰脸看他。   小良哥凑过来,插嘴道:“孟医生,我觉得你很专业,但是你还没解决少爷的燃眉之急呀。”   “恩?”孟医生看向小良哥,眼里有问号。   “你说的那些,都是未来明少要做的事。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他的三老婆不理他了……”   明君墨身子一蹿,就在小良哥的肩上拍了一下:“不许再叫她三老婆!你还嫌我不够乱是不是?你要再给我添一乱?”   小良哥抚了一下被拍痛的肩头:“你这可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是打算给你出个好主意,帮你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你能有什么好办法?上次让我装作醉得不省人事,她倒是上当了。过后怎么样?我差点儿被她踢断腿。”   “噗!”孟医生喷笑,“你的Missright还挺暴力,看来我这个明少的私人医生,以后要多准备一些外伤骨折这类的用药喽。”   小良哥被明君墨鄙视了,心里非常不爽,把调酒器一放,凑过来说道:“明少,你还真别激我,不信咱们俩儿打赌!如果我今晚把你的三……大老婆弄到这个酒吧来,你打算怎么谢我?”   “她连手机都不开,难道你去她家,把她绑架来呀。”明君墨不信。   小良哥被激出斗志来了,示意后面把音乐放小声一些,他“啪啪”击了两个手掌,对酒吧里的所有客人喊道:“大家听好了!我跟一个朋友打赌,只要我赢了,今晚大家的酒钱全算在他的头上。我一定会赢,所以大家今晚就畅饮吧!”   酒吧里立即爆发出一阵高亢的欢呼声,明君墨被震得皱了一下眉,小声说道:“你还真有自信,如果你赢不了,小心人家告你消费欺骗!”   小良哥拿出手机来,对准明君墨:“少爷,另看你经历过许多的女人,但是因为你只用身体不用心,所以你算不上有多了解女人……来,你和孟医生都背过身去,让我拍张照片。”   “干什么?”孟医生先警惕起来,“我不参加你们的游戏,别拉我进去哟。”   小良哥把两杯酒分别塞进两个的手里,对孟医生挤眉弄眼:“你不是大夫吗?救人救到底,就勉强出个镜吧。”   他把两个人都推得背过身去,又指他们两个头挨着头,杯碰杯,做出一个边喝酒边亲密聊天的姿势。他用手机拍了几张两人的背影,然后发到了丁瑢瑢的手机上。   明君墨还在担心:“刚才来的路上,我还打她的手机呢,根本就没有开机。如果她明天再看到这张照片,问起我来,那你这就不是雪中送炭,而是火上浇油了。”   “关机?”小良哥就笑,摇头晃脑地吟道,“关机只是一种态度,开机却是一种期待,愤怒中的女人啊,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孟医生抿唇笑了,朝着小良哥一举杯:“你也修过心理学?”   小良哥得意地指了一下自己的头:“太聪明,没办法!”   “哼!”明君墨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两个倒是惺惺相惜,别忘了我们有赌约的,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小良哥一拍胸脯:“如果我输了,以后我听你的指使……咦?好像现在就在听你的指使……这样,如果我输了,以后孟医生来我的酒吧,永久性免单!”   “哎?”明君墨瞪起眼睛来,“是我在跟你打赌,关孟医生什么事?小良哥,你要追求孟医生,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孟医生在一旁撇了撇嘴:“好小气的老板!”   “就是。”小良哥应和一句。   一刹那,明君墨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他转过脸,默默地喝酒,识趣地不再说话。   小良哥不急不躁地调着酒,跟孟医生搭讪聊天。他的手机就摆在吧台上,明君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这部手机上,一会儿瞄一眼,一会儿再瞄一眼。   手机安静了大约十五分钟,突然闪了闪,震动了一下。   没等小良哥伸手来拿,明君墨闪电般地抢过手机,打开信息一看,果然是丁瑢瑢发过来的:怎么回事?   “她问怎么回事,要怎么说?”明君墨把信息展示给小良哥看。   小良哥接过手机,打下了一句话:明少爷怎么了?今晚跟酒吧里所有的女客人都搭过讪打过招呼了,你刺激他了?   这一次比较快,大约过了一分钟,信息回过来了:小良哥,你又和他合起伙来骗我吧?照片里的人不会是你酒吧里的女招待吧?   小良哥就回:妹子,你看我发那张照片,就那女的,一身名牌气质绝佳,我这里工资又不高,我养得起这种女招待吗?   这次更快了,马上就有消息回过来了:现在什么情况?   小良哥笑了,朝着孟医生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给丁瑢瑢回道:少爷有点儿懵,那女的倒是渐入佳境啊。   丁瑢瑢大概还是有点儿怀疑,隔了一会儿,发过来一条,只有两个字:真的?   小良哥果断回:真的!小良哥从来不撒谎!   然后联系就中断了,丁瑢瑢再没有发过来信息。明君墨急了,掏出手机就要拨过去,被小良哥一把摁住了:“稍安勿躁,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明君墨哪里能稍安?不停地转头看向酒吧的门外,脖子都快拧歪了。   小良哥就劝他:“你急没用,也得她穿好衣服,骗过她妈,走下楼去,拦到出租车,然后出租车还要开过来,对不对?你就安稳地喝酒,我眼睛贼着呢,我替你盯着。”   明君墨又望了一眼门外,转回头讥诮道:“小良哥,你今晚真是卖力演出啊。以前我自己来的时候,你丢一杯酒就闪,也没见你老在我眼前晃呀,怎么今晚幽默也多了,也挪不动步了?”   小良哥脸皮再结实,这个时候也不够窘促了。孟医生淡然微笑,慢慢喝着杯里的酒,也不说话。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大约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小良哥突然精神一振,小声说道:“来了来了!你们两个赶快靠在一起,装作亲密聊天的样子。”   明君墨心里一紧张,赶紧依计挨近了孟医生。孟医生还有点儿担心:“要是她还没走过来,就已经把我认出来了,那可怎么办?”   “你微弓一下背,头低一点儿,保证她认不出来。”   小良哥一边安排着,一边往门外望着。就见丁瑢瑢下了出租车后,并没有直接奔大门而来,而是闪到侧面,迂回到酒吧的窗外,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望。   小良哥佯装低头调酒,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追踪着丁瑢瑢的身影。见她在窗外侦察了一会儿,好像是看到明君墨了,突然就迈开脚步,冲进了酒吧来。   “来了,十米……八米……五米……”   小良哥倒计距离,弄得明君墨和孟医生都十分紧张。明君墨就小声开口道:“别数了……”   刚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背后一股凉风袭来,他的眼中看到的是小良哥呲牙咧嘴的表情,耳边听到“啪”的一声,他的后背就被重重地砸到了。   “明君墨!你的心得有多大?今晚还不忘喝酒泡妞……”丁瑢瑢愤怒到了极点,直眉瞪眼地斥骂明君墨,却看见了一旁突然转过脸来的孟医生,后面的话生生咽进肚子里去了。   明君墨怕她跑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冤枉我呀,我把孟医生约来,只是为了咨询几个心理方面的问题,真正泡妞的人是小良哥,不是我呀!”   丁瑢瑢被抓住了,想走都走不掉了,气得直跺脚:“小良哥!你说你不撒谎的!”   小良哥一摊手:“妹子,你去打听一下,小良哥的话能信吗?”   丁瑢瑢甩不掉明君墨,又觉得自己怪笨的,差不多的手段,竟被小良哥骗了两次!她实在不知道该怪谁,就抱怨孟医生:“孟医生!我平时多尊敬你!你怎么也跟着他们捣乱?”   孟医生拍了拍她的肩:“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听一听明少爷的心里话吧。”   这都是什么词儿呀!丁瑢瑢简直哭笑不得,就威胁明君墨:“你放开我!我不想听你废话!我要回家!”   明君墨却捉着她的手,转身往酒吧外走去,边走边大声宣布:“我打赌输了!不过我老婆来了,我高兴!今晚所有酒钱都由我买单,大家敞开了喝吧!把老板的酒库给喝空!”   “哇噢!”整个酒吧都沸腾了。   小良哥在他们的背后喊道:“瑢瑢!回去后千万不要为自己的智商忧愁,不是瑢瑢不聪明,是小良哥太狡猾啊!”   孟医生转头眼睁睁地看着明君墨拖着丁瑢瑢出了酒吧,摇头感慨:“明明是约我来喝酒的,竟然把我给忘在这里了!真是重色轻友!”   小良哥探头凑过来:“我也重色轻友……”   此刻明君墨已经把丁瑢瑢带出了酒吧,两个人在马路边上撕扯起来。丁瑢瑢要拦出租车回家,明君墨就死拖着她不放:“你来都来了,不听我说两句,不是白跑了一趟?”   比力气丁瑢瑢当然赢不过明君墨,最后被他强行抱在了怀里。   “没什么好说的!你有那么多的女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还是找Jolin去吧!”丁瑢瑢不挣扎了,嘴巴里却不依不饶。   明君墨把她推进了车后座里,他自己也跟进去,坐好了,握着丁瑢瑢的手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约孟医生出来吗?”   丁瑢瑢哼了一声,不肯配合接话。   明君墨只好自己说下去:“我想跟她求一味药呀,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那种药,吃下去以后,就把以前的事忘掉了。”   “为什么要找这种药?你要给我吃?”丁瑢瑢斜眼瞄着他。   明君墨却指向他自己:“我怎么舍得给你吃药?我自己吃呀。”   “啊!我明白了,你是打算吃了药,忘了过去,然后装作不认识那些女人,赖帐不认!对不对?”丁瑢瑢心里的气没消,就存心挑他的语病。   明君墨却很认真地解释:“我不是想赖帐,如果我能忘记过去,我就不会因为愧疚而不敢面对你。只要让我有勇气面对你,我会把全部的热情和爱都给你,我一定会加倍努力,让你感受到我的全心全意!”   女人是有多好哄骗啊!他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丁瑢瑢的气已经消掉了大半。她故意撇嘴道:“你这是背诗吗?这草稿是谁帮你打好的?小良哥?孟医生?”   明君墨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我这里有许多的真心话,只要一见了你,它们就会自己往外蹦……”   “油嘴滑舌!”丁瑢瑢抽回手,扭头看车窗外,“你找过董菲儿没有?是她挑唆的吗?”   一提董菲儿,明君墨就头痛起来:“离开菜馆后,我直接去了董家。我问过了,她不肯承认。而且……我一气之下,提了退婚的事,她就又昏倒了……”   丁瑢瑢倏地转回头来,讶异地张大眼睛:“又昏倒?纸娃娃呀!风一吹就倒?”   “我也觉得奇怪,是我打电话叫孟医生过去的。我开始怀疑她是装病,但是她在医院折腾了好几天,如果装病,大夫会检查不出来吗?”   “孟医生怎么说?”   “孟医生很有原则,她不能确认的事,一定不会说的。她只是说,下次发病的时候,最好她能在当场。”明君墨交待道。   丁瑢瑢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就沉默了。   明君墨以为她这就算是气消了,伸手就揽过她来,想要亲热一番。却被丁瑢瑢一抬手推在了脸上:“不许亲我!”   “为什么?”明君墨拿开她的手,可怜兮兮地问。   “我气还没消呢!”   丁瑢瑢倒是没有拒绝他抱着,这让他心里稍稍好过了一点儿,就用讨好地问:“那你什么时候能消气呀?禁吻令什么时候解除?”   “等你把事情弄明白了,确保以后不会再有美女组团来参观我,这一条禁令才可以解除!”丁瑢瑢很认真地通知他。   她以为明君墨又会赖着求情呢,却没想到他脸色一正,举手为礼,很爽快地答应:“老婆这个要求非常合情合理,我一定尽快办到!”   丁瑢瑢终于勾起唇角,绷紧的脸放松了:“我本来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虽然七仙女同时降临,场面有点儿震撼,好歹我没有心脏病,还挺得住。可是那些人不找我,专门找我妈,这才是最可气的地方!”   “我已经让小良哥帮忙查了,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如果你不解气,你想打哪一个,我把她找到你面前。”明君墨记着孟医生的话,认真地实践起来,没脸没皮地哄着丁瑢瑢。   丁瑢瑢却并不领情:“是她们打晕你,把你拖上床的吗?我凭什么打人家?打你还差不多!”   “只要你能消气,打哪里都随你。孟医生刚才说了,她发现我老婆有点儿暴力倾向,以后会多备一些外伤骨折之类的药。”明君墨感觉到她的态度已经软化了,很开心。   “你还真会在外人面前诋毁我,怪不得大家都当我是泼妇呢。不早了,快送我回家吧,我偷着跑出来的。”   于是两个人从车后座出来,分别坐进了驾驶位和副驾驶座上,明君墨开动了车子,送丁瑢瑢回家。   路上,丁瑢瑢突然开口问:“你说……你一提到退婚,董菲儿她就犯心脏病,这事是不是很麻烦?没办法谈了。”   “订婚的时候是两家的事,退婚也是两家的事,只不过董菲儿是当事人,我还是需要跟她沟通一下。不过明天我准备把周美美遣回香港去,让她去做老爷子的工作。只要老爷子一松口,我马上去向董爷爷亲自解释。”明君墨已经做好了安排,虽然过程不会那么简单,但是他自己很有决心。   “我昨天接到杜西平的电话,他回到家乡那边后,我几乎都找不到他。好不容易昨天联系上了,我想跟他谈一谈,他却说他的妈妈旧病复发,住进医院了,害得我没办法开口提退婚。”丁瑢瑢没有明君墨那么乐观,她心里一直很忐忑。   明君墨就安抚她:“我们两个是天长日久的事,所以不急在这一两天。尽量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不要激化矛盾是最好的。”   “我也是这么想。”丁瑢瑢点头。   “但是如果心平气和解决不了问题,我也不怕撕破脸皮,反正我要跟你结婚,谁也拦不住!”明君墨很坚定地补充了一句。   明君墨把丁瑢瑢送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午夜。他下车,把丁瑢瑢送上了楼,看着丁瑢瑢开门。   门一开,就见丁妈妈门神一样站在里面,吓得丁瑢瑢手一抖,钥匙哗啦掉在了地上:“妈!你想吓死人呀!大半夜的站在门口!”   明君墨无可回避了,硬着头皮打招呼:“丁阿姨,吵醒你了,对不起。”   丁妈妈根本不理他,一把将丁瑢瑢拖进了屋里,呯地关上了门,回手指着丁瑢瑢开始教训:“你大半夜的消失不见,妈害不害怕?你有没有出息?今天都出了这种事,你还跑出去见他?”   “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实嘛……”丁瑢瑢辩解一句。   丁妈妈却根不听:“弄清什么事实?他还想说那些女人跟他没关系呀?你能相信他吗?你弄清那些事实有什么意义?你要是再这样没轻没重,别怪我雇人守着你!”   丁瑢瑢知道丁妈妈在气头上,没办法跟她解释得明白,就一转身回卧室去:“要吵明天再吵,小丁当不睡觉,邻居还要睡觉呢!”   丁妈妈哼了一声,也回了自己的卧室,摔上了门。   第二天,丁妈妈也不去菜馆照顾生意了,就在家里看着丁瑢瑢,盯紧不让她跑出去跟明君墨约会。上午的时候,明君墨总是非常忙的,基本没时间约丁瑢瑢。   到了中午,丁瑢瑢就收到明君墨的消息了,约她出去一起吃午饭,说他那边有消息了,想跟她见面说一说。   丁瑢瑢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找了好几个借口,都被丁妈妈驳了回去:“瑢瑢,你不让我跟杜家定婚期,我也不急着逼你。这两天你胖叔都在替明君墨说好话,我本来心里也有点儿松动。可是看昨天那架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也二十多岁了,大学也念过,不是没脑子的人。你如果想出去跟明君墨约会,想嫁给他,那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别进咱们这个家门了!”   丁妈妈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可是丁瑢瑢犹如遭雷击。   没想到经昨天一事,丁妈妈抵触明君墨的情绪会这么强烈。断绝母女关系?对于和母亲相依为命二十几年的丁瑢瑢来说,简直就如同剜她的心割她的肉啊! 正文 第180章 初恋如影 第180章 初恋如影   一连两天,丁妈妈都在家里守着丁瑢瑢,以防她跑出去跟明君墨约会。买菜倒垃圾全是丁妈妈自己做,坚决不允许丁瑢瑢下楼。   因为丁妈妈以断绝母女关系相逼,丁瑢瑢也不敢与她起冲突。连累小丁当两天没有出门晒太阳,小家伙被困得烦躁,就站在门口,使劲地拍门:“出去!出去!”   丁瑢瑢倒是比小丁当安稳一些,她明白那天菜馆里的事对丁妈妈刺激很大,所以丁妈妈这两天的反应,她也能理解。她爱明君墨,所以她会愿意相信他,不需要理由。但是要丁妈妈接受并信任明君墨,却是需要一个可靠的理由的。   无论如何,母女两个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不想与妈妈闹到不可开交。她与明君墨两个人,也不必急于非要在这一两天约会,去招惹丁妈妈生气。   但是如果以为丁瑢瑢屈服了,那就错了。她从小就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大人都会觉得她很乖,但其实她自己心里有数,只是惹大人生气的话,她不会说出口而已。   她和明君墨并没有失去联系,丁妈妈不让她出门,可没说不让她用电脑,这两天她和明君墨就是通过手机电脑联络的。   明君墨昨晚还委屈地说,他们两个现在这样,都快成网恋了。   丁瑢瑢就回他说,这种辛苦是他们必然要承受的代价,丁妈妈养大她不容易,她只想让妈妈慢慢接受他们的感情,为了她自己的幸福,就去伤丁妈妈的心,这样的事情她做不到。   明君墨就问她,如果丁妈妈一直不肯接受他,她终将要面对一个二选一的难题,到时候她会选择谁?是选妈妈,还是选他?   丁瑢瑢想了好一会儿,回答他:不会的,我妈只想我能幸福,如果你对我的用心真的很深,你就向她展现足够的诚意,她感受到了,自然就接受你了。   明君墨回了她一个绿油油的丧气面孔:路漫兮兮......不过我一定努力!   丁瑢瑢就调侃他:这也是一种修行,明少爷......   明君墨回过来一个辛苦的表情,说:现在连抱抱你都成了奢望,生活可真成了一种修行了......   不过如果大家以为明君墨会顺服于现状,那就真的看错他了。虽然丁瑢瑢不能出家门,但是他照样可以见到她。这两天夜里,他都会开车到丁瑢瑢家的楼下,把车停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   而丁瑢瑢就站在窗口,两个人遥遥相望,互相传消息,聊解相思。   这有点儿像苦情电视剧里的情节,而且就如电视剧里通常发生的事情一样,昨天晚上,他们两个隔空传情时,就被丁妈妈发现了。   本来丁妈妈已经睡下了,可是她突然想起来有几件衣服还晾在衣架上,外面天气不太好,她担心后半夜突然下雨,把衣服浇了,就爬了起来,去阳台上收衣服。   丁家的阳家在南面,而丁瑢瑢的卧室与阳台同在南向。所以丁妈妈一站到阳台上,随便往外瞭了一眼,就看到了明君墨。   明君墨那个时候倚在车上,双手插在裤兜里,抬着头,朝着她们家这边望着。路灯的光打在他的身上,他就像是剧中的王子,站在舞台的中央,痴痴地守望着他的公主。   如果抛开一切外在的因素,只看此时此刻守在楼下的那个明君墨,他是那么完美,又英俊又多情,哪一个女人能拒绝得了这种男人的魅力?   何况是她那个傻乎乎的单纯女儿?   丁妈妈抱着衣服,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明君墨一直没有离开,除了低头在手机上发信息,就是抬头望着丁瑢瑢卧室的窗口,只有这两个姿势,执着而耐心。   丁妈妈无声地叹气,走进客厅,把衣服丢在了沙发上,取了家里的钥匙,悄悄地开门,下了楼。   出了楼口,丁妈妈直接躲进了一棵冠盖如云的芙蓉树下面。树影遮蔽了她的身影,她就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   她女儿就站在窗口,时不时地探出头来,朝着楼下的明君墨挥手。丁妈妈发现,不管丁瑢瑢做出什么动作,对面的明君墨都会笑得无比开心。   两个人就这样深情对望着,丁妈妈站得腿都酸了。她以为这两个人打算一整夜这样守着呢,后来终于见到丁瑢瑢将双手合起来,垫在了脸侧,表示她要睡觉了。   明君墨张开双臂,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送给了丁瑢瑢。丁瑢瑢隔空接住,幸福地抱一抱,然后她挥着手,催促明君墨回去。   明君墨上了车,开走了。丁瑢瑢也关了窗子,拉好了窗帘,应该要是睡下了。   丁妈妈揣测着时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过了午夜。她以为今晚的戏也就到这里了,活动了一下站僵直的双腿,准备上楼去了。   刚从树下走出来,她就看见明君墨的车从另一个方向又转了回来,依旧停在原先的位置上。这一次他没有走出来,只是将车窗落下了一点点。车子里很暗,看不到明君墨的脸,但是丁妈妈却能感觉得到,此刻他的眼睛一定就在车窗的那一条空隙里面,在望着已经熄了灯的那一扇窗口。   谁没有年轻过?谁在年轻的时候没有过这种痴心缠绵的爱情?   丁妈妈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她平时看电视剧都会哭得稀里哗啦,何况电视剧里的情节在她眼前真实上演?   她有片刻的心软,在当下的感动和未来的稳定性之间挣扎了一会儿,从树下走了出来,走向明君墨的车子。   明君墨大概是盯着丁瑢瑢卧室的窗口,看得太专注了。直到丁妈妈离他的车子很近了,他才惊见到丁妈妈的身影。他赶紧打开了车门,下了车:“丁......丁阿姨。”   丁妈妈听出他声音里有一丝慌乱,她走到他面前:“你整晚守在这里,明天不用上班的吗?”   “我这就回去了。”明君墨被揭了底,有点儿尴尬。   丁妈妈移了一步,凑近他的车子,拍了拍车身,问道:“你这辆车值多少钱?”   明君墨愣了愣,心里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2200万......”话一出口,担心丁妈妈拿他当败家子看,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是限量版的......”   说完了,他自己都觉得这一句补充得完全多余。他打量着丁妈妈的脸色,不知道她突然问车子是什么意思。如果眼前这位厉害的妈妈能像他的妈妈一样,用好车好房就能打发了,他一定给她买下整个D市最豪华的一栋别墅,把这辆全球限量的车子送给她。   可是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丁妈妈摇头咂舌:“明先生,你知道吗?在你没进入我家瑢瑢的生活里之前,我根本就想像不到一辆2200万的车子是什么样子,就算是现在,我看着这辆车,仍然看不出来它哪里值那么多钱。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一辈子能赚到的钱,也许只够你买两扇车门儿,这就是门第高低贫富有别。”   明君墨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想不出说辞来。他活到三十岁,头一次觉得自己有钱得很亏心。他怔了片刻,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会不惹到丁妈妈,就答道:“这个......我明天换车好了。”   丁妈妈就笑了:“你就是骑着自行车来我们家楼下守着,你也是明君墨!你们那个家族是大海里的鲨鱼群,我们家瑢瑢却只是水塘里的一尾小鱼,连真正的风浪都没见识过,你把她直接丢进大海里,她除了喂鲨鱼,还能有别的命运吗?”   明君墨心有所感,就说道:“阿姨,今晚我才发现,其实瑢瑢真的很像你。她和你一样,都是表面看起来很冲动的性子,其实内心即丰富又细腻。你尽管放心,我可以向你发誓,只要你肯把瑢瑢交给我,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年轻人动不动就爱发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回头想想自己半生发下的誓愿,有几个是实践过了的?我不会拿我女儿的一生做赌注的,发誓什么的,你拿去哄哄年轻的小姑娘吧,我不信。”丁妈妈抱着臂侧仰着脸,看着明君墨。   明君墨一时摸不着头脑,她的言语之间似有松动,但是他又找不到哪里松动了。他一着急,就说:“阿姨也不是先知,你也看不到瑢瑢走哪条路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对不对?你怎么就那么肯定,瑢瑢跟了我,未来就一定是毁灭的?既然瑢瑢选择了我,阿姨还是应该给我一个机会,否则对我们两个都不公平。”   “机会可不是靠别人给的。”丁妈妈哼了一声,就迈动脚步,过了马路,回家去了。   明君墨琢磨着她这句话的意思,又愣了一会儿,突然天上掉下几滴大大的雨点,砸在他的身上,他才迅速地进了车子里,开车离开了。   第二天早晨,丁瑢瑢一早起来,到厨房倒水喝。丁妈妈正在煮早餐,回头看了她一眼:“脸色这么差,晚上不睡觉吗?”   “睡不好!”丁瑢瑢噘了嘴巴,小小地抱怨了一下。   丁妈妈拿着勺子在粥锅里轻轻地搅着,漫不经心地问:“西平这两天打电话没有?他们家工厂卖得怎么样了?大约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听到杜家的事,丁瑢瑢就郁闷了:“前两天通过电话,工厂已经卖掉了,但是他妈妈生病了,所以会耽搁一阵子吧,回来的具体时间未定。”   “噢......他妈妈生病了,你是不是应该去看望一下?”丁妈妈试探着问。   丁瑢瑢却觉得,自己早晚要跟他们家谈退婚的事,这个时候跑去探病,虽然暂时面子上好看,但是将来一定会被人骂假情假意,倒更加不好看了。   于是她说:“听说只是老毛病,养一阵子就好了。我去了只会添乱而已,还是别去了。”   “你跟杜西平提过退婚的事没有?”丁妈妈放下勺子,回头看她。   丁瑢瑢抱着水杯,小心地回道:“上次打电话想提来着,但是他说他妈妈住院了,我就不好再说了。”   “恩......”丁妈妈只说了这么一个语气词,就转过身开始剥鸡蛋,没再说话。   丁瑢瑢心里还挺讶异,她都要提退婚婚了,怎么没骂她呢?   吃完了早饭,丁瑢瑢收拾了碗筷,正在刷碗,就见丁妈妈穿戴整齐,挎着包走出来:“好几天没去菜馆了,我也不放心,今天去看一看。你在家里好好地呆着,照顾好小丁当,别到处乱跑,知道了吗?”   “啊?哦......知道了。”丁瑢瑢惊讶地看着丁妈妈穿了鞋子,出了家门,离开了。   丁妈妈前脚刚离开,丁瑢瑢就冲进了卧室,拿起电话打给明君墨:“你在哪儿?你今天上午有空吗?”   “上午我要亲自去机场接两位中东的客户,中午陪他们吃饭,下午......咦?你这是例行的晨间查岗吗?”   丁瑢瑢从电话里听到他的脚步声,显然他正在走出家门,上班去。她心里小小地失望了一下,回道:“是呀!查岗呢,你烦不烦呀?”   “不烦!被老婆查岗,我荣幸之至,你不查我才害怕呢。”明君墨笑着说,“这么早打电话?你妈不在家吗?”   “我妈刚才去了菜馆......”丁瑢瑢慢悠悠地回答。   那头传来明君墨一声叹息:“嗨!真可惜!那两个中东人来的真不是时候!他们不来,我们就可以约会了呢!”   丁瑢瑢就笑了:“工作重要!我没那么不讲理!你开车就不要打电话了,等你忙完了再联系吧。”   两个在电话里互传了飞吻,就各自挂断了。   被丁妈妈禁足在家里好几天,丁瑢瑢和小丁当都闷坏了。虽然明君墨没空和她约会,她自己还是带着儿子出了门儿,准备四处逛逛。   她先是用婴儿车推着小丁当,在附近的广场上散步了一圈。昨晚下了雨,今天的空气很清新。这样的好天气,小丁当也玩得很高兴,丁瑢瑢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广场,沿着马路,去了三站之外的一条商业街。   那是一条新兴的商业街,依附周围几处新的住宅小区兴建的,不是特别繁华,尤其是上午的时候,街面上的人很少。   宽阔的步行街两侧,建筑店面都是崭新的。即便不买什么东西,在一天里的这个清静时刻,在街上走一走也是好的。   丁瑢瑢进了一家玩具店,给儿子买了几件玩具。小丁当东挑西选的,一会儿抓这个,一会儿要那个,在店里逗留了半个多小时。   出了玩具店,她又进了几家服装店,随意的看看试试,最后也没买什么,就当打发这难得自由的上午时光,还是挺惬意的。   这条街快要逛到头的时候,已经近中午了,她的肚子也饿了,想要找一家干净的餐厅吃午饭。目光在两侧一扫,发现街尾有一家餐厅新开业,门口还立着拱门,摆着花篮,铺着红色的迎客毡毯。   她抬眼一看那家餐厅的招牌,就愣住了:那熟悉的头像,还有熟悉的店名,竟是杨倩宜的牛肉汤饭连锁店!   这个世界多小啊,明君墨的那个初恋真是无处不在啊!也不知道丁瑢瑢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想都没想,直接就推着小丁当奔着那家店去了。   虽然只是一家快餐性质的餐厅,但是因为新开业,门口还是有服务员客气地迎候着,引领座位。   丁瑢瑢进了店里,发现这家店比她在香港进去的那一家可宽敞明亮得多了。她的目光在店里扫视了一圈,在靠近点餐台的位置看到了那副招牌式的宣传广告。   又见杨倩宜!   丁瑢瑢就走到那一面广告牌下,坐在了靠墙的座位上,为自己要了一份牛肉汤饭和冰饮料,又给儿子了要一份鸡蛋羹。   客人并不多,所以上餐很快。丁瑢瑢把饭推到一边凉着,专心喂小丁当吃鸡蛋羹。打发儿子吃饱了,她把他放进婴儿车,让他自己玩,自己才开始吃饭。   实话实说,他们家的牛肉汤饭味道真的不错,牛肉酥烂,汤鲜味美。   丁瑢瑢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领班模样的年轻女服务员走了过来,客气地一鞠躬:“客人你好,打扰你一下,我们这家店新开业,想要在顾客中做一个调查,能不能麻烦你填一下这张表格?”   丁瑢瑢放下筷子,接过表格看了一眼,无非是一般的问卷调查,简单的几项,什么服务好不好,环境好不好,对食物有什么感受之类的。   丁瑢瑢应在上面勾挑了几个选项,在最后一项“对本店的牛肉汤饭有何品价”那一栏,她想了想,提笔写道:机会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用心。   她随感而发的一句话,随意地写下去,估计别人也看不懂。   果然,那个女领班莫名其妙地盯着那句话愣了一下,大概觉得这个客人也不是特别认真要参与调查,也就是随便写一句话,就道了谢,赠送了丁瑢瑢一个果盘,离开了。   丁瑢瑢继续吃饭,心里想着:还真是奇怪呢,杨倩宜的信息无处不在,明君墨曾经那么在意那一段初恋,为什么不找她问一问?要找到杨倩宜应该不难吧?   她吃好了饭,喝完了杯子里的果汁,正准备离开,就见刚才那位年轻的女领班,引着一位穿着讲究的年轻男子向她走了过来。   到了她的面前,女领班客气地打过招呼,然后介绍身后的那个年轻男子:“这位是我们老板,姓杨。因为今天这里刚开业,杨先生例行过来巡店。刚才他翻看调查问卷的时候,看到了您的那一条评价,就想见一见您。”   啊?这是什么状况?还真遇到老板了?可怎么不是杨倩宜?竟是一个男的?也姓杨?和杨倩宜是什么关系?   丁瑢瑢满脑子问号,那位杨先生见了她,好像也是愣一下。随即他正了正脸色,走过来,伸出手来:“杨君宜,这位女士贵姓?”   丁瑢瑢愣愣地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姓丁。”   “丁女士您好,可不可耽误你一点儿时间,和你聊几句?”虽然是问句,但是杨君宜坐在了丁瑢瑢的对面。   丁瑢瑢便也坐了下来,想起杨君宜刚才那个表情,心里比较不安。毕竟她是上过报纸的,别人认得她无所谓,这位是连姓带名与杨倩宜只差一个字,又是这家牛肉汤饭连锁公司的老板,说不定就是杨倩宜的家人呢。   于是她问:“杨先生认得我吗?”   杨君宜淡淡一笑:“我不认得丁女士,只是被你的美丽震撼了一下。”   这话说得可真假,连明君墨都不会说这种明显的假话。丁瑢瑢是挺漂亮没错,但她不是那种炫目的美,用到震撼这个词,实在是太夸张了。   不过丁瑢瑢与杨君宜素不相识,也没必要计较人家讲话的风格,就说:“杨先生是想了解一下客人对你们这家店的看法吗?我觉得不错呀......”   丁瑢瑢是想赶紧说完了,赶紧闪人。但是杨君宜却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打断她:“我是对丁女士的那条评价感兴趣,机会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用心,这一句话就是一个故事呀,而且这个故事正切中我们家店的来历,所以我想问一下,丁女士是如何从一碗牛肉汤饭的味道里体验出一段故事来的?”   “哦!”她哪里会从牛肉汤饭的味道里体验出一段故事来?她又不是那些虚头巴脑的美食评论家,她只是知道他们家创始人的来历而已。   丁瑢瑢考虑了一下,指着墙上的广告牌,说道:“你看,那上面不是写得很清楚吗?创始人杨倩宜女士出身贫寒,能把一碗牛肉汤从台湾夜市上卖到世界各地,肯定是不容易吧。”   杨君宜的眸光闪了闪,只回应了两个字:“是吗?”   丁瑢瑢指着广告牌上的杨倩宜,问道:“看这个广告牌,我还以为你们家的老板是这位杨倩宜女士呢,没想到是个男的,呵呵,你们是一家人吧。”   “杨倩宜是我姐姐。”杨君宜回答道。   丁瑢瑢好奇心起,又忍不住问:“既然连锁店是你姐姐创立的,连招牌的头像都是你姐姐的,为什么她不当老板呢?”   杨君宜笑了一下:“丁女士对我姐姐还挺感兴趣,我们这家店的牛肉汤饭,配料是我姐姐专门研发出来的,而且......开店的资金也是我姐姐......恩......赚来的,所以我姐姐的确是真正的老板。但是她身体不太好,不方便出面经营,所以经营方面的事都是我在打理。”   “噢,你姐姐生病了?”丁瑢瑢继续问。   杨君宜挑了挑眉:“是吧。”   丁瑢瑢还想问什么,突然发现自己问得太多了,表现得不像一个普通的客人,而这个杨君宜居然还一五一十地回答她的问题,这种状况有点儿奇怪吧。   于是她就忍下了好奇心,说道:“你们家店面整洁,牛肉汤饭的味道也好,生意一定会红火的。如果杨先生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就要走了。”   杨君宜站了起来:“耽误你的时间,抱歉。”   说完,他先转身,上了楼。随即丁瑢瑢推着小丁当出了这家店,回到了步行街上。   丁瑢瑢站在街中央,回头望着巨大招牌上的杨倩宜的头像,那个女人安静地笑着,眼睛却像是在看丁瑢瑢。没来由的,丁瑢瑢心里很不自在,就低了头,往家的方向走回去。   没等她走出这条街,她就接到了明君墨的电话,约她见一面。她转头看到右侧有一家咖啡厅,就报上了名字,让明君墨到这里来见。   本来明君墨是陪着中东的客人吃午饭的,席间接到了小良哥的电话,他当即就气炸了,留下几位明信的高层和明君浩继续陪着客人,他自己离了席,驱车直奔他妈妈的家里。   小良哥在电话里说,他终于从那个叫月的女人口中问出来了,前两天七仙女组团去碧馨菜馆砸场子,果然不是董菲儿干的,而是明君墨的妈妈童千桦在背后策划的。而且小良哥还打听到,那还只是第一波,因为效果不错,童千桦女士正在准备第二波好戏。   “我可给你问出来了,连哄带吓,差点儿把那个女人逼得跳楼了。我看她可怜,答应给她出唱片,少爷,这可是你的事噢,我可没钱贴补这个小歌星。”小良哥最后说道。   明君墨被自己的妈气到头痛!他以前几乎从不去她那个黑社会老大的老窝,今天实在是气极了,把车停在了别墅的门外,直接就往里闯。   守门的几位黑衣人都认得他是太太的儿子,但是见他气冲冲的,还是觉得应该拦住他问一下。   明君墨正暴躁呢,就去推那几个黑衣人。结果双方发生了一点儿冲突,差点儿打起来。最后别墅里跑出来个瘦瘦的中年人,喝斥了那几个黑衣人,客气地把明君墨请了进去。   一进屋,就看到童千桦坐在客厅里,正陪着她那个黑社会丈夫在喝茶。吴龙兴转头朝着明君墨招手:“哟!稀客呀!明总裁大驾光临,快上好茶!”   明君墨看着他那梳得油光锃亮的头发,皱了一下眉:“我找我妈说几句,不打扰龙叔吧?”   “说什么客气话!这里应该算是你的半个家吧?只不过明总裁身居上流社会,瞧不起我们这些粗人,不肯屈驾来访而已。”吴龙兴没念多少书,但是他最爱说话文绉绉的,以表现出他现在与往日不同了。   明君墨不愿意跟他浪费时间,就对童千桦说道:“妈,能不能去你的房间?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童千桦又不傻,只看明君墨的脸色,就知道他来干什么了。她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她的秘密,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还得笑着:“你龙叔又不是外人,就坐这里说吧,难得来一趟,陪你龙叔喝茶聊几句。”   明君墨心想,我犯得着陪他喝茶聊天吗?他还不是外人?   他大步走过去,也不多说话,把童千桦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直接拖往门外。童千桦一见他要出去,就赶紧说道:“你这孩子!疯了吗?赶紧松手!有话我们去二楼说!”   母子二人上了二楼,进了书房里。明君墨把门一关,就问童千桦:“妈,我是你儿子吗?你确定我不是从大街上捡回来的?”   “你说什么胡话?喝多了吗?你当然是我儿子!”童千桦刚才有点儿心虚气弱,上楼的这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想好了对策,语气就强硬了起来。   “我怎么越来越怀疑呢?要不要我们去做一个亲子鉴定?人家的妈妈都一心向着孩子,我妈除了会算计我手里掌握的财富,还会什么?”明君墨说到这里,有点儿伤心。   童千桦这个当妈的确实极品,明君墨小的时候,她忙于追踪盯紧明远道,几乎没亲自照顾过儿子。等到明君墨大了一些,她和明远道离了婚,儿子就成了她继续觊觎明家财产的一个工具。这些年她连装怜带耍赖,陆陆续续从明君墨那里和老爷子那里得到的钱财,够她挥霍一辈子的了。   但是她仍然不死心,她执着的认为明家对不起她,如果不是明远道抛弃她,明家的财富就全是她的。所以她锲而不舍地缠着明君墨,算计着明家的财产。   她是这样做的没错,但是被儿子指着鼻子问出来,她是坚决不会承认的。她抬手就打明君墨:“这是儿子应该说的话吗?我倒真想去鉴定一下了,是不是明远道把我儿子换了?怎么越长大越和妈不是一条心?”   明君墨握住她的腕子,瞪着她问:“你说!你为什么把那些女人凑在一起,去丁家的菜馆捣乱?你是不是以为董菲儿和丁瑢瑢闹得两败俱伤,我就会娶梁玉淇?你打错了算盘!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讨厌梁玉淇!我的事就算是最后鸡飞蛋打,身边一个女人也不剩下,我也不会娶梁玉淇!”   童千桦立即摆出一副茫然疑惑的神情:“你说什么呢?什么女人?什么捣乱?好事你不想着你妈!坏事就全往你妈的头上栽!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孝的儿子啊!”   明君墨放开她,走到椅子上坐下,看着她:“妈,我已经查过了,就是你把Jolin从香港招来,让她带着那几个女人去丁家菜馆砸场子。大概事后我直奔董家,让你觉得自己计谋得逞,于是你正在策划第二波,就不知道这一次还有谁敢带头呢?反而上次去的那几个人都被我收拾了,你不怕害人,你就只管来。”   “胡说八道!”童千桦激动得挥着手,“你们年轻人爱来爱去,关我什么事?你都而立之年了,我还管你跟哪个女人胡闹吗?你听谁说的?让她亲自来跟我对质!看她当着我的面还敢不敢说谎!”   明君墨哼笑:“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谁进来这个门儿,还敢说实话?我也不必听你亲口承认。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妈!你消停地跟着吴龙兴过日子,别来搅和我的事,我就认你这个妈,孝顺你过养尊处优的日子!如果你还是不肯收手,别怪我不念母子情份!妈你别忘了,我爷爷已经八十岁了,明家早晚是我的!所以你想过好日子,就别惹恼你儿子!”   “哈!哈哈!”童千桦冷笑两声,“儿子,你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让我怎么能相信你会孝顺我?你是不是被那个穷丫头迷晕了?全世界就看她一个人好?连妈也不要了?果然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还没娶到手呢!就想跟我断绝母子关系?”   明君墨低了头,沉默了一会儿。毕竟眼前这个女人是生他的亲妈,她再混,生育之恩不能说丢就丢。   于是他问:“妈,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提一个条件,只要不过分,我尽量满足你。”   童千桦在这一刻突然变得聪明了,走过去伸手搭上明君墨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妈能有什么条件?只要你过得好,妈就很开心了。”   明君墨打了一个冷战,站起身来:“那好吧,我该说的都说了,妈你也惦量一下,虽然你嫁给了吴龙兴,他也不过是地头蛇,你别以为靠着他能成什么事,还是好好地学会跟儿子相处吧。”   说完,他就出了书房,下楼要离开。   吴龙兴还在客厅喝茶呢,见他要走,就站起身来:“明总裁怎么要走?我还想留着你吃晚饭,想跟你谈一个合作的项目呢。”   明君墨在门口站住,回头看着吴龙兴:“明信的业务和龙叔的领域完全没有交集,所以也没有合作的余地吧。不过谢谢龙叔留饭,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童千桦从楼上追了下来,当着吴龙兴,她亲切地把明君墨送出了门。   明君墨出了这家的大门,上了车,就给丁瑢瑢打了电话。正好她在街上,报了一个地址,他就开车赶去见她。   一路上,他都在内疚。他想起昨天丁妈妈说的那句话。他身边的这些人,个个是在深海里搏击生存的鲨鱼,而丁瑢瑢果然是一尾在池塘里生活的小金鱼。如今她被他裹携着,卷进各种各样的风浪里,他回头想一想,真是觉得对不起她。   他还发誓要保护好她,可是八方暗箭,他还是让她受伤了。   到了与丁瑢瑢约好的那间咖啡馆,他把车停好后,在车里打了一个电话。他打电话给自己的保镖组组长,让安排几个人守在碧馨素菜馆的门口,一旦有事发生,即时解决,出了问题他兜着。   然后他才下了车,进了咖啡馆。   丁瑢瑢坐在靠窗的一个位子上,下午的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她的身上,她懒洋洋地靠着,眼睛半闭着,像是要睡着了。小丁当就在她身边的婴儿车里,睡得沉沉的。   他走过去,悄悄地坐下。丁瑢瑢感觉到了对面有人,睁开眼睛,朝着他笑了一下:“刚才还梦到你了呢,你就来了,让我感受一下,是真人吗?”   她探过身来,抬手在他的脸上掐了掐:“疼吗?”   “疼。”明君墨配合她,咧了咧嘴。   “那就是真人,好几天没看见你了,乍一见了,还怪不真实的呢。”她朝着他笑。   明君墨就站起来,将身子从咖啡桌上探过去,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下是不是更真实了?”   丁瑢瑢美美地点了点头:“你不是说今天会很忙?怎么又有时间来找我?”   “我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明君墨觉得很难开口,但还是要说,“那天去阿姨的菜馆闹事的那几位,还真的不是董菲儿干的,是我妈把Jolin从香港找了过来,因为她知道Jolin的性格,别的女人没有那个胆量去闹事。”   “哦。”丁瑢瑢并不笨,听他这样说,就明白童千桦的目的了。她没有表现出气愤或激动来,因为那是明君墨的妈,相信他现在也不太好受吧。   “看来那天还真是冤枉了董菲儿呢,你要不要向她道歉?才出了医院,就被栽一赃,还被退婚,看来她晕倒也是正常的了。”丁瑢瑢心里闷闷的,随口说道。   明君墨皱了眉头:“这是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刚才已经找过我妈,警告过她了。而且我已经在菜馆附近安排了人,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再发生了,对不起。”   “傻瓜,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我们两个人的事,当然要共同承担,只是......我觉得怪对不起我妈的。”丁瑢瑢浅浅地笑着,好像真的没有生气。   明君墨松了一口气:“你吃过午饭没有?我还没吃呢,我点一客意大利面吧。”   丁瑢瑢陪他等餐的时候,想了想,问道:“君墨,你以前那么在意杨倩宜,她的连锁店开得到处都是,你就没有试着去找过她吗?” 正文 第181章 她值多少 第181章 她值多少   明君墨以为丁瑢瑢会为自己妈妈做的事生气,没想到她那么平静就接受了,并且非常突兀地提到了杨倩宜。   其实杨倩宜离开他有十年时间了,这个女人当年的面容在他的记忆里都有点儿模糊了。他一直刻骨铭心的只是那一段初恋时光,那个时候他的心多么单纯明净。   他最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的初恋居然被一百万美金收买了。当他发现自己所有的付出都变成一个笑话的时候,那种愤怒简直没有办法用语言形容。   现在回头想一想,杨倩宜对他后来的人生影响实在太大了,从那件事后,他对每一个围在身边的女人都很怀疑,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拥有爱情。   直到遇见了丁瑢瑢。   说起来也奇怪,丁瑢瑢虽然不至于像当年的杨倩宜那样挣扎在生活的最底层,但是她的出身也很普通,但是明君墨竟然从来没有怀疑她。因为丁瑢瑢是一个非常透明的女人,她的喜怒哀乐全部都写在脸上,她很聪明,但是她没有心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注意力就开始被这个小女人吸引了去,越来越少想到杨倩宜这个人物。   所以丁瑢瑢突然提起,他还愣了一下:“你怎么问这个?”   丁瑢瑢头一歪,顽皮地看着他:“我好奇嘛,以前看电影小说里,女主人公消失后,男主人公通常会满世界地找她。杨倩宜的连锁店开得到处都是,找她并不难吧?你曾经去找过她吗?”   明君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件事上,他随口答道:“我为什么去找她?是她拿了爷爷的钱离开的,难道我追去找她把钱要回来吗?还是让我再出一百万把她的感情买回来?”   提起杨倩宜,明君墨脸上冷冷的,丁瑢瑢就问:“听你这语气,这些年你心里一直在恨她?”   明君墨慢慢地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沉吟片刻,说道:“曾经恨过她,现在也无所谓爱恨了吧。”   “为什么?”丁瑢瑢追着问。   明君墨就笑了:“因为我老婆可不是好应付的女人,所以我很忙的,根本抽不出空来恨另外一个人。”   丁瑢瑢听了他这句话,并没有表现出多欢喜来,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开他的玩笑,只是说道:“快吃面吧,你不是说饿了吗?”   明君墨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还以为自己的妈妈找人去菜馆捣乱的事,她到底是生气的,虽然没有发火,但是心里也不痛快。   他安静地吃完了一份意大利面,喝着咖啡,看着坐在对面打盹的丁瑢瑢,觉得她好累的样子。   丁瑢瑢听到他咖啡杯的声音,睁开眼睛:“杨倩宜的牛肉汤饭连锁店就在街尾,我中午在那里吃的午饭,你猜我见到谁了?”   明君墨听她这样,心里一惊,以为她看到杨倩宜了,就犹疑地问:“见到谁了?不会是杨倩宜吧?”   “杨君宜。”   丁瑢瑢猜想,既然明君墨和杨倩宜曾经那么相爱,那他一定会认得杨倩宜的弟弟吧。果然,明君墨并没有问她杨君宜是谁,只是问:“你怎么知道他是杨君宜?”   “他巡店,我当时在吃饭,他就走过来问我一些对服务和食物满不满意之类的话,闲聊了几句。”丁瑢瑢说。   明君墨回忆了一下,说道:“那一年我在台湾的时候,杨君宜还在上国中,因为家里条件不好,长得瘦瘦小小的,晚上放了学,复习完了功课,就会在夜市上帮他的姐姐卖牛肉汤饭。杨家有四个孩子,杨君宜最懂事。十年过去了,现在他的姐姐有钱了,想必他也不一样了。”   “是呀,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丁瑢瑢答道。   明君墨笑了一下,就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把咖啡喝完,就要离开了。   明君墨送丁瑢瑢回家,到了她家楼下的时候,丁瑢瑢依旧是很安静。明君墨握住她的手:“瑢瑢,你如果生气,就朝着我发火吧,你这样隐忍不发,我反而心里没底了。”   丁瑢瑢戳了戳他的胸口:“我就不能深沉一回?还非要看到我横眉瞪眼的样子?我跟你说吧,这两天被我妈拘在家里,我已经淡定了。我要想跟着你,出什么事都不奇怪,董菲儿也好,你妈妈也好,那都小菜一碟。鸡飞狗跳算什么?真正的大boss还没有出马呢,周美美不是去香港了吗?过几天她向老爷子转达了你的话,你就等着老爷子的核袭击吧。我要是现在就一惊一乍的,到时候我也得学董菲儿犯了心脏病。”   其实明君墨也在担心这件事,他倒是不怕老爷子再打一顿,哪怕老爷子说剥夺了他掌管明氏家族财产的权力,他也不会胆怯。在这件事上,他还是挺有自信的,老爷子如果没有老糊涂,就不会因为他的婚姻而弃他不用。因为在他所有的叔叔和堂兄弟中,还没有谁的能力超过他。   这些年他满世界跑,玩女人只是附带的行为,他真正做的那些有用的事,媒体不关心,老爷子心里有数。   他从大学里就开始混迹美国的上流社会名利场,25岁的时候以华商名流的身份受邀出席了白宫晚宴。老爷子为了这件事,在香港大排宴席广而告之,简直当成了一件光宗耀祖的殊荣。   在他还没有从老爷子手里接过管理大任时,他就曾私下帮明家解决过危机。最让老爷子看重的那一次,是中东一位与他们家长期有合作关系的老酋长去世了,老酋长的儿子继任后,想要把明家挤出当地的石油生意。就是明君墨从中斡旋,通过美国财政部的一位高层官员,威胁要对酋长家族在美国的公司实施制裁,才逼着新酋长让了步。   虽然那一次花掉了明家一大笔钱打通关节,但是却保住了明信能源的根基。   那件事后不久,老爷子就把位子让给了明君墨,安心回家养老了。   明君墨在遣周美美回香港之前,他就盘算得很清楚了。虽然他坚持退董家的婚事,可能对明家刚刚起步的新投资方向造成阻碍。但是老爷子也不敢轻易罢他的权,因为作为明氏根基的能源生意,是他在上任前就经营多年的领域,明氏族中再没有人比他更擅长在这个领域里周旋。   而且他才上任不久,明信的总裁更换频繁可不是什么好事,弄不好引起外界无端猜疑,股价下跌,明家的损失可不会小。   他就是抱持着这样一种态度,对自己退掉董家的婚约充满了信心。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奔去董家见董菲儿的外公,完全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无论如何,爷爷是家长,他还是希望能征得爷爷的同意。   但是对结果的自信,并不代表他对过程没有担忧。他很害怕老爷子一怒之下,又跑来对付丁家母女。老爷子惯常爱做这种事,当年他的初恋杨倩宜是这样解决的,家里哪一位叔叔或堂兄弟娶得让他不满意,他也是直接去找女方的家长。   以他老人家的地位,一般人家的家长见了他,都会胆怯让步。所以经他手干预的明家子孙的婚事,几乎没有结果不如他所愿的。   这些天他一直在琢磨如何跟老爷子沟通,但他很少跟丁瑢瑢说,他害怕丁瑢瑢担心。   可丁瑢瑢又不是傻瓜,那么大的一个人物摆在那里,她视而不见吗?   明君墨听她主动提到了老爷子,就伸手揽抱了她一下:“你怕不怕?”   “怕!”丁瑢瑢很坦率地答,“你家老爷子会拿拐杖抽人呢,我也怕他对我动私刑呢。你说他要是打了我,我还不能去告他,只有白挨揍的份儿,我能不怕吗?”   “我爷爷才不会打你呢!他只会要你开条件,一百万够不够?不够就二百万,再不够就五百万……”   “好多钱哪!要是五百万的钞票堆在一起,够装一马车吧?他老人家要真是约我见面,我要不要赶着马车去赴约?”   刚才丁瑢瑢很安静,是因为她偶遇了杨倩宜的弟弟,勾起一些莫名其妙的心事来。跟明君墨呆了一会儿,她又恢复了好心情,开起玩笑来。   明君墨见她这样,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抬手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你这个没见识的小女人!你老公我身家几百亿美金,你却去贪那五百万的小钱?你傻不傻呀!”   “切!”丁瑢瑢一皱鼻子,“你身家几百亿,那就是头上的一顶光环,看着漂亮,哪有真金白银管用?我要是有了五百万,我就先把我妈的菜馆扩大装修,生意多了,我就开一家分店……”   她无心的玩笑,却看见明君墨的脸沉了下去。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凑过去哄他:“我开玩笑的!别生气了……你就当我喝多了咖啡,胡言乱语好了。”   明君墨也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是她今天的玩笑话总是有意无意地带出杨倩宜来,让他心里很不爽。   他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知道自己错了,就赶紧陪罪吧。”   丁瑢瑢就仰起脸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他得寸进尺,又指自己的嘴唇:“还有这里!”   “不行!我还忘了呢!前两天的禁吻令还没有解除!”丁瑢瑢笑着往回缩。   明君墨却一把将她揽过去:“都禁了好几天了,也该解除了……”说完,也不顾她在笑着躲闪,朝着她的双唇就亲了下去。   丁瑢瑢很没出息,被明君墨吻上了,她马上就骨酥筋软,连抗议都变得小小声了。四片唇瓣纠缠在一起,明君墨的体温立即就升高了。   吻到忘情处,明君墨的手开始不自禁地往丁瑢瑢的胸前探去。手指张开轻轻地一摸,肉乎乎的触感,真好呀。   咦?不对?丁瑢瑢又没有裸着上身!   他睁开眼睛一看,就见他的大手掌正罩在小丁当的脸上。可怜的小丁当,本来睡得迷迷糊糊,被爸爸一记色爪摸醒了,瞪着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爸爸和妈妈互相啃咬。   丁瑢瑢也意识到明君墨是摸错地方了,在他的嘴唇上用力咬了一下,赶紧撤回来,哄着小丁当。   小丁当倒是没有哭,大概是受了刚才那个情景的启发,他抓过明君墨的手指,放在嘴巴里开始吮咬。   明君墨忍不住笑,丁瑢瑢就打他:“我儿子跟着你学不到好的!以后不准当着儿子的面亲我!”   明君墨就去责怪小丁当:“听到没有?妈妈又有新规定了,都怪你,你就是一只超大瓦数的小灯泡!”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明君墨还有工作,就开车离开了。丁瑢瑢抱着小丁当回到家,丁妈妈还没有回来。   丁瑢瑢还奇怪呢,明明前两天看得那么紧,怎么突然又放松警惕了呢?难道妈妈想通了?那是不是说,如果她向杜西平退婚,丁妈妈也不会反对了?   这样想着,她给小丁当换好衣服后,真的拿起电话,拨通了杜西平的手机。   电话通了,但是响了好久,杜西平才接了起来:“瑢瑢?”   丁瑢瑢很奇怪,照理说杜西平是知道她与明君墨之间生出感情的事,在C市的时候,他还和明君墨打了一架。为什么最近他却好像忘记了这件事,并且好像连她也一起忘记了,从来不主动给她打一个电话。   他是不是也没有办法接受她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在考虑着放弃呢?如果是这样,她主动提出退婚,他是不是也不会太坚持呢?   “西平,你妈妈的身体好些了吗”丁瑢瑢先问起杜妈妈。   杜西平就说:“我妈好多了,但是大夫让她安心休养一阵子。她是多年的老毛病,年轻的时候累的,现在越来越严重了,受不得一点儿刺激。这不是最近家里卖工厂吗?她和我爸一手建起来的厂子,还是有感情的,卖了她心疼,就犯病了。”   “哦,那是应该遵照医嘱,好好休息一下。”丁瑢瑢口中应着,心里想:又是一个受不得刺激的,最近人们都如此脆弱,只有她是强悍的吗?   说完了杜妈妈,杜西平就跟她瞎聊着,一会儿说丁妈妈的菜馆,一会儿又说起他的工作室。丁瑢瑢想提退婚的事,却迟迟插不上话,而杜西平竟也不提新工厂和他们结婚的事,只是胡乱扯着。   到最后连他们大学的事都扯出来了,丁瑢瑢就出声制止了他:“西平,我给你打电话,其实是有一件事跟你商量……”   她刚说到这里,就听杜西平在那边惊呼一声:“呀!我妈在院子里晕倒了,我出去看一看……”   随即电话就挂断了。   丁瑢瑢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愣了好一会儿。怎么这样巧?他不会是故意的吧?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事了?是董菲儿告诉他的吗?   想起自己那个妹妹,丁瑢瑢就头疼。看她长得像芭比娃娃一样,笑起来纯真可爱,谁知道却是那么一个城府深沉的女孩子。   不管她是真病还是假病,她病得可算是恰到好处。就她现在动不动就晕倒的样子,明君墨得多黑心,才敢跟她谈退婚的事?   而且她还去找童千桦,挑唆明君墨的妈妈来找她的麻烦。现在看来,她的目的达到了。童千桦以为自己挺聪明,实际上却被董菲儿拿住当枪使了。她教唆一群女人去菜馆里砸场子,以为能挑拨丁董二人的关系。却没想到除了害她自己被儿子又看扁一次,还帮助董菲儿成功地树立了被冤枉的可怜形象。   现在,丁瑢瑢的恶人嘴脸越来越清晰,抢妹妹的未婚夫,害妹妹生心脏病,还害得妹妹被未婚夫冤枉。   她那个消失二十几年又突然出现的爸爸,估计这个时候一定后悔来认她这个女儿了。   那天,丁妈妈很晚才回来。她进了家门,脸色沉沉的,也没有问丁瑢瑢白天去哪里了,就直接进了卫生间洗澡。   因为白天与明君墨约会了,丁瑢瑢有点儿心虚,想讨好丁妈妈。于是她泡了一杯绿茶,端进丁妈妈的房间,等她洗澡出来,送到了她的手上:“妈……”   “今天下午开始,就有几个男人围着菜馆打转,我起先以为又是谁想来惹事儿。结果也没出什么事,到了晚上菜馆打烊,他们就走了。”丁妈妈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对丁瑢瑢说道。   丁瑢瑢舔了舔嘴唇,小心地答:“那个……是明君墨派过去的人,他担心有人再找你的麻烦,就派了几个保镖过去,那几个人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你放心好了,不会再有人敢去惹事了。”   “噢,没想到丁碧瑶有一天也能混上受保镖保护的日子……对了,我听说明君墨的一辆车就值两千多万,你说他那辆车灰不溜秋的,到底哪里值那么多钱?”   “恩?”丁瑢瑢愣了一下,思索片刻,答道,“那辆车限量版的呀,全球销售不过百辆,车身还是全手工打造的……总之那是给顶级富豪打造的车,那么贵的价格里,也不全是成本,还有买家的身价……”   丁妈妈点了点头:“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听你这样说,到底你还是年轻,比妈妈懂得多,接收新事物也多,妈老了,脑筋也用旧了。”   这是什么意思?丁妈妈盯上明君墨的那辆车了?要是一辆车就能换一个丈母娘,相信明君墨会很高兴,拱手把跑车让出来。   但妈妈不是这样的人吧?她说这些摸不着头脑的话,是想提示她什么?   丁瑢瑢正在琢磨丁妈妈的态度,就听丁妈妈又说道:“今晚韩照廷来找我了。”   “他又跟你说什么?”丁瑢瑢一听到韩照廷的名字,心里就噌噌冒火。   “倒没说你什么,他是听说我要结婚了,来找我谈一谈。”丁妈妈坐在床上,示意丁瑢瑢也坐下来。   丁瑢瑢气哼哼地坐下:“你结婚,关他什么事?他守好他自己的老婆孩子就不错了,管得太多了吧?”   “他……他说,他迟早是要离婚的,让我等他……”丁妈妈踌躇了一下,把韩照廷晚上找她说过的话告诉了丁瑢瑢。   丁瑢瑢当即就跳了起来:“不行!我不同意!”   “我也没说我同意,你急什么?”丁妈妈瞪了丁瑢瑢一眼,“但是他最后还说,他是一心要补偿我们母女两个,才想要给杜家的生意投资,想让你过得好一些。你和董菲儿的事都闹成这样了,他也没有怎么责怪你,他希望我能考虑一下,他说……”   “他还想说什么?提什么投资呀?是想威胁你吗?我还不稀罕呢!我明天就去找明君墨!如果非要给杜家投资做为退婚补偿的话,明君墨不比他有实力得多,还轮得到他拿什么投资来要挟你?他那个人!怎么会是我爸爸呢?真是太郁闷了!”丁瑢瑢火冒三丈。   丁妈妈就劝:“我猜他也只是说一说,你是他女儿,他哪里会不顾你的感受?他大概只是……”   “我不管他是什么心思,反正你要是还惦记着他,想等着他离婚嫁给他,我也管不着。但是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那你们俩儿过小日子去吧,也不需要我了,我去孝顺胖叔!”丁瑢瑢鼓着腮帮子,很坚决地说道。   丁妈妈就笑了:“要是这话被你胖叔听到了,他又美得找不到北了。我只是跟你说这么一件事,又没有答应他,你何必急得脸都红了?”   丁瑢瑢这才放了心:“胖叔才像我爸爸,他怎么看都是董菲儿的爸爸,哼。”   “你看吧,我也没有嫁人的自由,我嫁谁也要你的同意。那你呢?你凭什么想嫁谁就嫁谁?你知道妈妈是什么心思吗?”丁妈妈顺势教育女儿。   丁瑢瑢就凑过去耍赖:“我当然明白妈妈的心思了,妈妈是怕明家人如狼似虎,可是你怎么不知道?你女儿也不是好惹的呀!再说了,明君墨和韩照廷也不一样啊,明君墨对我多好呀,铁了心要娶我,哪里像韩照廷?在你大肚子的时候抛弃你!他们没有可比性,你别往一块掺和。”   “好好!你有眼光!妈没有眼光!可是你别高兴得太早,你还没嫁他呢!我等着瞧!”丁妈妈说完这一句话,就撵丁瑢瑢回屋睡觉去了。   丁瑢瑢躺到床上,琢磨着丁妈妈的态度,好像有很大的松动,于是她心情变好,那一晚就睡得特别香。   接下来两天,丁瑢瑢焦急地等着周美美的消息。因为明知道十有八九不会是好结果,她的心就格外地忧虑。   其间周美美当然有跟明君墨通电话。   她到了香港之后,先是找三老太太祁雪娥谈了一次。三老太太很会做人,只说感念大姐活着的时候恩待,临终的时候也嘱托过她照顾君墨,所以她拿君墨比亲孙子还亲。年轻的时候都会看重感情,所以明君墨的决定,她非常理解。   周美美进一步拜托她跟老爷子渗透一下,探一探口风,她就说:“老爷上次被君墨气到了,心口疼了好几天。他一生都以家族利益为重,老了就更加看重这些。当初向董家提亲,也是因为看中了董家在内地是有背景的,两家合作的项目才上马,这个时候说退婚,老爷不可能同意,不如让君墨等一等,等到项目快要竣工,到时候即便董老爷子再气恼,已经投入了那么多资金,估计也不会撕破脸皮的。”   周美美一听这话,这老太太是推得一干二净呀。   谁不知道明董两家合资开发的那个金融街的项目投资庞大,工期超长。现在还处于动迁的阶段,开工要明年,竣工更是四五年以后的事,这期间董家不催着完婚才怪呢!还能等到竣工?   她留在香港,又磨缠了三老太太几回,老太太就是不肯答应。   从三老太太自己的立场上考虑,她的确是不应该接手这件事。明君墨毕竟不是她的亲孙子,于家族有利的一桩婚事,她非要去给搅黄了,别人会说她有私心。   而且肯定不成的事,她又何必惹老爷子暴躁呢?   可把周美美急坏了,等了几天,发现三老太太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她也干脆不指望了。   那天早晨,她给明君墨发了一条消息:我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老爷子!   然后她就整束容妆,怀着一种悲愤赴死的心情,去了明家的祖宅,要求见明老爷子一面。   老爷子刚用完早餐,三老太太陪着他喝早茶看报纸。一听说周美美来了,三老太太让人把老爷子扶进了书房,她就躲起来了。   周美美从进明家城堡的大门开始,小腿就在抽筋。等她走到了老爷子的书房门口,一颗心简直就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她暗暗地骂明君墨,每次这种要人命的事都推她到前面受死!   然后她一咬牙,抬手敲门。   “进来!”年近八十的老头子,中气十足,只听这个声音,周美美的斗志就弱了一分。   她小心地走进去,行了礼:“老爷子早啊,我来看望你了。”   老爷子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专门来看我?还是有什么情报要告诉我?美美,你可是越来越像君墨的人了,他在那边胡闹的事,你专拣无关紧要的告诉我,出了大事,你就帮他兜着!你不会是看上君墨了吧?”   “没有!”周美美赶紧否认,“老爷子当初为什么选我做孙少爷的助理?您不会是忘了吧?”   “哼!人都会变的,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生出感情来也是有可能的!”明老爷子哼了哼。   “我可没变!我和孙少爷就是纯粹的雇佣关系!老爷子千万别乱想!就你说的那事……老爷子你凭良心想一想,如果不是我偶尔护着他,我能在他身边呆这么久吗?你安置在他身边的人还少吗?那些人下场怎么样?”周美美紧着替自己辩护。   老爷子就叹了一声:“你聪明!在我们爷孙两人之间做双面间谍!你说说吧,这次来香港有什么事?”   “啊……那个……”周美美一张口,发现自己的斗志又少了几分。这老爷子太厉害了,先发制人呀!她还没开口说正事儿呢,就被他逼着质问,弄得她差点儿乱了阵脚。   她重新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却发现早起打好的腹稿已经忘光了。可是她人都来了,该说的还是要说呀,于是她开口说道:“老爷子……你大概也知道了,就是……孙少爷他喜欢上一个女人,他这次是认真的,很想跟她结婚……”   “丁瑢瑢?”老爷子眉梢一动,说出这个名字。   “对对!就是她!我和她共事过一段时间,她人非常好,又聪明又漂亮,性格开朗,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喜欢她。”周美美使劲地夸着丁瑢瑢。   老爷子脸一沉:“那么好?你要是喜欢,我帮你把她拿下,也免得她老是缠着君墨,挑唆君墨闹退婚。”   周美美尴尬地脸都红了:“老爷子别这样说,君子不夺人之美……不对,我又不喜欢她!再说了,老爷子你弄反了,是孙少爷缠着人家,死皮赖脸的呢!人家本来已经订婚了,孙少爷逼着人家退婚!”   老爷子表情都扭曲了:“那小子能有点儿出息吗?当初那个……那个姓杨的就是,简直把人家当妈一样侍候。这些年我看着他还不错,一心想着正事儿,也不太在意女人了。一个大男人,哪能围着女人打转?怎么一遇见这个丁瑢瑢,又退缩回去了?”   周美美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老爷子,这你就不懂了,那是爱啊!”   “爱值什么?爱比家族利益重要?我又不是不允许他爱!我还撂下脸皮,把丁瑢瑢找到家里谈过呢,就觉得当初杨倩宜的事亏了他,他喜欢的就帮他留一下。谁知道那个丁瑢瑢是菲儿的姐姐!这像什么话?所以丁瑢瑢这件事,坚决不行!”老爷子说到不行的时候,使劲地拍了拍桌子。   周美美暗暗地吸凉气,这老头子的脾气,可让她怎么开口呀!   “我这次回香港……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是站在老爷子的立场考虑问题。您老人家也到了享清福的年纪,不可能再回去重新管理明信的事业了,对吗?老爷子这些儿孙里,也就属孙少爷有能力有远见,他还没接手的时候,就帮了你很多吧,你再看看他现在的成绩,是不是觉得很振奋?”   老爷子哼了一声:“我听出来了,你这不是回来向我汇报情况呀,你分明就给他当说客来的。”   “不是不是,我坚决站在老爷子的这一边!”周美美虚情假意地保证,“你听我把话说完。孙少爷他从小就没有父母疼爱……当然了,老爷子还是很疼他,但是爷爷和父母毕竟不同,对吧?所以他内心一直是叛逆的小孩。后来他爱上杨倩宜,爷子你棒打鸳鸯,杨倩宜是撵走了,可是你看孙少年这些年,他根本就不快乐。好不容易他而立之年遇上了丁瑢瑢,又找到了爱学会了爱,如果你再不同意,他恐怕会性情大变呀,丢下家族生意不管是小事,他要是因此而心生怨恨,成了一个仇视社会的人,那可真是太可怕了……搞不好成了变态杀手什么……”   她越说,老爷子的脸就越黑。到最后,她语无伦次,连变态杀手都讲出来了。   老爷子安静地听她说完,脸上的阴霾越来越重。周美美讲完之后,老爷子依旧没有说话。   周美美有些不安,双手在背后使劲扭着:“所以……老爷子,家族利益固然重要,但孙子也重要,对不对?那个……”   “你今天能说出这一番话说,可想而知,君墨在那边已经有行动了,对不对?”老爷子的声音低沉得吓人。   周美美的额上已经渗出了细汗,她一咬牙,豁出去了!   “老爷子,我也不瞒你了,孙少爷已经跟菲儿小姐谈过了,虽然菲儿小姐一时不同意退婚,但是孙少爷很有决心。但是他很尊重老爷子,还是希望在他去董家之前,能征得你老人家的同意。”周美美抱着死也要死得悲壮的决心,终于可以顺畅地讲话了。   老爷子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了,将手边的拐杖抡起来,“啪”地抽在书案上:“你今天说的这些话,都是他让你转达的?他是在威胁我吗?丢下家族生意不管?去当变态杀手?他还真是出息了!”   “不是!那些话不是孙少爷说的,是我说的……”周美美赶紧解释。   “谁说的也不行!”老爷子啪啪地拍着书案,“我倒要问问他!那个丁瑢瑢值几百个亿吗?那个丁瑢瑢比明氏的未来还重要吗?他怎么不想一想?产油国家越来越不太平!争个石油打得头破血流!能源的生意有多难做!我为什么要寻找新的投资方向?董家是我能在国内找到的最好的合作伙伴!现在钱也投下了,工程也要上马了,他要退了董家的婚事?他是不是成心难为我?他娶了丁瑢瑢幸福了!我的几百个亿上哪儿找回来去?”   “老爷子,没有这么严重吧?董老爷子也是通情达理的,双方合作双方受益……”周美美还想要辩解。   老爷子已经跳起来了:“你和他一样幼稚!卖石油我们在行!做国内的地产生意董家在行!有多少人拿着钱等着跟董家合作呢!要是我们家没有足够的诚意!这生意还能做了吗?”   周美美张了张嘴,没有话说了。   她没办法再说下去了,她和老爷子的立足点就不同。老爷子只看重家族利益,爱情什么的在他眼里就是浮云。将金砖和浮云比起来,做了一辈子生意人的老爷子,当然会选金砖!   完了,此行算是失败了!   周美美想,既然说不到一块儿去了,那她撤退吧。回去后再跟明君墨商量,老爷子这么固执,不行就给他来一剂猛药,让明君墨直接找董老爷子退婚!   但是想一想退婚的后果,周美美也挺胆颤的。   “老爷子息怒,我明白你老人家的意思了,我这就回去,向孙少爷转达你的话……”周美美浑身在冒冷汗,胡乱给自己找个台阶,准备赶紧撤。   老爷子却朝着她一招手:“不急,你等一等,我明天和你一起飞去内地。我去亲眼看一看,他到底还要怎么样轻浮!”   “啊?”周美美心里暗暗叫苦,这下麻烦大了,那边董菲儿还犯着心脏病,丁瑢瑢的婚事也没退掉。老爷子在这么乱的时候去,只要轻轻一搅和,那两个年轻人就扛不住的吧?   “你不是向着墨儿吗?你可以跟他通风报信,就说我要去了,我去当面听他说一说,到底丁瑢瑢是怎么样一块稀世奇宝,勾得他魂儿都没了?”老爷子说完,站起身来,气哼哼地离开了书房。   周美美就站在书房的地中央,愣了好一会儿,摸出手机来,给明君墨打电话:“老板,捅漏子了!老爷子明天要飞过去!你赶紧准备一下吧,他刚才差点儿拿拐杖抽我!”   明君墨还愣了一下:“怎么?三奶奶没在场吗?”   “没呀,我一来,那老太太就躲起来了,我只好一个人冲上阵,结果被老爷子噼哩啪啦一顿臭骂,就差打我一顿了。”周美美工作没做成,只好卖可怜寻同情。   明君墨此刻也没有心情跟她计较,就说:“要不然我马上飞过去吧,我怕他来了D市,会去找瑢瑢的麻烦。”   “对呀!老板你真是太聪明了!你赶紧去赶航班,赶不上直飞香港的,就赶飞深圳的那一班,总之你今天一定要来呀!”周美美也害怕老爷子去,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老爷子的身影鬼魅一样出现门口,举起拐杖指着周美美:“你告诉他,就算他今天飞回来,我明天照样去D市。”   “老板别来了!”周美美下意识地对着电话大喊了一声。 正文 第182章 比比谁狠 第182章 比比谁狠   明老爷子要来,明君墨赶紧告诉了丁瑢瑢。他担心丁瑢瑢畏怯,工作结束之后,把她约了出来,细语轻声地安抚。   丁瑢瑢就笑他:“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担心。迟早要面对老爷子,我有心理准备的。只要他老人家不把我生吞活剥了,我就能坚持住,呵呵……”   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明君墨对丁瑢瑢挺愧疚的。虽然早就知道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但是从目前来看,还只是丁瑢瑢一个人在受伤害。   他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什么,只能说:“这一次我一定要保护好你妈,如果爷爷要见你妈,也一定是我在场的情况下。如果我不在场,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接近你妈。”   “你拦得了别人,还拦得住老爷子吗?”丁瑢瑢不太相信。   “我的保镖只听我的吩咐做事,他们是从我这里领取薪水,他们和周美美不同的。等明天老爷子来了,我会先跟他老人家说,有什么话找我说,有什么火气冲我发,不许他打扰你们母女两个。如果他非要找你们的麻烦,我会把丁阿姨保护起来的。”   明君墨心里很清楚,丁家母女两个在面对老爷子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两只小白兔面对一只苍鹰。他还记着丁妈妈那一句关于鲨鱼和小金鱼的比喻,他保证过,要保护好丁瑢瑢,当然也要保护好丁瑢瑢的妈。   丁瑢瑢听了他的话,心里挺感动的,她笑笑说:“我不怕的,如果我想要嫁给你,就不能逃避老爷子。但是我妈不同,她其实并不太同意我们俩儿的事,如果让她见了老爷子,她只会更加反对我们了。”   其实从内心来讲,明君墨比丁瑢瑢还要忐忑几分,他了解自己的爷爷,那老爷子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不担心自己挨打受骂,但是他担心丁瑢瑢。从他接到周美美的电话那一刻起,心里就莫名不安,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第二天,他一早安排了几项工作,就亲自开车去了机场。   他想,无论老爷子有多火大,都需要他好态度地承受下来,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把战火引到丁家母女的身上。所以他明知老爷子不会有好脸色,还是要亲自去接机。   离航班到达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明君墨就已经到了机场的出港大厅。   可是一进门,他就发现有一个人比他到得还早,怀抱着一束鲜花,坐在长椅上,正在悠然地玩着手机游戏。大家不用猜,能得知老爷子要到来的消息,这个人一个是董菲儿!   明君墨怔了一下,随即还是走过打了招呼:“菲儿,你不是在家休养吗?怎么跑到机场来了?韩叔叔一定很担心吧。”   董菲儿把手机收了起来,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示意明君墨坐下:“我可没病,别拿我当病人看待。再说是司机载我来的,又不用我自己开车。明爷爷到D市来,我无论如何也要来迎接的呀!怎么?你不愿意看到我呀?”   “哦……我是担心你的身体。”明君墨口中这样说,心里却在暗想:你来了,我还怎么跟爷爷谈?要是吵得激烈了,你再犯了“心脏病”,爷爷还不得抽死我呀   董菲儿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轻轻一笑:“君墨,我们之间越来越生疏了呢。虽然以前就没有多么亲密,但是最其码在人前,你还是拿我当未婚妻对待的。现在你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路人……不对,我还比不上一个路人呢。看路人的眼神应该是平静无感的吧?可是你的眼神里像是有一把剑,恨不能把我挑起来丢得远远的。”   明君墨一哂:“哪有那么严重?”   “我们之间的情况不严重吗?那老爷子来做什么?还好你没有把姐姐带来,否则今天可就热闹了。”董菲儿的目光在花朵间流连,声音轻轻的,含着几分委屈。   明君墨则望着出港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说道:“菲儿,从你很小的时候,我就拿你当妹妹看待,我们之间没有怨恨,所以你身体不好,我不想刺激你。但是我的态度很坚决,即便是爷爷来了,我也不会改变心意。瑢瑢是你的姐姐,先前你把退婚的事告诉我妈,已经给她们母女惹了麻烦,这一次我希望在爷爷面前别说太多。”   董菲儿猛地转过头来,眸光骤然闪烁:“君墨,你这样说话可太不公平了。你在D市只有童阿姨一个亲人,退婚这么大的事,难道不应该让她知道吗?至于她找人去丁阿姨的菜馆生事,又不是我指使的,你冤枉了我,还没向我道歉呢!现在你又来教训我?凭什么呀?凭什么有人要抢我的未婚夫,还不让我多说话?”   明君墨皱了一下眉,低下头:“你专门跑去香港认姐姐,还跟瑢瑢那么亲,为什么就不能顾虑到姐妹情谊,不要去伤害她?又不是她跟你退婚,你要打要杀,冲我来好了。”   董菲儿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为什么不去要求丁瑢瑢顾念一下姐妹情谊,把未婚夫还给我?现在正受伤害的人是我,君墨你这样说,是不是太偏心了?”   明君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算了,我向你退婚,就算是我对不起你,这个逻辑我接受。所以你想怎么样,就尽管冲我来吧。既然我们坚持己见,也没有争论下去的必要了。我只想你明白一件事,我不怕背负骂名,但是我一定要娶瑢瑢。”   董菲儿眸光一冷,脸“刷”地白了,咬着嘴唇,从鼻子重重地哼出一声来:“君墨,你不要太自信。如果你真把事情做绝了,我也不怕跟你闹到鱼死网破。”   明君墨迎着她怨恨的目光,从容地笑了:“你要是这样说,我反而感觉心安了呢。不过航班马上就到了,我不怕在爷爷面前与你恶语相向,你也不怕吗?”   董菲儿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墙上的巨大电子钟,再回头时,神情已经恢复如常,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你这人可真没情调,谁家小情侣没有吵吵闹闹的时候。我就说了那么几句,你板着一张脸,像是对待仇人一样,至于吗?”   明君墨被她倏忽之间表情的转换惊到了,张了张嘴,却只吸进去一口凉气,什么也没说出来。   两个就一直沉默着,好在没过多久,广播里通知,从香港飞来的航班已经抵达了。   董菲儿首先跳了起来,冲到出机口,挤进一堆接机的人里,站在了最前面。明君墨想了想,也挤到了她的身后,董菲儿回头冲他笑了一下。   很快,老爷子的身影就出现了。他身边一左一右跟着两名助理,而周美美则随在三人的身后,垂头丧气的,大概这两天被老爷子教训了吧。   董菲儿举起花束,大喊了一声:“爷爷!”引得围在出机口的人全都看向她。   明老爷子见了她,招了招手,径直走了过来。董菲儿扑上去,给了老爷子一个大大的拥抱:“爷爷,我都想你了呢。”   明老爷子拍拍她的背:“好孩子,听说你生病了呢,在家好好休息嘛。爷爷反正要住在你们家,见面很方便的,何必大热天跑来机场?”   明君墨一听这话,心里一紧,赶紧上前说道:“爷爷,我已经帮你订好酒店了,去别人家里打扰,很不方便的。”   “怎么是别人家?是我孙媳妇的家!你倒是挺有孝心,直接打发爷爷住酒店!”明老爷子连看也不看他,接过董菲儿的花束,冷冷地甩给他这么一句话。   明君墨赶紧修正:“我是考虑到我的别墅里没有人照顾爷爷的生活,既然爷爷不爱住酒店,那就住到我那里吧,我让周美美马上去雇厨师和保姆,也好照顾爷爷的起居。”   “不必了,菲儿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住着很方便,你那么忙,我就不劳你操心了。”老爷子说完,拉起董菲儿的手,往出港大厅外走去。   明君墨看了周美美一眼,周美美扁了扁嘴巴,指了指老爷子,抬起手掌在脖子上抹了一下,那意思是说,你麻烦了,老爷子要出杀招了。   果然,到了停车场上,老爷子直接就进了董家的车,根本就不管明君墨。   明君墨想了想,把车钥匙丢给了周美美,也挤进了董家的车里。老爷子斜了他一眼:“你去工作吧,我有菲儿照顾就行了。”   “那怎么行?”明君墨回头朝着老爷子一笑,“难得爷爷来一趟,我怎么能不陪爷爷,我已经把今天的行程全部推掉了。”   老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又转头和董菲儿有说有笑起来。   于是董家的车在前,周美美驾着明君墨的车,载着老爷子的两名助理随在后,一起开出了机场,上了通往市内的高速公路。   一路上,老爷子和董菲儿在后座上亲热地聊着家常。而坐在副驾驶位的明君墨仿佛成了空气,根本就没人搭他。   明君墨听着他们东拉西扯,倒也没有在意。但是话题渐渐地被董菲儿引到朋友的婚事上,就听她说:“爷爷,去年我到香港玩,带了一位好朋友住在家里,你还记得好吗?”   老爷子想了想,说道:“哦……是不是父亲经营乳品行业的那位苏小姐?我记得她,长得像你三奶奶年轻的时候。”   董菲儿就笑:“爷爷的记忆真好,年轻人都比不了。你还记得吧,她去年那个时候看起来多开朗,可是前几天,她差点没了命呢。”   “出什么事了?生病了?”明老爷子其实不太关心那些不相关的年轻的人,只是随口跟董菲儿闲话着。   董菲儿却很认真,脸上的表情都纠结了:“她有一个未婚夫,婚期都定了,就在今年的秋天。可上个月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找上门,说那孩子是她未婚夫的,已经一岁多了。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相信,后来去做了亲子鉴定,那孩子果然是她未婚夫的血脉。后来夫家人就全把那孩子当了宝,为了那个孩子,未婚夫竟然向她退婚,说那个女人生了他的孩子,他要娶她。”   明老爷子看了明君墨一眼,笑着问:“那后来呢?”   “我朋友当然不同意了,她家里也不同意。两家订了婚,那也是一种契约关系,哪能说毁约就毁约,对吧?可是她的未婚夫才叫绝呢,在外头买了房子,把女人和孩子接过去,干脆一起过上了。我朋友气得要死要活,就吃了安眠药,好在发现得及时,命是抢回来了,可是我前两天见到她,简直像变了一个人,灵魂都没有了一样,就剩一个空壳子了。”   董菲儿说完,还叹了一口气:“哎!摊上这样的事,任谁也受不了啊。”   明君墨坐在前面,听董菲儿讲出这么一件事来,他突然很想笑。但是再仔细一起,他又笑不出来了。她意在含沙射影,目的很明显,相信老爷子也听得出来,可是她讲朋友的事,为什么又提到孩子?   不会是她知道什么了吧?   他心中一凛,转头回想说什么。明老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许说话。   “是呀,出这种事,的确是很让人难过。不过菲儿放心,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我们明家是一定不会做的。爷爷这一辈子言而有信,不会在孙子的婚事上坏了明家的名声。”明老爷子拍着董菲儿的手,给她吃定心丸。   董菲儿马上就笑道:“爷爷想多了,我只是在感慨朋友的事。你说她有多倒霉,突然冒出一个女人也就罢了,还偏偏有一个孩子……”   “这种事没什么难的,孩子是孩子,婚事是婚事。自家的孩子,抱回来就好了,没必要连孩子的妈也领回家吧。”明老爷子摊手道。   董菲儿马上抓住老爷子的手,笑逐颜开:“爷爷果然是个有魄力的男人!我朋友就没福气,摊上那么一个夫家,糊涂到不行,弄得两家到现在撕破脸皮,多年的交情也没了。”   “恩!恩!”明老爷子点头,“年轻人冲动,家长不能跟着糊涂,对吧?”   “就是!”董菲儿笑着,看向副驾驶位上的明君墨。   明君墨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她的挑衅,就开口说道:“我倒不觉得你那个朋友有理由寻死觅活,现在是开明社会,就算是结了婚,过不好还可以离婚呢。只是订个婚而已,就闹得要死要活?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如果是我,我是不敢娶进家门的。”   “胡说!”明老爷子抬手就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随便一个女人找上门来,就可以解除婚约,那还订什么婚?在我家是绝对不许发生这种事的!”   明君墨看到董菲儿朝着他扬了扬下巴,心里真是无比郁闷。可是他又觉得没必要在这一刻逞口舌之强,还是找机会跟老爷子单独谈吧,不管他老人家要打要骂,总归他们是爷孙,与外人不同。   于是他闭嘴,转回去望着前方的路,任后座上的两个人再怎么说话,他也不插嘴了。   到了董家位于半山的别墅,韩照廷早早地恭候在门口,迎接老爷子。他陪着老爷子进了院子,后面董菲儿也下了车,上前来挽住明君墨的手臂:“未婚夫,难得你到我们家来一趟,我欢迎你。”   明君墨下意识地抽了一下手臂,被她挽得太紧,没有抽出来。   以前她也爱当着别人的面叫他未婚夫,那个时候他觉得她的声音里透着那么一点点无奈和耍赖,还是挺可爱的。但是今天听她叫未婚夫,他从心里涌起一种厌恶的情绪。   他们进了家门,韩照廷领着老爷子进了他的大客房,说了几句客气话,就下楼去安排午餐了。   老爷子去洗澡,明君墨将他的行李箱整理出来,就坐在屋子里,等老爷子从卫生间里出来。   大约十五分钟后,老爷子披着浴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见明君墨等在那里,也不他开口,抢先说道:“我不打你,也不骂你,你也给我乖乖地闭着嘴巴,我不想听你说话!我此来目的就是修复你和菲儿的关系,你别不识好歹,要是你敢一意孤行,别怪爷爷把你抓回香港关起来!”   明君墨笑着,帮老爷子取出来一套衣服,一边侍候老爷子穿衣服,一边说道:“就算你把我抓回香港关起来,非法拘禁一年半载,还不是要放了我?难道爷爷还能关我一辈子?等我出来的时候,还是要跟你谈退婚的事……”   老爷子刚把裤子穿上,听明君墨这样说,抬手就打在他的脸上。明君墨正在给老爷子系腰带,听到了掌风,下意识地后跳闪躲,手就松了。   结果腰带还没有系好,裤子从老爷子的腰间松掉,堆落在他的脚踝上。   这形象实在是太搞笑了,明君墨却强忍着不敢笑,赶紧蹲下去,帮老爷子把裤子提了上去。老爷子已经恼羞成怒了,抬手“啪啪”打了明君墨两下:“混蛋小子!”   明君墨这次没有动,实实在在地挨了两下子,说道:“爷爷,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不可听我说两句?”   “不听!”老爷子闹脾气。   明君墨就威胁道:“你要是不听,可别怪我没跟你打招呼,到时候我去找董老爷子退了婚,你可别生气。”   “你想跟我玩阴的?小子!爷爷我在商场上打滚几十年,什么阴招损招没见识过?你不妨试一试!你要是敢把婚退了,你就从明家滚出去!我不认你这个孙子!”老爷子与明君墨近距离对视着,眼睛里闪着鹰一样锐利的光。   明君墨退了一步,倚在墙上,坦然与老爷子相视着:“爷爷,其实我早料到会这样,但我还是想说,就算你把我从明家撵出去,我也要退婚。”   老爷子哪里会真撵孙子,他只是想唬住明君墨而已。没想到明君墨这么强硬,老爷子气得冲过来,抬手就打:“你鬼迷了心窍!你敢跟我这样说话!我打死你!”   明君墨一抬手臂,格挡住了老爷子的巴掌,老爷子更是火了:“你想干什么?你还想还手?”   明君墨伸长手臂,把他的拐杖捞了过来:“这样打爷爷手疼,你用拐杖,上次打的疤痕还没有消褪,再添上一茬儿新伤,我也能挺得住。”   老爷子真的操起拐杖,抡起来比划了一下,又放了下去:“这是在别人家里,我不想丢脸!你等着!等我办完了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明君墨立即警觉:“爷爷要办什么事?”   “不用你管!你老老实实给我呆着!再敢提退婚!我直接把你装进笼子里运回香港!”老爷子说完,自己结了领带,拄着拐杖下了楼。   楼下餐厅里已经备好了午餐,十分丰盛。韩照廷和董菲儿等在楼下,将老爷子迎进了餐厅,让到了主位上,韩照廷和董菲儿陪在左边,明君墨陪在右边。   席间,老爷子问起了董菲儿最近生病的事,韩照廷就回答说:“这两天她的气色还不错,大概是好了。过几去医院做个复查,如果复查结果不好,我准备把她送去日本休养一阵子。”   老爷子点头:“这个主意好,我在北海道有一个小农场,就让菲儿住在那里吧,空气清新,这个时候薰衣草正开花,美得像画一样,非常适合养身体。”   韩照廷客气地道了谢,说道:“菲儿喜欢海,前年的时候我岳父在那边买了一栋海边小屋,就让她住在那里,吹吹海风,看看海景,她心情也能开朗一些。”   “哦……”老爷子被明确拒绝,有点儿尴尬,“都好都好,海边住得烦了,就去北海道的小农庄里,多走走对身体好呢。”   “谢谢爷爷!”董菲儿看着老爷子,笑得眼睛都弯了。   明君墨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想:好嘛,这就要把人送出去呀。是不是盘算着他找不到董菲儿这个人,就没有办法退婚了?   不过她要是真离开国内,退婚的事还真是比较麻烦。她如果打着养病的旗号出国,他还真不好追去逼着退婚。   老爷子和那一对父女聊得很开心,明君墨闷不作声,却在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让孟医生给董菲儿查一次诊,他始终觉得蹊跷,年轻纪纪的,身体一直很健康,怎么就突然有了心脏病?   如果她的“心脏病”是装出来的,那么他也没有什么忌惮了,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能等到她出国。   吃完了午饭,老爷子要休息,明君墨就离开了董家别墅,回公司去了。   路上,周美美把她此行的情况汇报过了,问明君墨:“老板,你打算怎么办?老爷子是不会允许你退婚的,要是他真的恼了,像当年对你父亲那样,把你赶出家门,你也要跟丁瑢瑢在一起吗?”   明君墨叹了一声:“当年我父亲离婚的时候,我简直恨死他了。现在我倒是能理解他当初的感受了,以他那样的心性,跟我妈在一起的确是一种折磨,所以他离婚也许是对的。但是我和我父亲还是不同,我父亲在离婚之前,就已经闹了好久的离职,他不善经营,也懒于算计,不是继承明家家业的合适人选。而且当时爷爷年富力强,一肩挑大任,不怕身边缺人。现在的情形可不同了,爷爷老了,而他的儿孙里面,他最信任的还是我。所以他要撵我出门,还是很难下决心的。”   “这么说,你打算跟老爷子抗衡?”周美美突然就振奋起来。   “是的,我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我的事业……我指的是董菲儿……所以我一定会跟爷爷抗衡到底,我不信我的一生幸福还比不过一个项目!”   周美美在香港被老爷子训惨了,本来已经萎靡了,听明君墨这一番话,又抖擞起来,觉得好戏就快上演了:“那老爷子要是找丁家母女的麻烦,你要怎么办?”   “我已经让曹组长派人将她们保护起来了,我不在场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准接近她们。”这是明君墨昨晚做好的安排。   周美美一拍手:“太好了!大片就要上映了!”   明君墨斜她一眼:“你唯恐天下不乱?”   “哦……”周美美赶紧收敛了夸张的表情,“我是给你加油嘛……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是天下最美的事了!”   “噢?那你什么时候也美一把?你的情人什么时候带给我看一看?”明君墨笑她。   周美美立即缩了脖子:“我每天都忙得飞起来,哪有情人?在你手下工作,注意要孤老一生喽,就不知道等我退休那一天,你给的养老金够不够活。”   “才敲诈我一辆跑车,现在又要谈养老金?周美美!你越来越精了!”   “不精不行呀!我已经被老爷子踢出自己人的圈子了,要是不抓住你这头,我忙了这些年,最后落了一个两不靠的下场,多惨……”   明君墨回到公司后,审阅了两家分公司的季度财务报表,又听两位高层汇报过业务上的事。忙完了这两项工具,看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他给丁瑢瑢打电话,问她:“你在哪儿?”   “在家呀!我还能在哪儿?我出门倒个垃圾,身后都站着两个铁面煞神,这阵势我可不敢出门儿!我妈说了,菜馆门口齐刷刷守着两尊门神,客人来了,还以为我家菜馆出事了呢,都不敢进去吃饭。”   丁瑢瑢的语气是笑笑的,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是明君墨却觉得内疚:“改日我亲自去向丁阿姨道歉,这几天我爷爷在D市,还是小心一些,免得他找你们的麻烦。”   “好吧!反正我已经被我妈骂过了,我就权且忍下吧。不过我妈那边的保护是必要的,我早晚也逃不过被老爷子骂的命运吧,如果他老人家真找我,我还是应约现身为好,免得缩首缩尾,还没嫁给你呢,就被他看扁了。”丁瑢瑢很大方地说道。   明君墨“恩”了一声,表示同意:“这些事我来安排,如果非见不可,我去接你。不过你这两天不要带小丁当出门儿,不要被我爷爷见到小丁当。”   “为什么?”丁瑢瑢疑惑。   明君墨想了想,说道:“你听我的,不会错。在爷爷没有答应我们的婚事以前,不能让他见到小丁当!”   “噢……”丁瑢瑢隐约明白了,不由地紧张起来,“那个……他会让人闯进家里来吗?我可打不过他们。”   明君墨就笑了:“我们家是做正经生意的,可不是打家劫舍的山贼!你想太多了吧?放心吧,有我呢!我答应过丁阿姨,一定会保护好你。”   “哦?你什么时候答应我妈的?”   “秘密!”明君墨轻快地笑,“我给你打个电话,是想让你安心的。你别紧张,吃好睡好。今天我就不去见你了,你要想着我,看电视也不许看帅哥,听到没有?”   “不看帅哥,那还看什么电视?”丁瑢瑢回了他一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其实丁瑢瑢心里很紧张的,但是她不想在明君墨面前表现出来。尤其刚才明君墨特别提到了小丁当,就让她更加地不安起来。   她站在窗前往外望,突然感觉每一个经过她家楼下时稍作停留的人都面目可疑,她回头看着小丁当,心想:明君墨特别嘱咐,就一定是有原因的,难道老爷子调查过了?   傍晚的时候,她肚子饿了,因为有心事,也懒得做晚饭,就打电话叫了外卖。   谁知道外卖送到的时候,守在门外的两位老兄特别敬业,跟她要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把饭菜都翻了一个底儿朝天,才放心让她拿进去吃。   她看着翻得乱七八糟,完全没有卖相的饭菜,顿时有点儿心浮气躁。   这是怎么了?她不过是喜欢一个男人,怎么弄得像要被恐怖分子袭击了一样?她潦草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开了电视也不爱看,给小丁当讲故事也没有劲头,就是莫名地心烦。   平时她挺宅的,没事呆在家里陪儿子玩,还觉得挺享受的。   可是今天因为被动困在家里,她就觉得心很躁,直想走出去吹吹风。   她不容易熬到了丁妈妈回家的时候,她一看时间,刚过八点。她就问:“今天怎么回来得早?”   “没有生意做,我还耗什么精神?明君墨派过去的人,非要弄得跟黑面煞神一样吗?能不能乔装一下,隐藏一下?要上门的客人,都被他们吓跑了。”丁妈妈一进门就发牢骚。   丁瑢瑢只好哄她:“就这几天,他们老爷子来了,我在香港见过那老头儿,盛气凌人,霸道得很,妈跟着我受委屈了,忍一忍哦。”   丁妈妈把包包往沙发上一摔,眉梢一扬,说道:“他霸道?我还想问一问他呢!我家女儿也是有婆家的!为什么他孙子来撺掇我女儿退婚?”   丁瑢瑢赶紧抱住丁妈妈劝:“那些事咱们等他走了再解决,好不好?千万不要跟这个老头子正面冲突,你不看女儿的面子,也看外孙的面子吧,他在D市多留一天,小丁当被他发现的危险就多一分。”   “他还敢抢我外孙?”丁妈妈更急了。   “他就算不直接闯进家门来抢,也有的是办法,咱们不是怕他,是没有必要折腾孩子,给自己找麻烦,妈说对不?”   好话歹话说了许多,总算是把丁妈妈劝住了。   那天晚上,丁瑢瑢根本就没有睡好觉,迷迷糊糊的,总是梦见小丁当在天上飞,她抓也抓不住。吓醒之后,就赶紧伸手到旁边的小床上摸,摸到儿子肉乎乎的小身子,她才放心地躺回去。   第二天一早,丁妈妈想着菜馆门口的那两个门神,就心烦得很,打电话让胖叔维持一天,客人多了再叫她,就留在家里陪女儿外孙。   大约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响了,丁瑢瑢跑去开门,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衣着朴实,满面笑容站在门外,正在接受两个门神的严格盘问。   那小伙子见到了丁瑢瑢,就走过来打招呼:“你是丁瑢瑢小姐吗?”   “是我……”丁瑢瑢答道。   那小伙子就从包里取出一张精美的卡片:“是我家先生派我来的,给丁瑢瑢小姐送邀请函,今晚先生要办生日宴,欢迎丁小姐届时光临。”   “你家先生是谁?”丁瑢瑢边问着,边打开卡片,看到最下面的署名竟然是:韩照廷!   小伙子见她恍然的样子,就礼貌地说:“丁小姐自己应该看到了,那我就告辞了。”   小伙子走后,丁瑢瑢拿着那一张邀请函进了屋,坐在沙发上愣了半天。丁妈妈走出来倒水喝,见她这样,就问:“你发什么呆,手里拿的是什么?”   “妈,韩照廷的生日在哪一天?”丁瑢瑢也总觉得他突然要办生日宴,有点儿奇怪。   丁妈妈想了想:“好像就是在这个月,但是具体哪一天,我也忘了。”   瞧瞧,岁月是多么厉害的打磨机,它能从你的记忆里磨掉许多曾经很重要的东西。当年那样执着爱着韩照廷的丁碧瑶,如今连他的生日都忘掉了。   丁瑢瑢在心里小小地感慨一下,举起邀请卡:“他要办生日宴,邀请我去参加,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丁妈妈想了想:“还是去吧,你终究是他的女儿,杜家的事,他也是一心为了你。不管你们年轻人的事将来怎么解决,血缘亲情这种东西,还是很难割断的。”   “可是明老爷子住在他们家,如果我去参加今晚的party,一定会跟那老头子撞个正面,我岂不是很尴尬?”那样的场合,人多眼睛多,老头子要是在那里跟她扛上,场面一定很难看。   丁妈妈稍稍犹疑一下:“不会吧?就算明家老爷子对你有意见,也不会去破坏亲家的生日寿宴吧?不过听你这样说,还是别去的好。你如果决定不去,就给韩照廷打个电话,悄没声息的,没有礼貌。”   “好。”   丁瑢瑢瞪着那张邀请函想了半天,进了自己的房间,立即给明君墨发消息。   明君墨正在办公室翻阅企划书,听到手机响,打开一看,是这么一句话:我收到了韩照廷生日party的邀请函,这么时候办生日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明君墨一愣,回她:我怎么不知道party的事?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问一问。   他想了想,拨通了老爷子身边许助理的电话:“董家今天要办生日party?”   “哦……请您稍等。”   然后就听到许助理小声向旁边请示:“老爷子,是孙少爷的电话,问韩先生生日宴的事。”   随即,电话那端传来老爷子的声音:“是呀!有这么回事!你今晚的活动推掉,过来参加韩叔叔的生日宴会。”   “既然想邀请我,为什么到现在也不主动告诉我?是韩叔叔把我疏忽了,还是爷爷有什么心思,不想让我早知道这件事?”明君墨脑子快,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曲折。   “你是外人吗?还要你韩叔叔正式发函邀请吗?现在告诉你晚吗?你自己过来就是了!”老爷子的音量立即拔高,就要发火。   明君墨就说:“我明白了,爷爷放心,我今晚一定到。”   说完,他放下电话,回到电脑前回丁瑢瑢的话:确实要办生日宴,想必是老爷子在香港出发前就安排下的,如果我没猜错,今晚D市的名流都会参加,我家老爷子要是肯卖卖面子,还可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人物,媒体更是缺少不了。   丁瑢瑢那边很快就把问题发过来了:什么目的   明君墨回:向大家展现明董两家的联姻牢不可破!到时候安排记者问一些两家投资合作的事宜,再顺便问一下我和董菲儿婚期,明天的报纸一出,铺天盖地就是我们两家的事。   丁瑢瑢大约想了一下,回得慢了点:邀请我,是向我示威吗?   明君墨:是!   丁瑢瑢:那我还要不要去?   明君墨的手指在键盘上下意识地划拉一圈,然后狠狠敲下去:去!谁向谁示威还不定呢!我让周美美马上去接你,她带你去买衣服化妆,今晚你一定要做全场最美的女人!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丁瑢瑢回过来一句:呵呵,我还真挺害怕的。   明君墨当即就把电话打了过去:“瑢瑢,相信我,我一定保护得了你!勇敢一些,这也就是最艰难的时候了,你要在我身边,好不好?”   “好。”丁瑢瑢的声音弱弱的。   明君墨以为她在胆怯,却不知道她是在难过。她看着那份邀请函研究了半天,怎么也没有想,这会是明老爷子和董菲儿要送给她的下马威。   而她难过的是,韩照廷明明知道今晚的宴会是这样的目的,他还是让人把邀请函给她送来了。   她不愿意把他想得太过恶毒,相信他也不是要联手明老爷子和董菲儿一起收拾她。想必他只是希望她在今晚受到一些打击和震撼,看清楚自己的地位与身份,然后自动退出这场争婚之战吧。   即便如此,丁瑢瑢还是难过的。虽然她一再地对自己说,她不在乎韩照廷这个爸爸。可他做这样的事,她还是忍不住会伤心。   她没有跟丁妈妈说这些,她只是过去说:“妈,我还是决定要去参加他的生日宴。我一会儿就出去买衣服化妆,小丁当今天就交给你了。”   “去吧,打扮得漂亮点儿,买衣服别心疼钱。”丁妈妈说。   丁瑢瑢随口应下:“好的。”   半个小时后,周美美打电话,让丁瑢瑢下楼。   丁瑢瑢在楼下会合了周美美,开车直奔久光百货。逛了几家店之后,丁瑢瑢的手里已经提了三只购物袋子。可惜她今天完全没有狂扫名牌的喜悦。她反而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上阵的战士,磨刀霍霍,顶盔掼甲,要迎接一场血战。   周美美负责刷卡付帐,丁瑢瑢自己挑先衣服鞋子。花了一个多小时,她选中了三件套衣服,三双鞋子,提着这些东西,去了造型师那里。   忙了好几个小时,总算是把形象搞定了。   那个时候,已经到了傍晚五点多钟。明君墨亲自开车来接她,下了车一看到她的,笑了:“太漂亮了,我差点儿没认出来是你。”   只见丁瑢瑢原来细绒绒的头发被染黑拉直后,黑缎子一样光亮顺滑,盘在脑后。她的下身穿了一条黑色的百褶纱裙,裙纱上缝着星星点点的水钻,动起来如夜空中有星星在闪动。上身穿的是一件紧身裹胸的白色马甲,无肩,细细的带子挂在颈子上,露出玉一般的肩头和优美的肩胛骨。耳坠是一串小钻头串成流星状,同款的颈链。   这一身装扮,看起来又高贵又知性,很适合丁瑢瑢的气质。只是化妆师给她画了一个晚宴妆,在晚宴的灯光下看起来会很美,平常看起来就有点儿浓了。   明君墨说差点儿不认得她,就是指的这个意思。   丁瑢瑢噘着嘴跟他生气:“我还不爱去呢!既然你说不好看,那我干脆就不去了!”   “你打扮得这么漂亮,不去那种场合展示一下,多可惜呀。放心吧,你一定是今晚最漂亮的女人。”明君墨赶紧过来哄她。   终于把丁瑢瑢劝上车了,路上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惊呼道:“天哪,我忘了买生日礼物!会不会到时候很难看?”   明君墨就示意她看车后座:“我就知道你又生气又害怕,一定不会记得买礼物,我已经帮你备了一份儿。那份银色包装就是你的。”   “什么东西?”丁瑢瑢伸手拿过来,却因为有包装,看不见里面的礼物。   “一盒雪茄,你爸爸好这个。”明君墨说道。   丁瑢瑢撇了撇嘴:“一看就知道不是我送的,我哪里买得起这么名贵的雪茄。”   “我的就是你的,分这么清楚做什么?”   六点半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到了生日宴会的举动地---位于D市最繁华地段的一家私人会所。   在车里,明君墨就握住丁瑢瑢,给她打气:“千万不要紧张,要做明君墨的太太,以后就会经常出席这种场合,你一定全场最漂亮的女人,要有信心。”   丁瑢瑢深呼吸,说道:“最漂亮这种话都是男人骗女人用的,我才不相信呢。我今晚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你爷爷就是操刀的厨师,看他能把我做成一道什么菜吧。”   明君墨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你的身上有这个圈子里的女人都没有的那种清新气质,所以我说你最漂亮,并不是在哄你。你是鲜美的鱼肉没错,不过我怕盯紧你的都是些馋猫男人,你可要跟紧我,不许理会别的男人搭讪噢。”   有他安慰这几句,丁瑢瑢感觉心里放松了不少。   于是两个人下了车,明君墨一眼就看到会所大门外拉着一条红色的警戒线,警戒线以外是D市的各家媒体。明君墨只略扫了一眼,看到那边不光是有报纸周刊,甚至还有电视台和知名网站的记者。   韩照廷虽然是董家的女婿,但是因为他手中不掌董家产业的实权,因此并不算什么重量级的人物。他的生日会来这么多的媒体,要么是他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要么就是老爷子让人安排的。   明君墨想了想,勾唇一笑,在丁瑢瑢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你跟我过去向媒体打个招呼,你只保持微笑就好,什么问题也不用回答。”   说完,他就牵着她走向媒体采访区。   那些媒体人正在忙着追逐到场的名流,尤其是话题人物,逮住一个就问个不休。明君墨下车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看到了,扯开嗓子朝着这边喊:“明先生!明先生!”   明君墨主动走过去的时候,他们着实兴奋了一下。等到看清楚明君墨身边的女人,记者们简直炸了锅。   这个女人他们都记得呀,不就是前一阵子被拿来与董菲儿和梁玉淇比较的那个三老婆吗?那个消息当时炸得整个D市的娱记们躁动不安,纷纷跃跃欲试准备跟进。   结果第三天他们的主编就被找到一个神秘的地方谈话,回来后主编就说那是无稽之谈,以后不要再报道这件事了。   今晚,明信能源年轻的当家人明君墨携着那篇报道中提到的三老婆,大大方方地走到媒体面前接受采访,记者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记者们扑过来拍照提问,各种问题雨点般抛了过来。   “明先生,今晚不是您的未来岳父韩先生的生日吗?为什么你没有和董菲儿小姐在一起?”   “明先生,前一阵子的那篇报道被斥为无稽之谈,可是今天丁小姐又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你身边,你们之间真的不是情人关系吗?”   “今晚明先生公然带着丁小姐登场,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董菲儿小姐对丁小姐的身份是认可的?”   ……   丁瑢瑢紧张地后背都冒了汗,手指下意识地抓紧明君墨的胳膊,生怕哪一道闪光灯一亮之后,她会在这些人面前瘫软倒下。   明君墨保持着微笑,所有的问题只用一句答案:“谢谢大家关注,今晚是韩先生的生日,大家不要模糊了焦点。如果大家关心我的事情,我会找一个时间办一场记者招待会,到时候大家有什么问题,我一定会认真回答……”   大门内,韩照廷和董菲儿正在迎接客人,突然有工作人员跑进去,附在韩照廷的耳边说了几句。   韩照廷立即推董菲儿去找明老爷子,他自己则急匆匆地跑出来,奔向媒体采访区。   他一眼就看到明君墨牵着丁瑢瑢,就站在所有媒体的关注之中,笑容满面地任由他们拍照。虽然说的话并不过分,但是那都不重要,媒体们没事还能编出事儿来呢,这样的机会,他们岂会放过。   于是韩照廷赶紧冲过去,抓起丁瑢瑢的手:“君墨来了?怎么还不进去?”   记者们一见韩照廷出现了,更加兴奋了,明君墨和丁瑢瑢已经拍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加进一个韩照廷,故事可就精彩了。   于是大家一齐把目标转向韩照廷:“韩先生,您对丁小姐这么客气,请问她是经过明董两家认可身分了吗?”   韩照廷笑着握住丁瑢瑢的手,大方地说道:“大家想多了,她是我女儿,我的生日宴会,她当然要来参加。是我拜托君墨去接她来的。”   媒体们就像一群鲨鱼闻到了血的味道,大家本以为拿了钱,今晚来例行拍些照片写几句话,明天发出去就行了。没想到爆出这么大的猛料来。   于是大家又开始反复追问韩照廷和丁瑢瑢的故事。事情到了这份儿上,韩照廷也只能简单交待一下了,无非就是说年轻的时候,他犯了男人们都会犯的一个错误云云。   等到韩照廷仓皇应付了记者,死死地拖着丁瑢瑢离开采访区,走进会所的时候,明君墨跟在他的身边,小声说:“韩叔叔,你不应该向他们交待你和瑢瑢的关系,明天的报道出来后,你一定会后悔。” 正文 第183章 温情共浴 第183章 温情共浴   韩照廷应付了记者们几句,拖起丁瑢瑢和明君墨朝会所大门里走去。   记者们还有许多问题没有问清楚,意犹未尽,追着他们三个的身影高喊着:“明先生!韩先生!再回答几个问题吧!”   进门之前,明君墨转过头去,朝着媒体采访区招手微笑,丁瑢瑢也跟着他一起,转过头去微笑。只有韩照廷铁青着脸,一左一右拽住他们两个不撒手,急匆匆地进了会所。   宴会七点开始,六点半刚过,客人们已经到了八九成。   董菲儿去休息室请老爷子,还没有出现。韩照廷担心明君墨和丁瑢瑢再凑到一处去,就拉住丁瑢瑢:“瑢瑢,你跟我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韩叔叔……”明君墨猜想韩照廷会教训丁瑢瑢,就闪身过来拦住,不肯放人。   韩照廷就推他:“你在门口帮我迎候客人,我马上就回来。”   丁瑢瑢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逃避,就对明君墨说:“你去帮忙迎一下客人,韩叔叔刚才不是说了吗?都是一家人,让你做点儿事,你还不赶紧去?”   明君墨想了想,极不情愿意地回身站在了门边。   韩照廷带着丁瑢瑢,穿过宾朋如云的大厅,从侧面的一扇小门走了出去,进了一处小花园里。花园里没有人,路灯黄晕晕的光线下,有青草的清新味道,还有不知名的花香浮动。   韩照廷就站在一丛蔷薇花旁,看着丁瑢瑢:“瑢瑢,今晚的宴会上来了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一部分是老爷子请来的,还有一部分是爸爸多年的朋友。我请求你一件事,今晚你能不能别和明君墨走得那么近?否则我脸面上不好看呢。”   丁瑢瑢明知道他的心思,却没想到他如此坦白地讲了出来。她清冷地一笑:“韩叔叔既然如此坦诚,我也不妨直问,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名流圈子里的人,可你还是派人把邀请函送到我家,邀我来参加这个生日宴会,目的是什么?”   韩照廷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道:“我是你的爸爸,我的生日宴会,邀请你来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那你是哪一天的生日?”丁瑢瑢问。   “……你不知道我是哪一天生日吗?你妈没有告诉过你?”韩照廷的表情有一点儿伤心。   丁瑢瑢摇头:“曾经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所以不知道爸爸的生日,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我敢肯定,你的生日一定不在今天。这一场生日宴会,无非是向外界展示明董两家联姻的坚不可摧,老爷子一会儿讲话的时候,一定会提到两家合作的生意是多么地顺利,两家的感情是多么好,甚至有可能提到明君墨和董菲儿的婚期,对不对?”   “这些本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韩照廷解释道。   “好,就算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你们两家人爱怎么演就怎么演,董菲儿想要怎么炫耀就怎么炫耀,我管不着!那你邀请我来做什么?我算什么?你是不是想让我看清楚自己的卑微和渺小?你是不是认为,在你们的盛大气派压迫之下,我一定会胆怯退缩?”丁瑢瑢越说越觉得伤心,喉咙里像是梗了一个东西,吐不出来吞不下去。   韩照廷听她这样说,眉头都拧到一处去了:“我只是想让你看清现实,明君墨对你来说不是一个合适的伴侣,明家的长孙媳不是明君墨一时冲动喜欢几天的女人都能担当得起来……”   “在你眼里,我就是被明君墨一时冲动喜欢几天的女人?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样的现实,明君墨是我儿子的爸爸!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不会寻死觅活地死缠着一个男人不放,但是该我得到的,我也绝对不会放弃!本来我对这件事还有些愧疚,但是自从我想明白了你邀我来的真实意图之后,我的愧疚感就消失了。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心怀疚意,因为我潜意识里还当你是爸爸,既然你不拿我当女儿看待,那我也不必自作多情了!”   这一番话虽然是在谴责韩照廷,但是丁瑢瑢说出来,心里也并不好受。她转过脸,望着被灯光晕成暖黄色的白蔷薇花,下意识地挺直脊背。   韩照廷沉默了片刻,叹息道:“可能你觉得我偏心了,但是我却认为我在做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我和董仪燕早晚要离婚,如果我离开了董家,最不放心的就是菲儿。她外公重男轻女,把外孙捧上了天,对菲儿却是冷冷淡淡。她的妈妈很忙,几乎没有时间去关心她。如果我走了,她又嫁得不顺心,那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本来也是明君墨与她订婚在先,两家利益关联,退婚也是不可能的事。你怪我偏心也好,觉得我不够资格做你的爸爸也好,在这件事上,我还是想请求你放手。你嫁进杜家,有我给你撑腰,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何苦非要与明君墨绑在一起,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他终于表明态度了!以前他还会言辞模糊,照顾一下丁瑢瑢的感受。今天他终于把话说清楚了,丁瑢瑢一瞬间释然了:“好!你把话说明白是好事!这样我们大家就可以把关系摆清楚了。既然你站在董菲儿的立场上,那么在这件事里,你只是她的爸爸,不是我的爸爸。你刚才求我放手,是以董菲儿父亲的身份在讲话,对不对?那我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明君墨未娶,我未嫁,我们两个相爱,合情合法,所以我不会放手的。”   丁瑢瑢说完,转身就要离开。韩照廷在她身追了两步,抓住她的手:“瑢瑢……”   丁瑢瑢用力甩他的手,两个人正较劲的时候,就见董菲儿推门走了出来:“爸爸,姐姐,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从窗子就能看到你们在吵架!”   韩照廷飞快地往大厅内扫了一眼,果然有几位客人站在窗前,在往这边望着。他赶紧松了手,丁瑢瑢顺势就要回到大厅里,却被董菲儿拦住了:“姐姐,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韩照廷就唤董菲儿:“菲儿,进去招呼客人吧,有什么话要跟姐姐谈,以后有的是时间。”   他担心董菲儿和丁瑢瑢吵起来,董菲儿却笑容满面:“爸爸放心,你和姐姐不吵架,只是姐妹之间谈谈心,对吧?姐姐?”   丁瑢瑢哼了一声:“我比较怕跟你谈心,你如果在我面前再晕倒一次,那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姐姐别怕,我今晚开心着呢,不会晕倒。”   董菲儿把韩照廷推进了门,回头拦在丁瑢瑢的去路上,说道:“姐姐,你今天真漂亮,是用心打扮过吧?倒是我这个女主人穿得随意了些,被你比下去了呢。还有你刚才一亮相,与君墨手挽手站在媒体面前,真的是十分抢镜呢。如果明天各媒体刊出姐姐的照片,相信姐姐的样子一定十分上镜。”   “你想说什么?别绕弯子了。”董菲儿的语气和笑容令丁瑢瑢浑身不自在,她不善矫饰自己的心情,也不爱别人装模作样。   董菲儿见她皱了眉,更是笑出声音来:“姐姐的性格很直爽,怪不得君墨喜欢。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和君墨的婚事,不是我们两个说订就订,说毁就毁的。他终究是我的人,这是我们两个的命运,逃不掉的。姐姐早一些收心,安稳地嫁给杜西平,也会少一些伤心,这样对大家都好。”   “这些话你爸爸已经说过一遍了,你不用再重复了。我要嫁给谁,不是听你安排的,我们两个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免得我口不择言,伤害到你脆弱的心脏。”丁瑢瑢懒得跟她多说话,就要闪过她进大厅里去。   她刚一动脚步,就听董菲儿说道:“其实我真正想说给姐姐听的,不是刚才那番话。姐姐如果有勇气,不妨听我把话说完。明君墨是我从小守护到大的男人,我不可能把他让给你的。如果你们两个非要逼我,以后可别怪我决绝。我得不到他,你也一定不会得到他!”   “哦?这是威胁?我倒是愿意听一听,你有什么决绝的手段,杀人碎尸吗?”丁瑢瑢笑着转回身,站在了董菲儿的面前。   董菲儿咬了咬嘴唇,讥诮地一笑:“姐姐知道君墨的爸爸吗?”   “听他说起过,怎么?你不会是想把他的爸爸请回来,给他施加压力吧?”董菲儿提明君墨的爸爸,丁瑢瑢还真是有些莫名其妙。明君墨和他的爸爸关系非常不好,他几乎从来不提爸爸,也从来不跟爸爸联系,那么他的爸爸又如何能管得了他的婚事?   董菲儿自信地扬了扬下巴:“不必请明伯伯回来,如果你们把我逼上绝路,我会让你见到明伯伯的!”   董菲儿脸上的示威意味那么明显,但是她说的这个人物却那么弱。如果连老爷子都阻止不了明君墨,那么明远道这个不太负责任的爸爸又如何能说服得了明君墨?   她陷入疑惑,董菲儿却已经转过身,上了台阶,推门回到大厅里去了。   丁瑢瑢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想明白董菲儿的言中之意。她决定问一问明君墨,就回了大厅里。   已经七点了,宴会正式开始。穿白衬衣黑马甲的服务生用托盘端着酒水,穿梭于客人之间。韩照廷站在鲜花簇拥的台上,正在跟客人们讲话。   丁瑢瑢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终于在最靠前的位置上找到了明君墨,只见老爷子拉着他的胳膊,正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他脸色不太好看,但是碍于在众多客人面前,也不好甩掉老爷子的手。   董菲儿已经穿过了人群,站在了老爷子的右手边,微笑地望着韩照廷。   韩照廷在例行感谢所有来宾的光临之后,终于在最后特别提到了明老爷子:“今天韩某生日庆宴,特别荣幸有明信集团董事局主席明老先生专程从香港赶来助兴。众所周知,老爷子与我岳父是一辈子的交情,我的女儿与老爷子的长孙又早早地订下婚事,这么亲近的关系,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请老爷子上来讲几句。”   明老爷子能出现在韩照廷的生日宴会上,就已经很令人惊奇了。如果他还愿意亲自送上几句祝福,那可真是给足了韩照廷的面子。   所以宾客们纷纷鼓掌。   老爷子本想一手拉着明君墨,一手拉着董菲儿,一起走上去,在他讲完话之后,让明君墨讲几句祝福的话。刚才他凑在明君墨的耳边上,就是在说这件事。   他用威胁的语气警告明君墨:“一会儿陪着我上去,刚才你和那个女人一起到的事,我就不跟你算帐了!否则……”   明君墨就回答他:“爷爷,你不能怪我,是你不把孙子当自己人,跟外人联手来对付我。爷爷,我还记得奶奶在世的时候说过,我的性格最像你了,遇强则强,我向你解释,你不听,非要我逼到这一步,我也是无奈之举。”   老爷子当场就咬牙,小声骂他:“小混蛋!你别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可以跟我叫板了!你别忘了,我是董事局的主席,是我一手把你推到现在的位子上的!”   明君墨低头笑着看老爷子:“爷爷,如果你觉得孙子工作能力不行,想要罢免我的总裁之位,你老人家可以亲自召开董事局会议罢免我。但是董事局的主席也不是一手遮天的,对不对?能不能免得了我,也不是爷爷一个人说了算的。”   “你……”老爷子正气得暴青筋,就听到韩照廷提到了他。他赶紧换了一副笑脸,右手拉住董菲儿,左手拉住明君墨,就要往台上去。   结果他一迈步子,右边的人跟上了,左边的人动也没动一下。   他缓了一步,使劲在明君墨的手背上掐了一下。明君墨只是微笑着,却依旧站着不动。   再僵持下去,就要被客人们看出来了,老爷子只好松开他,将左手搭在了董菲儿的手背上。董菲儿适时地挽住他,陪着他一起走上台去。   这个场面倒也不难看,因为董仪燕不在D市,今晚宴会的女主人本来就是董菲儿,由她陪送着明老爷子上台讲话,倒也不失礼节。   老爷子是华商名人,不常在内地露面儿,所以他在台上一站,客人们立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能在这样的场合见识到明老爷子的风采,又能聆听到他的讲话,对这些人来说,都是一种殊荣,所以大家都翘首以待。   明老爷子其实已经被明君墨气得发抖了,他镇定了一下,先是向韩照廷送上了生日祝福,随即就讲起了明董两家的交情,提到了两家合作的地产项目,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之后,终于把话题落在了明君墨和董菲儿的婚事上。   “上一辈的关系再好,我们两家也只能算是世交。等君墨和菲儿结了婚,明董两家就是亲家了,亲家亲家,亲如一家,所以我们两家的关系到了他们这一辈,就更加紧密了……”   董菲儿站在老爷子身边,目光从所有的客人头上掠过,落在倚门而立的丁瑢瑢有上,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一般话说到了这份儿上,客人们又该奉上掌声了。站在前面的客人一边鼓掌一边看向明君墨,却发现他眉头紧拧,脸色很不好看。   后面的客人看不到明君墨正在酝酿怒火,也不知是在谁的带动下,有节奏的击掌鼓动:“明君墨,讲几句!明君墨,讲几句!”   焦点立即集中到了明君墨的身上,他挺直脊背,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脚步动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上台去了,明老爷子和董菲儿也同时松了一口气,台下已经有人在疯叫:“先亲一个!先亲一个!”   却不料他身子一转,客人们的眼前走过去,直奔偏门的方向。   丁瑢瑢就倚在偏门上,台上的明老爷子和董菲儿看得清楚,两人的脸色刷地变了。但是台下的客人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就见他大步走到偏门那里,伸手拉起那个倚在门上,像影子一样不被人注意的黑裙白衣女子,转身朝着大厅门外走去。   像风吹过树林,人群里顿时起了悉悉索索的议论声。有人还记得丁瑢瑢是谁,有人却根本不知道。   丁瑢瑢从来没有被这么多双目光关注过,感觉那些目光就像一支支冷箭,穿透她的身体,冰冰凉凉。可是明君墨的手却是热的,将一股暖暖的力量从她的手掌心灌输进她的身体,令她感觉到安心。   她知道明君墨此刻的行为太疯狂了,他今晚这样做,就已经把他们俩儿的关系大白于人前了。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感觉到不安呢?反而有一种爽歪了的快意?   她才刚在门外被董菲儿父女两个连哄劝带威胁,一进门就看到了老爷子在台上的一番激情表演。他们把她找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让她看这出戏吗?他们就在那么笃定,明君墨不敢在人前翻脸吗?   人不疯魔枉少年!疯了就疯了!即便明天传得铺天盖地,即便明天丁瑢瑢这个名字被人们挂在嘴边唾弃鄙夷,也挡不住她今晚跟着明君墨疯一把了。   从偏门走到大厅门口,大概需要一分钟的时间。   人们悄寂下来,只有他们俩儿的鞋跟踏在大理石地砖上的声音,清脆地在大厅内回响着。   明老爷子没想到明君墨已经失心疯到这种程度,他没想到明君墨竟敢公然与他唱反调!他和韩照廷商量好举办这一场生日宴,就是想往他的脖子上套一副枷锁。他没料到他的孙子会在这一刻像脱了缰的野马,完全不顾他的脸面,不受他的控制。   眼看着那两个人就要奔出大厅,离开了。老爷子突然就咳了两声,将客人们的注意力又吸引到他那里,然后他慢慢地开口说道:“最后,我想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我孙子明君墨与董菲儿小姐的婚事,将在中秋节那一天举行,距离现在也不到两个月了,届时请大家去喝喜酒!哈哈!”   老爷子心里气得发抖,表面上却镇静如常。韩照廷在一旁微笑着鼓掌,却并没有引起来宾们的共鸣。   此情此景,宣布明董两个人的婚期,场面实在是太诡异了。只有稀稀落落的掌声支持了一下韩照廷,随即大厅里又安静了下来。   大家齐刷刷地转头望身大厅门口,明君墨拉着丁瑢瑢的手,站在那里。   丁瑢瑢听到明老爷子宣布婚期,耳边如车轮滚过,轰隆隆的巨响。明君墨见她整张脸都僵了,就伸手揽住她的肩   他回头,遥遥望着对面的明老爷子,微笑着,大声说道:“我结婚的事,是不是应该跟我商量一下?这是谁定下的婚期?我怎么不知道?”   然后他兜着整个都快僵掉的丁瑢瑢,转过身几步就走到了会所的自动玻璃门前。   门开了,他和丁瑢瑢出了会所。在外面守候的媒体已经得到了里面传出来的消息,见他们两个人走出来了,也不管什么警戒线,蜂拥而上,把维持秩序的保安都挤到一边去了。   记者们冲上来,各种问题,各种围堵,各种拍照。   丁瑢瑢只能听到耳边人声嘈杂,却根本听不清那些人在问什么。明君墨把她紧紧地护在胸前,召唤保安过来维持秩序。   可是记者们像疯了一样抢位置,保安根本就挤不进来。明君墨只能自己护着丁瑢瑢,艰难地迈步往停车场的方向去。   记者们一路都在追着问,是不是明君墨与董菲儿的婚事出现了问题,第三者是不是丁瑢瑢,有没有正式提出退婚,对两家的合作会产生什么影响……   明君墨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只顾低头往前走。   一片混乱之中,有一个男记者伸手来拉丁瑢瑢的衣服,吓得丁瑢瑢大叫一声。明君墨挥拳就砸在那位男记者的脸上,那位男记者倒地的瞬间,围堵的记者有片刻的慌乱,闪出空隙来。   明君墨将丁瑢瑢护在胸前,迅速地从空隙中跑出去,飞快地奔向他的车,打开车门,先将丁瑢瑢塞进去,然后他自己冲到另一边,坐进车里。   记者们再次围上来的时候,车门已经关上了。   车子一寸一寸地前移,到最后,记者们终于放弃了追堵,闪开了道路。明君墨一脚油门,车子瞬间加速,冲出会所的大院,开上了城市的马路。   丁瑢瑢抱着双肩,缩在车座位里,浑身都在发抖。明君墨空出一只手来,伸过来握住她:“没事了,他们不会追来了。”   丁瑢瑢转头朝着他勉强笑笑:“不用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捅了这么大的漏子,看你怎么收场。”   明君墨眼睛一眯,哼了一声:“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是他们逼我。昨天我爷爷到的时候,我就尝试着要跟他谈,可是他根本就不听我讲话,直接搬到董家的别墅去住,还在今天搞出这么一场聚会来。他们想要给我套上一副枷锁,我偏偏不上套儿!要是今晚我不行动,明天的报道一面偏向明董两家的合作、明董两家的联姻,我以后更不好开口提退婚了!”   丁瑢瑢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们两个刚才那么高调地离开,后果一定会很严重。老爷子那么倔强的性格,会允许孙子这么任性吗?先不说韩照廷和董菲儿的反应,老爷子就不会放过明君墨的!   现在回想,刚才他突然冲向她的时候,她的心都不会跳了。当他牵起她的手时,虽然在各种惊疑怨恨的目光关注中,可她还是在那一瞬间,感觉到自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不管对错,女人的一生中,如果有那么一刻,她爱的男人愿意为了她去对抗全世界,那一瞬间她身为女人的价值就达到了一个最高峰吧。   所以,丁瑢瑢抬手在他的脸上抚了一下,轻声地说道:“君墨,谢谢你……”   明君墨转头在她的指尖上亲了一下:“应该是我谢你才对,你今晚来参加这一场鸿门宴,需要多大的勇气呀。幸亏有你在那里,否则刚才我自己跑出来,多像一个跟大人耍脾气的小孩子?有你在,我的感情才是圆满丰实的,所以谢谢你,勇敢的小女人……虽然刚才被记者吓得直发抖,哈哈……”   丁瑢瑢不好意思地皱了皱鼻子:“是那些记者太疯狂了嘛,拼命往前冲,像要把我们两个生吞活剥了一样。”   “记者不可怕,他们的笔才可怕呢,不知道明天出来的报道会是什么样子,但愿不要牵累到你妈……”明君墨幽然叹气。   丁瑢瑢就沉默了。   为了明君墨,她不怕被卷进旋涡中。但是牵涉到丁妈妈,她就不能放肆得心安理得了。   韩照廷刚才为了掩饰她和明君墨一起出现的尴尬,情急之下,暴露了她是他的私生女儿的身份。他还向记者们解释说,那是他年轻的时候犯过一个错误。   原来丁碧瑶和丁瑢瑢,都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一个错误。那他还寻找丁碧瑶干什么?还认她这个女儿干什么?   那些记者听了他这一番话,还不得跑来刨根究底呀,到时候让丁妈妈情何以堪?   她担心着明天的事,也没有留意明君墨把车开向哪里。等到她回过神来,往车外一看:“咦?为什么不送我回家?”   明君墨回答:“陪我一会儿。”   丁瑢瑢没有反驳,车子开回了兰海彼岸的别墅。   两人下了车,开了门走进家里,灯还没开,明君墨就一把将丁瑢瑢抱了起来。丁瑢瑢措手不及,在他的怀里闪了一下,赶紧抬起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你嫌我今晚吓得不够是不是?能不能让我把灯打开呀?”   明君墨也不言语,抱着她直接冲向了二楼。好在窗外有月光,还有一盏寂寞的路灯,两种光映在楼梯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明君墨就踩着这些不规则的光影,上了楼。   跑进卧室后,窗帘没有拉,一室的银色月光。   明君墨把丁瑢瑢放到床上,一声不吭,就躺在她的身边,把她抱在了怀里。   安静了好久,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丁瑢瑢偎在他的胸前,耳边是他的心跳声,清晰而有力。   周围太静了,以至于想起刚才在生日宴上发生的事,就仿佛是她做了一场梦。她多希望所有的纷乱都是梦,梦醒来之后,她和明君墨就像此刻这样亲密相守。   明君墨一直不说话,双手揽在她的背上,下巴抵在她的头间,均匀的呼吸将她的头皮呵得微微发热。   他们两个依偎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丁瑢瑢才推了推明君墨:“喂,你是不是睡着了?”   “没有,我在闻你的体香。”明君墨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害怕惊跑了什么感觉。   丁瑢瑢就笑他:“我现在哪里还有体香?一身的汗臭还差不多。车里有我的衣服,你帮我拿进来好吗?我想去冲个澡,一脸的浓妆,像戴了一张面具,太难受了。”   明君墨又赖了一会儿,爬起身来,下楼去车里取丁瑢瑢的衣服。   丁瑢瑢开了卧室的灯,往镜子里看了一眼,见自己的发型也坏掉了,眼妆也抹花了,像个女鬼一样。她赶紧褪掉身上的衣裙,冲进卫生间,开了热水,将自己从头到脚冲洗起来。   她平时从不会化这么浓厚的晚宴妆,挤了明君墨的洗面乳,在脸上左揉右搓,总觉得那些化妆品牢牢地粘附在皮肤上,怎么也洗不掉。   她的两只手正在眼睛上拼命地揉啊揉,突然有一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的身体扳转一个方向。她睁开眼睛一看,明君墨就站在她的眼前,赤条条一丝不挂。   “你……”丁瑢瑢下意识地护住胸口,觉得浴室里的温度一下子升高了,水温也热得她难过。   明君墨捧着她的脸,笑着看她:“跟自己的脸有仇吗?使那么大力气揉?”   “妆……妆太浓了,洗不掉……”丁瑢瑢心跳得太快,以至于她的嘴唇也有点儿哆嗦,说话不利索,“水好热,我洗好了,我要出去……”   明君墨却一把拉住她,从背后抱住她:“你根本连脸都没有洗完,着急跑什么?”   “我……让给你先洗吧。”丁瑢瑢的声音好弱,他就这么突然冲进来,与她赤裎相对,她实在有点儿不能适应。   明君墨的胸膛结实而宽阔,她的后背感受着他的肌肉轮廊和皮肤的温度,整个身体都燃烧了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面,双手紧紧地护在胸前,双腿紧紧地夹着,希望他放开她,让她逃出去,又希望他搂紧她,永远都不要松开。   明君墨将一只手搭在她的小腹上,感受到她的小腹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他偷偷地笑了。他抬起另一只手,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你先洗,我帮你洗……”   他的嗓音低沉,伴着水流洒落下来的声音,像是一种不能抗拒的咒语。他的手掌在她的小腹上轻轻一动,就让她浑身颤栗。   今晚注定要发生许多事情,那么就让一切来得更加惊魂动魄吧!   丁瑢瑢没有挣扎,就缩在他的怀里,抖着小小的声音说道:“还……还是一起洗吧……”   明君墨已经将沐浴乳拿了过来,挤在掌心里,先从她的背上开始,轻轻地抹着:“你今晚又惊又累,一定很疲惫了,让我帮你把疲惫都洗干净吧……”   他的掌心从她的双肩开始轻轻地揉抹,极有耐心,均匀而缓慢,沿着她的背,一直到她的腰间。   “你的腰怎么这么细是不是平时光想着减肥,不好好吃饭?”明君墨在她的腰间轻轻地捏了一下,轻笑着问她。   丁瑢瑢被他捏得身子一扭,又不敢回头看他,只能小声地抗议:“你老实一点儿!”   这种境况下,她让明君墨老实一点儿,听起来十分可笑。明君墨却很认真地答应了她一声,紧接着,他的手掌往下一移,就落在了她的臀上。   丁瑢瑢差点儿跳起来,赶紧央求:“我……我自己来。”   明君墨握住她的腰,不让她回身:“说好我给你洗,你不许动!”   她的臀真是小巧呀,他的手掌展开,正好覆住。他的掌心在她紧翘的臀上轻轻一触,他的身体就有了强烈的反应。   从小腹以下突然蹿上的一股电流,贯穿了他的身体,在他的喉咙间散开,令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吟叹:“哦……瑢瑢,你的身体真美……”   丁瑢瑢的身体被他抚过的地方,早就已经着了火一样。听到他这一声近似呻吟的赞美,她只觉得双腿发软,抬手扶住了对面的墙壁,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没有瘫软下去。   好在明君墨记得自己是在给她洗澡,他的手掌在她的臀上流连几番,涂抹了上沐浴乳的泡泡之后,就继续伸向下方。   下方是她的纤长玉腿,他的手指从她的臀线以下划过,探进她的大腿内侧。丁瑢瑢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的大腿根儿处来回地摩挲,她的身体一下子崩紧了,双腿也夹了起来。   明君墨的手指被她夹住在里面,就笑了:“你这是在留我吗?还是鼓励我更深入一些”   丁瑢瑢的腿都哆嗦了,小声求他:“别……”   明君墨就在她的臀上轻轻拍了一下:“乖,不要紧张,只是给你洗澡呢……”   丁瑢瑢这才放松了下来。明君墨抽出手来,弯腰将沐浴乳在她的腿后涂抹均匀。然后他站起身,扳着她的肩膀,将她掉转了身,面对着他。   虽然他已经将她的整个后身从背到脚都摸遍了,但是她面对他时,依旧抱着双臂,紧紧地护着胸口。   此时此刻,她的眼睛里像是澜开了两汪春水,闪着迷离的水光,她的两颊早已经染上两朵火烧云,她轻轻地咬着嘴唇,小巧的鼻翼快速地翕张着,好像这浴室里空气稀落,她已经快要窒息了一样。   她的样子令明君墨产生了非常矛盾的两种感受,既想轻轻地抱住她,安慰她,又想把她直接逼到墙上,迫她向他敞开身体,在下一秒就与他揉合在一起。   他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衔住她的嘴唇狠狠地一吻了一下,深呼吸,然后说:“我洗得好不好?”   丁瑢瑢不敢张嘴,怕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就只用点头来回答他的问题。   明君墨的手指就落在她的锁骨上,轻轻地往下打着旋转,在她抱紧的手臂间反复地试探着:“刚才已经被我洗过了后面,算是预习了吧?我现在要洗前面,你要不要?”   丁瑢瑢想说要,又觉得自己太主动。她低了头,脸颊上的两朵火烧云更红了。明君墨见她这样,就去扒她护紧在胸前的手臂。   只轻轻一碰,她的手臂就分开了。   她饱满的乳房如两只闷在笼子太久的小白鸽,从她的双臂之间跳跃着飞了出来,扑进了明君墨的眼里。一瞬间,他的喉咙一紧,身下又热又胀,已经没有办法掩饰了。   丁瑢瑢低着头,正看到他身体上的强烈变化。   “呀!”她轻轻地惊呼一声,赶紧抬头,把脸扭向了墙壁。   明君墨咬了咬牙,拧过她的脸:“你这是什么反应?不爱看?不好看?”   丁瑢瑢真的快要晕倒了,她可怜兮兮地扒着他的手臂:“你不是说洗澡?你骗我……”   明君墨笑了,重新将沐浴乳挤在掌心里,从她的锁骨上开始涂起,一边享受着揉搓她肌肤的感觉,一边喃喃地夸她:“你的锁骨很可爱,既不会太突兀,看起来又很明显,长得恰到好处……哎?人家说女人生了孩子,乳晕的颜色会变深,为什么你的乳晕颜色还是诱人的粉红色……你知道你的肚脐像什么吗?像小孩子圆圆的嘴巴,以后等你睡着了,我就在这里画一张小孩子的脸,等你醒了一看,呀!咱儿子怎么跑到你的肚子上了,呵呵……还有这里……”   “求你!别再往下了!”丁瑢瑢的声音突然爆发出来。 正文 第184章 他的烙印 第184章 他的烙印   明君墨的掌心里像是有一团火,每一寸被他揉过的肌肤,都会被他掌心的温度灼热。而从他的掌心中生出来的白色沐浴乳泡泡,又那么清凉。   一热一凉之间,丁瑢瑢的心一起一伏,越跳越快。   他的手指在她的肚脐上打了几个旋转,向下移到她的小腹上。那里仿佛有一个温泉的开关,被他的手轻轻一触,就有一股热流,自下而上,喷薄而出。她的身体就在这股爆发的激流刺激之下,战栗个不停。   不能让他再往下了,她会崩溃的。   于是她突然出声央求:“别……别再往下了,求你……”   明君墨的目光已经从她的小腹移下去,落在她双腿之间那一处神秘的区域上。她的那里有细细绒绒的毛发,颜色淡淡的,像小女生一样。微微隆起的小丘,已经在他的手掌下方,只要他轻轻的探进去,就会发现一处神秘的花园。   他的喉咙又干又紧,身体又热又胀,耳边响起海妖塞壬的歌声,勾引他去探索她的花园。   可是她很紧张,两条腿在簌簌发抖,脚趾死死地扒在浴室的白色地砖上,像是要抽筋了一样。   他叹息一声,手掌从她的双腿之间掠过,落在她的大腿上。   丁瑢瑢心里一松,浑身也随之放松。刚才紧张地揪在一处的心脏舒缓下来,突然一空,有些失落。   明君墨在她的腿上涂满了白色的泡泡,又在她的小腿上捏了捏:“亲爱的,你太紧张了,小腿的肌肉已经僵硬了呢……”   岂止是小腿的肌肉,丁瑢瑢现在浑身都绷得很紧。她跺了跺脚,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挫。可地砖上全是沐浴乳的泡泡,她脚下一滑,身体就向后仰去。   她只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尖叫,连害怕都来不及,明君墨已经张开双臂,将她接在了怀里。   两具火烫的身体接触到一起,她身上的泡泡沾在他的皮肤上,滑腻腻的触感,随时都可能从他手里挣脱出去的危险,像一条鱼一样,勾起他内心征服的欲望。   他双手一收,她的双腿立即叠在胸前,他将两只手扣在一起,把她紧紧地箍在怀里,低下头去吻她的嘴唇。   她似乎等他的吻等了很久,在他的双唇落下那一瞬间,她微张开自己火热的唇,头微微一扬,就迎了上去。她的身体还在他怀里滑来滑去,她一抬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整个吊在了他的胸前。   她的主动令明君墨欣喜万分,四唇相接的一刹那,他轻易地将自己的舌探入了她的口中,轻轻一搅,就将她的舌卷了起来。   丁瑢瑢热情地回应他,在他的嘴唇上用力地吮吸着,像是要从他那里吸取到一种能量,来填补她身体里的空虚。   唇舌纠缠,勾起她细碎无助的轻吟,也将他的欲望彻底地点燃。   他将她放到地上。她的腿一软,赶紧将挂在他脖子上的双臂收紧,将她自己挂在了他的身上。   他一手托住她的腰,另一手扯过一条长浴巾,随手一展,铺在地上,将她轻轻地放倒在浴巾上。他取下花洒,跪在她的身边,将温热的水流洒在她的身上。   沐浴乳的泡泡被冲落下去,她莹白的肌肤一点一点地露了出来。   他俯下身去,在每一处水流喷洒过的肌肤上亲吻着,爱抚着。他轻咬她的下巴,在她的锁骨上吸啄着,手指拨落她乳尖上的白色泡抹,手掌捧住她的一侧乳峰,含住她的粉红色蓓蕾,舌尖轻轻地在上面打着旋转。   丁瑢瑢觉得他的舌尖像是带着电流,被他舔过的地方,有细细的酥麻感。当他捧起她的双~乳,在她的乳~尖上轻轻一咬,她就像被电击了一样,整个身体都躬了起来。   她忍不住叫出声来,她的叫声对明君墨简直就是一种鼓舞。他越发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沿着她的双峰之间,一路亲吻抚摸下去。   水流落在她的小腹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他爱她紧实平展的小腹,也爱她小巧迷人的肚脐。   可是他最爱的,还是她双腿之间那一处始终门户紧闭的秘密花园!   他将花洒对准她双腿之间,温热的水在她那微隆的小丘上流淌着,流向她的大腿之间,像一处小小的瀑布。   瀑布的后面,就藏着她的秘密花园,那是他在这样的夜晚心驰神往的地方。   他把手掌在她弓起的腿上来回游爬着,洗干净了所有的泡泡之后,落后到她的大腿根处。他试着往她的腹股沟深处探了探,她紧张地夹着腿,不肯让他进入。   于是他丢开花洒,趴伏在她的身上,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唤她:“瑢瑢……”   “恩?”丁瑢瑢已经的身体已经化成了水,意识模模糊糊的,只有感官是清晰的,所以她愈发用车地夹紧双腿。   “我爱你……”明君墨用最温柔的声音诱哄着她,用火热的唇去啄吻她。   “我……我也爱你……”丁瑢瑢的声音像是小猫在喵呜轻叫。   “把你自己交给我,好不好?”明君墨趴到她的耳边,舔着她的耳垂,欲~望烧干了他的喉咙,令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沙哑。   丁瑢瑢在他的身下抖了一下,小声说:“我害怕……”   “不怕,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一辈子在一起,住在一间很大的房子里,生一堆的孩子。我永远疼你爱你,让你一辈子都幸福不够……”   明君墨在她的耳边低低细细地表达着爱意,将一只手落在她的大腿之间,耐心地摩挲试探着。   丁瑢瑢勾着他的脖子,脸蛋儿像熟透的果子,眸光迷离闪亮,看着明君墨的脸:“我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这不是一场梦,这是真真切切的现实,我是爱你的明君墨,你相信我……一切都是真实的,我来向你证明!”   可能是说话分散了丁瑢瑢的注意力,她的双腿终于放松了下来。明君墨抓住这个机会,将两根手指探入了她的双腿之间,稍稍一勾!   丁瑢瑢最敏感的地方突然受到挑拨,她尖叫一声,整个身体都跳了起来,贴在了明君墨的身上。   明君墨得了手,当然不肯放过她,任她的身体在他的怀里不停地发抖,任她呼吸急促,不住地呻吟,他的手指固执地留在秘密花园的门口,不停地叩着她的门。   他找到她的花蒂,指尖在上面轻轻地按压着,勾起一波又一波酥麻难耐的快感,在她的全身扩散开来。   她的双手扒在他的肩上,眉头轻轻地蹙着,紧紧地咬着嘴唇,想要抑制住羞人的呻吟声,却分明听到那像是有撒娇邀请意味的吟哦,从她的鼻子里哼了出来。   她的双腿已经使不上力了,只能随着他的撩拨无意识地抖着。而他终于可以趁虚而入,挤入了她的双腿之间。   他从她的身上退下去,埋首于她的两腿之间,终于看到了她的秘密花园。   她的花蒂已经被他撩拨得粉红突起,两片花瓣之上犹沾着几滴晶晶亮的水珠,花心在轻轻地悸动着,像是在跟他述说着爱的密语。   这是一个多么神奇的地方,他曾经拥有过它,虽然那只是一次偶然的错误,但他依然感觉到了它的美好。正因为有了那一次的美好,才有了如今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儿子。而那个小家伙,正是通过眼前的这一道秘密之门,来到这个世上的。   此时在他的眼里,花瓣依旧是娇嫩,花心依旧是鲜艳的,花朵依旧绽放得令他心醉。   他虔诚地闭上眼睛,轻轻地吻上了她的花心。那里有滋润的雨露,有爱的味道。他在那里吸取着她的秘密,懂得了她的心意。   很清晰的快感,一波一波如浪一般卷席着丁瑢瑢的身体。她没有办法掌控自己,只能随着波浪翻扭着身体。她的手指紧紧地抠在身下的浴巾上,将浴巾抓皱了起来,仍不能解她身体里越来越明显的焦渴。   她喊他:“墨!”   明君墨从她的双腿之间抬起头,隔着她颤抖的身体,望着她:“讲出来,你要怎样?”   “我难过……”丁瑢瑢哼着,不知道要怎么说。   “傻瓜,那不是难过,那是你在渴望我。把你的感受说出来,告诉我,你想怎么样?”明君墨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渴盼被爱的欲望,一边用手指在她的花蒂上轻揉着,一边诱导着她说出真实感受。   可是丁瑢瑢难以启齿,她只会用火热的眼神望着他,用可怜兮兮的声音哀求他:“墨,求你……”   “求我什么?”明君墨爬起来,将她的双腿架在他的腰间,一手托着她的肩,另一手托着她的臀,抱着她站起身来。   丁瑢瑢一下子从地上到了半空里,她的身体闪了一下,赶紧勾住他的脖子,才稳稳地挂在他的腰间。   她的花心里已经渗出了花汁,她感觉到那些汁液流了下来,落在了他饱胀硬挺的欲~望之根上。明君墨在紧咬着牙,她知道他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于是她终于鼓足勇气,趴到他的耳边,小声说:“墨……求你要我……”   明君墨像是一个磨刀霍霍的战士,准备迎接一场酣畅淋淳的战争。而丁瑢瑢的一句耳边轻语,就如同在他耳边擂响了冲锋陷阵的战鼓。   他轻轻地提起她的臀,又重重地按下,他饱胀的欲望穿过她的花心,终于刺入了她的身体。   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长吟!   丁瑢瑢感觉自己身体里那躁动不安的空虚,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满足的填补。   而明君墨却是没有想到她的秘密通道会这么紧,夹住他的那一刹那,一阵快感直冲向他的脑顶,令他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托着她的臀,抱着她的腰,轻轻地推送一下,立即有另一波的快感扩散到他的全身。他张开嘴,含住她的胸前俏立的乳尖,轻轻地咬了一下:“小妖精,怎么这么紧?”   丁瑢瑢勾紧他的脖子,叫了一声:“痛!”   “哪里痛?”他抬起头望她。   丁瑢瑢噘着嘴巴,低看着两个人交接在一起的地方:“这里痛……”   明君墨就把脸贴在她的双峰之间,轻声地说:“你的身体还很青涩,不用怕,一会儿就不痛了……”   丁瑢瑢害羞地红了脸:“上一次更痛……”   明君墨立即内疚起来,在她的胸前蹭着,求饶道:“我错了,这一次我一定轻轻的,不让你痛,好不好?”   “恩……”丁瑢瑢点头,在他的头顶上亲了两下,“我相信你……”   明君墨抱着她走到镜子前,扭头看着镜子里两个合体人,对她说道:“你往镜子里看,你看我们是不是很相爱?”   丁瑢瑢听他的话,果然往镜子里瞧了一眼。可是镜子里映出来的画面实在太令人害羞了,她随即就别过脸:“羞死人了,我才不看呢。”   明君墨不依,抱着她转了方向,又把她的脸朝向了镜子:“不行!我要你看着!这是我们两个人爱的仪式!过了今晚,你的身体上就烙下了明君墨的名字!我要你永远记住这一刻!”   说完,他托起她的臀,一推一送,他的腰也随着这个节奏前后摆动起来。丁瑢瑢脸朝着镜子,他突然动了起来,她就将这一番情景清晰地看在了眼里。   身下传上来的快感,镜子里映出来的羞人画面,两者同时刺激者丁瑢瑢。她的身体上的感觉在那一瞬间被无限地放大,让她想起小时候做秋千,被妈妈推上天去的那种快乐。   明君墨埋首于她双乳之间,身下的推送摆动越来越快。丁瑢瑢从镜子里看着自己在他的身上跳动舞蹈,两具身体激烈地碰撞着,每一次她被送出去,再带回来,她的乳房就撞在他的脸上。   浴室里充满了他们的肉体冲击在一处的声音,还有两个人急促的喘息声。明君墨低沉地吼着,丁瑢瑢娇媚地呻吟着,一室的春光明艳。   二十几分钟后,丁瑢瑢的身体越来越软,手臂也勾不住明君墨的肩了,整个身体软趴趴地往下坠。   明君墨却像一个正斗志昂扬的战士,浑身挂满了酣爽的汗珠,将丁瑢瑢抱紧在怀里,挪了几步,将她放在宽大洗手台上。   丁瑢瑢一坐上洗手台,两条腿就垂了下去。明君墨却霸道地提起她的腿,架在他的腰间。   然后他打水龙头,手心里接了一汪凉水,洒在她的胸前。冰凉的水如蛇一般从她的胸前流下去,她激灵一下子,撑起身来:“不许你坏……”   明君墨笑着低下头,将刚才洒在她胸前的水舔干净,抬头吻上她的唇:“你累了,我让你精神一下。”   丁瑢瑢觉得怪丢脸的,明明是他在主动,她只是被动地享受着,这个时候再看两个人,倒是她软趴趴地无力支撑身体,他却依旧精神抖擞的样子。   他的眼神里有浓浓的化不开的爱意,他的脸上有晶莹的汗珠,他精壮的胸肌上沾满两个人的汗水,闪着诱人的铜色光芒。   丁瑢瑢目光从他的胸前落到他的小腹上,因为激动的喘息,他的小腹在轻轻地收缩着。她的手指在他有腹肌上轻轻地划过,落在他依旧昂扬挺立的欲望之根上。   她调皮地翘起指尖,在那上面轻轻一弹,他的那里就跳动了一下。   他倒吸一口气,咬牙说道:“你勾引我,别怪我不让你休息!”   说完,他将她的两腿一分,又要冲进她的身体里去。   正在这个时候,有门铃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丁瑢瑢浑身一抖:“有人来了……”   明君墨一抬脚,勾到浴室的门,用力一带,门“啪”地被关上了。门铃的声音被隔绝在外面,听不到了。   可是丁瑢瑢仍然直起身来:“是不是你爷爷……董菲儿不是知道密码……”   “密码被我换掉了,是儿子的生日。”明君墨将她推倒在洗手台上,二话不说,直接一摆腰,就冲进了她的花心里。   丁瑢瑢还在担心外面发生的事,挣扎了一下:“啊……别……”   明君墨摁住她,不让她起来,在她的身体里快速地律动起来,狠狠地警告她:“今晚属于我们两个!不许你想别的事情!”   丁瑢瑢本来有点儿分神,但是因为耳边不再能听到门铃声,而明君墨似乎在恼恨她的分神,动作又快又狠。她的身体像一颗弹球,被他撞飞出去,又被他拉了回来。   渐渐地,她感觉不到外界的存在,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其他部位的存在,只在被他不停穿刺的花心里,快感在不停地积累。   她像置身云端,又像是被翻卷在浪头。她被他的强大力量摄住了全部的心魂,不由自主地被他带领着,抛上去,落下来,再抛上去。   一次比一次抛得高,一次比一次落得轻。   所有的快感都集中在她的小腹以下,不停地膨胀变大。   她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就抬起一只手攀住他的肩,大声叫他的名字:“墨!我不行了!”   “乖!你再忍一忍!”明君墨的动作越来越快,他的身体里也已经积满了快乐的感觉。他想带着她一起冲上天去,他低声哄着她,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可是丁瑢瑢扣在他肩上的手指越来越紧,她的眼神开逸散,口中发出越来越急促的吟叫:“墨!我忍不了了!”   “就要好了!”   丁瑢瑢忍耐着高~潮来临的样子楚楚可怜,刺激了明君墨的感受。他向她的身体里猛地撞击了几下,突然大喊一声:“来了!”   丁瑢瑢被他的吼声震得浑身一抖,紧绷的身体一放松,小腹里聚集的快感终于爆发了,一阵一阵又热又麻的电流击穿她的身体,她抓着明君墨的肩,身体不停地颤着,喉咙里无意识地溢出一声一声满足的吟叹。   明君墨被冲天的快意撞击着,有片刻的眩晕。他浑身一松,跌落在丁瑢瑢的怀里,大口地喘着气。   两个人在洗手台上倚偎了好半天,才找回了身体的感觉,会动了。   明君墨摸了一把洗手台,凉凉的,赶紧把丁瑢瑢抱了下来。   丁瑢瑢的脚一着地,身体一软,就要往地上坐下去。明君墨架住她的腋下,将她抱了起来,笑了她一句:“小笨蛋!”   丁瑢瑢倚在他的胸前,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这能怪我吗?谁让你那么用力?”   明君墨把她抱到进去,拿起花洒,调了水温,帮她冲洗一身的汗水。一边洗他一边笑她:“用力还不好?你希望我轻轻的?你喜欢被蚊子咬一下的感觉吗?”   丁瑢瑢就赖在他身上,也不动,任他给她冲着澡,口中哼道:“有力气了不起呀?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你!”   “哈哈!”明君墨放声大笑,“你收拾我?好像不太可能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丢盔卸甲,就差负伤退下阵了。”   丁瑢瑢就在他的胸肌上咬了一口:“我打不过你,咬你行不行呀?”   明君墨低头看自己的胸前有一个清晰的牙印,坏坏的一笑,突然将花洒喷向她的双腿之间,另一只手快速地探进去,摸到她的花蒂,用力地揉了一下。   丁瑢瑢那里刚刚被蹂躏过,现在特别的敏感脆弱。她大叫一声,跳起身来,抬手就在明君墨的身上乱捶一气:“你欺负我!你坏死了!”   明君墨也不躲闪,只是笑:“我在给你洗澡嘛,全身都要洗干净哦,一处也不能落下!”   丁瑢瑢又羞又恼,抢过花洒来,在他的身上乱喷着:“我也会洗,我给你也洗一洗!”   她学着他使坏,故意往他的下身喷水,还伸手过去撩了一下。她以为明君墨也会敏感地跳起来,却不料他的反应跟她不一样。   她喷着喷着,发现他那里又在变大。然后就听到明君墨的声音从她的头上传来,咬着牙:“我明白了,你还没有满足,想要再来一次,对不对?”   “不要!”丁瑢瑢丢下花洒,扯过一条浴巾围在身上,仓皇地逃出浴室。   浴室里传出来明君墨清朗的笑声,她在外头尴尬地揪着浴巾,生怕他追出来。好在里面传出来水流的声音,看来他在洗澡。她便放心地解下浴巾,擦干了身体上的水珠,拿过衣服穿在身上,又开始擦头发。   头发快擦干的时候,看见明君墨裹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凑到她面前,低头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跑得还挺快,真的那么怕我?”   丁瑢瑢羞涩地低头:“时间不早了,擦干了头发,我该回去了。”   明君墨听她这话,一把搂紧了她:“今晚不许离开我,留下来陪着我,好不好?”   丁瑢瑢回过身去,仰起脸看他:“不行,我妈会担心的……”   明君墨像是讨糖吃的孩子,赖住她不放:“不会的,这个时候她一定睡着了。求你了,你就放纵我这一次吧,不要离开我,留下来,好不好?”   丁瑢瑢听他提到时间,下意识地看一眼床头柜子上的小座钟,竟然已经十点半了!   这么晚了,怎么丁妈妈没有打电话过来呢?   想到这个问题,她四下里寻找自己的手机,发现手机根本就不在屋子里。她想起来了,回来的时候,因为两个人情绪都比较不好,下车的时候魂不守舍,她的包没有拎上来。   “我手机……”丁妈妈一定打电话了,她不接电话,丁妈妈该急死了。   明君墨却怎么也不肯放开她:“你不用担心,你家里不会有事的,不是有我的人在那边守着吗?有事他们会给我打电话。”   “那你的电话……”   “在车里。”明君墨小声地回答。   “这样不行!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刚才你爷爷还来过了……”丁瑢瑢急了。   明君墨见她跳起来要走的样子,一把抓住了她,抱起她往床上一扑,就把她摁倒在床上了:“相信我,那都是我的事,我都不担心,你就更不用着急了。今晚我只想拥有你,跟你在一起,不要让别的事来打扰我们。所有的事情,我们明天一起面对,好吗?”   “可是……”丁瑢瑢见他一脸的企求,自己如果这个时候走了,他会很失望吧。她对他心软了,可是又担心妈妈。   明君墨想了想,抓起床头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那边接通以后,他摁下了免提:“喂?鲁组长,我是明君墨。”   “明先生。”那一端传来一个毕恭毕敬的男人的声音。   明君墨就问:“你们还守在那里吗?那边有没有事?”   “明先生放心,我和两个组员就在楼下,一切安好,没有任何事发生。”对方清晰地汇报道。   明君墨说了一声:“在那里守好,辛苦了。”就挂了电话。   然后他回头看丁瑢瑢:“你听吧,没事的,有事也是明天的事。明天我们两个都面对各种压力,今晚就让我们快快乐乐地守在一起,好吗?”   丁瑢瑢叹了一口气:“好吧。”   明君墨很高兴,伸手就去解她的衣扣,将她刚穿上的衣服又脱了下来。他的手在丁瑢瑢的身上乱动,弄得她很痒,她就摁住他,笑着说:“我自己来。”   明君墨不依,坚持在她的身上乱摸乱动着,口中理直气壮地说道:“以后脱衣服的事我帮你做,穿衣服你可以自己做。”   丁瑢瑢被他逗得直乐,挣不过他,只好由着他。   他给她脱得一丝不挂,连一条小内裤都不给她留,然后拉开薄被,将她塞了进去。然后他自己也解开了浴巾,跳上床去,钻进了丁瑢瑢的身边,翻身一扑,就压在了她的身上。   丁瑢瑢吓了一跳,抬手推他:“你这是干什么?让我垫着你睡觉吗?”   “这样好说话。”明君墨赖皮地搂紧她,不肯松手。   丁瑢瑢哭笑不得,点着他的胸膛质问:“你很重的,你这样压着我,我气都喘不匀了,还能说话吗?”   “你这不是说得挺好吗?”明君墨将脸一偏,就贴在了她的胸前,舒舒服服地躺着,不肯起来。   丁瑢瑢拿他没办法,只好认命承载下来他的体重。他们两个躺了一会儿,丁瑢瑢搂上他的腰,问他:“你能预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吗?”   “明天?各大媒体铺天盖地质疑明君墨和董菲儿的婚事,深度挖掘那个第三者丁瑢瑢的身份,比如她是董家女婿韩照廷的私生女,她与董菲儿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于是他们会很乐意追踪报道一个姐妹二人抢夫君的娱乐八卦。”明君墨轻描淡写地说道。   丁瑢瑢却听得心里沉重:“这样的话,他们会不会追着骚扰我妈?”   “我会保护好你妈的,不会让任何人接近她。”明君墨保证道。   丁瑢瑢倒是相信他这一番话,他的保镖已经守了她们家两天了,那几个人一看就很专业,不好惹,保护丁妈妈远离媒体的骚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你呢?你今晚当众扫了你爷爷的颜面,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丁瑢瑢担心起明君墨来。   明君墨哼了一声:“我爷爷做惯了大家长,一辈子主宰别人的命运,他最容不下的就是别人违逆他的意愿。我爸爸当初不愿意接下家业重担,只想陪着他的画家妻子云游世界,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我爷爷还是毫不留情地将他撵出了明氏家门,到现在也不许我爸爸回去看望他一眼。他一生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面子,所以我猜想,他明天会来找我摊牌,如果我继续坚持己见,他会召开明信董事会,提议罢免我这个总裁。”   “啊?”丁瑢瑢没想到这么严重,“那可怎么办?不能因为我毁了你的事业呀!”   “你不用担心,虽然我爷爷是董事局主席,董事局里有他亲信的老人,也有我那几位不太成器的叔叔,他们可能会支持他。但是毕竟董事局不是一个解决家庭矛盾的地方,我相信更多的董事会从明信的长远发展考虑。明家在我叔叔那一辈和我这一辈的人中,能力比我强的人还没有。何况我刚刚上任,不到一年就换总裁,对明信在股市上的信用会有很大的影响。如果是我经营上出现了问题,罢免我是极有可能的。现在是家庭矛盾,相信大部分董事会理智地判断这个问题。”其实这些事明君墨心里早有打算,他不想告诉丁瑢瑢的,但是又害怕她胡思乱想,觉得还是明确地讲出来,她才会安心一些。   可是丁瑢瑢依旧不太放心:“你有把握吗?要不然你明天向爷爷认个错,我们的事再缓一缓吧。”   “你没听他说吗?婚期都定下来了,我只要让一步,他就会逼进两步。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我来解决。如果他真的闹上董事会,我会尽力去争取更多的董事支持。”明君墨说得很轻松,还在丁瑢瑢的胸口亲了一下,满足地叹气道:“真香啊!”   丁瑢瑢却没有他那么轻松,叹气道:“我要是真害得你丢了职位,那我岂不成了祸水?”   “不会的!”明君墨给凑上去,和她的脸挨在一处,撑着手肘看她的眼睛,“我能承担下来一切后果,相信我。我倒是比较担心你,你那个极品爸爸晚上跟你说什么了?”   丁瑢瑢翻了一个白眼:“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求我离你远一点儿。本来我还挺内疚的,幸亏他及时地表明了态度,既然他明确地站在董菲儿的那一边,那他就不是我爸爸,我反倒释然了。”   “你的爸爸打算把你的妹妹送到日本去疗养,到时候她人在异国,我连提出退婚的对象都没有了,你瞧他一招缓兵之计多厉害!这也是我急于表明态度的一个原因。”明君墨说起韩照廷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说起董菲儿,丁瑢瑢突然想起晚上董菲儿威胁她的话来,她问:“君墨,你爸爸人在哪里?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他?”   明君墨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他的父亲,他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下去:“提他做什么?他的日子过得惬意着呢,携着他的画家妻子游历世界,根本就不记得我这个儿子,哼!”   “你们从来不联系吗?你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吗?”丁瑢瑢越听越奇怪,这样的父子关系,董菲儿凭什么那么自信,认为明远道能治住明君墨?   明君墨皱了一下眉:“他在法国的一个小镇上有一栋别墅,一年会有半年住在那里吧。不过我从来没有去过,那是他和他的画家妻子两个人的艺术之家,我没必要去讨没趣。我和他……大概几个月能通一次电话吧,有时候是他打过来,有时候是我打过去,只有一年中的那几通电话,还能证明我有一个爸爸,他有一个儿子,仅此而已。”   “那你有多久没有见过你爸爸?”丁瑢瑢继续问。   明君墨想了想:“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他一年会去看望我一次。后来我满世界飞,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去年我在瑞士,正赶上他的画家妻子办画展,我去见了他一次。因为我和他见面几乎没有话说,所以每次都匆匆喝杯咖啡,就又各奔东西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丁瑢瑢迟疑了一下:“董菲儿说……如果我们把她逼急了,她会求助于你的父亲……”   明君墨嘲讽地一笑:“她昏头了吧?我爸爸管得了我吗?”   “我也奇怪呢……”丁瑢瑢问了半天,最后也没有弄明白董菲儿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正在想着各种可能性,突然感觉明君墨的手开始不老实,在她的胸前摩挲着,一点一点往下伸过去。   她摁住他的手,却被他反抓了手腕,向下一带,就摸在了他又膨胀起来的欲望上面。她缩手,他偏不让她缩,迫着她感受他那里的滚烫,用诱魅的眼神看着她:“喜欢吗?”   丁瑢瑢害羞得点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偏头望向别处。   明君墨把她的扳回来,凑到她的唇边,轻轻地咬了一下:“想不想再要一次?”   他的手在她的胸前轻轻地揉着,令她的身体又敏感起来。可是刚才他们很严肃地谈事情,突然一下子又暧昧起来,令她很不适应。   于是她说:“不要……刚才已经……”   明君墨好像根本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在按部就班地挑逗着她的身体。他的一条腿在被子里轻轻一抬,就将她的双腿分开:“刚才是刚才,我们说好了要生好多的孩子,任重道远啊,不努力工作怎么行?”   丁瑢瑢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不知道怎么拒绝他,就推他的胸脯:“你好重,压得我难过。”   明君墨就从她的身上滑下去,跪了起来,将她的身体一翻,把她反着扣在了床上。然后他跨在她的身上,握着她的腰轻轻一提。   丁瑢瑢从中间被提了起来,只能屈起腿,跪在了他的身前。他伏下去,在她的背上轻轻地吻着,双手握在她的胸前,将他已经滚烫饱满的欲望抵在她的臀~瓣之间,一下一下地揉摩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丁瑢瑢就被他撩拨得浑身发热。   明君墨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准备好了,他伸手往她的花心处一探,有细细滑滑的爱液。于是他抱起她的臀,将腰往前一挺,再一次与她揉合在了一起……   整个晚上,两个人就像是连体婴儿一样,始终也没有分开。   第二天早晨,丁瑢瑢在他的温柔抚摸下醒来。她揉着惺忪睡眼,将酸痛的身子缩了缩,往他的怀里钻:“我好累,别闹了……”   “就让我闹一下下嘛。”明君墨抱着她的身子,又忍不住想要她的冲动。   丁瑢瑢不满地哼道:“不行!一下也不许闹了,我浑身都痛了……”   明君墨才不甘心地放过她:“好吧,今天先放过你,以后一定要让你好好地锻炼一下。”   欲望得不到满足,明君墨就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嘴唇上狠狠地亲着。丁瑢瑢和他厮磨了一会儿,才推开他:“我们还是起床吧,今天可不会太好过呢……” 正文 第185章 伤害我吧 第185章 伤害我吧   虽然丁瑢瑢嘴巴里喊着要起床,但是真正起床的那个人却是明君墨。   他洗了澡,下楼煎了鸡蛋,烤了面包,煮了咖啡,端上来放在床头。丁瑢瑢闻着食物的香味,才勉强从被子里躬起身子,闭着眼睛坐了起来。   她实在是太累了,她的体力简直没有办法和他相比。也许他说得对,她以后要好好地锻炼身体,才能应付得了这种重体力的活计吧。   她挪下床去,迷迷糊糊地摸进卫生间里,刷了牙洗了脸,随手拿过明君墨的男士润肤露,往脸上拍了一些。然后她把头发挽了起来,走出卫生间。   明君墨正坐在地毯上喝咖啡,见她出来了,就招呼她吃早餐。   丁瑢瑢在他的对面坐下来,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放下,皱眉道:“太苦了。”   明君墨赶紧夹起一块方糖,放在她那一杯咖啡里,拿起勺子搅了搅,又递到她的手里。丁瑢瑢又尝了一次,觉得挺满意,向他说了一声“谢谢”,就拿过两片面包,在中间夹了一枚煎蛋,香香地吃了起来。   明君墨咬着咖啡勺看她,心里想: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以前伤害的女人太多,上帝就派了这个女人来收拾我吗?   回想起她来明信的第一天,在明信大厦对面的餐厅里,她一个人力排众议,很坚定地鄙视其他女同事的花痴,直斥他是个纨绔公子,令他一下子就记住了她的样子。   当天晚上,当周美美通知他,她准备把丁瑢瑢调到19楼工作,帮她分担一些细碎工作的同时,也简单地照料一下他的生活。   他当即就反对:“为什么是她?你弃行政秘书处那些仰慕我的美女不用,专门调上来一个鄙视我的,你存心让我不好受,对不对?”   周美美很严肃地回答道:“老板,如果你不想把办公的地方变成你的后宫,就别惦记着那些花痴美女了。调一个不拿正眼看你的人上来,你也安心工作,她也安心工作,我就安心得多了。”   他想一想也对,他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别在办公室里再传出什么绯闻来,让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得逞。   他还记得丁瑢瑢第一天在19楼办公,他给她分派工作,要她干这个干那个,当时心里还觉得挺爽意,心想:小丫头,让你尝尝被纨绔公子随意支使的滋味,怎么样?不好受吧?   如果当时能预见到会有今天,他一定不会那么得意。   看看现在吧,他不但和她传出了明君墨风流史上最大最真实的一桩绯闻,他还要给她洗澡,给她做早餐。如果说这不是上帝的安排,而是他自甘沦落,让他情何以堪?   丁瑢瑢吃下一份烤面包夹蛋,舔着手指上的面包屑,抬眼看见明君墨在瞪她,就问:“你怎么不吃?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面包夹蛋。”   明君墨心想:是他的命运也好,还是他自甘沦陷也罢,反正他是难以抽身了。如果在以后的每天早晨,他都能看到她坐在对面吃面包舔手指,就算让他一辈子给她做早餐,他也认栽了。   他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很坦然地回答她:“你可比面包煎蛋美味得多了,秀色可餐,以后你就当我的美味宵夜和可口早餐吧。”   “噗!”丁瑢瑢被他羞得满脸通红,差点儿把口中的咖啡喷了出来。   明君墨得意地笑了两声,撕下一片面包放进嘴巴里嚼着。丁瑢瑢跳起来:“我才不听你胡说八道,你先吃着,我用一下你的电脑。”   明君墨指了指书房,把开机密码告诉了她。   丁瑢瑢就出了卧室,走进他的书房里,打开了电脑。   她记得昨天晚上在采访区看到了几家知名网站的记者,她登陆了那几家网站,点开娱乐版,竟没有找到昨晚事件的报道。   她想了想,点开社会版新闻,倒是都有关于昨晚韩照廷生日宴的报道,不过不是因为明家与董家的联姻关系出现裂痕,只有明老爷子在台上微笑致词的一张照片。   看下面配的文字新闻,只是提到了明信董事局主席前日来到内地,专程参加鸿泰地产董事长董仪燕的丈夫韩照廷的生日宴会一事。   报道中还提到了明董两家合作的地产项目,甚至还提到了董仪燕,在昨晚生日宴会的当场播放她的VCR,她正在东南亚参加一个投资峰会,为不能及时赶回来参加丈夫的生日宴会而致歉,并说他们夫妻二人会在韩照廷生日的当天有特别安排云云。   从头至尾,没有明君墨的身影,没有董菲儿的身影,更没有丁瑢瑢这个第三者的身影。   丁瑢瑢大惑不解,按照昨晚那些记者疯狂围追他们的情形,今天不是会有铺天盖地的消息吗?她刚才打开网页之前,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生怕那些记者写得太不堪,她的心理承受不住。   谁知道竟是这样的风平浪静,好像昨晚那些疯狂的事,真的只是她做了一个梦。   虽然这样没什么不好,但是她没有办法相信。于是她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明君墨三个字,点下搜索。   她是担心会有八卦新闻发在别处,想要搜索一下关于明君墨的最近新闻,也许能找得到。谁知道搜索出来的相关结果有一千多万条,却都是他以往与某某女人相好,与某某女人分手,携某女游某地之类的八卦消息,竟然没有一条是关于昨晚的事。   她关了电脑,回到卧室,问明君墨:“君墨,昨晚发生的事,你希望媒体的记者们怎么写?”   明君墨喝下最后一口咖啡,考虑了一下,答道:“我的态度在两可之间。那些记者通常愿意把这样的事情渲染一番,如果他们能写到明董两家的联姻关系已经破裂,倒是我乐见的,因为这样一来,在公众面前造成既定的事实,把爷爷和董菲儿极力想掩饰的真相暴露了出来,我们就可以直接进入下一步,讨论解决退婚及其可能造成的后果。但是考虑到另一方面,记者们如果大肆渲染这件事,必然会深究其因,到时候会连累到你,更会连累到你妈,这是我不愿看到的结果。不过不管他们写成什么样子,我现在神清气爽,心情大好,所以我都能欣然接受。”   董菲儿想了想,说道:“我刚才上网搜索了一下,昨晚生日宴上发生的事,并没有被报道出来。他们只提到了你爷爷专程来为韩照廷庆生,没有提到你和董菲儿,也没有我。”   “哦?”明君墨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今天早晨醒来,一睁开眼睛,就在考虑如何应付各种被记者围堵的可能,他甚至还在心里想好了说辞。   他抿紧嘴唇,略一思索,拿起床头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以后,就听他与对方寒暄了几句,随即就问起关于昨晚韩照廷庆生宴的新闻报道。   大概对方让他等一下吧,他放下了电话。丁瑢瑢就凑过来问:“你给谁打电话?”   “日报的一位首席记者,不过他是财经记者,所以关于昨晚那件事的报道,他要找人问一下才能知道……”   “哦……”丁瑢瑢应了一声,就靠在床边坐着,望着电话出神。   大约十几分钟后,那位财经记者把电话打了回来,他告诉明君墨,昨晚各家媒体都接到了新闻主管部门的紧急通知,关于韩照廷生日宴上发生的事,不准各家媒体在娱乐版面乱八卦,只准发一条社会新闻,在通知的最后,附上了这一条社会新闻的通稿,内容跟丁瑢瑢刚才在各家网站上看到的一样。   这个结果让丁瑢瑢愕然:“怎么会这样?在我的常识里,只有重大的社会事件,新闻主管部门才会发通稿的吧?在一个私人生日宴会上发生的家庭矛盾,新闻主管部门也要管吗?”   “我还是低估了我爷爷的固执,这件事一定是他老人家做的,他有几位好朋友是北京的高层,只要他不怕朋友笑他家教不严,牺牲一点儿脸面,摆平这件事还是很容易的。昨晚到场的记者太多,一夜之间,他没有办法一一找到他们解决,只好走高层路线。现在风平浪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明董两家依旧是亲密的联姻关系,他现在只需要来摆平我就可以了。”明君墨苦笑了一下。   “这样……”丁瑢瑢心里有些微的失落。倒不是她多么愿意上报当名人,她的想法与明君墨一样,明老爷子和董菲儿一直在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只当明君墨退婚的要求是一个玩笑。他们施展各种拖计,就是不肯面对现实解决问题。如果这一回媒体能爆出来,那么大家撕破脸皮,摆明态度,虽然压力很大,但事情却能向前进展一大步。   他们昨晚扔下了很大的一块石头,却连一个小小的水花都没有激起来,两个人心里都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默然对望了一会儿,丁瑢瑢一拍手,说道:“我还担心媒体骚扰我妈,他们要是追得太紧,小丁当说不定也会曝光。这下好了,什么事也没有了,我回家也好跟我妈交待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去拉他的手:“我要回家了,你也上班去吧。再不回家,我妈会急疯的。”   于是两个人一起出了家门,上了车。   就如同每一次与明君墨幸福的相处之后,都会面对灰暗的现实一样。丁瑢瑢上车后,一翻自己的手机,三十几通的电话,有丁妈妈打过来的,也有韩照廷打过来的,甚至还有两通电话是董菲儿的号码。   她的心瞬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连早晨最清新的空气都透不进去。在明君墨发动车子的时候,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传来丁妈妈的声音,饱含着怒火:“你死哪儿去了?昨晚家里的电话都快被韩照廷打爆了!你就去参加一个生日宴会,就惹出那么大的祸来!不回家也不打个电话!你还当我是你妈吗?”   丁瑢瑢的太阳穴突跳着,头痛得很,小声地哀求丁妈妈:“妈,我马上就回去了,我回家跟你说,好不好?”   “赶紧给我滚回来!”丁妈妈吼完这一句,啪地挂掉了电话。   明君墨在一旁清楚地听到话筒里传出来的丁妈妈怒吼,他伸过一只手来握住丁瑢瑢:“你妈生气了吗?一会儿我跟你上去,我亲自向她解释吧……”   “别!你可千万别!这种时候,我妈要是见了你,那不得更加恼火呀?你还是解决自己的事情吧,昨晚摁门铃的人一定是你爷爷,早晚也要面对他,你还是赶紧去找他老人家谈一谈吧。”丁瑢瑢勉强地笑着,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到了丁瑢瑢家的楼上,明君墨停好车,伸手揽过丁瑢瑢,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我晚一些给你打电话,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丁瑢瑢侧仰着脸看他,说道:“我们两个就别客气了,否则要是我把你的职位弄丢了,我要说多少个对不起呀!”   明君墨笑着拍了拍她的脸:“你倒是不必跟我说对不起,只不过我如果丢了职位,不是明信的总裁了,不是那个有光环的明君墨了,你还会爱我吗?”   丁瑢瑢假装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反问道:“如果你不是明信的总裁了,围着你打转的女人会不会少一些?”   “当然会少吧,我被赶出了明家,成了穷光蛋,谁还会理我呢?到时候你要对我负责,要赚钱养我哟!”明君墨故意拿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赖着丁瑢瑢。   丁瑢瑢用力点头:“恩!只要你身边没有女人围绕,我倒宁愿你不做那个总裁。到时候我工作赚钱养家,你在家里照顾小丁当做奶爸,我们三口人就清静幸福喽。”   明君墨晃着脑袋感慨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我找到靠山了!”   两个人都笑了,然后吻别,丁瑢瑢下了车,上楼回家了。   走到自家门口,她没敢摁门铃,自己拿出钥匙开了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一进家门,就看见丁妈妈掐着腰站在卧室门口,见了她,几步就冲了过来,抬手就打在她的身上:“你疯了是不是?你捅了漏子,躲到哪里去了?连个电话也不打!你想急死我吗?”   丁瑢瑢站在那里静静地挨着打,只到丁妈妈打够了骂够了,停了手,她才脱了鞋进屋。   她去卧室门口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小丁当蹶着屁股在他自己床上玩着,还没有发现她回来了。她关了门,退出来,走到丁妈妈身边:“妈,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是不是晚点儿?昨晚到底出什么事了?韩照廷不停地打电话问你回来没有,你们到底怎么了?”   丁瑢瑢冷笑:“那个人没有告诉你发生什么事了吗……也对,他怎么好意思说?他和明老爷子配合紧密,提前好些日子办什么生日庆宴,其实只是想向大家展现明董两家所谓牢不可破的世交友情!本来他们要怎么演,也不关我的事,但是他却特意把我叫了去,想让我亲眼看着他们表演,想提醒我不自量力!如果昨晚不是明君墨挺我,那样的场合,在他们强大的威迫之下,我只会像一个可怜的小丑!”   丁瑢瑢把昨晚发生的事,挑重点的部分告诉了丁妈妈。丁妈妈听完之后,气得浑身发抖,立即操起茶几上的电话,打给了韩照廷。   韩照廷接起电话之后,丁妈妈开口便骂:“韩照廷!我以为你是有几分良心,把瑢瑢当女儿看待,我才让你跟她联系!谁知道你这么卑鄙自私!你摆出豪门气势来压我女儿!你当我女儿是什么人?”   韩照廷赶紧向她解释:“碧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让瑢瑢看清楚现实,不希望她活在虚渺的幻想之中……”   “你放屁!我女儿是笨蛋吗?连现实和幻想都分不清吗?我告诉你!既然你认为我们娘俩儿只是你年轻的时候犯下的一个错误,那请你不要重新犯错误!不要来找我们!你做你的豪门女婿!我们过我们的平静日子!从此河水不犯井水!我们不认识你!”   “碧瑶!是那些记者逼问得太紧!我情急之下,没有办法才那样说的!要不然你让我怎么回答?我毕竟还没有离婚!”韩照廷觉得自己也是很无奈,就认真地解释,希望丁妈妈理解。   谁知丁妈妈越发火大了,她冷冷地笑:“哼!要我说,你就别离婚了!你在豪门里生活得久了,两面三刀的本事学得很好!你跟董仪燕真的很般配!离了可惜了!”   丁妈妈说完,重重地扣了电话,坐在那里喘着粗气。   丁瑢瑢就坐过去,抱着丁妈妈的肩:“妈,别生气了……”   丁妈妈回手就打了她一巴掌:“别以为我骂了韩照廷,你就没事了!你说!你昨晚在哪儿过的夜?”   “……明君墨那里……”丁瑢瑢不想跟妈妈撒谎,小声地承认了。   丁妈妈抬手就在她身上一顿乱拍:“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笨女儿!你到底会不会保护自己?事情闹成这样!你还要跟他?你傻不傻呀!”   “妈……”丁瑢瑢小声地求饶。   丁妈妈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瞪着她突然问了一句:“有没有措施呀?”   “啊?”丁瑢瑢被问得一愣。   丁妈妈一边抹眼泪,一边训斥她:“难道你还想再给他生一个孩子吗?”   丁瑢瑢一听丁妈妈这样说,就缩进了沙发里,小声争辩道:“我们不会分开的,他一定会跟我结婚……”   “你那么肯定?他们家老爷子那么强硬,你能嫁过去吗?就算嫁过去了,你的日子会好过吗?女儿!你有点儿出息好不好?咱们不跟那些豪门里的人打交道成不成呀?你就长着一个吃二两饭的胃口,还非要撑下一头大象吗?不撞南墙不回头!气死我你就高兴了!”丁妈妈劈头盖脸地骂了丁瑢瑢一顿。   丁瑢瑢却依旧不服气:“豪门有什么了不起?我要嫁明君墨,又不嫁他们家老头子!大不了老头子把君墨赶出家门,我们照样能工作养自己!”   丁妈妈咬牙切齿,瞪了女儿好一会儿,愣是没说出话来。最后她伸出手指,在丁瑢瑢的眉心上重重一点:“我当你长大了!你根本就没长大!”   娘俩儿争得不可开交,好在小丁当听到了丁瑢瑢的声音,在卧室里喊了她一声:“妈妈……”   丁瑢瑢跳起来去抱儿子,终于躲过了丁妈妈的炮火。丁妈妈气得脸都白了,坐在沙发上抚着胸口,突然茶几上的电话响了,吓了她一跳。   她接起电话,听到菜馆里的领班小刘焦急的声音传过来:“老板娘,不得了!刚才一直守在菜馆门口的保镖和几个人打起来了!胖叔怕在咱们菜馆门口打出人命来,就出去劝架,结果被那些人误伤到,现在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什么?”丁妈妈噌地跳了起来,冲着小刘大吼道,“伤在哪里了?打电话叫救护车呀!”   “我已经叫过救护车了,我不知道伤在哪里,本来打得不重,但是胖叔自己仰倒在地上,好像磕到后脑勺了……”小刘急忙地说明了情况。   “我这就过去!”丁妈妈摔掉电话,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只抓了自己的皮包,一边在门口抖着手穿鞋,一边朝着丁瑢瑢喊:“丁瑢瑢!如果赵友同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丁瑢瑢只听到丁妈妈在大吼大叫,也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追过来问:“妈,出什么事了?”   丁妈妈根本就不理她,推门冲了出去。   丁瑢瑢在门口愣了一会儿,转回身抓起电话,按了回拨键。店里的电话打通了,是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接起来的。   “店里出什么事了?”丁瑢瑢劈头就问。   女服务员好像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刚才有一个人要进店来,好像要找……老板娘……门口的保镖好像认出来那个人了,就……就把他拦住了,不让他进店……然后那个人就跟保镖吵起来了,说老爷子的人也敢拦什么的……后来那人就招呼过来几个人,都是人高马大的,他们就打起来了……他们好像都会功夫,打得很吓人,胖叔怕在菜馆门外闹出人命,不吉利……就想出去劝一劝,可是他刚走出店门,就有一个人被打得横冲过来,把胖叔撞飞出去,然后他就……就倒在地上,磕了后脑勺……”   丁瑢瑢越听心跳越快,听到最后一句,她浑身的血都冲上了头:“人呢?怎么样了?”   “救护车刚来,把胖叔拉去医院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女服务员说。   丁瑢瑢丢下电话,下意识地往门外冲,突然想起来儿子还在卧室里。她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回卧室抱起小丁当,冲下楼拦住一辆出租车,准备把小丁当送到她的小姨家里。   乱成这样,她不能抱着儿子去医院,这一点儿理智她还有。   但是她的心已经急得快跳出来了,她在出租车上打明君墨的电话,哭着说道:“你爷爷是不是去找我妈?他的人和你的人打起来了,误伤了胖叔……要是胖叔有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呀?”   明君墨正在开车,他安慰她:“你别着急,我已经得到汇报了,我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你等我的消息……你在车上?你不能带小丁当去医院,我爷爷的助理正在医院里……”   “我把孩子送给小姨照顾一天,然后我再去医院……无论如何不要让胖叔出事,否则我没有办法做人了!”丁瑢瑢急火攻心,眼睛都红了。   她一个劲儿地催着出租车司机,要他开快一点儿。半个小时后,总算是到了小姨的家里。她把小丁当塞给了小姨,又冲下楼去,拦下出租车奔向医院。   送小丁当耽误了功夫,等她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路上她给明君墨打电话,得知他们正在六楼的手术室门外守着。她连电梯都等不及,三步并两步冲上六楼。当她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六楼的时候,她看见明君墨和许助理两个都站在楼梯口。   她一把抓住明君墨:“怎么样?胖叔怎么样了?”   明君墨歉疚地看着她:“对不起……胖叔还没醒,还在手术室里,丁阿姨不让我们靠近手术室,我只好守在这里。”   “还没醒?这么久?是不是摔坏了脑子?”丁瑢瑢当即就哭了出来。   她转身扑向许助理:“是不是你一早去找我妈?”   店里店外有那么多人看着呢,许助理想赖也赖不掉。他已经被明君墨骂过了,面对丁瑢瑢的怒火,他低着头靠着墙:“对不起,我也没料到会出这种事,真的是误伤,一个保镖被打飞出去,正好赵先生这个时候出门,就撞在了他身上……”   这算什么解释?误伤?哪有跑到人家门口误伤人家的道理?   丁瑢瑢抬手就打他:“你们为什么要找去菜馆?是我跟明君墨的事!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不打我?为什么要伤害胖叔?”   许助理被她又打又踢,碍于明君墨就站在一旁,他也不敢回手,样子十分狼狈。   丁瑢瑢打够了骂够了,丢下他们,跑去手术室的门口。   丁妈妈在领班小刘的陪同下,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焦虑又虚弱,扭着头一直望着手术室的门。   丁瑢瑢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妈……胖叔不会有事的……”   丁妈妈抬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你是大夫?”   “……”丁瑢瑢顿时哑口无言。   她没有勇气坐在丁妈妈的身边,没有勇气面对丁妈妈的无助和焦灼,后退了几步,倚在了墙上,低头望着脚尖,心里默默地念着:“胖叔你要挺住,你千万不能有事!神哪!是我惹出来的事!要惩罚就惩罚我吧!千万别连累胖叔!”   等待自己的亲人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间,总是漫长而煎熬的。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一个大夫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站在丁妈妈面前:“你是病人的家属?”   “是!”丁妈妈跳起来,丁瑢瑢也扑过来。   大夫酝酿了一下措辞,然后说道:“你们要有心理准备,病人颅脑外伤,造成大脑皮质小面积受损,导致他昏迷不醒。我们已经尽了力,但仍没有办法唤醒他。手术已经没有意义,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治疗观察。一般观察期为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内他不能醒过来,那么从医学上来讲,他就是植物人了……”   医生轻轻地念出“植物人”三个字,丁妈妈却被沉重地打击到,身子一歪,险些跌倒。小刘及时扶住她:“老板娘,医生也没说一定就会到那种程度,你要坚强一点儿。”   丁瑢瑢只觉得医生的话像是炸雷,轰隆隆在她的脑子里炸开。   胖叔昏迷不醒,他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他本来只是一个会做菜的普通男人,他的生活忙碌而安稳,他从来也不会惹是生非,更不会跟人打架!就算菜馆里有人来闹事,他都只会劝丁妈妈不要恼火,他常挂在嘴边的几句话是:“和气生财,退一步海阔天空,吃小亏占大便宜……”   可是现在他躺在医院冰冷的手术台上,没有意识,静静地昏迷着。伤害他的人,表面上那几个保镖,实际上却是她自己!   是她以追求爱情的名义,惹了豪门里的那些人!是她把衰神引到了他的身边!   在她奋勇直前地追求自己的爱情的时候,她居然从来没有想过,会给身边的人造成这么大的伤害!那个从小疼她到大的男人,那个她一直当作爸爸看待的男人,成了她这份执着而艰难的感情的第一个牺牲品!   手术室的门大开,两个护士推着推车走出来。   胖叔就躺在手推车的上面,头上裹满了白纱布,脸色苍白,眼睛紧紧地闭着。他的头上挂着好几只吊水袋子,同时有好几根管子在往他的身体里输着各种药液。   丁妈妈一见他这个样子,当即就哭了出来。丁瑢瑢冲过来,喊了一声:“胖叔……”却被丁妈妈伸手推开。   丁妈妈扶着手推车,边哭边跟着ICU病房去。丁瑢瑢扶住墙,稳住身子之后,也跑着跟上来。   到了ICU病房门口,医生和护士先进去安置病人。丁妈妈跟进去后,随手一关门,就把丁瑢瑢关在了外面。   丁瑢瑢的心像是被关紧的门狠狠地夹住,痛得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她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望着,眼看着医生和护士把各种仪器用在了胖叔的身上。   可能是丁妈妈想要留在病房里陪伴胖叔,就见医生和护士同时劝说了她几句,把她推了出来。   丁妈妈出来后,也不看就站在门边的丁瑢瑢,只是将头抵在墙上,静静地闭着眼睛。   丁瑢瑢靠过去,被她推开:“你回去吧,别在这里。”   “妈……对不起。”丁瑢瑢握住丁妈妈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手心很凉。   丁妈妈挣出自己的手,跌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无力地靠着,对丁瑢瑢说:“瑢瑢,你还记得那天你说的话吗?你说如果我嫁韩照廷,你就不理我这个当妈的,由着我和一个你不喜欢的男人过日子,你自己去孝顺胖叔……”   丁妈妈的话像是刀子在剜丁瑢瑢的心。   这才是几天前的事,那个时候她还当自己是胖叔的孝顺女儿,以为这世上就只有她对胖叔最好呢。短短的几天时间之后,她就害得胖叔昏迷不醒,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靠着各种仪器和各种药液维持生命!   她不知道能说什么,蹲在丁妈妈的身边默默地掉眼泪。   丁妈妈低头看着她,继续轻轻地说道:“我现在想一想,你这话还真是有道理的。你长大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说的话你也不听,我也不想再说你了。由你去吧,爱嫁谁就嫁谁,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都说不着你了。以后过得好了,你自己幸福,过得不好,你自己承受,反正别再让我看见!我欠赵友同的情,我还给他,不管他变成样子,我伺候他一辈子也心甘情愿。你别留在这里,你走吧,别耽误了你嫁进豪门……”   丁妈妈字字句句如尖刀,戳在丁瑢瑢的心窝上。她双膝一低,就跪在丁妈妈的眼前:“妈,我错了……”   “你没错!谁说年轻人追求爱情是错的?你妈年轻的时候也轻狂过,所以你随我,不怪你,是妈的错。妈这一辈子都在犯错,年轻的时候错在一门心思跟了韩照廷,后来错在守着好人半辈子不懂得珍惜,如今又错在教不好自己的女儿。所以妈的报应来了,妈自己受着,不怪谁。只是妈不想再看见你和你的那个男人,你们两个折腾去吧,离我远一点儿……”   丁瑢瑢说不出任何话来,扑在丁妈妈的膝盖上哭。   丁妈妈就推她,语气已经不耐烦了:“别在这里烦我,快滚!”   一旁的领班小刘拉起丁瑢瑢,小声地劝她:“瑢瑢姐先回去吧,等老板娘心情好些了,你再过来也不迟呀,胖叔现在有专门的护士照顾,不会有事的,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   “不许给她打电话!”丁妈妈吼了小刘一句,吓得小刘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丁瑢瑢没有办法,只好被小刘扶出重症监护室的走廊。小刘回去陪丁妈妈,丁瑢瑢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她扶着楼梯扶手,坐在了楼梯上。   这个时候,明君墨从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来到丁瑢瑢的身边:“瑢瑢,我跟医生谈过了,还是有希望的,我明天就联系美国的一位朋友,他的父亲是美国著名的脑外科医生,我一定请他过来给胖叔会诊,等到胖叔方便移动的时候,也可以把他送往国外医治……”   丁瑢瑢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朝他摆手:“你们家里人了不起,伤了人再来救人,翻手覆手都是你们在掌握。我错了,胖叔从小疼我,拿我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我长大了没孝顺到他,反而害他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瑢瑢,你别太难过……”明君墨疚心疾首,不知道怎么劝她。   丁瑢瑢突然抬头,瞪着他:“我怎么能不难过?胖叔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可是对你们家人来说,这只不过是误伤!你爷爷没有动手,他的助理也没有动手!甚至连他的保镖都没有动手!胖叔只是被误伤!没有人会为他的生命负责,更不会有人为我妈妈的痛苦负责!可是我去问一问你们老爷子!明明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他为什么要去菜馆找麻烦?为什么?!”   明君墨看见她眼里充满了怨恨,他突然很害怕。他伸出手臂抱她,向她保证:“你不要这样,我保证给胖叔最好的治疗!胖叔一定会醒过来的……”   “你保证?”丁瑢瑢哭着笑了,“在胖叔被撞飞之前,我还是很相信你的。你说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家人,我那么感动。可胖叔也是我的家人,我们横冲直撞任性妄为,他却成了受害者!明君墨!你不是上帝,我不相信你了……”   “瑢瑢……”   “你走……”   “瑢瑢……”   “你走啊……”   明君墨被她推开,没有办法靠近她,也没有办法让她听他讲话。他看着她抱膝团坐在冰凉的楼梯上,突然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丁瑢瑢激烈地挣扎着,大声叫着让他走开。明君墨却固执地抱着她,走上楼梯,把她放在休息区的一张长椅上。然后他打电话给周美美,让她到医院来照看着。   放下电话后,他又看向丁瑢瑢,目光沉痛。   可丁瑢瑢只是纠结地拧着眉,别着脸,拒绝再与他交流。   明君墨便一转身,离开了医院。 正文 第186章 有父如此 第186章 有父如此   明君墨的心说不出有多么沉痛,丁瑢瑢是一个多么容易快乐的女人,就算他和她的事情被身边所有的人反对,她依然能够快乐地和他相处,从不会向他抱怨辛苦。   可是刚才看她,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刺猬,蜷缩在医院的楼梯上。   没错,他不是上帝,像门外正在打架,胖叔却突然冲出来被撞飞这种事,他没有办法预测到。但他可以当一个守护神啊,在她受伤无助的时候,他能做的事就是守护在她的身边。   也许她身上的刺会扎得他很痛,可他相信,在她竖起尖利的刺对准他的时候,她的内心一定比他还要痛。   他离开医院后,直奔董家的别墅。   经过了昨晚生日宴上的事,老爷子竟然还住在那里,似乎铁了心要留在D市力挺董菲儿,保住明董两家的联姻。   他摁下门铃,是董家的保姆给他开的门,进屋之后,家里十分安静,他没有看到韩照廷,也没有看到董菲儿。他也没有多想,直接奔上楼去,敲响了老爷子的房门。   门是虚掩的,他只是象征性地告知了自己的到来,就推门而入。   老爷子正站在窗前,双手交叠按在拐杖的龙头上,望着窗外。看他的姿势,应该已经站了很久,所以明君墨相信,他一定看到自己从别墅外走进来了。   他站在门口,叫了一声:“爷爷……”   老爷子没有动。   他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不管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你冲我来好了,是动用家法打我一顿,还是要在董事会上提议罢免我,我都不会对你有任何怨言。可是为什么要去找瑢瑢的家人?她的家人是无辜的呀,他们从来就没有接受过我!瑢瑢的妈妈前几天还跟我说,豪门深似海,她不希望女儿和一群鲨鱼生活在一起!现在你伤害了瑢瑢视若亲生父亲的那个人!你非要暴露出自己嗜血的本性吗?”   老爷子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的孙子,脸上有一种木然心痛的表情,好像他才从一个伤心的旧梦中醒来,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他往旁边走了几步,坐在一张圆形的沙发椅上,侧仰着脸看明君墨:“我无心去伤害那个人,我只是让许助理去接丁瑢瑢的母亲过来谈一谈,发生那样的意外,我也不可能料想得到。但是你怎么能站在那里谴责我?如果不是你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我又何必见那一个小菜馆的老板娘?我昨天亲自跑去你那里,你居然不给我开门,你已经迷失到这种程度,我不救你,看着你堕落吗?”   明君墨就倚在门上,看着明老爷子,冷笑道:“爷爷,胖叔现在就躺在医院里,还没有醒过来。我找医生谈过,他醒过来的机率并不大。你一出手就伤人,为什么你还能如此理直气壮?我不过是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这对爷爷来说,就真的那么难以理解和接受吗?明家的长孙就注定要被家族利益捆绑住,不能有一点人生自由吗?”   也不知道是明君墨的哪句话戳了老爷子的心窝,老爷子突然眉头一拧,拐杖用力地点着地板,冲着明君墨大叫道:“明君墨!别以为你多去了几个地方,懂的道理就比我多了!我从你曾祖父的手里接过这份家业的时候,你曾祖父切切嘱告,家业大如天,务须勤勤谨谨,一步棋错,满盘皆输!我们明家的家业历经百余年兴盛不衰,你以为靠的是运气吗?那是祖宗们谨始虑终、履霜知戒才保住的基业!就你有人情味?你爷爷就是嗜血的鲨鱼?我今天就告诉你!我这一辈子勤勤勉勉,不惜任何代价,只奉家族利益为最大!你是我孙子又如何?你手里掌握的财富不是咱们爷孙俩儿的私有财产!不是任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老爷子一番家族利益的大道理,轰得明君墨皱了眉头。他知道老爷子说得没错,他老人家一辈子就为这份家业而活。明君墨一度以为,他的人生也会像老爷子一样,头上顶着家族的光环,肩上扛着家族的重担,像一个永远也不肯休战的将军。   可是他注定成不了明老爷子,因为他遇到了丁瑢瑢。那个小女人是他生命里的奇迹,是从他冷硬的心房中开出来的一朵温柔之花。   他的生命因为她的出现而有了别样的意义,在过尽千帆之后,她带给他的美好感觉犹显珍贵。   以前老爷子一直教导他,身为明家的长孙,为了家族的利益而奋斗,注定是他一生的使命。可是现在他却有了新的人生目标。   于是他对老爷子说:“爷爷,你是明氏的优秀子孙,但你不能把自己的人生指定为明氏后人的模板。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你做再多的动作,我也不会放弃丁瑢瑢这个女人。我只想请求爷爷一件事,不要去伤害丁瑢瑢,如果你还想采用当年对待杨倩宜的手段,我真的会恨你。”   明君墨提到了杨倩宜,老爷子抿紧了嘴唇,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想再为你背负罪孽了,等菲儿的病情稳定下来,我会召开董事会,到时候你去美国向董事们解释这些吧,如果他们不在意明信的投资利益,愿意你继续留任总裁,那我辞掉董事局主席一职,从此安心养老。”   果然走到这一步了,虽然明君墨早就料到了,但是想到自己和爷爷将在董事会上对立,他还是有些难过。   他说:“好吧,既然爷爷认为我们爷孙二人的矛盾非要拿到董事会上才能解决,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虽然爷爷在董事会里经营多年,但你毕竟老了,我相信董事们更多地会考虑到明信的未来,而不是过去的老交情,我等董事局的通知。”   立场不同,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明君墨转身离开老爷子的房间,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老爷子刚才的话里提到了董菲儿的病情。   他又折了回来,问:“爷爷刚才说菲儿的病……”   老爷子失望地摇头:“你也不是多有情有义的人,来了半天,才想起来问到菲儿。她昨天晚上强撑到晚宴结束,回来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今天早晨阿姨去叫她吃早餐,发现她在卫生间里晕倒了。你韩叔叔送她去医院了,看样子又是心脏病……”   心脏病……   明君墨若有所思,他出了董家的别墅,坐进车里之后,给孟医生打了电话。他问:“孟医生,从医学上来看,一个年轻健康的人,如果精神上遭受到了打击,有多大几率会突然患上心脏病?”   孟医生考虑了一下,答道:“一般不会,如果确实出现心脏病的症状,那极有可能是精神性的心脏问题。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明君墨抓住孟医生的话尾,赶紧追问:“什么可能?”   孟医生犹豫了一下,说道:“身为大夫,不经过诊察,我也不应该乱说话的。但是做为朋友,我想提醒你,有些治疗心脏病的药物,如果服用过量,会引起中毒,中毒的症状类似心脏病发作。不过如果不想死,剂量的控制是很重要的,所以……”   因为明君墨没有提到董菲儿,孟医生就装作不知道他在讲谁,为他提供了这样一种可能性。   明君墨听得心里直发冷,他倒宁愿相信董菲儿是真的因为伤心,暂时有了精神性的心脏问题。就算他不爱董菲儿,不打算跟她结婚,他也没有办法接受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妹妹一样的董菲儿,会是那么偏执的一个人。   而此时此刻,董菲儿和胖叔在同一家医院里,她在八楼的心内科,已经接受了急救,正在病房里闭着眼睛休息。   韩照廷就坐在病床旁边的沙发上,托着腮,望着窗外的浮云在发呆。   一早董菲儿就在卫生间里晕倒,他跟着救护车来到了医院。等在急救室门外的时候,他接到了丁碧瑶的电话。他被丁碧瑶骂了一顿,根本就不容他辩驳。   放下电话后,他感觉很沮丧。他发现自己忙来忙去,却赚了一个里外不是人。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已经有人汇报给了董仪燕。她半夜打来电话,警告他说,她对丁家母女客气,是看他的面子上。如果他不能解决丁瑢瑢和明君墨的事,她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受欺负。到时候如果对丁家母女有什么伤害,可别怪她不留情面。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了解董仪燕的性格。因此他很着急,当即就给丁瑢瑢打电话。可是他找不到丁瑢瑢,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昨晚明君墨和丁瑢瑢离开后,会发生什么事。   他本来打算得非常好,丁瑢瑢嫁给杜西平,董菲儿嫁给明君墨,他离婚后重拾与丁碧瑶的往日情意,到那时候生活就圆满了。   却没想到现在完全乱了套,丁瑢瑢要嫁给明君墨,丁碧瑶要嫁给那个矮胖的大厨子,他和他的女儿董菲儿同时落了单儿。   怎么会变成这样?因为同一个男人,他的一个女儿正躺在急救室里,而他的另一个女儿在怨恨着他,为什么他的两个女儿要走到反目成仇的这一步?这是对他的惩罚吗?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将眼前的一团乱麻理顺吗?   当董菲儿从急救室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她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他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他悄悄地走出病房,在走廊里给杜西平打了一个电话,他在电话里说:“小杜,你和你的父母回家有些日子了,那边的事情处理到什么程度了?”   杜西平因为和董菲儿的约定,就说:“工厂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不过我妈妈身体不太好,过些日子才能回D市。”   韩照廷就火了:“小杜,我是看中你年轻有为,才把女儿托付给你的,你怎么做起事情来拖拖拉拉的?我可告诉你,我和你的父亲合作办厂,并不是希图赚那点儿钱,只是为了让瑢瑢在你们家的日子过得好。如果你不打算和瑢瑢结婚,我也不会给你家投资的,你看着办吧。”   杜西平拿着电话,有苦说不出。他在家里早等得急了,这几天他反复和董菲儿沟通,可是董菲儿一再地让他等。   他的父母也在催他,不知道他在拖个什么劲儿。杜爸爸前两天已经签下了旧厂整体出让的合同,很着急建新厂的事。   他也不想再等下去了,丁瑢瑢是他的未婚妻,为什么别的男人在追她,他却要躲在家里?   接到韩照廷的电话,他更加着急了。他在猜想,是不是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所以韩照廷才会打电话催他?   如果他和丁瑢瑢的事当真泡了汤,先不说他自己的感情,就说他们家的生意,旧厂卖了,新厂的事又黄了,他的父母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心急如焚,又打董菲儿的电话,没人接。   考虑再三,他拨通了丁瑢瑢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然后他听到了丁瑢瑢带着浓重的鼻音说:“西平……”   “瑢瑢,我这两天就回去,那边一切都好吧?”他心里很忐忑,接了韩照廷的那一通电话之后,他就有一种预感,好像有什么严重的事发生了。   丁瑢瑢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就说:“西平,我不能嫁给你,我们的婚约解除了吧。”   杜西平如雷轰顶,当即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他都坚持这么多天了,只要再坚持几天,等到那个合适的时机,不是很好?   可是丁瑢瑢已经把话说出来了,他不能装作听不见了。他冷静了一下,问:“瑢瑢,这种事不能开玩笑的,不管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冷静,我明天就回去,我们见面再谈,好不好?”   丁瑢瑢却突然就哭了:“西平,我没有办法……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能嫁给你,关于你家生意上的事,我跟韩照廷谈过一次,他答应过我,不管我嫁不嫁进杜家,他都不会撤回投资……”   “是吗?”杜西平冷笑,“他刚才给我打电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如果我和你不结婚,他也没有必要和我家合作投资了。”   “刚才?”正坐医院长椅上的丁瑢瑢有点儿懵。   杜西平就火了:“你们爷俩儿在搞什么鬼?当初我向你求婚,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卖掉旧工厂,到D市去建一个新的服装公司,是你爸爸的主意!现在我家的旧厂也卖掉了,突然你提退婚,你爸爸提撤资!你们父女两个是在耍着我玩吗?”   整个上午,丁瑢瑢的脑子里都是胖叔从手术里出来时,缠着满头纱布的样子。此时跟杜西平讲电话,她的脑子还是不太灵光。她愕然:“卖掉了……那可怎么办……”   杜西平听出她有些恍惚,就对她说道:“我这就去订票,你等我回去!”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丁瑢瑢看着自己的手机,愣了好一会儿。   杜西平家的工厂卖掉了,韩照廷却在这个时候说,如果他们不结婚,他就不投资了。整件事情多像是一个玩笑,她害胖叔躺在医院里,难道她还要害杜家生意破产吗?   她想了半天,拨通了韩照廷的电话:“是你跟杜西平说,如果我不和他结婚,你就撤回建厂的投资吗?”   韩照廷不答她的话,只是说:“你到仁爱医院来一趟。”   “我就在仁爱医院!”   “那你到八楼心内科病房来一趟。”   这个时候,丁瑢瑢还不知道董菲儿因为心脏病入了医院,而韩照廷也不知道胖叔被明家的保镖误伤,正躺在六楼的脑外科病房。   丁瑢瑢上了八楼,就看到韩照廷等在病房区的门口。   见了她,他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把她领进了病房区,在最里面单间病房的门口,他站住,指着里面说道:“我知道你并不愿意认下菲儿这个妹妹,可就算她是个与你无关的陌生人,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还忍心抢她的未婚夫吗?”   丁瑢瑢透过门上的玻璃,往病房里看了一眼。董菲儿正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白罩子的薄被,头上挂着吊水的瓶子,她正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那一瞬间,丁瑢瑢心里真是有说不清的复杂滋味儿。   她转头看着韩照廷,问:“又是心脏病?”   “是,一早晕在卫生间里。你别看菲儿表面上很活泼,其实她的心事都藏在内心里。昨晚你和君墨当着那么多的人,扫了她的面子,她能好过吗?”对于昨晚发生的事,韩照廷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态度。   丁瑢瑢苦笑了一下:“你就是想让我看这个?你就因为这个才给杜西平打的电话?你打算迫使杜西平给我压力吗?”   “瑢瑢,我不光是为了菲儿,我也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韩照廷很难过,因为他的苦心没有人能理解。   丁瑢瑢摇头:“你千万别说是为我好,我承受不起。我再求你一次,不管我和杜西平能不能结婚,你答应为杜家工厂投资,千万不要在人家卖了工厂之后,你又撤资,好不好?”   韩照廷的目光从丁瑢瑢的脸上移进病房内董菲儿的脸上,凝视了一会儿,又看向丁瑢瑢:“瑢瑢,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菲儿,你让我怎么办?”   丁瑢瑢眼前一黑,差一点儿栽倒。她扶了墙,自嘲地冷笑:“韩照廷,我能上来求你,就充分证明我是傻瓜。我多希望你从来没出现过,而我还是那个不知道爸爸是谁的丁瑢瑢!你的出现,不但没有让我感受到父亲的爱,反而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我对你再不抱任何希望。不过你还是低估了我,我已经向杜西平提出解除婚约了,这话我不会收回。不管我和明君墨是分是合,我都不会嫁给杜西平。”   “瑢瑢……”韩照廷很纠结。   正在这个时候,病房里的董菲儿醒了,她发现韩照廷不在病房里,就转头向外望,正看见丁瑢瑢和韩照廷站在门外说话。   她挣扎着就要坐起来,韩照廷赶紧冲进病房来扶她。   丁瑢瑢在门口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棉花,完全没有办法思考。她的腿是软的,身子是飘的。她扶着走廊一侧的墙壁,一步一步挪出去,坐电梯回到了六楼。   她坐回休息区的长椅上,心里想:一切都乱了,这就是她横冲直撞的代价!胖叔如果不醒,杜家的新厂如果建不起来,她以后真的不用再做人了。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头看,是领班小刘:“瑢瑢姐,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丁瑢瑢茫然地转头看她,问:“我妈怎么样?”   “刚才跟大夫谈过了,大夫允许她进重症病房照顾,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我出去给她买点儿吃的。瑢瑢姐,你也没有吃饭吧?你别在这里耗着了,老板娘一时半会儿不会消气,你回家吧,有事我会悄悄给你打电话。”小刘劝她道。   丁瑢瑢想了想,站起身来,离开了医院。   出了医院的大门,正午的阳光热辣辣地照下来,显得她睁不开眼。她呆站了一会儿,从医院里开出来一辆出租车,在她的身边停下来,问她:“小姐,要用车吗?”   她便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小姐要去哪儿?”中年司机大叔客气地问她。   她说:“后景街碧馨素菜馆。”   司机大叔答应了一声,踩下油门,穿街绕巷,二十分钟后,就把她送到了碧馨素菜馆的门前。   她付了车资,下了车,站在树下往菜馆门口望。明君墨指派的保镖依然像是门神一样守在那里,而菜馆的玻璃门上挂着一块牌子:歇业!   她走过去,对站在门口的两个保镖说道:“你们回去吧,这里用不到你们了。”   两个保镖互相对望了一眼,说道:“丁小姐,我们执行组长安排的任务,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丁瑢瑢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个:“这里都歇业了,你们还要保护谁?”   两个人依旧固执地站着,不肯离开。丁瑢瑢一下子就恼了,跺着脚喊道:“你们都把人保护进医院里去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打算把我送进医院里,你们才肯善罢甘休呀!快滚!”   两个保镖见她跳脚了,好像要扑上去咬他们一样,这才犹疑着离开了菜馆门口,边打电话向组长汇报,边往马路的另一端走去。   大概是得到撤离的允许了,他们在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走了。   丁瑢瑢舒出一口气来,推门进了菜馆。店里的厨师和服务员正围聚着一张桌子吃午饭,见丁瑢瑢走进来了,纷纷站了起来。   丁瑢瑢指了指挂在门上的歇业牌子,说:“一会儿吃过饭,把这个牌子收了,准备一下营业吧。”   “哎!”大家答应了一声,饭也不吃了,赶紧收拾了桌子,各自干活去了。   丁瑢瑢提了一桶水,拿着擦玻璃器,站在外面的大太阳底下,擦着窗玻璃。胖叔的大徒弟大江从店里跑出来,从她的手里抢擦玻璃器,却被她推开了:“胖叔不在店里,以后后厨的事就由你说了算吧,胖叔在时怎么做,以后还是怎么做。你别管这里,你去厨房安排一下,一会儿就该进客人了呢。”   大江只好答应了一声,进店里工作去了。   丁瑢瑢就里里外外地擦着玻璃,将每一块窗玻璃和门玻璃都擦得锃明瓦亮,又拿了抹布餐店里的桌椅。她干得很认真,边边角角都不放过,连桌腿儿椅腿儿都反复地擦过。   已经过了午时的饭口,没有客人进店。几位年轻的服务员看她默默地干着活儿,累得额头上全是汗珠,就跑过来帮忙。   将所有的桌椅都擦干净,又把地板反复地拖洗几次,丁瑢瑢才满意地收了手,像丁妈妈平时那样,坐进了收款台里,等待着客人上门。   她很沉默,店员们都很不安,想安慰她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午四点刚过,有客人推门进来,丁瑢瑢赶紧站起身来,上前欢迎客人,端茶递水,递上菜单。   稍晚,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店员们都忙了起来,碧馨素菜馆就恢复了生气。   丁瑢瑢就坐在收款台里,忙着打单收款,看着客人们来来去去,店里的气氛又热闹起来,就像是丁妈妈和胖叔在的时候一样。   她的心里总算好过了一点儿。   晚上九点半,店里最后一桌客人也结帐离开了,她帮着店员们收拾了店面,把大家叫到眼前来,说道:“明天照常营业,早晨我会准时过来,大家都不能偷懒。”   大家都答应着,各自下班回家了。   丁瑢瑢留在最后,她楼上楼下后厨前店都检查了一遍,关了所有的灯,才走出去,锁好了店门。   她一转身,就看到明君墨的车停在马路的对面。她只微微怔了一下,就朝着另一个方走去。   明君墨调转车头,追上她的时候,她正在拦出租车。他从车上跳下来,冲过来拉住她:“瑢瑢……”   丁瑢瑢就甩他的手:“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你在生我的气?”明君墨不肯松手。   丁瑢瑢就站定,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不生你的气,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我生自己的气,是我太任性。可是我现在真的不想见到你,你回去吧,好吗?”   “那你去哪里?”明君墨问她。   “我去接小丁当,他在我小姨家里。”刚才拦下的出租车等得不耐烦,已经走了,她又伸手拦另一辆。   明君墨摁下她的手臂:“我送你去。”   丁瑢瑢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让我安静几天不好吗?我们非要任性到底吗?”   明君墨就松了手。   丁瑢瑢拦住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报上小姨家的地址。下午在菜馆里干了许多的活,这个时候她已经很累了,就靠在车座上,闭目休息。   开出去一段儿,司机突然说:“那辆车怎么一直跟着我?”   丁瑢瑢睁开眼,扭头往回望,就看见明君墨的跑车跟在这辆出租车的后面,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一直到了小姨家的楼下,她下了出租车,眼角余光看到明君墨的车停在不远处的马路边上。   她不看他,上楼敲开小姨家的门。小丁当已经睡着了,小姨就留她:“孩子已经睡了,你把他折腾回去,他又醒了,不如你也在这里睡吧。”   丁瑢瑢摇头:“我要回家收拾一些东西,明天送去医院。小姨,这一阵子我要在菜馆里照顾生意,白天你到我家帮我照顾小丁当吧,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少打几天麻将,帮帮我,好不好?我付你工资。”   小姨就说:“我赚你的钱?那我成什么人了!你放心吧,明天一早我就过去。”   丁瑢瑢谢过小姨,抱起小丁当。小姨送她到楼下,帮她拦了出租车,看着她坐进车里,才回去了。   出租车开动以后,小丁当哼唧了几声,趴在她怀里继续睡着。她在车里转头往后面望,果然明君墨的车跟在后面。   到了楼下,她正在付车钱的时候,出租车的车门已经打开了。一双手伸进了车里,把小丁当抱了出去。她知道那是明君墨,这次她没有推他,怕弄醒了小丁当。   出租车司机一路上都在留意跟在后面的那辆车,这个时候就笑着说道:“有那么好的车不坐,还坐什么出租车?这位妹妹可真是照顾我们的生意呀。”   丁瑢瑢接了找钱,没有答话,下了出租车。   明君墨已经抱着小丁当走到单元门口了,她追上去,拉住他:“你非要跟着我吗?看到你我心里难受,你回去吧!”   明君墨指了指楼上:“丁阿姨不在家,这么晚了,你抱着小丁当上楼,我不放心。你不愿意看见我,就走在前面开门,不看我就是了!”   丁瑢瑢瞪了他一眼,只好在他前面上了楼梯,到了自家门口,取出钥匙开了门。   明君墨跟在她身后,见门开了,推门就走了进去。丁瑢瑢抬了抬手,见他已经进了门,只好由着他了。   明君墨先是进了卧室,把小丁当安顿好。然后他走出来,进了厨房,开冰箱的门,翻了翻,拿出来一袋切面和两只鸡蛋。   丁瑢瑢过来问他:“你这又是做什么?”   “我看见你在店里忙了一晚,没有吃饭。不管你想干什么,还是要先保重好身体。你不是不愿意看见我吗?一会儿你吃了面,我就走。”明君墨说着话,已经点了火,开始烧水。   丁瑢瑢倚在厨房的门上,看着他为自己煮面,鼻子里酸酸的。   十几分钟后,一碗热汤面就摆在了餐桌上,明君墨拉着丁瑢瑢坐下,塞给她一双筷子。丁瑢瑢挑了几根面条吃下去,实在是没有胃口,就放下筷子:“我吃过了,你可以走了。”   明君墨坐在她对面不动:“看来你是要留我在这里过夜呀。”   无奈,丁瑢瑢又吃了一几口。可是她在极度郁闷的时候,真的是很难往胃口里塞进去东西。于是她又放下筷子,对明君墨说道:“既然你坐在这里,我想跟你说两件事。”   明君墨挑了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第一件事是关于胖叔,拜托你找最好的医生,一定要治好他。他等了我妈半辈子,眼看着要结婚了,他要是在这个时候成了植物人,我永远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明君墨点头:“我已经联系到我同学的父亲了,虽然他没有时间到中国来,但是他答应我进行远程会诊。明天我会让周美美跟医院方面沟通,只要仁爱医院配合,远程会诊随时以进行。”   “谢谢。”丁瑢瑢盼胖叔醒来的心情很急切,听到有美国著名的脑外科医生会诊,她心里宽松了不少。   “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是关于我们的,我今天想了一天,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如果胖叔不醒,如果我妈不同意,我不会再跟你交往了。”这的确是丁瑢瑢今天一天思考的结果,但是真正说出口来,她还是很难过。   明君墨倒是很坦然,并没有什么激动的表现,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没问题,我会等到胖叔醒来,也会等到你妈同意,我不会难为你。”   丁瑢瑢听他这样说,反而更加心酸了。她吸了吸鼻子,又说:“董菲儿的心脏病又犯了,你大概已经知道了……”   明君墨点头:“这件事我来解决,你不必操心。”   “那就没事了,不早了,你回去吧。”丁瑢瑢站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门。   明君墨这个时候倒没有赖着不走,他拿了自己的钥匙,走到门口穿上了鞋,转回身抱住丁瑢瑢,在她的额前吻了一下。   丁瑢瑢皱了一下眉,明君墨已经松了手,推门走了出去。   丁瑢瑢关上了门,跑到阳台上,关了阳台灯,站在窗前。很快她就看见明君墨的身影出现在楼下,他走到自己的车旁,回头朝着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才进了车里。   他开车走了,丁瑢瑢仍然呆站在窗前。夜深人静,只有楼下的路灯在与她遥遥相望着。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在她的脑海里回放着。   一夕之间,天堂地狱,说的正是她刚刚经历过的事情。她任性而自私地放纵自己去快乐,估计了连上帝都看不下去了,随即就给了她重重的一击。   只是上帝很不公平,她做错事,为什么要惩罚在胖叔身上?难道连上帝也明白,为难胖叔比惩罚她本人会更让她难过吗?   她深深地叹息,再叹息,胸口依旧堵得满满的。   一直站到腿酸了,她才回过身,走进丁妈妈的卧室,收拾了丁妈妈的几件衣物和洗漱用品,塞进一个包里,准备明天一早送过去。   然后她上床躺下了,浑身都在痛,大约一半是因为昨晚放肆的欢爱,一半是因为今天在菜馆里的忙碌。可是疲惫并不能令她很快入睡,她一会儿想起丁妈妈冷冷地撵她的样子,一会儿又想起明君墨无声地承受她的怨气的样子。   百感交集,一直在辗转到了三点多,她才勉强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丁瑢瑢早早地起床,熬了一锅香菇肉沫粥,装进一只保温桶里。   小姨早早地就过来了。丁瑢瑢把小丁当交待给小姨,拎着丁妈妈的换洗衣服、洗漱用品和一桶热粥,去了医院。   上了六楼,她就看到周美美正坐在长椅上打盹儿。估计是明君墨特别吩咐过,周美美不敢大意离开吧。她没有去叫醒她,直接走去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从窗户往里看,丁妈妈正在给胖叔擦脸擦手。她不能进去,就敲了敲窗子。   丁妈妈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一见是她,又转回头去,理也不理她。丁瑢瑢叹气,只好去推醒了周美美:“我妈还是不理我,麻烦你把这些东西交给她。”   周美美接了,无奈地笑道:“其实你妈也不是特别愿意搭理我,昨天我请了一个特护来,想要代替她照顾胖叔,上她休息一会儿,都被她给辞退了。”   “胖叔现在是什么状况?”丁瑢瑢问周美美。   “没有什么变化,我今天会找他们院长沟通,请他们配合与美国的几位脑外科医生远程联合会诊。相信这么多专家一起会诊,一定会有一个明确的结果。”周美美安慰她道。   丁瑢瑢又去病房门口看了一眼胖叔和丁妈妈,就离开了医院。   大约八点的时候,她到了菜馆,开了门。其他的人都还没有上班,她就一个人在店里擦擦洗洗。   正忙碌的时候,听到店里的门被推开了。   她转头望过去,就杜西平拖着一只行李箱,站在门口明亮的阳光里。 正文 第187章 抢起来了 第187章 抢起来了   上午的阳光从门外照进来,白晃晃的。杜西平就在门口的白光里,眉目模糊,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   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丁瑢瑢放下手里的湿抹布,扯过一条毛巾擦了擦手,迎过去:“这么早就到了?还没有吃早饭吧?”   杜西平将行李箱靠在门后,坐在门边的那张餐桌前,看着走过来的丁瑢瑢:“我去你家了,是你小姨告诉我来这里找你。发生了什么事,丁阿姨和胖叔呢?”   丁瑢瑢坐到他的对面:“胖叔受了点儿伤,住在医院里,我妈在医院照顾他。”   “严重吗?”杜西平问。   丁瑢瑢点了点头:“挺严重的,昏迷两天了。”   正这个时候,厨师大江上班来了,推门看见杜西平,愣了一下。菜馆里的人都认识杜西平,上大学的时候他和丁瑢瑢谈恋爱,寒暑假期里就来过。现在他还是丁瑢瑢名义上的未婚夫,大家更知道他了。   只是他不在D市的这段时间里,出了好多的事,所以这个时候见了他,大江才觉得突兀。   丁瑢瑢朝着大江摆了摆手:“大江,麻烦你去厨房煮一碗面,他没有吃早饭。”   大江答应了一声,跑到后厨去,先是给杜西平沏了一杯茶端出来,又回去煮面了。   杜西平喝了一口茶,问丁瑢瑢:“你能告诉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丁瑢瑢想了想,平静地反问他:“你能告诉我,你突然跑回老家去,这段时间拒绝与我联系,是因为什么事吗?”   杜西平当然不能告诉她,是董菲儿让他离开D市,避免当面被丁瑢瑢退婚。事实上他今天回来,董菲儿还不知道呢。因为他前天跟董菲儿通话的时候,她还警告他千万不要回来。   他不说话,低头看茶杯里绽开的茶叶,不经意一扫,看到了丁瑢瑢的手,眉一皱:“订婚戒指呢?你为什么没戴?”   丁瑢瑢揉了揉自己光光的中指,说道:“西平,你先吃点儿东西,等你吃过了饭,我们好好谈一谈。”   杜西平将茶杯一推,恼火地盯着丁瑢瑢:“我知道你想谈什么,我也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但是我不会同意。订婚的事不是儿戏,你这样草率地谈起退婚,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   丁瑢瑢知道他说的后果指的是什么,她头痛地扶着额:“我早就想跟你说,可是你不给我机会,你连个招呼都不打,急匆匆地回了老家,之后就拒绝跟我联系。仅有的两次通话里,每当我说到这件事的时候,你就会突然挂断电话,完全不给我讲话的机会,你还想说这次突然回老家,是没有原因的吗?”   正这个时候,大江端了一碗香气四溢的蔬菜面走了出来,放在杜西平的面前。浅绿色的面条,上面卧着一只荷包蛋,飘着几朵白色的葱花,色香俱全。   杜西平昨日和丁瑢瑢通过电话之后,立即就出发了。因为时间的关系,没有直达D市的飞机,他就绕道,乘飞机先到C市,在C市换乘高铁,才在今天早晨的这个时刻到达。   对于一个奔波了整个晚上的人来,一碗蔬菜面真的具有很大的安慰作用。两个人之间已经开始僵滞的气氛,在面碗中蒸腾出来的白色水汽之间暂时消融。   杜西平默默地吃面,丁瑢瑢就坐在他的对面安静地思考。   她想:如果韩照廷一味地用投资来逼迫杜西平纠缠她,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向明君墨求助?其实投资杜家新工厂的那笔钱,对明君墨来说是一个很小的数目吧。只是明杜二人之间的这种关系实在尴尬,而她了解杜西平,他的自尊心极其强大,让他接受明君墨的帮助,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更何况,从感情上来说,杜西平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她的退婚。他心里什么都清楚,他一定恨透了明君墨,   所以他更加不可能接受明君墨的投资。   不过对她来说,向明君墨求助是最后的底线。杜西平既然已经回来了,他必然会与韩照廷沟通,如果他们两个能谈妥,那是最好的结果了。不管她喜不喜欢韩照廷这个爸爸,她都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应婚,而毁了杜家的生意。   杜西平吃完了面,菜馆里的服务员和后厨的人陆陆续续上班来了,大家忙碌着,准备着十点开业迎客。   店里已经不适合他们两个谈话了,杜西平就拉起丁瑢瑢:“去我家谈,既然我回来了,无论如何,我们之间要把话说清楚。”   是时候把话说清楚了,不能再拖泥带水了。   丁瑢瑢看了一眼杜西平的大行李箱,就把店里的事交待给大江,跟着杜西平一起出去,拦下一辆出租车,奔着杜西平的公寓去了。   因为好些日子没住人的缘故,一进了杜西平的家,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鼻而来。   杜西平将行李箱拖进卧室,丁瑢瑢就走过去打开了窗户。清新的空气扑进屋子里来,风扬起窗台上积下的薄尘,在阳光下静静地漂浮着。   丁瑢瑢是个爱干净的人,她转身走进卫生间里,打了一盆水端出来,洗了抹布,开始擦拭窗台和家具上的积尘。   杜西平放好了行李箱,从卧室里走出来,看见丁瑢瑢在客厅和书房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酸酸热热的感动。他走到丁瑢瑢的身后,突然就伸出手来,环住她的腰,将她抱在了怀里。   丁瑢瑢一惊,丢下抹布扒他的手:“西平,你别这样。”   杜西平不肯松开她,紧紧地搂着她,说道:“瑢瑢,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关心我,你知道我没吃早餐,让人给我煮面,家里脏了,你也会动手帮我收拾。我们之间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为什么要提退婚?只要你嫁给了我,所有的事情都顺坦了,那样多好。”   丁瑢瑢挣不开他的束缚,就叹气,说道:“西平,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答应你的求婚。但是我现在说这句话已经晚了,所以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们家的新工厂泡汤,但是我们两个的婚事……我真的没有办法再骗你了,我不能嫁给你,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   杜西平环在她腰上的手一僵,随即松开了。他跳到她的面前,突然就恼火地大叫:“你爱谁?明君墨?那个花花公子除了比我有钱,还有哪里比我好?他们家的门槛儿那么高,是你这样的女子能迈进去的吗?你能不能清醒一些?灰姑娘与王子只是童话故事!你和我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丁瑢瑢面对他的怒火,缓缓地摇头:“这个不用你来提醒我,明家的门槛儿有多高,我已经知道了,我不一定会嫁给明君墨,但是我一定不会嫁给你。在这件事上,我不想再有任何的犹疑,因为现在的局面已经很糟糕了,我不能让事情发展到一个无法收拾的地步,到此结束吧。”   面对丁瑢瑢的决然,杜西平此刻是多么后悔。一招棋错,前功尽弃。也许他应该继续在家里等待董菲儿的消息,他为什么要冲动地回来面对她的拒绝与疏离?结果才是重要的,过程如何,他又何必在意?   可是后悔也没有用了,丁瑢瑢就站在他的面前,态度坚定。   他急了,不光是为了他们家的生意,还为了他心心念念的这一段感情。   他猛地扑了上来,抱住丁瑢瑢的身体,低头就去吻她。丁瑢瑢的手被他束缚住,只能扭头偏脸躲避他的突然袭击:“杜西平!你冷静一点儿!你这样是没用的!快放开我。”   杜西平哪里能冷静得下来了,跟自己订了婚的女人都能被别人抢跑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被深深地刺伤了。他扳住她的脸,瞪着她眼睛吼道:“我以前就是太冷静了!什么都依着你!否则在大学里的时候,你就是我的人了!你想退婚?我不同意!我现在只是在行使一个未婚夫该有的权利!”   “你别逼我……”丁瑢瑢威胁的话刚说出口,杜西平紧箍在她腰间的手突然一用力,就将她拖向一旁的沙发。他把她重重地推倒在沙发里,抬腿往沙发上一跨,就扑在了丁瑢瑢的身上。   丁瑢瑢吓坏了,杜西平从来不会这样强迫她的,今天突然爆发,她要怎么才能脱身?   正在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杜西平本来不打算理会门外摁铃的人,但是门铃的声音还没有结束,门又被重重地敲响了。   “咚咚咚!”门外的人简直就是在砸门!   在D市,知道杜西平这个住所的人不多。除了丁瑢瑢和董菲儿,还有工作室里的几位同事。杜西平才刚回来,突然有人来砸门,他下意识地以为,一定是工作室的同事知道他回来了,有重要的事情找来。   他看了丁瑢瑢一眼,跳起身来。丁瑢瑢随即也跳了起来,整理了一个衣服。   他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个人影从他的眼前一闪,忽地冲进屋里来。   杜西平手扶着门,愣了两秒,才反应到刚才进屋的那位竟然是明君墨!   这个意外之人的出现,不仅让杜西平愣在当场,连丁瑢瑢也满脸的疑惑:“你……你怎么知道这里?”   明君墨黑着脸,几步就奔到了丁瑢瑢的眼前,拉起她的手就要离开。丁瑢瑢下意识地甩了一下他的手,他立即就恼火了:“谁让你随便进别的男人家里?你还不打算走了吗?要不要我扛你出去?”   丁瑢瑢看着他横眉怒目的样子,觉得自己要是不马上跟他走,他的头上都会蹿出火苗来。   她指了指身后:“我拿一下包……”   明君墨往她指的方向跨了一步,抓起茶几上的包包,拖着丁瑢瑢要往门外去。   他们两个刚迈了两步,杜西平在门口“嘭”地摔上了门,两脚一跨,就拦在了门里:“明君墨!你弄清楚!我是瑢瑢的未婚夫!你才是别的男人!你放开她!”   明君墨冲得太猛,已经到了杜西平的眼前。他与杜西平对视着,冷笑道:“我弄得很清楚!只有我才是丁瑢瑢的男人!你闪开!”   杜西平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挑战,他想都没想,挥拳就朝着明君墨的胸口砸过来。   丁瑢瑢见他们两个又对峙上了,想起在C市时他们两个大闹医生办公室的情形,害怕他们再打起来,就冲到两个人的中间,想要劝开他们。   谁知道她横里一冲,正好迎上了杜西平砸过来的拳头。好在她个子比明君墨矮许多,瞄准明君墨胸口的一拳,就击中了她的右侧肩膀。   肩骨虽硬,与杜西平的拳头相撞之后,还是痛得她叫了一声,后退几步,跌在明君墨的身上。   明君墨见丁瑢瑢被打了,彻底愤怒了,把她往旁一推,就扑向杜西平:“你敢打她!”   杜西平此时火大得很,大吼一声:“我打你!”然后,两个男人就在门口拳脚相向,打在了一起。   丁瑢瑢被明君墨推了一把,向后踉跄了几步,站稳了身子,捂着肩膀吸了几口冷气,才觉得眼前金星散了。她再一看门口的情形,头痛地哀嚎了一声:“你们两个住手!不许打架!”   两个男人都像被激怒的狮子,哪一个也不听她的。他们从门口打到客厅里,简直打得不可开交。   丁瑢瑢追在他们两个身后,不停地高喊着:“别打了!别打了!”见他们谁也不肯先退一步,她冲到两个人的中间,拼命地想要把他们拉开。   “你们再不住手,我就跳楼!”   这一声怒吼有了效果,明君墨先住了手。杜西平收势不住,一拳砸过来,打在了明君墨的鼻梁上。他只觉得鼻子里一痛一热,鼻血就流了下来。   丁瑢瑢当即就惊叫一声,扑过来要给明君墨擦拭。   明君墨却一把握住她的腕子:“还不走?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他胡乱地抹了一把流到嘴唇上的鼻血,拖着丁瑢瑢就往门外去。杜西平在身后追上来,伸手就拉丁瑢瑢的胳膊。   丁瑢瑢这个时候反应还挺机敏,把胳膊一抬,躲过了杜西平的抓握:“西平,你冷静一下,我们再谈吧……”   话音未落,她已经被明君墨拖出了杜西平的家门。他也不等电梯,拉着她的手直接奔楼梯间去,顺着楼梯往下跑,头也不抬。   跑到公寓的大门外时,丁瑢瑢已经气喘吁吁了。   明君墨将她塞进了车里,他随即坐了进去,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声,嗖地蹿上了马路。   丁瑢瑢被惯力死死地摁在车座里,他都开出去好远了,她才能从车座里直起身来,转头朝着他大叫一声:“发什么疯?慢下来!”   明君墨往两边瞅了瞅,发现了前面路边有一个停车区。他把车子过去,一踩刹车,车子停了。   丁瑢瑢身子往前一冲,好在安全带系上了。她气坏了,转头瞪他。   明君墨将身子一转,迎上她的目光,脸冷成了一块冰:“我警告你!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独身去别的男人家里!”   丁瑢瑢刚才也被杜西平吓了一跳,听明君墨这样说,她稍微有点儿心虚,语气就没有那么强硬了:“什么别的男人?就算我不嫁给他,他还是我的朋友呀!最其码……他还是我的大学同学……”   说到这里,丁瑢瑢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来,她看着明君墨:“咦?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杜西平家?你又怎么知道他家的地址。”   明君墨哼了一声,回手从车后座上拿过纸巾盒,抽了几张纸巾,擦着唇边的鼻血。   丁瑢瑢看他的表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跟踪我!”   明君墨也不否认,揉着酸痛的鼻子。丁瑢瑢一下子就抓狂了:“明君墨!你居然跟踪我?”   她的声音太激昂,车子里的空间又小,明君墨被震得耳边嗡嗡响,无奈地转头看她:“我哪有跟踪你!只不过我去菜馆找你,正好看见你们上了出租车而已。”   “那不还是跟踪……你找我做什么?”幸亏他及时冒出来,才让她免受杜西平的强吻,所以她决定原谅他一回。   “我不放心你,想看你一眼。”明君墨看着她的黑眼圈,消了气,“怎么有黑眼圈?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丁瑢瑢点头,随即问他:“你不上班吗?难道你现在的工作就是专职跟踪我吗?”   明君墨握住她的手:“如果有一天,我的工作只剩下跟踪你缠着你,你会不会开始烦我?”   “会!”丁瑢瑢肯定地回答,“男人要有事业,以明君墨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商场上纵横捭阖,这种能力只用在一个女人身上,那是暴殄天物!”   “你这是在夸我吗?”明君墨笑了两声。   丁瑢瑢认真地问他:“是不是你爷爷有什么举动了?他真打算召集董事商议罢免你吗?”   明君墨点头:“我已经收到消息了,我爷爷已经开始有动作了。他昨天联络了几位老董事,预计我不久就会接到董事会的通知,到时候我恐怕要飞去美国向董事们述职。”   丁瑢瑢垂了眼帘,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你向你爷爷认个错吧,我不想害你丢掉职位,明君墨应该属于商场,属于事业,为了我一个平凡的女人,你不值得……”   明君墨把眉头一拧:“你这是要放弃的意思吗?”   丁瑢瑢苦笑:“你让我怎么想?我们两个爱得死去活来,胖叔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不久以后你再丢了职位,这份感情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   明君墨知道她现在很脆弱,就哄她:“你是不是害怕我丢了总裁的职位,养不起你和小丁当呀。你可真是小瞧了我,我身为明家的子孙,即便什么也不做,也可以每年从家族基金中领取一笔生活费用。我奶奶是船王之后,她去世的时候,留下了一大笔遗产,按照她的遗嘱,她的遗产我和我爸爸均分的……”   丁瑢瑢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你好有钱!我都被吓住了!了不起!”   明君墨摸了摸她的脸:“我是害怕你不要我了,赶紧显摆一下。再说了,我的财产状况早晚是要让你知道的……”   “别!我不想知道!我现在只希望胖叔快点儿醒来,你能继续留在总裁的职位上,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切都平静如常。”一想起胖叔,丁瑢瑢就有哭的冲动。她眯了眯眼睛,忍下了泪意。   明君墨抱住她的肩,叹息道:“瑢瑢,你别这样。你这么沮丧,让我怎么能放心离开……对了,杜西平怎么又突然跑回来了?你向他提退婚的事了吗?”   “提了,他不同意。”丁瑢瑢说。   明君墨冷哼:“这件事由不得他不同意,他以后要是再纠缠你,我可不会客气。”   丁瑢瑢心里很纠结,就说:“他家的旧工厂已经卖掉了,但是韩照廷昨天打电话给他,警告他如果不跟我结婚,投资新厂的事就没戏……”   明君墨愣了一下,随即讥嘲地笑:“你爸爸还真有手段……你不必内疚,他不投资,我投资。我花钱给你买一个心安,不要他们家的回报。”   “等等看吧,杜西平不可能接受你的投资,也许会有其他的办法……”   随后,明君墨开车把丁瑢瑢送回了菜馆。她抓着自己的包包要下车,却突然被明君墨拉过去,抱在怀里。他吻她,久久不肯松开。她就静静地靠在他的身上,任他亲吻着,既不主动,也不推拒。   “瑢瑢,经营菜馆很累的,从早到晚不得空闲。你安心在家照顾小丁当,我找一个人帮你看顾菜馆的生意,好不好?”明君墨搂着她,转头望向车窗外的碧馨素菜馆,说道。   丁瑢瑢从他的怀中爬起来,拢了拢头发:“这是我妈和胖叔的生意,我不会交给别人的。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等到胖叔好了,把他们俩儿的婚事办了,再把菜馆完好地交还给他们。”   她下了车,朝着菜馆走去。   明君墨看她进去了,发动了车子,离开了。   他并没有回公司上班,这几天的日程,他能推掉的都推了。因为明老爷子清清楚楚地向他下了战书,为了迎接即将在美国召开的董事会,他需要提早赶去美国,与各位董事提前沟通。   其实他的机票已经订好了,是两天以后的。他没有告诉丁瑢瑢,因为胖叔的事,她现在很沮丧,他不想再让她担心。   这一次离开,估计怎么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把问题解决好。留丁瑢瑢自己在这里,他很不放心,有些事他需要提前安排好。   第一件事,当然是胖叔的治疗。胖叔不好,丁瑢瑢的心结就难开,所以明君墨比任何人都急于治好胖叔。   第二件事,是董菲儿的心脏病。因为她这突然患上的毛病,他谈退婚的事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她出点儿什么事,背负一辈子的罪名。但是经孟医生提醒,他越发觉得她病得蹊跷,所以他要赶紧查一查。   如果董菲儿的病真是她自己存心刻意造成,那么他也不必客气了,反正也要接受董事会的评议,他不如直接向外界宣布退婚的事。   所以,离开丁瑢瑢之后,他开车去了医院。   周美美接了他的电话,等在医院门口。他停好了车,和周美美直奔院长办公室去。   早晨的时候,院长就接到了卫生厅领导的电话,向他介绍了明君墨。院长其实知道明君墨这个人,只是没有打过交道而已。   两个人在办公室见了面,寒暄几句之后,明君墨就直入主题:“辛院长,昨天入院的那位脑损伤患者是我的家人,我不是不相信贵院的医疗能力,只是出于对家人的关切,想要为他做些事情。我联系了几位美国著名的脑外科专家,能不能请辛院长配合一下,让美国的几位脑外科医院为患者进行一次远程会诊?”   有上头的指示,辛院长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没问题,正好也给我们一个机会,与国外的同行交流切磋,对我们医院的脑外科发展大有裨益。”   “如果我请求院长把会诊安排在明天,你会不会觉得时间太紧?”明君墨客气地问。   辛院长摆手道:“只是一个手术室网络布置的问题,我们医院以前也与国外的同事进行过类似交流,有经验的,我马上安排人去办。”   这位院长还真是雷厉风行,当着明君墨的面,就把明天会诊的事布置下去了。   等他安排完了会诊的事,明君墨又说道:“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麻烦辛院长。有一位叫董菲儿的患者住在贵院的心内科,我可不可以见一见她的主治医生,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他。”   辛院长立即给心内科打了一个电话,将董菲儿的主治医生叫了上来。   打过招呼之后,明君墨直接问道:“大夫,我想请教你一下,董菲儿一向身体健康,最近却频发心脏疾病,这其中的诱因是什么?”   上次董菲儿在丁瑢瑢家里晕倒,送进医院后,就是这位主治大夫为她施加急救,所以他对董菲儿的病情十分了解。   但是他似乎有为难之处,回答明君墨的问话之前,先看向辛院长。   辛院长朝着他一点头:“实话实说,你发现了什么问题,只管告诉明先生。”   有院长这句话,主治大夫就不怕了。他说:“其实董小姐第一次入院的时候,我曾怀疑她的心脏问题是药物所致。因为她的心脏很健康,没有器质性的问题。因为她说自己没有服用药物,做为大夫,我们也不能把怀疑当做事实。这一次她再次入院,离她上一次出院没有多久,我却发现她的心脏已经没有那时候健康了,比上一次虚弱得多了。如果她的心脏病是药物所致,按照她目前的状况,她应该是在这一段日子里,一直稳定地服用过量的奎尼丁药物……”   “奎尼丁是什么药?”明君墨听到这里,几乎肯定董菲儿是刻意制造心脏病了。   “奎尼丁是一种治疗心律失常的药物,但是如果血液中奎尼丁的浓度过高,就会造成奎尼丁晕厥,引起阵发性心动过速,甚至心室颤动……”主治大夫向明君墨解释着。   明君墨听后,又问:“是不是用药过量,怎么才能检查出来?”   主治大夫想了想,回答道:“如果她第一次入院的时候验一下血液中奎尼丁的浓度,应该可以确认是否用药过量。但是这一次是她复发后入院,这一段时间她一直在服务治疗心脏病的药物,血液含有奎尼丁的成分,算是正常的吧。至于是否过量……即便是过量,她最多说自己服错药……”   主治大夫讲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闭了嘴。   明君墨已经听懂了,他请求道:“能不能麻烦大夫给她做一项血液中奎尼丁浓度的化验,然后把报告给我,不要让她知道。”   主治大夫很为难:“这不符合医院规定,也不符合医疗道德,大夫不能随便将患者的化验报告泄露给他人。”   明君墨就看向辛院长,解释道:“两位请放心,我要报告,只是想自己做一个判断。正如大夫刚才所言,即便报告有问题,患者可以说自己服错药,所以我不会在报告上做文章的。”   辛院长听他这样说,思索了一下,考虑到那位卫生厅领导的话,对主治大夫说:“你去安排吧,不要惊动了患者。”   主治大夫答应了一声,就离开了。明君墨谢过辛院长,也告辞了。   他并没有马上离开医院,而是去了位于六楼的脑外科重症监护室,正看见丁妈妈坐在监护室门外的长椅上,疲惫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他赶来医院的时候,胖叔在急救室里。在急救室外面等待的丁妈妈见了他,表情是极度厌恶的,开口就撵他和许助理滚开。   明君墨能理解她的心情,就离开她的视线,走得远了些。   今天当他再一次走近丁妈妈身边时,丁妈妈低垂的目光先是看见了他的一双鞋,随即抬头,看见他的脸,皱了眉:“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想看见你们明家人,你别再来了!”   隔了一个座位,明君墨坐在她的旁边,用卑恭的语气说道:“阿姨,明家人对不起你和胖叔,你恨我是理所应当的。可是瑢瑢没有错,胖叔出了事,她已经很难过了,你现在怨怪她,让她深深地自责,她的压力很大……”   丁妈妈扭了脸不看他,语气冰冷地说道:“我怎么教女儿是我们家里的事,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我早就警告过她,不要去招惹豪门里那些自视高贵的人,她任性不听,害了最疼她的这个人,她不该自责吗?”   明君墨能体会到,丁妈妈的心里充满了怨恨,所以指望她在这个时候原谅别人,那是很难的。他不想再提丁瑢瑢,惹她更加恼火,就说:“阿姨,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跟院方沟通过了,明天有几位美国的脑外科专家给胖叔进行远程会诊,相信这么多著名的脑外科大夫凑在一起,一定能为胖叔提供最好的治疗方案。”   胖叔一直昏迷不醒,丁妈妈的心一直在往下沉。听明君墨说这些话,她的心里稍稍振奋了一下。随即她哼了一声:“老赵是你们家人害成这样的,你最好有办法治好他。”   明君墨苦笑,他又不是大夫,他哪来的好办法?   不过他还是赶紧答应:“我会尽我所能,胖叔一定会醒过来!”   说完这几句,丁妈妈低了头,不再搭理明君墨。明君墨坐了一会儿,觉得气氛很尴尬,就站起身来:“阿姨,你多保重,我先走了……”   丁妈妈头也不回,也不答他的话。   他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就看到杜西平在走廊的那头出现,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两个男人在走廊的中间相遇,对面站住,互相怒瞪着对方。周美美不知道他们一个小时前还打了一架,见他们这阵势,还觉得莫名其妙。   火药味越来越重,周美美觉得他们两个都像是要扑上去掐死对方的样子,就赶紧上前劝:“我说两位……这里是医院,丁阿姨就在那边坐着着,你们如果想决斗,请另约时间地点,好不好?”   明君墨回头望了丁妈妈一眼,先敛了怒气,一偏身从杜西平的身边走过去。   杜西平在他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开口说道:“我绝不会放弃瑢瑢,你给不了她幸福,你还是放手吧!”   明君墨停顿了一下,回他:“这件事还是应该由瑢瑢来决定,对吗?”   杜西平被噎得脸色青白,差点儿发作,明君墨却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到了走廊的尽头,明君墨回头望,看见杜西平坐在丁妈妈的身边,而丁妈妈正握着他的手说话。因为太远,他听不到他们说的是什么。 正文 第188章 各有算计 第188章 各有算计   那天下午,周美美从董菲儿的主治大夫那里拿到了血液检查报告,回到明信呈给了明君墨。   明君墨立即打电话叫来了孟医生,让她看了这份从医院里拿回来的报告。孟医生看过之后,摇头叹息:“果然是奎尼丁中毒,如果是用刻意制造心脏病假象的话,这个指标控制得真是相当精确了,再高一些,就会有生命危险,再低一些,看起来又不是那么严重,如果不是有专业的医生指导,那么她的运气可真是太好了。”   明君墨听她说完,心里突然就涌起一阵悲哀。   他虽然从来也没有爱过董菲儿,但是他们毕竟从小就熟悉。董菲儿还是一个黄毛小丫头的时候就爱缠着她,他一直觉得她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子,从来就不知道在她欢快的表象之下,居然藏着另一个心机深沉的董菲儿。   他问孟医生:“我记得菲儿的私人医生姓胡,有一家非常著名的私人诊所,你跟这个人熟吗?”   孟医生摇头:“几面之识,那个人很傲慢的,在业内的朋友并不多,你是怀疑他在指导董菲儿用药吗?”   “要不然还会有谁?菲儿又不是真的想死,这么危险的事,如果没有医生指导,她自己敢吃药吗?”明君墨看着手中的报告,沉吟片刻,又对孟医生说:“能不能让小良哥帮我查一下胡医生的人际关系,我想知道有谁能撬开他的嘴巴,让他说出实话来。”   孟医生无辜地眨着眼睛:“小良?他不是你的朋友?你有事求他,为什么来问我?”   明君墨就笑道:“你们不是一家人嘛,跟你说和跟他说有什么分别?”   孟医生的脸微微一红:“谁说我和他是一家人?堂堂明信总裁学那些狗仔八卦。我只是你的私人医生,只解决医疗上的问题,在你和你的朋友之间传话,这可不是我的工作。”   周美美听他们说到这里,插话道:“老板,我觉得这件事不急,等你从美国回来后再解决最好。如果现在就去揭董菲儿的底,大家撕破了脸皮,与董家闹得不愉快,不利于你去美国应付董事们的质询。如果你能在董事会上赢得支持,保住总裁之位,老爷子也没有砝码再阻止你退婚了。也许到了那个时候,董菲儿会感觉到大势已去,没有必要再拿自己的健康搏同情了,她自己就会停止这出闹剧了呢。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她不甘心,继续用这种手段威胁,那个时候咱们就不必客气了。”   明君墨想了想,点头道:“你这话有道理,她闹心脏病是给我看的,后天我出发去美国,我不在D市,她也不会再犯心脏病了吧?不管我能不能在董事局上赢过老爷子,等我从美国回来,一定会面对因为退婚与董家发生的冲突,到时候再一并解决这件事。”   孟医生告辞离开了,周美美将那份血液化验报告收好,回头向明君墨感慨:“女人真可怕,为了抢男人,敢冒生命危险。我以前一直以为,董菲儿小姐是你的最佳妻子人选,因为不管你浪荡在哪个女人的身边,她都是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现在看来,那一定是因为她革命还没有成功。要是她嫁了你,你还敢在外流连花花世界,她一定会自杀给你看。”   明君墨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女人吗?为什么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又不是人人都像她这样偏执。”   周美美赶紧修正道:“噢噢!我错了!我应该这样说……除了丁瑢瑢以外的女人都可怕,丁瑢瑢是一个例外,她美丽端庄,温柔贤淑,聪慧大方,宜家宜室……”   明君墨被逗笑了:“你还是很了解她的,说得不错。不过你有这功夫拍我的马屁,不如想一想我们后天要带些什么礼物去美国吧。”   周美美撇了撇嘴,答道:“朋友帮我约了博物馆的一位高级文物鉴定师,下午劳驾你一起去一趟古董商行吧,既然咱们是从中国飞过去的,当然要带一些有中国特色的礼物。”   明君墨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处理掉手头上一些紧急的事务,并且约了两位副总裁安排好他走后的工作之后,他就和周美美一起去了D市的古董商行。   而丁瑢瑢一天都在菜馆忙碌,傍晚的时候,她让大江炖了冬瓜大骨汤,又炒了几样爽口的小菜,装进保温盒中,她提着就去了医院。   一进医院的大门,她就看见杜西平和董菲儿并肩坐在草地边上的一张长椅上,董菲儿的脸色很难看,杜西平则面无表情,抬头望着天上的云朵。   自从早晨被明君墨从家里带走了丁瑢瑢之后,杜西平稳定了情绪,就来到了医院,一直在六楼的脑外科陪着丁妈妈。   他本来不知道董菲儿因为心脏问题住进医院的事,因为董菲儿在电话里没有告诉他这些,而他回来的消息也没有告诉董菲儿。   下午的时候他去医院外面的水果店时,遇到了韩照廷,避无可避,不得不上前打招呼。然后他就知道董菲儿也住在这家医院里,因为突发心脏病。   想着韩照廷回去后,一定会跟董菲儿提起自己,杜西平觉得还是亲自去解释一下比较好。   于是他从水果店出来后,在旁边的花店买了一束花,直接上了八楼,去病房看望董菲儿。   当他出现在董菲儿面前时,董菲儿看他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一样:“你怎么回来了?你没见过丁瑢瑢吧?你回来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杜西平将花插进了一只瓶子里,坐到她的病床边上,说道:“我是被你爸一个电话轰回来的,当初是他提议我爸爸卖掉旧厂,来D市成立一家自己品牌的服装公司。我父母前几天还签了转让旧厂的合同,你爸爸昨天打电话告诉我,如果我娶不到丁瑢瑢,他就不投资我们家的新工厂了。如果事情真发展到了那一步,我父母还要不要活了?我能不回来吗?”   董菲儿急得脸都红了:“正因为这样,你才更应该配合我的计划呀!眼看着我就要成功了,你突然回来了……丁瑢瑢知道你回来了吗?你可千万不要去找她。”   杜西平讪笑:“我一早回来就见过她了,她和你的未婚夫好像进展挺快的。你把我撵回老家去,自己在这里进行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计划,取得成果就是促进了他们的亲密吗?”   董菲儿表情一哂,说道:“事情不能这样看,最其码到现在明君墨也不敢明确地对外宣布,他要向董家退婚。而且明爷爷站在我这一边,他甚至不惜动用董事会的力量保护明董两家的联姻,你觉得我做得还不多吗?”   “听你这样说,我不禁有个疑问,胖叔受伤,跟你有关吗?”杜西平问。   董菲儿瞪了他一眼:“我不伤人命的!胖叔受伤是意外!不过这个意外对我们有好处的!丁瑢瑢现在面临的压力很大,如果不是她非要缠着君墨,胖叔也不会受伤,如果不是她非要缠着君墨,君墨也不会受到董事会的质询,如果君墨因为她而丢了明信总裁一职,她不光是害了胖叔,也害了君墨……我本来的意图,是打算在君墨去美国后,再让你回到D市,没想到你竟然提前回来了……她有没有跟你谈解除婚约的事?”   杜西平点头:“谈过了,我不同意。现在这桩婚事不仅关系到我的感情,还牵涉到我父母的生意,我不能轻易放手。就算她不爱我了,我也要抓她结婚,因为我不能把父母辛苦一辈子的事业毁掉!”   杜西平说到这里,心中难过,沉默了一会儿,对董菲儿说:“也许你可以跟你父亲谈一谈,把我和丁瑢瑢的婚事与投资的事分开来对待……”   董菲儿看着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意:“杜西平,你尽管放心,丁瑢瑢和明君墨走不到一起去的!丁瑢瑢已经动摇了,君墨现在还很坚定,那是因为他没有真正面对失去权力的打击。董事局是明爷爷的天下,老爷子能操纵董事局推君墨上位,自然也能拉他下马。等到他在美国面对董事局的强大压力时,我不信他会为了丁瑢瑢放弃掌握明氏产业的大权,毕竟男人都是以事业为重,明家的男人们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这个位置呢!”   董菲儿没有答应去说服韩照廷,杜西平感觉到失望。但是当他听说明君墨会因为退婚而面临被罢免的压力时,他又有些释然了。   他也认为,对于明君墨这种出身的人来说,女人和爱情都是一时的新鲜,而事业和权力才是一辈子的依傍。   这样想着,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无论如何,现在他和董菲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两个人同病相怜,杜西平对董菲儿就没有太多的苛责。看看韩照廷还没有回来,他就扶着董菲儿出了病房,下楼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两个人坐在一张长椅上,董菲儿讲她从小时候就开始追着明君墨到处跑的事,杜西平讲他大学里和丁瑢瑢谈恋爱的事。   正聊着,杜西平就看见丁瑢瑢从医院大门外走了进来。他一看到她,就想起早晨她跟着明君墨走掉的事,心里狠狠地纠结了一下子,没有动。   董菲儿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见了丁瑢瑢。她伸手捅了捅杜西平:“快去吧!不要闹情绪,你现在越对她好,她越是愧疚……最近尤其要关心丁阿姨,丁阿姨的态度很重要的。”   杜西平沉下一口气,站起身来。   丁瑢瑢已经走近了,她问杜西平:“你什么来的?”   “我在医院一天了。”杜西平走过去,接了她手中的保温盒。   丁瑢瑢犹豫了一下,没有松手,说道:“你们在聊吧,我先进去了。”   董菲儿就仰着脸看着她笑:“姐姐,看到姐夫陪我聊天,是不是吃醋了呀?呵呵……我再坐一会儿,你们先进去吧,代我问候丁阿姨,稍晚我去看她。”   丁瑢瑢皱了一下眉,董菲儿此人的举止言行,完全不在她的理解能力范围内。她们两个与明君墨的三角关系已经闹到这种程度,她居然还能叫得出姐姐,还能笑得出来。   丁瑢瑢自忖没有董菲儿这两下子,学不来她假模假样的言行,就松了手,把保温桶让给杜西平提着,把头一低,走过去了。   杜西平陪她一起上了楼,来到胖叔的病房外。   透过窗子往里望,丁妈妈坐在床头的位置,手里展开一张报纸,好像正在给胖叔读报纸上的新闻。胖叔仍然悄寂地躺着,满头的白纱布,被各种仪器包围着。   丁瑢瑢看不到他有活跃的生命迹象,心里一酸,眼泪就悄悄地掉落下来。   杜西平就揽住她的肩,轻拍着安慰她:“胖叔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丁瑢瑢往旁边闪了一步,从他的手臂里挣脱出来,说道:“西平,你不用整天陪在这里的,你的工作室丢下这么久,难道没有工作需要你去做吗?”   杜西平听她这样疏离的语气,心里暗暗生气,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恼意来。他说:“我陪一陪丁阿姨是应该的,她现在见了我,怕是比见了你要开心一些吧。”   然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丁瑢瑢跟着他动了一步,却门边停住了。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勇气进到病房里,近距离地面对昏迷不醒的胖叔。   就在她犹疑的时候,她看见杜西平已经走到了病床边,跟丁妈妈说了一句什么,指了指门外。   丁妈妈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丁瑢瑢,立即又转了回去,接过杜西平手里的保温桶,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拉他坐下。   他们两个就坐在胖叔的病床旁边,小声地说着话。杜西平还不时地回头看一眼丁瑢瑢,丁妈妈却始终背对着门,再也没瞧丁瑢瑢一眼。   丁瑢瑢心里咬着嘴唇,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终于还是转身,离开了重症监护室,离开了医院。   她恍恍惚惚地回了菜馆,一进门,就见服务员们个个神情怪怪的。她生气地问:“你们怎么了?都板着一张脸,是不是想把客人吓跑呀?”   一个服务员给她使了一个眼色,抬起下巴往店里指了指。丁瑢瑢顺着她指的方向,就看到在最靠里面的一个座位上,坐着明老爷子和他的助理。   丁瑢瑢心一沉,表情也严肃起来,直接走过去,站在餐桌边上:“老爷子,你是来找我的吗?”   明老爷子抬头看她,脸上很平静:“是呀,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谈一谈,不过里太嘈杂,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聊吧。”   丁瑢瑢一指门外:“我要做生意,没有太多的时间,我们就在外面谈吧。”   她引着老爷子出了店门,坐在玻璃窗外露天的长椅上。老爷子坐下去后,手撑着拐杖,沉吟片刻,说道:“昨天误伤了赵厨师,我很抱歉。听说你和那个厨师情同父女,想必你现在心里一定不好过。我知道你会恨我,但事实上你不应该恨我,事情是你引起的,我无心伤害任何人。”   “老爷子,你来就为了给我添堵吗?”丁瑢瑢冷着脸,“我心里是不好过,我也恨你,就算事情是我引起的,你有话也该来找我说,为什么要找我家人的麻烦?”   老爷子摇头吁叹:“年轻人就是不懂事,你以为谈恋爱论婚嫁就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吗?你勾引得墨儿死心踏地要娶,难道我不应该找你的家长谈一谈吗?”   丁瑢瑢哼了一声:“我妈现在很崩溃,这个时候你最好不要去烦她,有什么话只管跟我讲,有什么手段也冲我来。”   老爷子偏过头来看她,语气突然变得平和:“当年我曾经对一个女孩子用过手段,效果并不是很好,所以我现在不会对你再用手段。我来这里,是想请求你放过墨儿。我已经向明信的董事们提议召开董事会,讨论罢免墨儿总裁一职,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件事还有余地,只要你现在答应我,你放弃和墨儿的关系,从此以后不再纠缠他,我马上通知董事们取消这次董事会。为了墨儿的前途,你难道不应该考虑一下吗?”   丁瑢瑢垂了眼帘,心里暗暗地想:我怎么会不考虑?可是我又如何能放得下他?   “老爷子,你太高看我了。”丁瑢瑢回道,“你的孙子很有主见,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懂得取舍,他不是我手里的牵线木偶,我主宰不了他的想法。不过你的建议我会考虑,我并不愿意毁了他的事业,如果我能说服他,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   老爷子听她这样讲,点头道:“虽然我没有得到你的肯定答复,但是你肯考虑,我还是挺欣慰的。不过你的时间不多,董事会一周后召开,在这期间,如果你拿定了主意,随时与我的助理联系。赵厨师的治疗明家会负责到底,只要你肯离开墨儿,条件随你提。” 正文 第189章 爱缠痴赖 第189章 爱缠痴赖   明老爷子让丁瑢瑢随意提条件的时候,他的样子是那么趾高气扬。   丁瑢瑢想,当年老爷子大概就是用这样的态度,将一百万美金的支票摔在了杨倩宜的面前。“只要你别缠着我孙子,这一百万美金就是你的......”他的语气一定是这样的。   丁瑢瑢淡然一笑:“老爷子,如果我和君墨能有缘份走到一起,你给我什么样诱人的条件,我也不会交换的。如果我和他真的情深缘浅,没到相守的福分,我要你再多的好处,又有什么用呢?对你们来说,明君墨的婚事牵涉到许多的利益,但是对我来说,我只是爱他,想和他在一起,很简单的动机。”   明老爷子的手交叠搭在拐杖的龙头上,手指下意识地轻点着,抿紧嘴唇,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其实我孙子一直都很有眼光,能让他动心的女人,品行都是不错的。我本人对你并不反感,你是一个很好的女人。但是你不适合嫁进明家,因为明家的长孙媳不仅仅是墨儿的妻子,还是整个家族的脸面......如果你不是菲儿同父异母的姐姐,我不会反对墨儿和你一起,墨儿身边有一个知心贴意的女人,他高兴了,我这个当爷爷的也开心,可世事就是这么巧妙,偏偏你和菲儿是姐妹。有些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些事关系到家声族望,我不能不管的。你们年轻,做事感性冲动。可事实上,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是不自由的。”   丁瑢瑢留意到他第一句,心中疑惑。难道明君墨还曾经为别的女人动过心吗?杨倩宜算不得品行不错吧?那老爷子口中品行不错的女人,还有谁呢?   当然,这种事她即便是心里有疑问,也不能问明老爷子的。对于老爷子的一番人生责任的教育,丁瑢瑢只是报以浅浅一笑:“老爷子经历的事多,顾虑就多。对于我们来说,不管生活是不是自由的,总要争取一下子才甘心。不过我也不是莽撞的人,对君墨不利的事,我不会做的。所以老爷子刚才的话,我会好好想一想。”   明老爷子听她这个说,觉得这个小女人很有主见,脑筋也清楚。所以他再说多少也没用,她是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对于即将发生的事,她会做出自己的判断。   于是老爷子就站起来:“我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我就不再多说了。总之我会随时与你沟通,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给许助理打电话。”   说完,他就迈步离开了。   丁瑢瑢坐在长椅上没有动,看着明老爷子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开走了,她缓缓叹出一口气来,起身进了菜馆。   正是菜馆里食客盈门的时候,丁瑢瑢坐进收款台里,看着眼前人来人往,人声嘈嘈,她突然觉得头好痛。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心里有各种压力。可是因为胖叔躺在医院里,妈妈只专心照顾胖叔,而明君墨又即将面临董事会质询的压力,以至于她满腹的心事,却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诉说。   她很累,不光是身体上的疲乏,还有心理上的迷惑。   难道爱情真的可以至高无上的?为了爱而犯错,真的是无罪的吗?看看她连累了多少人吧!胖叔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明君墨面临被罢免的巨大压力,杜家的旧工厂卖了,新工厂的命运却因为她退婚而变得前途莫测。   她真的可以置所有人的感受于不顾,只图自己快乐吗?   可是如果胖叔不能醒来,丁妈妈不能开心,明君墨从总裁的位子上被拉了下来,那么即便她最后守住了明君墨这个人,她能高兴得起来吗?   其实丁瑢瑢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的人生从没有被这么多复杂的问题困扰过。即便是当初未婚先孕,需要她决定肚子里这个宝宝的命运时,她也没有费过这么多的心神。   当然,决定生下小丁当,是她们自己家的事,只要她和丁妈妈决定就好了。而她目前面对的状况,实在要复杂得多。   所以在丁瑢瑢的人生里,头一次因为思考一件事而陷入了忘我的冥想状态,以至于她收了客人两张五十元的钞票,又找给人家一张一百的钞票。   等到服务员发现的时候,追出菜馆去,占了便宜的客人早就跑得没影儿了。服务员不敢直接念她,就跑到后厨,将这件事告诉了大江。   大江从后厨走出来,趴在收款柜台上,对丁瑢瑢说:“瑢瑢,这几天你累坏了,店里有我照顾着,你就放心吧,今晚你早点儿回去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再过来,好不好?”   其实丁瑢瑢也知道,自己并不太了解菜馆的生意,留在这里只为一份替妈妈和胖叔守着生意的心思,但她的作用实在有限。   她现在脑子里都快乱了一锅粥了,刚才又找错钱,与其呆在这里添乱,不如回家陪陪儿子呢。   于是她拿了包,出了菜馆的大门,回家去了。   一进了家门,就看到家里乱得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抢劫,东西被丢得到处都是,不光是小丁当的玩具,就连纸巾都被从盒子里抽了出来,铺得沙发上地板上全是白色的纸巾。   小丁当正在厨房里扒着冰箱的门,跳着脚喊叫:“冰!我要吃冰!姨婆坏!”   小姨被他折腾得满头汗,见丁瑢瑢回来了,赶紧求救:“你可回来了,你儿子非要吃冰激凌,我哪里敢给他多吃?喂给他几口,他还不满意,站在冰箱这里就不走......”   丁瑢瑢脱了鞋子,走过来抱起小丁当,直接回了卧室,把他丢在床上:“冰激凌吃多了,肚肚会很痛!你在家欺负姨婆是不是?快向姨婆道歉!”   小丁当不服气地扭了扭小屁股:“肚肚不痛!”   丁瑢瑢眼睛一瞪:“你要是不听话,以后都别想吃冰激凌!几口也不行!快跟姨婆说对不起!”   小丁当撅着嘴巴思考了一下道歉与不道歉的利弊,最后还是觉得没有冰激凌吃后果很严重,就将两只小胖手合在一处,朝着小姨晃了晃:“对不起......”   小姨被他逗笑了:“这个小机灵鬼儿!还真会欺负人呢!你一回来他马上就老实了,你不在家,他简直就像一个小霸王。”   丁瑢瑢歉意地看着小姨:“小姨辛苦了,他淘气得很,带他可比打麻将累多了。”   小姨笑着摇头:“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回家去吧。”   “小姨,这么晚了,如果家里没有什么事,我这就给姨父打一个电话,告诉他一声,你今晚就住这里吧。咱们两家离得也远,你跑来跑去,我不放心。”丁瑢瑢拉着小姨的手求道。   小姨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我就住你妈那屋吧。”   丁瑢瑢跑去客厅给小姨父打了电话,说了几句感谢和歉意的话,央他把小姨借给她几天。小姨父当然同意,又在电话里问了几句胖叔和丁妈妈在医院里的状况,就挂断了电话。   丁瑢瑢换好了衣服,看看时间,就把小丁当拎进卫生间洗澡。小姨在一旁帮她的忙,随口聊了几句这几天发生的事,见丁瑢瑢情绪不是太好,也没敢多问。   小丁当洗好了澡,已经开始打呵欠了。丁瑢瑢把他放到小床上,拍着他,给他唱催眠儿歌。只唱了两遍,他就睡着了。   小姨已经洗好了,过来跟她打了一个招呼,就进到丁妈妈的卧室里,准备睡觉了。她这一天被小丁当折腾得不轻,也累了,丁瑢瑢过去给她拿了新被子新枕头,铺好了,向她道了晚安,就走出来,关了门。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丁瑢瑢进到卫生间里,开了热水,她站在水流下面,冲洗着一天的疲惫。   温热的水打在皮肤上,却冲不进她的心里去。她手里拿着沐浴球,在身上轻轻地搓着,心里却想起了明君墨。   之前明君墨曾经跟她说过,老爷子已经在董事局里有动作了。但是他在她面前表现得很自信,好像他完全有办法应付得了董事们对他的行为和能力的质疑。   现在想来,他一定是怕她担心紧张,所以才在她面前那样轻描淡写。   听刚才老爷子的语气,则是完全不把明君墨放在眼里。老爷子好像有十足的把握,只要他想,他就一定能把明君墨从总裁的位子上拉下马,就看明君墨和丁瑢瑢的态度了。   丁瑢瑢想,老爷子经营了一辈子,明君墨才刚刚上任,孰强孰弱,应该是很明显的事实。明君墨的自信,只是为了给她安慰,而老爷子的自信才真正是有根据的。   虽然明君墨说,即便他丢了明信总裁的大位,他依然能过得很好。可明信能源是一片大好江山,明君墨本来有实力有智慧征服这一片江山,却因为她这样一个小女人,而丢掉了一生事业的版图,是不是太可惜了?   他们两个现在正是热烈爱恋的甜蜜时期,明君墨把她看得比事业还重,除了因为一颗爱慕的心,又有几分是荷尔蒙在发生作用?若干年之后,当他们的感情渐渐归于平淡,在细波微漪的日常生活里,明君墨回忆起他今天的放弃,会不会觉得遗憾?   事业和爱情孰轻孰重?这是一个多么难回答的问题啊!女人们都爱为了美人放弃江山的温莎公爵,可是在男人们的眼里,大概只有那些成就伟业的英雄才是值得崇敬的。   而她的明君墨,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会陷在女人的温柔怀抱中,活在祖宗的荫庇之下,没有追求没有梦想的男人。   那她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不能细细分析,想得越多,她就越不好受。可是如果她什么也不想,把所有的问题丢给明君墨解决,那她是不是又太自私了呢?   她在浴室里思考问题,耳边是哗哗的流水声。家里的门铃响了,她竟没有听见。   小姨已经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听门铃响了好久,丁瑢瑢也没有出去应门,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站在门外。小姨愣了一下,问:“你找谁?”   男子客气地问:“请问瑢瑢在家吗?”   小姨眨了眨眼睛:“你是......你姓明吧?”   明君墨点了点头:“我是明君墨,我来找瑢瑢。”   小姨张着嘴巴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觉出自己失态了,说道:“瑢瑢在卫生间里,你等一下。”   小姨知道丁瑢瑢和明君墨之间纠缠不清的事,也知道胖叔是因为什么受的伤,所以她拿不准该不该放这个男人进屋。她跑到卫生间门口敲门:“瑢瑢,你出来一下,有人找你。”   丁瑢瑢急忙扯过一条浴卫在身上胡乱擦了擦,穿上她的白底蓝碎花小睡袍,抓一条毛巾,一边包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出了卫生间。   一眼看到明君墨站在门外,她一怔:“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这是我小姨,这两天她帮我照顾小丁当。”   “小姨辛苦了。”明君墨客气地向小姨点头致谢。   “哦......”小姨一脸的莫名其妙,心里暗想,我帮我外甥女带孩子,关你什么事?   小姨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当她发觉明君墨与丁瑢瑢默然,因为她的存在而尴尬无语的时候,她赶紧指了指卧室:“你们......聊吧,我进去睡觉了。”   小姨转身走进卧室,关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明君墨。   那边卧室的门一关,明君墨一步就冲进门来,拉过丁瑢瑢抱在怀里。丁瑢瑢一慌,急忙推他,小声警告道:“别这样,小姨在呢。”   明君墨并不听她的警告,搂着她,把鼻子凑到她光裸的脖颈上,深深地吸着气:“我想你了,忍不住要见你......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他胆子大,不在乎被人看到,丁瑢瑢却没有他这么大方。她觉得小姨一定躲在卧室的门后面听着呢,他这么亲密,她很尴尬。   于是她小声求他:“太晚了,你回去吧,让小姨看见了不好。”   明君墨坚决不松手,一边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乳的味道,一边用唇在她的肩上轻轻地蹭着。他温热地呼吸从睡袍的空隙里钻进去,呵在她的皮肤上,刺激她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明君墨对她的身体反应非常敏感,落在她肩上的吻马上由轻而重,他的嘴唇沿着她的脖子向她的耳垂爬过去。   丁瑢瑢吓坏了,偏着头躲他,小声地斥他:“你疯了?家里有人呢!你快回去!”   她实在担心被小姨偷偷地看见这个场面,就使劲地推明君墨,用身体逼着明君墨向后退,一直逼着他退到了门边,她使足了全身的力气,用力在他的胸口一推,就把他推出门去了。   “你回家去吧,到了家里给我打电话,我们明天再见面。”匆匆说完这几句,她用一只手掌抵住又要冲进来的明君墨,另一只手拉过门来,在他的眼前关上了家门。   她担心明君墨再摁门铃,靠在门上等了一会儿。静悄悄的,门铃没有再响起来,他也许是走了吧。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回屋里,进了卫生间。她拿出吹风筒来,吹着湿湿的头发,心里开始后悔。   刚才她的举动是不是太粗鲁了?他也是想念她,才跑到家里来的呀!她就那样把他推出去了,他一定很难过吧?他都没有再摁门铃就走了,是不是生气了?   丁瑢瑢越想越心慌,随便拢了一下头发,出了卫生间,跑到阳台上往外望。   对面马路上空荡荡的,没有明君墨的车。他真的走了,被她给撵走了!   丁瑢瑢心里一下子就难受了,回到自己房间,抓起一件小外套披在睡袍的外头,拿着钥匙,轻手轻脚地出了家门,奔楼梯跑过去。   她脚上还穿着软底的拖鞋,脚步轻悄无声,楼道里的感应灯也没有亮起来。她熟悉楼道里的状况,摸着黑踩着楼梯跑下去。在缓步台那里一拐,正要抬脚准备继续下楼,突然感觉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楼梯上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她吓了一跳,又跺脚又咳嗽,把楼道灯给震亮了!   就见明君墨坐在楼梯上,手里晃着车钥匙,身子靠在扶手上,正偏着头看她:“我一听上面有动静,就知道是你追出来了。”   丁瑢瑢又好气又好笑,在他的肩上捶了一下:“你怎么还没走?坐在这里吓人!”   明君墨跳起来,抱住她:“我要是走了,你追出来见不到我,该有多失望啊!”   “你就知道我会追出来?你怎么这么臭屁呀!”丁瑢瑢刚才又惶急又难过,此时靠在他的怀里,心一下子就舒展开来。   明君墨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朝着她飞了一记魅眼:“事实证明,我臭屁得很有道理,我才坐了十分钟,你就追出来了。瞧瞧,头头还没吹干呢,宝贝儿,湿着头发跑出来,会着凉的。”   明君墨揉着她的湿发,心里充溢着满足和幸福。丁瑢瑢却嘟起嘴来,佯嗔道:“这么晚了,你不回家休息,还跑来这里闹我,你是不是存心让我不好受呀?”   明君墨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笑着说道:“是呀,我是要回家休息呀,可是我老婆不接收我,又把我推出门了,我现在无家可归了呢,是不是很可怜?”   “胡说八道!这里是你家吗?你还真不见外呢。”丁瑢瑢非常清楚他耍赖的功夫,他一施展赖功,她就头痛。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呀,你在哪儿,家在哪儿!”明君墨理直气壮地答道。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却把丁瑢瑢感动得直想哭。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挂在他的怀里,吸着鼻子说道:“你别这么煽情好不好?我都要哭了......”   明君墨得意地一笑,手从她的腰上往下一沉,兜住她的屁股,将她抱了起来,抬脚就往楼上去:“既然你这么感动,那么就让老公回家吧。”   “不行!”丁瑢瑢一伸手就拽住了楼梯扶手,不让他往楼上去,“我小姨在家呢!你羞不羞呀!”   “小姨也是自家人嘛,你羞什么?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你想多了吧?”明君墨一边说着,一边去扒她扣得紧紧的手指。   丁瑢瑢怎么也不肯松开手,气得恨不能咬他一口:“我才没有想多呢!总之我小姨在这里,你现在必须回自己家里去,不许赖在这里不走!”   “你又撵我......”明君墨作状难过,“既然你狠了心要撵我走,又何必追出来呢?你把我刚刚火热起来的一颗心,又丢回冰窖里面去,你何其狠心?”   丁瑢瑢被他折磨得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使劲地捶他的肩:“你当自己是诗人啊!大半夜的在这里念诗,酸不酸啊!乖乖地回去!否则我真的要恼了。”   她打着他,他却突然沉默了。   她认真地看他的脸,发现他的眸子里映着昏黄的楼道灯光,竟然有几丝忧郁。她小心地问:“你又要怎样?”   他把脸靠在她的肩上,轻声说:“瑢瑢,我后天要去美国了,这一去要好久才能回来。我一想到要离开你,心里就难过得要命。我不想回那个空荡荡的家,就想守在你身边,抱抱你就好......不让抱的话,看着你也好。”   “你后天就走了呀?怎么这么急?”他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忧伤,丁瑢瑢也没脾气了。   “我要提前去找董事们沟通,董事会只是一个做决定的地方,真正的功夫都在董事会召开以前,我过去那边后,可能会忙一阵子。”明君墨很认真地说道。   “噢!”丁瑢瑢也忧伤了,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君墨,你这么辛苦,到底值不值得呀。”   “当然值得!我的老婆香香的,又温柔又体贴,为她做什么事都是值得的......”丁瑢瑢已经松了手,明君墨一边在她的耳边喃喃轻语着,一边抱着她上了楼。   丁瑢瑢在心里悄悄地叹了一声:算了吧,别撵他了,不管未来怎么样,最其码在眼前这一刻,她有能力给他幸福,就不应该太吝啬,不是吗?   丁瑢瑢顺从地趴在他的怀里,两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抵住门,在他的耳边小声警告一句:“你要说话算数!进去后乖乖地睡觉!不许......不老实......”   明君墨郑重点头:“让我抱抱你就好。”   丁瑢瑢从他怀里跳下去,开了门。两人蹑手蹑脚地进了屋,脱了鞋子,直接冲进了丁瑢瑢的卧室里。   丁瑢瑢关了卧室的门,明君墨已经跑到小丁当的床边上,俯下身在儿子的脑门上亲了一下。睡梦中的小丁当翻了一个身,突然嘟囔出一句:“爸爸......”   丁瑢瑢吃了一惊,明君墨感动得眉眼都飞扬了起来,小声说道:“看看!这就是我儿子!不用睁眼看就知道是爸爸在亲他!”   他又得意又高兴,忍不住低下头,又在小丁当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小丁当睡得正香,被他骚扰个没完,就有些烦了,一扬手就打在他的脸上,皱着眉哼了两声,继续睡了。   明君墨揉了揉被击中的脸颊,笑着说道:“小家伙还挺有力气,打得还挺疼。”   丁瑢瑢已经从柜子里翻出她拿来当睡衣的最大的一件棉T,丢给明君墨:“去洗洗吧,洗好了赶紧睡。”   明君墨接过棉T,当着丁瑢瑢的面儿,迅速地把身上的衣服都脱掉,只穿一条内裤,拎着棉T,就冲进了卫生间。   虽然两个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可丁瑢瑢看见他的身体,还是有点儿害羞。那个不害羞的人已经进卫生间里去了,她自己站在那里脸红了一会儿,把他的衣服整理好,挂了起来。   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她犹疑了一会儿,推门走进去。   大概是怕吵醒了小姨,明君墨把水流开得很小。丁瑢瑢走进去后,刷地拉上了浴帘,把他隔在浴帘的里头。然后她拿过他的内裤,打开水龙头洗着。   他身上毕竟有少爷的毛病,衣服是每天都要换的。她这里没有他可以换的衣服,洗干净了内裤,最其码他明早起来的时候,贴身的这一件是干净的。   正洗着,听到门外传来小姨迷糊的声音:“瑢瑢,你洗什么呢?怎么还不睡?”   丁瑢瑢吓得手一抖:“小姨你睡吧,我洗两件内衣,马上就好了。”   “噢!”小姨应了一声,紧接着听到她关门的声音。   丁瑢瑢洗干净了他的内裤,用衣架撑开,挂在了阳台上通风的地方。然后她回到卧室,爬到床上,躺在靠近小丁当的那一侧,闭上了眼睛。   她可以想象他出浴后会是什么样子,她的棉T对他来说,大概不可能起到蔽体的作用。   她害怕看到他的身体,就在他从卫生间走出来之前,先躺下装睡。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卫生间的门开了,丁瑢瑢听到他关了卫生间里的灯,几秒之后,她身边的床往下一沉,他爬上床来了。   她有点儿紧张,又觉得自己紧张得没道理。她就在心里默念:别想他,睡觉!睡觉!   没念几句,他的气息已经扑鼻而来。他贴在她的身上,搂住她:“瑢瑢......”   “恩?”丁瑢瑢闭着眼睛,装作要睡着的样子,伸手去摸床头灯的开关,“洗好了?快睡吧,不早了呢。”   她准确地摸到了床头灯的开关,“啪”地关了灯,把脸靠在他的怀里,把腿往小丁当的方向挪了挪:“我好困,白天太累了。”   明君墨在她的脸上亲了亲,见她不动,又亲了亲,她依然不动。于是他叹气:“好吧,睡觉吧。”   丁瑢瑢听他这样说,放了心,紧绷的身体也松弛下来。可是他们嘴巴里说“睡了吧”,两具身体挨在一起,却越来越热。丁瑢瑢不停地往小丁当的方向磨蹭,眼看着就要侵占到小丁当的领地了,她还是觉得姿势不对。   明君墨倒是很安静,只是勾着她的肩膀,没有挤过来。   丁瑢瑢使劲地闭着眼睛,咬着牙默默地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数到第二百零三只羊的时候,明君墨突然轻轻地唤了她一声:“瑢瑢......”   我睡着了......我睡着了......丁瑢瑢给自己催眠,不肯出声应他。   “瑢瑢,瑢瑢,”明君墨锲而不舍地唤她,“我知道你没睡着,你别装了。”   完了,暴露了!丁瑢瑢气馁地叹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   “因为你说话了呀!”明君墨在暗夜里轻轻地笑了,声音很愉快。丁瑢瑢意识到自己又上他的当了,哼了一声,翻身背朝着他:“睡着了也能被你叫醒了,这回我真的睡了,别叫我了......呀!”   她才翻过身去,明君墨已经迅速地贴了上来,整个人像一只大壁虎,粘在了她的身上。刚才丁瑢瑢刻意回避与他下半身接触,此时他冷不丁地扑上来,他身体上的变化立即就被她感觉到了。   他火热的气息呵在她的后颈间,手已经探到了她的胸前:“瑢瑢......”   丁瑢瑢还想做最后的抵抗,隔开他的手,提醒他:“你答应我只抱抱的,儿子就在旁边,你别闹了。”   可惜她心有余力不足,拒绝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轻颤,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没有威力,明君墨更是不当回事儿了。他扒开她的手,直接将掌心扣在了她的胸前,轻轻地揉搓着:“我是说抱抱,可我没说抱得多紧,我现在想用力地抱住你,紧紧地抱住你,好不好?”   丁瑢瑢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他抚摸着,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唱。她想投降,可又觉得此时此地不可以放纵。于是她翻过身,正面对着他,攀住他的肩,说道:“君墨,现在不行......你忍一忍......”   明君墨立即贴到她的脸上,含着她的嘴唇轻轻地咬着,牵起她的一只手,引导着她向下探过去。   当丁瑢瑢意识到他要自己摸向哪里时,害羞得使劲地挣自己的手:“不要!”   “身体是最诚实的,你问问它要不要忍......”明君墨霸道地握住她的手不松开,将她的手牵引下去,从她自己的双腿之间探入。   他抓住她的食指,带着她在那里轻轻地挑拨着。丁瑢瑢的双腿立即抖了起来,小声地哀求他:“别!别把儿子吵醒了。”   她的手指已经触到了自己身体最敏感的地方,那里早已经渗出湿滑的汁液。虽然屋子里没有开灯,但她自己感觉得到,她的脸已经烧红了起来。   明君墨握住她的手抽离,将她已经沾湿了的食指拿到他的唇边,轻轻地张口含住了,舌一卷,唇一裹。   丁瑢瑢听到了清晰的吮吸声,一阵麻酥酥的电流从她的指尖直传到她的心里。她咬着嘴唇,忍住了没有哼出声来,从他的口中拔出自己的食指:“都怪你......”   “怪我,是我不好,我负责,好不好?”明君墨的手掌开始在她的全身游走,低头衔住她的嘴唇,舌头撬开她的牙齿,深深地吻了进去。   丁瑢瑢的身体已经彻底被激活了,她头脑中最后存留一分理智,在他的唇舌猛烈的进攻之下,含糊地说:“不行!儿子......小姨......”   “我轻轻的......”明君墨的声音低沉沙哑,呼吸已经很急促了。   丁瑢瑢还在最后犹豫着要放弃还是要抵抗的时候,他已经翻身伏在了她的身上,一手分开她的双腿,手指随即就摁在了她最敏感的蒂心之上。   丁瑢瑢身子一躬,忍不住就要喊出声音来。明君墨立即用唇堵住她的嘴巴,将她的娇呼压抑在了喉咙里。   他的手指还在挑逗,可是她喊不出来,那种感觉全部闷在她的身体里,激得她不住地颤抖着。她的气息已经不够用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手紧紧地扣在他结实的臀肌上,手指摁进他的肉里。   明君墨觉得她快要昏过去了,就放开了下面的手指,掌心在她的腰间轻轻地揉着,唇舌之间的激吻也渐渐地轻缓下来,安抚着她激烈的情绪。   可是丁瑢瑢已经亢奋了,他的手指撤离,令她的身体突然一下子空虚。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压抑自己,彻底放弃了矜持,双腿一抬,挂在了他的腰间,双手紧紧地攀住他的后背,将整个身体贴挂在了他的身上。   “墨......”她的声音里有难耐的兴奋和撒娇的请求。   明君墨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将腰一沉。丁瑢瑢立即感觉到自己已经绽开的花心被他火热的欲望顶撞了一下,她的身体一跳,只听“嘭”的一声,头就顶在了床头上。   声音很大,终于把小丁当惊醒了,小家伙在小床里翻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往这边爬:“妈妈......”   丁瑢瑢惊得出了汗,伸手就去推明君墨。明君墨一手摁住她,另一只手拦住了小丁当,将他拖回他自己的小床上,轻轻地拍哄着。   一分钟后,小丁当又睡着了。   丁瑢瑢就抵住明君墨的胸膛:“这样不行,我不要了......”   明君墨抓起床上的被子,往地板上一丢,抱起她下了床,将她放在被子上。然后他提起她的双腿,往肩膀上一丢,身体往前猛地一扑,就冲进她的身体里去了。   那一瞬间,身体里的空虚和情绪上的忧伤,随着她涔涔流出的汗水,从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往外爬。快乐从她的身下激扬开来,朝着全身漫延。   明君墨终于得逞了,欢腾地在她的身体里奔驰着。   丁瑢瑢享受着,心里又有几分羞耻,因为儿子就近在身边,而小姨就睡在隔壁。她从来都不是如此放纵的性格,所以她隐忍着自己的快乐。   可是她越是隐忍,那快乐就爆发地越是猛烈。   她拼命地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明君墨感觉到了她的忍耐,就伏下身去吻住她的嘴唇。她咬他的嘴唇,与他唇齿磨缠,她的呻吟声溢出来,落入他的口中,变得沉闷又小声了。   两具身体在地板上翻滚着,窗外有城市的霓虹闪着,有悄寂的路灯亮着,偷偷地将一点点光线从窗口透进来,落在了他们火热的躯体上。   快感渐渐地从波澜起伏变成了惊涛骇浪。   丁瑢瑢的身体越崩越紧,手指在他的背上越掐越深。他们都没有说话,但是明君墨已经能感觉到高潮要到了。他奋力地冲刺了最后几下,所以积蓄在小腹里的快感瞬间爆炸开,炸得他每一个毛孔都贲张开来,将他一下子抛到了天上去。   极致的快乐冲顶而来,丁瑢瑢已经没有办法压抑自己,她不能叫,只能更加用力地抓住明君墨的背,恨不能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去。   两个人最后跌在了一起,剧烈地喘息着。   明君墨从她的身上翻下来,侧躺在她身边,搂着她还在轻颤的身体:“你今晚好激动......”   丁瑢瑢脸一偏,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哼!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咦?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对我的表现不满意吗?要不要我再表现一次?”   明君墨作势就要往她的身上爬,丁瑢瑢赶紧抵住他:“你说只是抱抱的,说话不算数!我再也不信你了!”   明君墨开心地不得了,低头去吻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你这个小傻瓜!男人说抱抱,是有很多种涵义的。刚才那种是激烈的方式,现在这种是温柔的方式,我没有撒谎呀,我真的是希望每天都用各种方式抱抱你......”   好吧,丁瑢瑢不得不承认,她又上当了!他那里有各种陷阱,专门为她准备的。她跳进一个陷阱,刚爬出来,还会跳进另一个陷阱,简直是乐此不疲。   明君墨似乎听到她磨牙的声音了,他赶紧轻抚着她的背,哄她:“好吧好吧,我发誓,我以后说到做到,老婆不让我抱的时候,我绝对会躲得远远的。”   丁瑢瑢一听,又羞又恼:“你这分明是在说我主动!你是无辜的!对不对?”   明君墨赶紧伸出食指点住她的唇:“嘘!小声点儿,别把儿子吵醒了!”   说完,他爬起身来,将丁瑢瑢抱到床上去,捡起地板上的被子铺开,自己也钻了进去,贴在丁瑢瑢的身边,轻轻地拍着她:“宝贝儿累了,睡吧。”   丁瑢瑢哼了一声:“以后你说抱抱,我一定要问清楚是哪各方式,我再也不上你的当了!”   “噗!”明君墨喷笑出声,被丁瑢瑢踹了一下,忍回去了。   夜已经深了,两个人相拥着,睡着了。   第二早晨,明君墨睡得正香,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脸,不情愿地醒了。他努力睁开惺忪地睡眼,就看到小丁当撅着屁股趴在他的肩膀上,见他睁开眼睛了,高兴地大叫一声:“爸爸!”   小丁当的小床就摆在丁瑢瑢的床边,为了方便照顾他,靠近丁瑢瑢这一这边的床栏拆掉了。小家伙经常在半夜睡着睡着,就翻到丁瑢瑢的床上来,或者早晨他醒得早,就爬过来骚扰丁瑢瑢。   可是今早的状况不同,他看到了妈妈的床上有两个人。他爬过来研究了半天,才认出来另一张脸是爸爸。   他很兴奋,床上的另外两个人却吓了一跳。一则他们两个没有穿衣服,赤身裸体面对小朋友,多少有些羞耻。二则小丁当喊得太大声,恐怕对面卧室里的小姨都听见了。   两个人配合默契,先是明君墨摁倒了小丁当,丁瑢瑢翻下床去,迅速地穿好了衣服。然后她抱起小丁当,明君墨抓过衣服套在身上。   小丁当从来没有在清晨醒来同时看到爸爸妈妈的时候,兴奋得不得了,从丁瑢瑢身上扑向明君墨,等到明君墨接住他,他又去扑丁瑢瑢。   丁瑢瑢不理他,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探头往外望。她多么希望小姨还没有醒来,或者醒得太早,下楼锻炼买菜去了。   可是这种事往往不会遂了当事人的意愿,她探头往外望的时候,小姨正在探头往她屋里望。从门缝里,小姨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明君墨!   既然已经藏不住了,丁瑢瑢也不必偷偷摸摸了。她干脆把门一开,指着明君墨解释道:“他......昨天太晚了,所以......”   她说得结结巴巴,小姨没听出什么来,微微皱了眉。明君墨却大大方方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清亮地问候了一声:“小姨早!”   “早......早啊。”小姨犹疑着,还是答应了。   明君墨朝着小姨展颜一笑,趁着小姨有些眼晕的功夫,他已经把小丁当交给丁瑢瑢,冲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这个家里没有他的牙刷,他就在卫生间里高声喊着:“瑢瑢,哪个牙刷是你的?”   小姨又受了一惊,瞪着丁瑢瑢。   丁瑢瑢尴尬地把脸埋在小丁当的身上,不去看小姨的脸色,回道:“粉色的那一支!”   小丁当不知道大人的难堪,得意地指着卫生间,向小姨介绍着:“爸爸......”   小姨差点儿没晕过去,眨了眨眼睛,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下,有点儿疼,不是做梦!她悄悄地踅进了厨房,开始煮粥,当什么也没看见。   丁瑢瑢别提多窘了,在卧室里躲了半天,才有勇气出门去面对小姨。   他们一家三口都洗好了,小姨的粥也煮好了。明君墨抱着小丁当,拉着丁瑢瑢,来到了餐桌边。他把小丁当放在椅子上,跑进厨房帮着小姨盛粥,嘴巴里还夸着:“小姨煮的粥真香,闻着真是胃口大开。”   小姨朝着他笑了一下,心里暗想:胃口大开?你是不是昨晚累着了?我说怎么半夜隐约听到一些奇怪的响动呢,我还以为是楼上那户人家动作太大,弄了半天是你们两个!   明君墨不知道小姨正在腹诽着他,很勤快地摆好了碗筷,盛好了粥,把豆包和小菜分到丁瑢瑢的碟子里,回头亲切地唤着:“小姨,过来吃饭了。”   小姨被他叫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僵笑着,坐在他们两个的对面。   吃过了早饭,明君墨要去公司上班。明天就要离开D市了,他还有些事要安排。临走的时候,他对丁瑢瑢说:“胖叔的远程会诊安排在下午,如果我没有时间,我就派司机过来接你。”   “知道了。”小姨目光一直在背后戳着,丁瑢瑢恨不能明君墨赶紧消失,就把他推出门去了。   明君墨走了,丁瑢瑢低头不看小姨的脸,冲进厨房刷碗。小姨凑了过来,说道:“长得像大明星一样,难怪你放不下呢。”   丁瑢瑢红了脸,求饶道:“小姨!”   小姨正是最爱八卦东家长西家短的年龄,自己家外甥女的事,她又岂能放过?她指着小丁当问:“小丁当叫他爸爸,是真爸爸还是假爸爸?”   丁瑢瑢犹豫了一下,点头:“是真爸爸。”   “那可真是巧了,要是真爸爸,你嫁了他,对孩子也好呢......只是......长得那么迷人,家里的门槛儿又高,这么大的福气,咱们这样的人家消受得起吗?唉!”小姨感叹了一句,回头照顾小丁当去了。   丁瑢瑢心里也是七上八下,默默地洗好了碗,回自己屋里换好衣服,化好妆。   因为下午要去医院等待会诊,上午丁瑢瑢就不打算到医院去了。再加上她昨晚又迷失放纵了自己一回,她觉得没脸去见丁妈妈,就跑去了菜馆,收拾卫生,帮着后厨的人摘菜,等着开门营业。   她在菜馆忙碌的时候,杜西平已经到了医院里。   昨天晚上,杜西平想了一晚上,虽然被丁瑢瑢退婚很伤自尊,但他还是决定不能放弃。人心是很奇怪的,越多人去抢的东西,就越觉得那是宝贝。他现在被激发出了斗志,觉得如果不把丁瑢瑢抢回来,他这一生都没有办法抬头做人了。   更何况杜家的新工厂能不能建得起来,就看他能不能抢回丁瑢瑢。杜爸爸和杜妈妈很快就会到D市来,他不能让父母受打击。   可丁瑢瑢已经很坚决地退婚了,她的心已经偏向明君墨了。杜西平觉得与其死皮赖脸地缠着丁瑢瑢,不如去做丁妈妈的工作。他看得出来,丁妈妈因为胖叔受伤的事,对丁瑢瑢和明君墨都非常地恼火,这正是他的机会。   于是他一大早就买了早餐,赶往医院。   他到的时候,丁妈妈正在给胖叔擦洗身体。他把早餐递给丁妈妈,抢过她手里的热毛巾:“阿姨你吃早餐吧,我来给胖叔擦洗。”   丁妈妈心里觉得怪对不起杜西平的,女儿跟人家订了婚,又跟别的男人搅和在一起了。所以她对杜西平的态度好,心里隐隐抱着一点儿私心,如果她的女儿真的不能嫁给杜西平,她希望杜西平不要太恨她的女儿。   恨能生出许多的是非来,无论如何,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安。   “谢谢。”她谢过杜西平,坐到窗边去吃他买的早餐,看着他用热毛巾给胖叔擦完了身体,又擦手脚,心里暗想,多好的孩子,瑢瑢怎么就看不上呢?   吃了两个包子,喝下半杯豆浆,她就没有什么胃口了。剩余的食品要是丢在病房的垃圾筒里,整个病房都会有包子的味道。于是她收拾了快餐盒,装进一个塑料袋里,走出病房,准备丢到走廊那头的卫生间里。   丢完垃圾一出卫生间,她就看到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三个人,韩照廷,董仪燕,董菲儿。   这一家三口直奔着病房而来,一猜就是来找她的。她不想病房里没得清静,就紧走了几步,堵在了病房的门口:“你们来干什么?”   韩照廷其实早就知道赵友同受伤住在这里,可是那天他被丁碧瑶骂过之后,就没有勇气再面对她,便一直装不知道,没有下来探望。   今天早晨董仪燕突然空降,回了D市,直奔医院里来。   她看到自己女儿病得瘦了一圈,心疼地不得了,当即就跳脚,要去找丁家母女理论个明白,韩照廷和董菲儿赶紧拦住她。   韩照廷是不希望董仪燕和丁碧瑶有冲突,他夹在中间会很为难的。而董菲儿是不希望自己的妈在这个时候惹了丁瑢瑢,引起明君墨的不满。   可是董仪燕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最后只好由韩照廷和董菲儿陪着,怕她火气太大,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董仪燕却不管那些,鸿泰地产董事长的女儿,被一个平民小女子欺到头上,抢未婚夫,还了气得生病,这也太丢董家人的脸了!她当初对母女两个客气,是希望在韩照廷面前卖个好。没想到这母女二人以为董仪燕是软善好欺的,竟然得寸进尺!   她被丁碧瑶堵在病房门口,冷笑一声:“我们一家三口好心来探望,怎么还不让进病房呀?”   丁碧瑶斜瞄她一眼:“你这架势哪里像是探病的?你是来找碴儿的吧?你要打要杀,我奉陪!但是请别在病房门口闹开,我们找个地方谈吧!”   没想到丁碧瑶这么爽快,董仪燕愣了一下,随即对韩照廷说道:“你听到了?可不是我找麻烦,是她跟我叫板!你们两个回病房,我跟丁碧瑶聊一聊。”   韩照廷伸手拉她:“算了吧,你看看病房里那位,有什么话以后再谈吧。”   “以后谈做什么?要谈就现在谈!”丁碧瑶边说着,推开病房的门,对杜西平说道:“小杜,帮我照顾一下,我有点儿事,一会儿就回来。”   杜西平抬头看见董菲儿和她的父母,就迎了出来。   丁碧瑶已经率先离开了病房门口,朝外面走去。董仪燕瞪了韩照廷一眼,哼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韩照廷极不放心,想要跟着她们,却被董菲儿一把抓住了。她想:既然是丁碧瑶主动要妈妈谈一谈,那么即便她们两个发生争吵,应该也怪不到董家的头上。让妈妈去刺激一下丁碧瑶,也许丁碧瑶会给丁瑢瑢更多的压力呢。   于是她抓住韩照廷:“爸爸,我妈有分寸的,不会有事。咱们既然已经下来了,于情于理都应该进去探望下胖叔。”   韩照廷根本就不关心病房里躺着的那个胖子,可是董菲儿硬拉着他,他也不得不进去看一眼了。   这里他们三个人进了病房,那边丁碧瑶和董仪燕已经下了楼,进了医院后身小花园中的一处小亭子上。丁碧瑶倚着亭柱站住:“你想说什么?今天一并说完,我没有闲功夫经常陪你拉家常,所以你今天能说的赶紧说完,以后不要来找我!”   董仪燕本来以为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了,自己应该气盛才对。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被丁碧瑶噼哩啪啦呛了一顿。她讥笑了两声:“真是没道理可讲了!你女儿抢我女儿的未婚夫,害我女儿生病住院!你还挺大的脾气!丁碧瑶!你当年不是挺温和的一个女人吗?”   “当年?当年我们谁了解谁呀?当年我还以为财务科的董仪燕是个读过书知羞耻的女人呢!谁知道你还会使手段抢男人?”丁碧瑶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董仪燕没想到丁碧瑶会这么直接,一时哑口,想不出说辞来。她愣了十几秒,才说道:“这么说,是你纵容你女儿抢菲儿的未婚夫,以报当年的仇恨?”   丁碧瑶仰起脸,冷冷地看着她:“你说报复?为了谁?为了韩照廷吗?你真是高看了他!在我眼里,他还不值得我动用心思去报复!我倒想问问,你们董家的女人都是怎么回事?一个一个守不住自己的男人!麻烦你看住韩照廷!也麻烦你家菲儿小姐看住自己的未婚夫!如果明君墨不来纠缠我女儿,那可真是阿弥陀佛向菩萨烧香了!” 正文 第190章 董母设计 第190章 董母设计   董仪燕自忖在商海中翻滚了十几年,也算是机智善辩。她气势汹汹而来,想要为自己的女儿讨一个说法。却没想到刚开口,就被丁碧瑶给羞辱了。   她气极反笑:“丁碧瑶,你弄清楚!是你女儿缠着明君墨不放,把菲儿气得住进了医院里!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可以跟你沟通,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态度。现在我明白了,丁瑢瑢家教如此,我还能指望你们自己悔悟吗?我告诉你,我董家的女儿是不可以被退婚的!你教好自己的女儿,让她惦量一下轻重,赶紧收敛,否则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们别来指责我们家仗势欺人!”   “你找我,不就是想仗势威胁我们吗?你威胁错人了!你应该去教训你的未来女婿,是他要向董家退婚。我家瑢瑢自重得很,只要明君墨不来缠她,她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他的。”   虽然这几天丁碧瑶也很气自己的女儿,但是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她还是要维护丁瑢瑢。事实上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她说的也没错,丁瑢瑢自尊心极强,只要明君墨放弃,就算丁瑢瑢再难过,她也不会纠缠不休的。   现在的问题是,明君墨似乎认定了丁瑢瑢,怎么都不肯撒手。   丁碧瑶是极不看好女儿嫁进豪门的前途,她觉得自己的女儿心思太单纯,要是将来嫁进了明家,简直就如同一只小绵羊进了狼群中。她有一个很朴素的生活理念,轰轰烈烈那都是电视里演的故事,普通人过现实的生活,平平安安心气和顺才是真的。   无欲则刚,丁碧瑶并不希求攀上豪门过富贵生活,所以她面对董仪燕时自然理直气壮。   倒是把董仪燕气得张口结舌,怔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话来:“好!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女儿!明君墨那边我自有办法!”   丁碧瑶听她这样说,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微微地一惊:董仪燕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要用什么强硬的手段对付明君墨吗?   话不投机,两个女人也没有多说,各自回了病房。   董仪燕回到八楼的内科病房时,董菲儿和韩照廷还没有回来。她被丁碧瑶呛了几句,心里憋着老大的火气,拿出电话就打给董菲儿,要她赶紧回去。   几分钟后,董菲儿回来了,董仪燕往她的身后望了一眼:“你爸爸呢?”   董菲儿答道:“爸爸出去给我买水果了……”   “是不是在六楼陪着丁碧瑶?”董仪燕见董菲儿言辞闪烁,就猜出来了。   董菲儿不耐烦地往病床上一躺:“爸爸只是有话要跟那个女人说,也是因为我的事,你何必又摆臭脸?”   董仪燕差一点儿发作,想到董菲儿的病还没有好,才勉强压下火气,说道:“你倒会替他开解!你知道刚才丁碧瑶说我什么?她说我们董家的女人一个一个守不住男人!这口气我要是不出,我就白混了这些年!”   董菲儿听了这话,坐了起来:“她这样说?太过分了吧?抢了别人的东西,还要怪罪别人看不住?这是什么强盗理论?”   董仪燕就坐在床头的椅子上,对董菲儿说道:“这件事闹成这样,为什么你不早跟妈说?明君墨那小子是你能对付的吗?你要是早一些告诉我,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董菲儿缩了缩脖子:“我还不知道你的手段?我还要跟君墨过一辈子呢,我可不想被你连累,让他恨我。”   “傻女儿!你又不是他的仇人,将来结了婚,你对他好一点儿,他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还能花一辈子时间恨你呀?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他个人!”   董菲儿想了一下,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就问:“妈有什么好办法?”   董仪燕哼了一声,说道:“明家想进入内地的地产行业,还要指望着与我们家的合作呢!明君墨不知天高地厚,他们家老爷子可不蠢!他退婚,就是要我董家难看!我也不必跟他客气!我会让他更难看!”   董菲儿一听,立即反对:“妈,你不会是想取消与明家的项目合作吧?君墨的脾气那么倔强,你要是做得这么绝,我在君墨面前连一点儿回旋余地都不会有了!”   “你头脑也太简单了!你怎么会是我女儿呢?合作的事关系到两家的利益,不到逼不得已,我会拿利益开玩笑吗?但是我要有一个态度,我要让明家人知道,我很生气,两家的合作是继续还是半途而废,就要看明君墨的表现了!”董仪燕说着话,眼睛里闪着精明。   “什么态度?妈你要做什么”董菲儿还是不放心。   董仪燕没有跟她多说,只是劝她:“你气得病倒,人家可是活蹦乱跳高兴着呢!你好好养病!把身体养得健健康康的,准备着做明家的长孙媳吧!我就不信明君墨真的会为了一个丁瑢瑢放弃明信!”   虽然董菲儿仍然担心妈妈的手段过于决绝,引起明君墨对她的怨恨和反感。但是在她装病卖萌的计划眼看着就要失败的情况下,有一个人给她撑腰,她还是觉得很安慰。   她倚在身后的背子上,度忖了片刻,对董仪燕说道:“妈,你知道吗?我怀疑丁瑢瑢的孩子是君墨的。”   董仪燕眼睛一瞪:“他们早就认识?”   董菲儿摇头:“我也没弄明白。那孩子长得很像君墨,我听过那孩子叫君墨爸爸,而君墨又对他特别好,我有一处很强烈的预感,总觉得他们就是亲父子。”   “那孩子多大?”   “一岁多了。”   董仪燕盘算了一下,说道:“那不就是两年前?两年前君墨不是还在全世界各处飞?那个时候丁瑢瑢在干什么?念书吧?他们两个怎么会有机会认识?”   董菲儿摇了摇头:“所以我才奇怪,他们两个完全没有认识的机会,可是那孩子……”   “丁瑢瑢有没有跟你爸爸提起过来那孩子的来历?他们前一阵子走得很近,就算丁瑢瑢不主动提,你爸爸也会问起的吧?”如果孩子是明君墨的,那事情会麻烦一些,所以董仪燕也警惕起来。   “我问过了,我爸爸说不知道,他说丁瑢瑢从不提孩子的父亲,大概除了她妈,没有人知道孩子是谁的。”董菲儿答道。   “这样……既然没有可能性,那君墨对孩子好,会不会只是因为丁瑢瑢?”董仪燕本能觉得,孩子是明君墨的可能性不大,先不说他们有没有可能在两年前认识,如果那孩子是明君墨的亲骨肉,丁瑢瑢不可能在生孩子前后都不找明君墨的。   可是董菲儿却没有她那么肯定:“妈,那孩子简直就是君墨小时候的模样,真会有这么巧的事吗?我想查清楚。”   “我可以帮你查,但是查清楚了,如果是君墨的骨肉,你想怎么样?”又添一桩麻烦,董仪燕很烦心。   董菲儿把眼睛一眯:“你只告诉我结果就好,千万不要去动那个孩子,我自有打算。”   母女俩儿商量好了,董仪燕因为有重要的事,就准备离开医院了。   她出了病房,没走几步,看到韩照廷坐在前面的长椅上,愣愣地出神。她就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照廷……怎么在这里发呆?”   韩照廷回神,转头看了她一眼:“有点儿累,坐在这里休息一下。”   董仪燕眼里有一丝隐秘的恼意一闪而过,然后她拉起韩照廷的手:“我和丁碧瑶吵架了,她跟你说没有?”   “说了。”韩照廷情绪很低落,不是很爱讲话的样子。   董仪燕就解释:“我是看菲儿病成这个样子,气不过。如果她恨我当年抢走了你,她直接冲我来好了,菲儿是无辜的!”   韩照廷皱了眉:“不是你想的那样,丁碧瑶并不愿意瑢瑢和君墨交往,只是女儿大了不由娘,瑢瑢一头扎进去了,也不听她妈的劝了。”   “你在帮着丁碧瑶说话?”董仪燕咬了咬嘴唇。   韩照廷不耐烦地叹气:“我只是讲一个事实而已,我没有要替她说话!”   董仪燕就不再逼问了,温柔地望着韩照廷的脸,说道:“照廷,等今年几个重要的项目都顺利拿下后,我准备辞去董事长一职。我本意是想推你坐上这个位子,但是爸爸更倾向于让儿子早些接手。那样也好,我这些年太忙了,都没有功夫好好陪你,等我闲下来了,我们两个去周游世界吧。”   韩照廷一愣:“这件事你跟你爸爸商量过了?”   董仪燕点头,看着韩照廷的脸。   韩照廷并没有表现出她期待的感动来,大概是这二十年积蓄了太多的怨气在心里,他对董家已经不抱任何的期望了。   他说:“仪燕,你不必为我做这样的牺牲,我也从来没有这样要求过你。在你们家这些年,只有一双儿女是我的心思,不过儿子的事我不必操心,他的命运就是继承董家的事业,岳父早有安排的。我只是不放心菲儿,别人都看她很乐观,我知道她是一个内心很孤独的孩子。等她和君墨的事解决了,我们还是冷静地谈一谈离婚的事吧。”   董仪燕大受打击,她都已经让步到这种程度了,他居然还是要跟她离婚:“照廷,你在气什么?因为爸爸一直不允许你插手生意上的事吗?可是这些年你也没闲着呀!你在外面的那些投资,还有你用你妹妹的名头投资股票期货,你真以为我都不知道吗?是不是你觉得自己已经攒够了资本,以为离家董家也会过得很好?”   韩照廷摇头苦笑:“你和你爸爸都是一样的,一生都活在忐忑之中,以为人人都在觊觎董家的财富。我投资朋友的实业,投资股票期货,那都是靠我自己的头脑赚取财富,你们家的生意我不插手,难道还不允许我自己做些事吗?”   董仪燕听他这样说,当即就反问道:“你这样说是不是太没良心?如果你不是董家女婿,没有董家的势力做背景,你到哪里去筹措拆借资金?单从这一方面来看,我和我爸爸对你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好处的吧?你怎么能丝毫不念旧情?”   韩照廷一下子沉了脸,向着董仪燕重重地点头:“好!好!你把帐算得很清楚!我也不想再跟你稀里糊涂地搅在一起!你回去仔细地算一下,我到底欠了董家多少钱,发一份正式的律师函通知我,我一定照数偿还!”   “我不是这个意思……”董仪燕觉得很委屈,她明明是想挽留他,她已经连董事长的职位都准备放弃了,他怎么还不明白呢?   可是韩照廷已经不愿意再继续谈下去了,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朝着董菲儿的病房走去。   董仪燕愣愣地坐在长椅上,心中好不郁闷。怎么她谈生意的时候那么精明,却在自己的老公面前总也说不明白话呢?   他刚才那是什么语气?照数偿还?他到底有多少家底?难道她查出来的只是一部分?   自己的老公追着丁碧瑶,女儿的未婚夫婿又被丁碧瑶的女儿抢走了,董仪燕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挫败感。   她董仪燕是什么人?是在男人扎堆的生意场中打拼的女强人!她会甘心败给一个开小菜馆的女人吗?老公是她的!女婿也是她们家的!想从她的手里抢人?没那么容易!   董仪燕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只忧伤了短短一分钟,就斗志昂扬的站起身来,离开了医院。   胖叔的会诊时间定在下午两点。一点左右的时候,丁瑢瑢来到了医院。   本来明君墨要亲自开车去接她,但是丁瑢瑢不想和他一起出现在丁妈妈面前,她不想在这种时候惹妈妈不开心。   她到了病房门外,讶然发现杜西平在病房里。可能因为马上就要开始会诊,丁妈妈看起来很紧张,杜西平正坐在丁妈妈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轻声劝着。   怪不得她从他家里跑出来之后,他就一直不主动联系她。原来他改变主攻方向,打算从丁妈妈这里寻求支持了。   丁瑢瑢在门口迟疑了片刻,还是推门走了进去。丁妈妈听到响动,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就把头转开了。   丁瑢瑢尴尬地握紧了手中的包包,走到了病床的另一侧,站在床边看着胖叔。   胖叔依旧安静地躺着,被各种监测仪器包围着,大约是这几天连续输营养液的原因,他的手背已经肿了起来了,上面还埋一根着输液的针头。   从胖叔出事到现在,丁瑢瑢一直没有勇气站在他的身边,近距离地看他一眼。她有时候会像一只小乌龟,只要自己看不见,就可以当事情没有发生过,胖叔没有受伤不醒,她没有被妈妈计怨。   可此时此刻,胖叔就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好像一片枯萎的叶子,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样。   这个善良的男人半辈子都守护在她们母女两个身旁,他看似寡言少语,甚至平常有些胆小懦善,但他内心却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抵挡得住世俗中的风言风语,对丁碧瑶始终不离不弃。   他像一个真正的父亲那样爱护着丁瑢瑢。小时候丁瑢瑢放学跑去菜馆,胖叔不管多忙,都会从后厨出来,给她开一瓶汽水,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在菜馆里写作业写到睡着,每次都是胖叔把她背回家去。   后来她考上大学,开学的第一天报道,胖叔扛着她沉重的行李,在学校里跑来跑去为她办各种入学手续,累得满头大汗。   大学四年的时间里,胖叔每周都会给她打电话,电话里每次都会问她吃得好不好,缺不缺钱花。那个时候,她的银行卡里经常会突然多出一笔钱,只要问过不是丁妈妈存的,就不用再猜了,一定是胖叔。   后来她大学毕业回了家,工作还没有,先大了肚子。她跟胖叔商量想把孩子生下来,胖叔就说:“你想生就生吧,咱们养得起,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好日子,吃得上穿得上,供他上大学,都没有问题的。”   就连她和明君墨的感情,所有人都反对,只有胖叔是支持她的。   她有时候会想,她的成长过程中缺少父亲的呵护,可她很少会感觉到遗憾,大概就是因为身边有胖叔一直在宠溺着她。   现在,她为自己的任性和放纵付出了代价,她伤害到了胖叔。   如果这是天意,那老天真是掐准了她的死穴。   她看着胖叔苍白沉寂的样子,心都被割成一片一片的。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可耻的,胖叔在这里沉睡不醒,而她昨晚却还在与明君墨痴缠不休。   所以,当明君墨跟在院长的身边,来到病房里的时候,她都没有抬头。她只是握着胖叔的手,沉默着,在心里为自己的罪过忏悔。   胖叔被推进手术室,丁妈妈、丁瑢瑢、明君墨和杜西平等在手术室的门外。   这次远程会诊的目的是重新检查胖叔的大脑皮层受损伤的程度,专家们会根据他的伤势,确定他的治疗方案。   远程联线的那一端,是美国几位著名的脑外科专家和脑神经内科专家,对于仁爱医院来说,这种与国外同行交流的机会是非常宝贵的,医院里所有的脑科大夫都想观摩这次会诊。   因为手术室里不允许进去太多的人,更多的大夫不能进入手术室,就等在门外。   身边有太多的人,弄得丁妈妈和丁瑢瑢十分紧张。最后还是明君墨恼了,才将大夫们都撵出去了。   有专家看病是好事,被专家诊过之后,到底病到什么程度,家属心里清楚确切,也不用乱猜了。可还有不好的一方面,如果被专家们诊断出一个严重的结果来,宣布了不治的坏消息,那么家属真的是连一丝希望也找不到了。   所以丁妈妈守在手术室的门外,真是倍感煎熬。而丁瑢瑢就倚在她旁边的墙上,也是心中忐忑。杜西平一会儿给丁妈妈端来一杯水,一会儿又递上一条热毛巾,照顾得很勤快。明君墨就站在丁瑢瑢的身边,冷眼看着杜西平做这些事。   会诊的时间很长,其间有大夫从手术室走出来,丁妈妈就会追着人家问。但是会诊没有结束,结果没有出来,谁也不敢跟家属乱说的。   一直等了三个多小时,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才看见仁爱医院的院长和脑神经科的主任一齐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丁妈妈和丁瑢瑢立即迎上去,而院长却只安慰她们两个:“不用担心,我们先和明先生谈一谈,随后再向两位交待病情。”   “我是病人家属,为什么我不能听?”丁妈妈在等待中煎熬了三个多小时,简直要崩溃了。   明君墨理解她的心情,就对院长说道:“还是一起谈吧,别让她们等了。”   于是明君墨、丁妈妈、丁瑢瑢一起去了院长办公室。   坐下之后,院长看了一眼丁妈妈,慎重开口道:“家属应该也知道,脑皮质广泛性损伤在全世界都是一个医疗难题,刚才几位美国的同行给赵先生诊断的结果,与我们医院先前得出的结论基本一致。患者现在处于深昏迷状态,颅内淤血已经在上次手术时清除,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再手术的必要了,只能采取积极的促醒治疗。”   “就这样?”丁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说著名的专家吗?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样而已?这跟先前有什么不同呀?   院长赶紧解释:“当然不止是这样,病情确定之后,治疗是最关键的。刚才与凯尔医生治疗方案的时候,他提出一个建议。他研究植物人促醒治疗多年,有一套非常有效的方案,在他自己的治疗中心,已经有二十几名脑损伤患者被唤醒,病人在醒来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治疗,基本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那是不是要把病人送去美国治疗?”明君墨总算是听到了希望,不管送去哪里,只要能治好,他都会不惜代价的。   院长摇头:“患者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不宜颠簸到大洋彼岸去。”   丁妈妈当即就急躁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样才行?”   明君墨看着院长犹疑的神情,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在你们医院实施凯尔医生的促醒治疗方案,在条件上还有哪些欠缺吗?”   院长欣慰地一笑,跟聪明人就是好谈话,他一个表情,明君墨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对于他们医院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于是院长就不客气了,直接说道:“主要是几台设备,凯尔医生答应帮忙引进,只是预算……”   “齐院长,我们先不要单独来谈设备的预算。”明君墨不想在丁瑢瑢母女面前提到钱的事,于是他截住了院长的话,“不如这样,我先与凯尔医生沟通一下,如有必要,我会在你们医院赞助建立一个植物人促醒治疗中心,到时候医院给我出具一份筹建报告,资金预算在报告中写明白即可。”   丁瑢瑢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想:这不是趁人之危吗?因为一个病人,就向明君墨要求一个治疗中心的赞助,是不是有点儿讹捐的意思呀?   无论如何,这一次专家会诊,虽然不能让胖叔马上醒过来,却也为胖叔确定了一个全世界最先进的促醒治疗方案。   出了院长办公室,丁妈妈的脸色轻松了不少。   丁瑢瑢悄悄地问明君墨:“院长是不是在讹你呀?建那么先进的一个治疗中心,需要多少钱呀?”   明君墨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吧,明信有慈善基金,我可以去申领一部分慈善基金做为建立治疗中心的资金。我答应丁阿姨为胖叔提供最先进的治疗,只要凯尔医生的治疗方法有效,建一个治疗中心不算什么的。”   这个时候,丁妈妈在前面转过头,对明君墨说了一句:“谢谢。”   明君墨立即诚惶诚恐地应道:“丁阿姨千万别客气,只要有办法治好胖叔,我会不惜任何代价。”   丁妈妈没有再说什么,往病房走去。   丁瑢瑢心里却很纠结,一方面觉得明君墨就这么被齐院长趁机讹了一大笔赞助费,怪气人的,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是给胖叔提供最佳治疗的最好办法,似乎也只能如此。   她和明君墨跟在丁妈妈的身后,要去看望从手术室出来的胖叔。   没等走到病房门口,明君墨的手机响了。他接电话,丁瑢瑢就站在不远处等着他。   她听不到他在讲什么,却看得见他说了几句之后,眉头蹙了起来。大约讲了几分钟之后,他跑过来对丁瑢瑢说:“瑢瑢,W市的金融街地产项目出了一点儿问题,我需要赶过去处理一下,马上要动身,我先走了。”   丁瑢瑢一惊:“什么问题?你不是明天要去美国应对董事会质询吗?”   明君墨的神情很凝重,丁瑢瑢很少见他在自己面前这么严肃,就觉得他口中的“一点儿问题”一定很严重。明君墨伸出手臂抱住她,说道:“放心吧,等我处理了那边的事情,应该赶得及去美国参加董事会。只是要有一阵子见不到你了,我有空就会给你打电话,你要乖乖的,别到处乱跑,听到没有?”   没想到分别来得这么突然,当丁瑢瑢意识到他这一走,可能需要好多天才回来,而且他就要面临各种压力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酸涩起来。   “我又不是小狗,怎么会到处乱跑?你……你自己要有分寸,别一味的强硬,实在不行,就向你爷爷认个错吧,千万别冲动丢了事业……那个项目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丁瑢瑢心中隐隐不安,又追问了一句。   明君墨就抬起她的脸,对着她笑了一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总之我会处理好的,你就不用操心这些了。你照顾好儿子,照顾好你妈,最重要的一条,不许去别的男人家里,记住没有?”   丁瑢瑢听到最后一句,下意识地瞪大眼睛。明君墨赶紧保证:“我保证除了工作就是想你和儿子,绝不泡妞,欢迎随时查岗!”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丁瑢瑢稍稍放心一点。   明君墨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丁瑢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医院走廊的那一端,心中一阵怅然。   她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估摸着明君墨早就离开医院了,她才转身回病房。   刚转过身去,看到杜西平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抱着手臂倚着墙,静静地看着她。   她吸了一口气,走到他的面前:“西平,你不用整天守在这里的,天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杜西平站直了身子,一拍手,说道:“是不早了,你去看一眼胖叔吧,然后我送你回家。”   “不用……”丁瑢瑢想起被他强吻的事,心有余悸,“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医院里陪我妈和胖叔,你先走吧……明天也不用来了吧,你难道不用工作的吗?”   杜西平僵笑:“当然要工作了,明天我就上班了……不过你要是请我做特护的话,我也愿意在医院里照顾胖叔的。”   “西平……”丁瑢瑢听他开这样的玩笑,心里很不自在,“你……跟韩照廷谈过没有?”   “谈了!”杜西平答得很快,“他说了,如果我不是他的女婿,他为什么要给我家的新工厂投资?所以你看,现在杜家的生意成败,全系于你一身。就算你不看重我们的婚约,不念我们往日的情意,我也要把你追到手娶到家,否则我怎么有脸面对我的父母?”   “……”丁瑢瑢默然叹息,犹豫了一下,说道,“西平,其实你们家要建新工厂,也不必非要韩照廷投资……”   杜西平脸一沉,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杜西平虽然没有傲人的家世,也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但自尊心还是有的。如果我不能把你追到手,那么我就让我父母在家养老,工厂卖了也就卖了,新的也不必建了,我赚钱养他们。”   丁瑢瑢心里一急,语气就有些激动:“你就不能把感情和投资的事分开吗?你是不是和韩照廷商量好了,合起伙来逼我?”   “逼你?”杜西冷冷一笑,“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人是我吧,未婚妻没了,家里的生意也没了,我走到这一步,是被谁逼的?”   丁瑢瑢顿时哑口无言。   杜西平看她脸上有愧疚之色,立即缓和了语气:“我不想跟你争吵,我们之间的事可以慢慢沟通。不早了,你和丁阿姨不能都留在医院吧,不管是谁走,我负责送到家。”   丁瑢瑢走回病房,对丁妈妈说:“妈,你这两天太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吧,今晚我守在这里。”   丁妈妈朝着她摆手:“赵友同一天不醒,我就守在这里一天,照顾他是我的事,用不着你们,你们都回去吧。”   “妈……”   “回去回去!别在这里烦我!”丁妈妈的声音已经透出不耐烦来。   丁瑢瑢无可奈何,看了一眼沉睡的胖叔,难过得离开了。杜西平跟在她的身边,一起走出病房。他们乘电梯下了楼,朝着医院的大门走去。   “姐姐……”丁瑢瑢听到董菲儿的声音,头立即痛了起来。   董菲儿就坐在一楼大厅的柱子后面,好像专门为了等丁瑢瑢。她站起身,走过来,对杜西平说道:“我有几句话跟姐姐说,你回避一下。”   杜西平就先出了门,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等着。   董菲儿牵着丁瑢瑢的手,坐回了长椅上,开口说道:“姐姐,君墨他刚才匆忙飞去W市,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丁瑢瑢疑惑地看她:“听你这口气,你一定知道是什么事喽?”   董菲儿浅浅一笑,点头说道:“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估计君墨一定不会告诉你,所以我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讲给你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好啊,我洗耳恭听!”丁瑢瑢看她脸上明显有得意的神色,心里猜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董菲儿扬了扬下巴:“姐姐一直不能领会我的好心,你和君墨之间的事,这么久我都没有告诉我妈和我外公,完全是看在爸爸的面子上,想要保护你。但是现在我生病了,不可能再瞒住我妈了。你知道吗?我妈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难道明君墨说金融街的项目出了问题,是董仪燕搞的鬼?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董菲儿。董菲儿“哧”的一笑,继续说道:“我早说过,你和君墨不会有结果,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姐姐,我们共同有一个爸爸,我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看着你越陷越深,看着你痛苦不能自拔,这些年许多女人在君墨身边来来去去,经历的就是这样一个过程。你和她们没有分别,有些事你们根本就不懂,以为长得好看,性格温顺,会讨好他,就能留在他身边。这样想的女人,注定要成为一个笑话,君墨的出身决定了他的命运,只有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女人,才是最后能长久守住他的那一个。”   “你如果只是想跟我讲这些道理,那你就省省力气吧,你身体也不好,讲话太多也消耗体力的。”丁瑢瑢的目光漠然,透过大厅里的玻璃墙,看向外面。   董菲儿讪讪的,说道:“好啊,那我就讲关键的部分。W市的金融街项目是我们家运作拿下的,当初有许多人看好这个项目,找到我妈要求合作。后来明爷爷找到我外公,透露出要投资内地地产行业的意思,我外公考虑到与明家的交情,又考虑到我们两家终归是亲家,就决定与明家合作投资这个项目。”   “为这个项目,两家组建一个项目公司,我妈为了照顾明家尝试新投资方向的积极性,就让明家的四叔明远瑞做了个项目公司的总经理……你知道四叔明远瑞吗?他是三奶奶的小儿子。”   “明家家业的根基在能源行业,而明爷爷早年纳妾的时候,答应过大奶奶,家业根基会交给大奶奶的儿孙掌管。三奶奶很聪明的,她眼看着二房和四房的孩子在明信能源中挤成一堆儿,都在算计着君墨手里的权力,她却另辟蹊径,在明爷爷准备投资地产行业时,眼疾手快抓住这个机会,把四叔叔推了上去。”   “四叔那个人……怎么说呢?工作能力还可以,就是有一些不好的习气,比如他喜欢流连声色场所,过于耽溺女色,比如他喜欢贪奢摆阔,可偏偏他在金钱的使用上没有那么多的自由……你大概不知道,在明家,只有君墨的需用是可以无上限支取的,其他人每年从家族信托基金中领取的金额都是有限的,这也是君墨被族内的叔伯兄弟嫉恨的主要原因……”   “四叔身上既然有这样的毛病,一旦被他握了权柄,他就一定不会老实。项目公司的总经理是四叔,但是两个副经理却是我们家的人,至于财务部门,当然两家都要放人在里面。项目一开始运作,四叔就开始有一些小动作,我妈早就知道,只是考虑到明爷爷的面子,又觉得数额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也就没有难为他。”   丁瑢瑢大概已经听明白了,她就直接问:“那么今天你妈对四叔做了什么?”   董菲儿一扬眉,笑道:“你这样说,好像我妈构陷四叔似的。其实是四叔在酒店招妓,被当地公安扫黄组抓了一个现形,据说媒体有跟拍,当时在房间里有四个衣不蔽体的女人……”   “龌龊……”丁瑢瑢倒吸一口气,突然觉得眼前笑眯眯的董菲儿极其讨厌。   董菲儿却不介意她的语气:“你是说四叔?他现在麻烦可大了!他刚被公安抓走,金融街项目的动迁户们就闹到了公司去,领头的男人说,四叔强奸他的女人,事后答应给他们家两百万的动迁费,以息事宁人。谁知道他的女人被四叔白白地睡了,钱到现在也没有拿到。他咽不下这口气,就组织了一些动迁户去公司示威,要求提高动迁补偿的标准,否则就去告四叔强奸罪。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公司保安和动迁户们起了冲突,听说还打伤了几个人……”   原来明君墨突然跑去W市,竟然是因为这么棘手的一件事,怪不得他走得那么急。只是董仪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揭起这么大的风浪来,这个女人是不是太狠了点儿。   “你不顾病体孱弱,在这里等着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件事?这都是生意上的麻烦,与我没有关系。”丁瑢瑢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镇定。   董菲儿却不肯放过她:“姐姐,难道你还没明白?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正文 第191章 别后相思 第191章 别后相思   几乎与明君墨接到通报电话的同时,明老爷子也接到三老太太祁雪娥的电话,告诉他明远瑞在W市被公安抓进去了,罪名是聚众淫乱。   这个罪名定的很奇怪,明明当时房间里只有明远瑞一个男人,即便是现场有几个女人,那也只能定为嫖娼。   明老爷子当时还以为儿子单纯因为生活不检点而被抓,内地最近不是正在严查这方面的事吗?   他正在考虑找哪一方面的关系能把儿子捞出来,就接到了明君墨的电话:“爷爷,你让许助理准备一下,我马上过去接你,我们需要去W市一趟。”   “为你四叔的事?”老爷子愣了一下。   “不止是四叔的事吧?四叔才进去,动迁户们就闹起来了,还打伤了人,这显然有人刻意而为。我叫上爷爷一起过去,是因为有些事需要决断。”明君墨说话的时候,正开车赶往董家的别墅。   明老爷子虽然还不知道明君墨所说的决断是什么,但是他听明君墨这样说,就意识到问题不简单了。   他想了想,叫许助理给他收拾了行李箱,下楼去了。   董仪燕正坐在沙发上翻一本杂志,见明老爷子走在前,许助理提着一只小小的行李箱跟在后,一起走了下来。她迎过去问候:“明伯伯,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明老爷子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仪燕,你知道我这次来D市,为什么要住进你们家吗?”   “明伯伯疼菲儿嘛,我懂得的。”董仪燕端庄得笑着。   明老爷子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过:“还不错,你还知道我的意图,我是很疼菲儿的,尽管君墨不懂事,闹出让菲儿伤心的事来,可是我身为明家的家长,一直在努力挽回局面,所以我才住进你们家。”   董仪燕恭敬地站在老爷子的身侧,保持着浅浅的笑容:“明伯伯的心意,我当然明白。不过要娶菲儿的人毕竟是君墨,当初我们两家都觉得这是一桩好姻缘,虽然订婚后君墨并没有收敛性子,但是菲儿愿意忍他,我们当家长的也不能说什么。可是君墨这次做得实在过分了,菲儿从小到大身体健康,感冒发烧的时候都很少,这次被他气得心脏都出了问题,我这个当妈的能不心疼吗?”   明老爷子面色凝沉:“你心疼女儿,我能理解。我现在只想问你,W市的项目出了那样的事,你爸爸他知道吗?”   董仪燕脸上当即就现出一个吃惊的样子来:“什么问题?怎么没有人跟我汇报?”   老爷子哼了哼,指着董仪燕的鼻子说道:“仪燕,你很聪明,你爸爸虽然没有儿子,但是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可以当两个儿子用。不过你要记住一句话,争强好胜是好事,但也不可以太过分。我知道你先生和丁家母女有牵扯,所以你有什么过激的情绪,我都能理解。可如果把家务事的处理与生意上事搅在一起,那是很不明智的。”   董仪燕一脸无辜的表情:“明伯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金融街那边因为是远瑞在主持,我很少过问,如果真出了大事,我们两家可以商量解决呀,我这就去问一问。”   明老爷子漠然扫了她一眼,就往门外走去。   董仪燕亲自把明老爷子送到别墅门口,明君墨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了。明君墨走过来,扶住明老爷子,将他送上车。关好车门后,他回头对董仪燕说:“董阿姨,关于退婚的事,我一再表示抱歉,现在看来,阿姨并不打算接受我的歉意。不过阿姨你不太了解我,我是一个受不得威胁的人。”   “是吗?”董仪燕满不在乎地笑着,“君墨你大概也不太了解阿姨,阿姨也是受不得委屈的人,尤其看不得自己的女儿受委屈。你想一想吧,阿姨相信你会想明白的。”   再多说也无益,明君墨就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   许助理发动了车子,离开了董家别墅。   路上,明老爷子在后面叹气:“我早料到会有今天,都是你闹的!”   明君墨回头看他:“爷爷,这个问题出现在金融街项目的早期,你不觉得是一件好事吗?董仪燕做生意的手段如此狠绝,长期合作下去,难免会生罅隙,到时候再与她周旋,不如趁现在就解决掉。”   “你想怎么样?”明老爷子从他的话里,似乎听出了一些严重的信息,不由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明君墨看着前方的路,凝神思考片刻,说道:“爷爷退位时间不久,一直没有把你自己从总裁的角色中抽离开来。但是爷爷别忘了,你召集的董事会还没有做出罢免的决定以前,我还是明信的总裁。爷爷你以为我在这里只是忙着谈恋爱闹退婚吗?有些事我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冲突来得这么快。”   “我们的前期资金已经投入了,你打算在这个时候撤离项目吗?到时候产生巨额的损失,你怎么向董事会交待?”金融街的地产项目是董家运作拿下的,所以明老爷子想当然以为,明君墨是不打算与董家合作了,准备撤资。   明君墨回头冲他一笑:“爷爷多虑了,那边的情况我们都还不是特别了解,等到了W市,了解清楚状况之后,我有重大的决定,一定会与你这个董事局主席商议的。”   明君墨从医院出来,接上明老爷子这一会儿的功夫,周美美已经订好了机票,带齐了必要的文件。好在原打算明天动身去美国,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明君墨早交待出去了。   一行人在机场会合后,乘八点半的航班飞往W市。   当飞机起飞,明君墨透飞机的舷窗看着D市的灯火越来越远的时候,丁瑢瑢已经离开了医院,坐在杜西平的车里,行进地回家的路上。   刚才董菲儿的话,一直在她的脑子里回旋着。   她突然觉得,其实自己挺对不起明君墨的。在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里,她是那么渺小被动,一切都是他在承担。胖叔受了伤,她一直在怨怪明家人,捎带着对他也生出疏离来。   可是现在想一想,他有多辛苦?胖叔受伤他也有负担的,马上又要去美国面对董事会的质询,临行前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故来。   重重压力,可是他从来没有她面前皱过一次眉头。倒是她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辛苦,只是一味的享受着他给予的呵护。   他现在已经上飞机了吧?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会是多么焦虑。那边的事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措手不及,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应付。   如果真的没办法解决了,她是眼看着他陷入难堪的境地?还是像董菲儿说的那样,选择放手,给他一个喘息的空间?   “姐姐,只要你答应离开君墨,项目公司出的事立即就能平息。君墨刚上任不到一年的时间,你给他找了这么大的麻烦,他过些日子去美国,可没有办法向董事们交待呢。”董菲儿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听起来不像是威胁,却给丁瑢瑢以最沉重的打击。   她两只手紧紧抓着包包的带子,沉下一口气,不让自己在董菲儿面前表现出慌张来。   她说:“菲儿,你不是说你最了解明君墨吗?他是怎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你怎么想出这种办法来威胁他?你觉得他是一个受得了威胁的人吗?”   董菲儿没看到丁瑢瑢示弱,反倒被她将了一军。她心里一慌,怔忡了几秒钟,才逞强道:“姐姐大概不明白,在内地的地产业中,还没有人敢招惹我们董家。”   丁瑢瑢就讥笑一句:“好大的口气!我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我倒想看看,明家招惹了董家,会有什么样后果。”   董菲儿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愣了一下:“你竟然一点儿也不为君墨着想?”   “你倒是为他着想,挖一个好大的坑让他跳。所以你现在真不必考虑我的事了,好好考虑一下你自己吧,等君墨从美国回来,你要如何面对他?他会如何看待你?”丁瑢瑢从刚才的慌乱中镇定下来,思维立即恢复了敏锐。   果然,董菲儿被她打击到了,面色一白,想了半天,才幽幽说道:“无论如何,君墨不是你的……就算我得不到他,你也别想得到。”   “这件事好像不由你说了算!”丁瑢瑢也不打算再听她说下去,就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她在董菲儿面前表现得很强硬,可其实她的内心却没有那么肯定。生意上的事她懂得不多,但是闹到四叔明远瑞被抓,动迁户被伤,这应该是非常严重了。   想也知道,董仪燕是作势要往明远瑞的头上栽罪,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明家就不得不退出这个项目了。   如果真像董菲儿所说,只要她服了软,保证离开明君墨,事情就能平息的话,那她到底要怎么选择呢?   “瑢瑢……”从医院出来,丁瑢瑢就在沉默,杜西平说了几句话,她也没听到,令他很恼火。   他伸手推她,才把她从冥想的状态中惊醒:“恩到了吗?”   “还远呢!你想什么呢?菲儿跟你说什么了?”杜西平见她愣愣怔怔的样子,猜测着她是不是在想明君墨,不由地心生醋意。   “哦……”丁瑢瑢叹出一口气来,说道,“也没说什么,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什么都不跟他说,她对待他简直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杜西平的火气从心里一点一点往上蹿,正好前面红绿灯转换的时候,一辆小型面包车稍一迟疑,就错过了这个绿灯。杜西平似乎终于找到爆发的对象了,他从车窗探出头去,指着前面大声叫骂:“会不会开车呀?自己不走就闪一边儿去!挡别人的路!什么东西!”   他话音刚落,前面的面包车里就跳下来一个男人,虽然个头不高,但是横向体态却很可观。那人像一只螃蟹一样,横着就晃了过来。   他拍了拍杜西平的车顶,凶巴巴地竖起眉来:“兄弟,怎么说话呢?开辆大吉普了不起啊!我就挡你前面了,你能怎么样?有本事你飞过去呀!”   丁瑢瑢赶紧去拉杜西平,可是杜西平已经暴躁了。   他打开车门冲出去,抬手就往那个面包车司机的脸上打了一拳。那个胖司机痛叫了一声,扑过来扯住杜西平的衣襟,两个人就在车流中扭打了起来。   丁瑢瑢跳下车,跑过来拉他们两个:“都别打了!绿灯了!你们堵住人家的道了!”   两个男人打架打疯的时候,一个女人上前拉架,下场就只有被误伤。   丁瑢瑢在杜西平和那个胖司机中间扯来扯去,杜西平还知道避让着她,那个胖司机完全不管不顾,一拳就砸中了丁瑢瑢的眼眶。   丁瑢瑢被打得左眼睛一痛,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杜西平一见丁瑢瑢被打了,就更加火大了,拉开车门,从后座上拿出一根警用的棍子来,抡起来朝着那个胖司机的头就砸下去。   丁瑢瑢的右眼还好使着呢,眼看着杜西平手里多了一条长棍。这一棍子要是砸中了,后果将不堪设想。她吓得大叫一声,来不及站起身来,直接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扯着他用力往后拖。   被她这样一拖,杜西平的身子整个向后仰,手里也失了准头,那一棍子也没有砸中胖司机的脑袋。   不过胖司机见他完全失控了,也开始害怕起来,抱着脑袋,大声骂了几句难听的,就跑回自己的面包车旁,仓皇钻进车子里,踩下油门跑掉了。   这边杜西平还不解气,追着面包车跑出去好远,眼看着面包车冲过路口,跑得没影儿了,他才走回来,扶起坐在马路上的丁瑢瑢。   被堵的车流开始动,每一辆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用愤怒的眼神瞪着杜西平。   丁瑢瑢满心懊恼,可是也不想忤在马路中间被人围观。她甩开杜西平的手,冲回车子里,坐在驾驶座位上。杜西平犹豫了一下,就坐进了副驾驶位上。   丁瑢瑢一句话也不说,发动了车子,开往杜西平的家里。   一路上,杜西平看着她青肿的眼圈,心里后悔,想要跟她搭几句话。丁瑢瑢只是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他说什么她都当听不见。   终于到了他家楼下,丁瑢瑢停好车,抓起自己的包包,跳下去,跑去马路边上拦出租车。   杜西平跑过来拉她:“瑢瑢,你别这样走啊,你眼睛受伤了,上楼我给你敷药。”   丁瑢瑢拼命地甩他的手:“杜西平!你放手!你有本事打架!满大街都是人!只是别在我眼前!我眼不见为净!你放我离开!”   她甩开杜西平的手,就要往出租车里钻。杜西平突然扑过来,拦腰抱住她,把她拖到他的车旁,摁倒在车前盖上,冲着她大声吼道:“我为什么打架?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打架?丁瑢瑢你是不是没有心啊?我为了你才跑到D市来,我求婚你也答应了!现在你说撒手就撒手!我什么也不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想清楚之后回心转意!可是你呢?你拿我的心当什么?”   丁瑢瑢的腰抵在坚硬的车板上,尖锐地疼痛。杜西平的面孔就在她的眼前,他的嘴角乌青,眼睛通红,整张脸都愤怒地扭曲着。   她吸气忍住腰间传来的痛,咬牙说道:“杜西平,你松手,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你必须跟我结婚!就算你不爱我,也要跟我结婚!我父母经营了一半辈子的生意,不能毁在我的手上!所以我跟你的事没得商量!只有结婚一条路!你没得选择!”杜西平忍了许了,今天终于爆发了,对着丁瑢瑢的面孔大声吼叫。   正这时候,旁边有一个声音唤杜西平:“西平……”   两个人同时转头一看,竟然是杜西平的父母!大概是看到儿子在楼下闹起来了,两位穿着睡衣拖鞋就跑下来了。   杜妈妈惊讶地看着杜西平:“西平,你们这是闹什么呢?”   杜西平先是吃惊,随即就松开丁瑢瑢,把她扶起来,尴尬地对杜妈妈说:“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我们……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发生了一点儿口角,吵了几句。”   可是杜爸爸明明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沉了脸,问他:“一点儿口角吗?你刚才说什么毁了生意?到底怎么回事?你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杜西平为难地蹙紧眉头,犹豫了一下,对自己的父母说:“你们回楼上去,我一会儿回家向你们解释。”   然后他拉起丁瑢瑢,跑到马路边上,给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将她塞进车里,关上车门前,他说:“我刚才讲的话都是认真的,我并没有失去理智,你回家好好想想吧。”   丁瑢瑢看一眼仍然呆站在那边的杜家父母,什么也没说,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走了。   杜西平陪着父母上楼回家,一进门,杜爸爸就指着他问:“到底发什么事了?我和你妈都觉得你这一阵子古古怪怪,果然有事发生,对不对?”   杜西平觉得这件事瞒不下去了,他把父母推到沙发上坐好,他自己坐到他们的对面,说道:“我本来打算在你们到来前,把这件事解决掉。没想到你们提前来了,既然被你们撞上了,我也不必隐瞒了。我当初跑去香港向瑢瑢求婚,是有些仓促的,她现在后悔了,向我提出退婚……”   杜妈妈当即就跳了起来:“那就退啊!她看不上我儿子,我还嫌她身上挂着拖油瓶呢!我儿子相貌堂堂!什么好女人找不到?还非要娶她?”   杜爸爸的脑筋还算清醒,他问:“如果丁瑢瑢退了婚,那韩照廷还会投资我们建新厂吗?”   杜西平被戳中了痛处,低了头:“他跟我说……他投资我们家的新厂,是给瑢瑢的一份嫁妆。如果我和瑢瑢的婚事泡汤,嫁妆自然也就泡汤了。”   杜妈妈当时就呆了,好半天才缓回一口气,暴跳起来:“他们家怎么这样?这不是耍着我们玩吗?建议我们家卖厂的是韩照廷!现在我们卖了,他又说话不算数了!拿我们全家人当猴耍?”   “明天我就去找韩照廷!要么他说服女儿嫁过来!要么不嫁女儿也要投资!否则我跟他没完!”杜爸爸气得血压飚升,差一点儿晕过去。   杜西平面对父母的激愤,心中十分愧疚。他双手用力对握着,犹豫了好半天,说道:“我已经跟韩照廷谈过了,你们再去谈也不过如此。他其实是想用投资的事,逼着我想办法拴住丁瑢瑢……因为……他另一个女儿……董菲儿的未婚夫在追求丁瑢瑢……”   杜妈妈眼中精光一闪,咬牙切齿:“怪不得!你还替那个丁瑢瑢遮遮掩掩!那个女人未婚生子!现在还抢妹妹的未婚夫!她简直不要脸!我们家不要这样的儿媳妇!”   “妈……”杜妈妈的话说得很难听,杜西平皱着眉制止她。   “你别叫我!”杜妈妈火气冲顶,“你叫我也没有用!我们家杜家不缺吃不缺穿,我儿子不缺胳膊不缺腿儿!为什么要找那样一个女人!”   杜爸爸拉了她一下:“现在可不光是找什么样媳妇的问题,当务之急是咱们家的工厂……”   “工厂……”杜妈妈突然眼珠一转,冲到杜西平的那边坐下,“韩照迁不是还有一个女儿?那个女儿不是被丁瑢瑢抢了未婚夫?”   “妈!你想什么呢?”杜西平意识到杜妈妈要说什么,讶异地瞪着她。   杜妈妈撇了撇嘴:“刚没了未婚夫,心里一定很空虚,她不是在你的工作室上班?你去好好关心她,兴许她就中意你了呢!人家好歹身世清白,既没有拖油瓶,又有身家背景,哪一点不比那个丁瑢瑢强?”   “妈,你当这是拍电影呢?结婚的对象能说换就换吗?再说了,董家和未婚夫的家里正闹得不可开交!我何必去蹚浑水?”杜西平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拥有如此跳跃的思维,不由地头痛。   杜妈妈却因为自己突然的福至心灵兴奋着,她在杜西平的肩上捶了一拳,说道:“傻儿子!你怎么这么死脑筋?你要是能娶到董菲儿,以后想要什么没有?你非要跟丁瑢瑢死磕?将来结了婚,她那个儿子你怎么对待?你听妈的不会错!他们不是正闹着吗?咱们家的新工厂也不着急开工,就等他们闹出个结果来!如果董菲儿抢回了自己的未婚夫,那为了新工厂,我就勉强接受丁瑢瑢。如果董菲儿抢不回未婚夫,她恢复了单身,你就去追她呀!”   杜爸爸在对面沉思了一下,点头道:“你妈妈这个主意好,我也觉得董菲儿不错,你又和她在一起工作,努力一下,还是有希望的……毕竟她才是正宗的董家女儿,丁瑢瑢只是沾了韩照廷的光儿而已。”   杜西平觉得自己的父母像是在说相声,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一些完全不合逻辑的话。他头痛得很,就从沙发跳起来:“这件事你们不要管了,我娶丁瑢瑢不是为了咱们家的新工厂,我对她是有感情的!如果她肯嫁我,什么事都解决了。如果她不肯嫁我,咱们家的新工厂不建也罢,你们辛苦了半辈子,就当自己退休了吧,我会赚钱养你们的。”   说完,他就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杜爸爸和杜妈妈面面相觑,杜爸爸很恼火,要追到杜西平的房间讲道理。杜妈妈拉住他:“你放心,这件事看我的。”   杜家吵得翻天覆地的时候,丁瑢瑢已经坐着出租车回到了家里。   晚上十点多了,小丁当已经睡了,小姨为了等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正在一歪一歪地打瞌睡。见她开门进来了,小姨还特意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今晚就自己回来呀?”   丁瑢瑢听出她的玩笑的语气,可是她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勉强笑笑:“不早了呢,小姨快去睡吧。”   “他在外面?不用等我睡了偷偷进来吧?反正早晨也要碰面,我不会告诉你妈的……”小姨有点儿小花痴,觉得明君墨长得像明星,很好看,就希望有机会多看几眼。   丁瑢瑢关好了门,脱了鞋子走进来:“他出差了,好久以后才能回来……”   “哦……”小姨站了起来,“怪不得你情绪低落呢……咦?你眼睛怎么了?”   丁瑢瑢赶紧捂住自己受伤的眼睛,胡诌道:“撞在医院的大门上了,用冰敷一下就好了,不要紧的。”   “眼睛撞在门上?”那得是多刁钻的角度呀,小姨哪里肯相信?“瑢瑢,不会是你那个大明星打的吧?打女人的男人可不能要,长得再好看也不能要。”   “小姨……”丁瑢瑢多想赶紧安静下来,于是她往卧房推小姨,“你别瞎想了,他才不会打我呢,我打他还差不多,就撞了一下,你赶紧睡觉吧。”   小姨被她推进了卧室,只好作罢。   丁瑢瑢洗了澡,从冰箱里取出冰块包好,敷在眼睛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刚才杜西平的话已经被他的父母听到了,他的父母知道了新工厂有可能会泡汤,还不得发疯呀?不知道明天又会有怎样的风波。   还有躺在医院里的胖叔,今天专家会诊的结果,依旧是深度昏迷,所谓的促醒,也只是一个概率,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丁妈妈守在医院里,才几天的功夫,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偏偏她又不肯让人替换。   想一想,全是烦心的事。   抬头看墙上的挂钟,这个时间明君墨应该已经到了W市了吧?怎么还没有消息是不是事情很糟糕?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打电话?   她手里转着自己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会不会他正在忙?自己打过去干扰他工作?   她把明君墨的号码调出来,又删掉,再调出来,又删掉,反复十几次。   敷在眼睛上的冰开始融化,冰水从毛巾里渗出来,顺着她的腕子淌下来,冰凉冰凉的,刺激得她哆嗦了一下,赶紧跑去厨房换冰。   就在这个时候,放在沙发上的电话突然震动起来。   丁瑢瑢丢下还没有包好的冰块,冲回客厅里,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明君墨的号码,也不知怎么样的心情,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整理了一个情绪,接通了电话:“喂……”   还是有一点儿鼻音,被明君墨听出来了:“你睡了?”   “没有,在等你电话。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是不是很棘手呀?”丁瑢瑢心急,开口就打听他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明君墨顿了顿,问她:“你听说什么了?”   “没……没有呀。”自己装不知道,他的压力会小一些吧,所以丁瑢瑢撒了一个小谎。   明君墨就轻松地笑了:“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不停地应付各种麻烦,做生意呢,就更是麻烦不断喽,所以你不用担心,有麻烦解决掉就好了,解决不掉避开就好了,对不对?我听你的语气,像是天要塌了一样,你这么脆弱,我很担心呢。”   “我才不脆弱呢!”他说话,总是很能宽她的心,她笑了。   “你不脆弱,怎么讲话有这么重的鼻音?是不是哭鼻子了?”明君墨开她的玩笑。   丁瑢瑢吸了吸鼻子:“我是哭鼻子了,我是担心你呀!这一下子跑出去了,简直就是纵狼回山,放虎归林,W市的姑娘们漂不漂亮?有没有被你相中的猎物呀?”   “哈哈!小心眼儿的女人!”明君墨爽朗地笑了,“要不要查岗呀,我们通视讯吧!”   “好……”丁瑢瑢刚吐出半个好字来,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青眼圈,“算了,我才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呢!虽然你是明君墨,可是我相信你!”   “可是我要通视讯呀!看不到你,我睡不着觉呀!”明君墨不依不饶地磨着她。   丁瑢瑢碰了碰自己的青眼圈,狡辩道:“儿子已经睡了,弄出动静来吵醒了他。”   “怎么会?我看那小子睡觉像头小猪,昨晚那么大的动静,也没有吵醒他呀。”   明君墨大大方方地讲出来,丁瑢瑢却听得红了脸:“你正经点儿!早点儿睡觉,明天早起还有事要做呢,不要闹了。”   “我没闹……”明君墨的声音转为低沉请求,“真是想你了嘛,咱们两个刚刚新婚,就突然分开,让我情何以堪呀。”   “谁跟你新婚?”他总是这么语出惊人,丁瑢瑢哭笑不得。   “差不多啦,乖,你要是怕吵了儿子,那你就去客厅嘛,让我看看你,要不然我睡不着,明天昏头胀脑,事情也做不好,那麻烦可大了。”明君墨威逼利诱。   丁瑢瑢实在推不过,只好进卧室把本子抱出来,挂好了耳机,又急忙从抽屉里翻出她上学时戴过一副黑色框架眼镜,架在鼻梁上。   她自己从镜子里看一看,觉得光线不足的话,似乎瞧不出青眼圈儿来。   于是她关掉大灯,只开壁灯,打开电脑,明君墨早就等在那里了。   视讯信号一接通,明君墨惊讶地看着她:“咦?怎么戴上眼镜了?装深沉呀?”   “我戴上眼镜,就为了看得更仔细,兴许你房间的哪个角落里藏着美女呢!”丁瑢瑢故意撅嘴瞪眼,装作在他的身后搜索目标。   明君墨大大方方地膝上的本子转了360度:“看清楚看清楚!要不要我把柜子什么的都打开,让你检查一遍呀?对了,还有我的被窝里……我很可能在被窝里藏着一个美女哟,你看仔细了,但是我没穿衣服呢……”   他一边说着,真的将本子往床上一放,突然揭开了床上的被子。   丁瑢瑢当真以为他没穿睡裤呢,抬手就捂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往外瞧。结果被子揭开后,他虽然没穿睡裤,但是却穿了短裤的。   丁瑢瑢松了手,气鼓鼓地说道:“我算是明白了,什么看不到我睡不着?全是撒谎!你根本就是气不到我睡不着!”   明君墨得意地抱回本子,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谁让你是头小笨猪?每次都上当。”   丁瑢瑢瞪他,可是因为戴了眼镜,气势就大为减弱,倒是有点儿像撒娇的意思。明君墨给了她一个飞吻,然后问她:“眼睛肿肿的,为什么哭?说出来我听听。”   没想到戴了眼睛,还是被他瞧出眼睛肿了。可是他那边的事情就很缠扰,她怎么拿自己的事再烦他?   于是她说:“都说是想你了,你不相信吗?你走得突然,我心里空落落的。”   这话她倒是没有撒谎,虽然明君墨只是离开一阵子,可刚才在回家的路上,她感觉整座城市都空了一样,好像他不在这座城市里,她的生活一下子就没滋味没色彩了。   明君墨听了这话,简直美得冒泡了,赶紧积极表现:“你不开心……要不然我跳舞给你看吧。”   “你会跳舞?”丁瑢瑢还是头一回听说,讶异地问。   “你小瞧我?上大学的时候,我还参加过国际标准舞大赛呢!虽然没得过什么好名次,好歹我也受过专业训教练呢。”   明君墨说着,已经开了音乐,爬下床去,调整好了电脑摄像头的位置,随手抓过一个靠垫抱在怀里,起了一个范儿,冲着镜头跳起了狐步。   丁瑢瑢还是头一回看他跳舞,单从他的舞步来看,的确是很优雅迷人的,一看就知道真的是受过专业训练。   可是……他只穿一条紧身的短裤,裸着上身,抱着一个方大厚实的印花布靠垫,在酒店的房间里认真地跳着狐步舞,样子实在太搞怪了。   丁瑢瑢开始还能忍着看,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得歪倒在了沙发上。   明君墨扑回到电脑前,问她:“怎么高兴成这样?是不是我跳得太好了?”   丁瑢瑢已经笑了眼泪:“拜托你……下次跳舞的时候穿件衣服好吗?好奇怪的场面,笑死人了……”   明君墨满不在乎地晃着脑袋:“无所谓呀!只要能让你高兴,让我裸体跳钢管舞,我也能做得到!”   丁瑢瑢的联想过于丰富,听了他的话,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他赤裸着身体抱着一根钢管扭动的画面,更是笑得爬不起来了。   终于把小姨给吵醒了,她惺忪着睡眼拉开卧室的门:“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还笑得这么大声,想吓死人呀?”   丁瑢瑢赶紧捂住嘴巴:“对不起,我看了一个搞笑的视频,没忍住,我马上就睡了……”   “什么人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小姨嘀咕了一句,缩回头,关上了卧室的门,继续睡觉去了。   丁瑢瑢压低声音说:“不早了,快睡吧,我都把小姨吵起来了。”   “你开心了吗?”明君墨趴在镜头前问她。   “开心了呀。”丁瑢瑢是真的开心了,多奇怪,虽然那些烦心的事都还在,但是因为看见了他,那些事似乎都变得虚轻微缈了。   “那亲一下,你就去睡吧。”明君墨把嘴唇贴到摄像头上,整个屏幕都是他放大的嘴唇,丁瑢瑢又笑了起来。   明君墨就瞪她:“接吻是很严肃的事,你笑什么?”   丁瑢瑢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他,突然说:“君墨,我很爱你。”   这一句话像是击中了明君墨的心脏一样,他一下子就正经起来,深情脉脉地看着丁瑢瑢,回一句:“我也很爱很爱你。”   丁瑢瑢抬手摸了摸屏幕上他的嘴唇,说道:“如果哪一天你结婚,新娘子却不是我,我一定跑去你的婚礼上抢亲!”   明君墨皱了一下眉:“这话怎么这么耳熟?这明明是我的台词……”   丁瑢瑢笑了:“我不光要抢你的台词,我还要抢你这个大活人呢。不早了,睡吧。”   两个人互道了晚安,就关了电脑。   丁瑢瑢收拾了网线耳机,开心地回卧室睡觉去了。   明君墨却穿好了衣服,拿起酒店的电话,打到了隔壁:“周美美,资料准备得怎么样了?拿过来我们商讨一下吧。”   电话那头传来周美美的揶揄:“哦?和夫人讲完电话了?有功夫搭理我们这些连夜加班的下属了?总裁先生还真是贴心呢。” 正文 第192章 有备反击 第192章 有备反击   不管人世间有多少烦恼事,太阳每天都会照常从东方升起。   初秋的早晨,当阳光明晃晃金灿灿地洒照开时,身在D市的丁瑢瑢已经出了家门,拎着保温桶往医院去,给丁妈妈送早饭。   可能是因为那个即将建立的全世界最先进的促醒中心给了丁妈妈希望,她今天看到丁瑢瑢,脸色缓和了许多,也没有开口撵她走,竟然还主动和她说了一句话:“小丁当在家里乖吗?你小姨带得了他?”   丁瑢瑢赶紧凑过去:“妈,你想不想他?他每天都在家里喊着要姥姥呢,要不你回家看看他?今天我留在医院里照顾胖叔。”   丁妈妈打开保温桶,口中应道:“过些日子吧,院长今早来跟我说,那个什么中心不会建在医院里,如果资金充裕的话,会在市郊的湖畔买下一个现成的疗养院,改造一下,据说那里的环境适合脑损伤的病人康复。那边不是医院,小丁当也可以去的。”   “可是……你不能总呆在医院里呀,总要回家歇一天吧。”丁瑢瑢央求着。   丁妈妈指了指屋子里新设的一张床:“这里有床可以睡,卫生间也有热水淋浴,医院里还有食堂,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听人家说,脑损伤的病人虽然不能动不能睁眼说话,但是心里都明白着呢,我要不在这里了,你胖叔会着急的。”   “……”丁瑢瑢心里酸酸的,可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劝丁妈妈了。   “明君墨……他应该会说话算数吧?听说那个促醒中心要不少钱呢。”丁妈妈把胖叔醒转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新的促醒中心上,所以她很害怕明君墨突然不反悔,不给钱了。   丁瑢瑢就安慰她:“妈,你放心吧,那天他爷爷来找过我,老爷子说了,胖叔的治疗明家会负责到底,所以不管多少钱,都会从明家的慈善基金里中支出,不会缺钱的。”   丁妈妈放了心,一边喝粥一边嘀咕一句:“别以为出了钱就没事儿了,要是你胖叔好不了,我恨他们家一辈子。”   丁瑢瑢叹气,什么也没说。看看时间,她该去菜馆工作了,就进卫生间里把丁妈妈换下来的衣服装进了一只袋子里,准备带回家洗熨。   刚从卫生间走出来,就见病房的门推开了,杜妈妈从门外走了进来。   丁瑢瑢在看到她那一刻,心里有一点儿紧张。昨天晚上被她听到了杜西平的话,回家后一定会问清楚的。不知道她这会儿来,该不会在病房里闹起来吧?   谁知杜妈妈却挂着一脸的微笑,跟丁瑢瑢打招呼道:“我听说你妈在医院,过来看看她。”   丁妈妈已经闻声回头,看到杜妈妈了,她尴尬地站起来:“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听西平说起?”   “我和他爸昨天到的,怕耽误他工作,就没跟他说……听平儿说的,老赵出事住院了,你一直陪在这里,我就来看看你。”   丁瑢瑢从杜妈妈的手里接过花篮,摆在了病床旁边的小柜子上。杜妈妈就坐在丁妈妈旁边,客气地询问治疗的情况。   从始至终,杜妈妈没有提一句有关丁瑢瑢和杜西平结婚的事,就好像她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儿一样。   大约十五分钟后,杜妈妈站起身来,对丁妈妈说:“你多保重吧,要想照顾好病人,还是要先照顾好自己,我就不多打扰了,影响病人休息。”   丁妈妈赶紧对丁瑢瑢说:“送杜阿姨下去。”   “不用不用。”杜妈妈推辞,“我听说韩先生的女儿在楼上住院,我去看看她。”   丁瑢瑢一听说她要去看董菲儿,立即紧张起来。要是那父女两个跟她说点儿什么,那可麻烦了。于是她主动要求道:“阿姨,我送你上去吧。”   杜妈妈拍一拍丁瑢瑢的手:“你忙着,放心好了,我去看一眼就走,不会多说什么的。”   丁瑢瑢心里咯噔一下子,听她这语气,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既然已经知道了,她就更有必要跟杜妈妈解释几句了。   于是她也不顾杜妈妈推辞,和她一起出了病房。   等电梯的时候,丁瑢瑢说:“杜阿姨,谢谢你没有跟我妈说起婚事,我妈最近几天情绪很不好,你要是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杜妈妈斜瞄了丁瑢瑢一眼,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瑢瑢,你小看杜阿姨了,杜阿姨岂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平儿看错人,可我们家毕竟还没有走到绝路上,你放心吧,杜阿姨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识过,什么事没经历过,难不倒我的。”   这几句话说的,丁瑢瑢顿时红了脸。   这个时候,向下的电梯门开了,从电梯里走出几个人来,其中一个竟然是韩照廷。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盒子里面整齐地摆着又大又红的车厘子。这个季节见到这种水果,那一定是进口的了。   他没想到电梯门口会站着两个熟人,猛然一愣,下意识地将装车厘子的盒子背到身后去。   杜妈妈微不可察在撇了下嘴唇,然后向韩照廷打招呼:“韩大哥好久不见,刚想着上楼去看望你,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哦……”韩照廷微窘,“你……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见杜先生?”   “他早起的时候有点儿感冒,不方便到医院来了,不过他说了,过两天约韩大哥喝茶……韩大哥有事吧?你忙,我上楼去看一眼菲儿小姐,回头再聊。”杜妈妈很识相,见电梯门开了,就走了进去。   丁瑢瑢要跟上,她就伸手推开:“不用陪我了,你忙吧。”   电梯门关上,杜妈妈上楼去了,留下韩照廷和丁瑢瑢父女面面相觑。   最后韩照廷将身后的塑料盒子拿出来,递到丁瑢瑢的手里:“拿去给你妈吧,在医院里呆得久了,人容易上火,让她多吃点儿水果。”   丁瑢瑢啼笑皆非,接过那一盒车厘子,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表情令韩照廷更局促了,他挠了挠眉,说道:“你不用想太多,我知道你妈要结婚了,是我自己欠她太多,有机会就对她好一点儿……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吗?   丁瑢瑢当然不是十分相信他的话,不过这毕竟是他和丁妈妈之间的事,他都说仅此而已了,她也不能再说什么。   于是她扬了扬手中的车厘子盒子:“我知道了,谢谢。”   韩照廷搓了搓手,又说:“菲儿今天出院,晚上你有空吗?我去找你喝茶……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爷俩儿也应该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   丁瑢瑢垂眸沉思片刻,说道:“我要照顾菜馆的生意,大概没时间出去喝茶。你一直说亏欠我妈和我,如果你真有这份歉疚的心思,就当帮我一个忙,不要难为杜家,也不要让我这么尴尬吧,反正你也不吃亏,投资总是有回报的……”   “可是瑢瑢,菲儿她……”韩照廷想要解释。   丁瑢瑢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只丢下一句话:“你和董阿姨硬要把菲儿塞给明君墨,也不想一想,明君墨既然不爱她,又怎么会给她幸福?”   韩照廷站在那里,默然地想了一会儿,才摁下电梯,回到了楼上。   丁瑢瑢回到病房,把那一盒鲜亮饱满的车厘子放在丁妈妈的面前。丁妈妈看了一眼:“你买的?这个要多贵啊!买这个干什么?”   “是韩照廷送给你的。”丁瑢瑢说完,留意到丁妈妈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头。   她看了一眼手表,对丁妈妈说:“菜馆营业的时间要到了,我先回去了。晚上你想吃点儿什么?我给你送来。”   “不用跑来跑去,你走吧。”丁妈妈这样回答。   丁瑢瑢出了医院后,心情还是不错的。虽然胖叔依旧沉睡着,她心里依旧焦急着,但是丁妈妈终于开口跟她讲话了,她的心里就豁亮了不少。   回菜馆的路上,明君墨给她打来了电话。   她看见手机上显示他的号码,心里就一阵欢喜,接起来问道:“你不用工作的吗?盯我这么紧?”   明君墨的声音清清朗朗从电话的那一端传过来:“我正赶往W市的一个重要政府部门,一会儿要见一个关键性的人物,需要听一听你的声音,给我自己充足满格的电呀!”   丁瑢瑢立即笑了,对着电话大声说道:“君墨加油!MUA!”   出租车司机被她突然喊出来的这一嗓子惊到,用奇怪的眼神看她。电话那一端的明君墨听到她传过来的飞吻的声音,夸张地振奋道:“果然你就是我的兴奋剂!我现在精神百倍了!你等我的好消息!”   两个人又闲话了几句,丁瑢瑢该下车了,就挂断了电话。   明君墨收起电话后,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坐在一旁的周美美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撇着嘴学明君墨语气,小声嘀咕道:“果然你是我的兴奋剂……真是肉麻死了……”   明君墨不以为然:“她好像知道什么了,我得让她放心呀……再说了,你跟你的那个宝贝,你们两个从来不肉麻吗?”   周美美引火烧身,赶紧严肃起来,转移话题:“说正经事儿,一会儿见了那个局长,你有办法说服他吗?”   明君墨也敛了笑容,摸着下巴说道:“胜败全在他的身上,我会尽力。对了,三奶奶什么时候到?中午安排一个地方,我要跟她一起吃午饭。”   周美美答应了一声,随即又说道:“你还把希望寄托在三老太太身上?我看老太太精明得很,肯定不会把自己搅和进你的婚事里。”   “她儿子不是聚众淫乱了吗?不是被人告强奸吗?她有好办法救儿子,那就不关我的事。如果她没有好办法,我帮她一个忙,她总要还我一个人情吧?”明君墨说道。   周美美想了想:“有道理,我马上就约三老太太。”   “明先生,我们到了。”司机报告了一句,把车停下来。   明君墨从车窗里往外望了一眼,看到外面尖铁栅栏环围之中,坐落着一栋三层高的灰色小楼。   这栋楼应该是有些历史了吧,看起来像民国时期的建筑,三角尖顶,窄木窗,灰色的石门柱。院子里没有人,很安静,但是在大铁门外却有两位武警值守,门旁是一间警卫室,环绕着小楼的铁栅四角,各安装了一个摄像头。   这座位于W市偏僻地段的小楼,没有任何的门牌标示,却有严密的警戒。因为小楼里关押着W市一位重要的前领导,即前国土资源局的局长潘良峰。   这位前局长因为经济问题被双规,已经在这座小楼里关押一个月了。   明君墨为了能见到他,着实费了一番周折。都说反贪局是最难渗透的一个部门,这话一点儿都没错。明君墨拜托了许多方面的关系,都没有成功。最后还是他在美国读书时的一位同学,父亲是检察院系统的官员,帮他疏通了W市反贪局的关系。   当然,为了见了这位被关押的贪官,明君墨支付的代价也是巨额的。   但是明君墨料想董家早晚会因为退婚的事闹起来,他认为自己还是早有准备的好。没想到退婚的事还没有对外宣布,在他前往美国参加董事会前,董仪燕就真的下手了。   明君墨下了车,走到门口的警卫面前,说自己要见侦查科的王科长。   警卫室打了一个内线电话,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穿着便服,身材清瘦的中年人从小灰楼里走了出来,看了明君墨一眼,没说什么,带他进去了。   进到楼里,那位王科长才说话:“人在三楼,你不可以谈太久,否则我会有麻烦。”   明君墨答应了一声,跟着他踩着楼梯,上了三楼,向右一拐,走到中间的那间屋子门前。王科长指了指门,门口的警卫拿出钥匙来,开了外面的铁栅门,又开了里面的木门,把明君墨放了进去。   里面一间二十几平的屋子,有一张床,一只柜子。窗户上安着铁栅,阳光透过铁栅照进来,在窗前的地板上映出一格一格的光影来。   一个中等个头,身材微胖的中年人就站在那些光影之中,听到门响,回过头来。   见了明君墨,他一愣,随即负手笑问道:“我不认识你,你是侦查组里新来的人?”   明君墨走过去,客气地和他握了手,然后自我介绍:“我叫明君墨,是明信能源的总裁,我今天来先潘先生,是有一件事拜托你。”   潘良峰瞪大眼睛看着明君墨:“明信能源……我跟明信能源素无往来,我在这个地方,能帮上你什么?再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明君墨淡然一笑:“要见潘先生的确不容易,给我的时间不多,请允许我开门见山。潘先生在这里一个月了吧,听说从你的嘴巴里供出去不少人。”   潘良峰脸一沉,警惕地后退几步,靠在窗台上:“你什么意思?”   明君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温和无害,摆手说道:“潘先生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拜托你,在你的供述名单上再加一个人。”   潘良峰冷冷地别过脸去:“明先生想让我诬陷谁呀?”   “不是诬陷,潘先生应该清楚,你心里有一个保护名单,在那个名单里,有一个人叫董君弼,对不对?只要你把这个人从保护名单移到供述名单,条件随你提,我都会答应。”明君墨很诚恳地看着潘良峰,说道。   潘良峰眼睛一眯:“我明白了,是金融街的项目出了问题?你们两家起了争执?你想借我的手把董家踢出金融街项目?”   “潘先生,我想让你明白,是董家先挑起事端了,我只是为了自保……”   没等明君墨说完话,这位前国土局的局长一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你们两家闹什么,我不关心。我跟你没有什么交情,没有必要帮你这个忙。”   明君墨心里是挺着急的,毕竟这是关键的一步棋,如果他没有办法说服潘良峰供出董家的那位侄子,那么他手里就没有对付董家的砝码。   他语速飞快地说道:“我相信董家一定许了你不错的条件,我现在提几个条件,你不妨听一听……”   潘良峰没有转过脸,但是他也没有阻止明君墨说下去。   于是明君墨说道:“你听说过于维钧大律师吗?目前放眼国内的律师行业,于大律师应该是绝对佼佼者吧,他与我们明家些交情,我可以说服他为你辩护,我打听过了,潘先生这一次受人牵连,凶多吉少,现在来看,找一个好的辩护律师至关重要,于维钧这个名字应该能打动你吧?”   潘良峰依旧没有转回头,只是哼了一声。   明君墨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第一个条件。第二个条件……我可以把你的妻子儿女接到加拿大,为他们办移民。虽然我相信她们在国内也会有人照顾,生活也会不错,但是因为你的事,再好的物质生活,他们也不会生活得很愉快吧。离开国内,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生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新生。”   潘良峰转头,看着明君墨:“你有办法把他们都弄出国去?”   明君墨很坚定地点头:“相信我,我能有办法到这个地方见到你,就一定有办法给你的家人办移民。我听说你的儿子还在念大学,我可以推荐他到加拿大的任何一所大学,随他挑选。相信你也曾经想过要把家人送到国外,只是下手晚了,来不及了,对吗?我帮你做这件事。”   潘良峰思索了片刻,看着明君墨:“你想让我怎么说?”   “在审批金融街的项目时,董君弼向你行贿是事实,你只要说出事实就可以了。”明君墨听他的语气,知道他心里有了松动。   潘良峰背过身去,面朝着窗户,想了好一会儿,缓缓说出三个字:“我同意。”   明君墨立即向他致谢,告辞出了这间关押室。   王科长等在楼梯口的位置,见他出来了,松了一口气,指了指楼下:“你赶紧走吧。”   明君墨迅速地离开这座小楼,出了院门,发现自己的车停在很远的街角那里。他跑过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周美美紧张地看着他,问:“怎么样?那人答应配合吗”   明君墨点头,周美美立即发出一声欢呼:“耶!搞定!接下来我们要去会一会那位声称妻子被强奸的男人了……要不要叫两个人来?”   “不用,带太多人去,诚意就大减。他不敢对我动手的,如果真动了手,事情反而好办了。”明君墨说完,拿起自己的电话,打给明老爷子。   明老爷子此时刚从W市的拘留所里出来,他见到了自己的儿子明远瑞。   据明远瑞讲述,当时是两个副经理约他到酒店吃饭,饭后又说给他开一间房,让他休息一下。等他洗了澡出来,屋子里就多了几位美女,说是已经有人付过费用了,为明总解解乏。   结果只是他脱光了衣服,被美女们按摩了几下,就有公安突然冲了进来,把他带走了。   老爷子一听这情况,明远瑞分明就是中了圈套。他一边气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另一方面更加恼董仪燕手段狠辣。   出了拘留所,正坐在车里生气呢,接到明君墨的电话了。   “爷爷,如果想救四叔出来,就要麻烦你给于大律师打一个电话,让他接一个案子。”明君墨在电话里说道。   老爷子气得声音都变了:“你开什么玩笑?让我求于律师为你四叔辩护?我可丢不起这个人!这又不是什么难辩的案子,家里的律师找两个过来就行了。”   “不是为四叔辩护,是为W市前国土局的局长,他现在性命堪忧,如果于大律师肯为他做减轻罪刑的辩护,他愿意帮我一个忙。”   先前明君墨并没有告诉老爷子这件事,因为他没有办法预料自己见潘良峰后有什么结果。所以明老爷子听得一头雾水:“那个局长……进去了?进去还能帮什么忙?”   “他答应指证董君弼行贿。”明君墨说。   明老爷子这才明白了,立即说道:“好!我这就给于律师打电话……墨儿,你是不是早就准备着跟董家闹翻这一天?”   明君墨也不避讳,坦白道:“爷爷,我当然要早准备了!难道你真以为我会拿明家的投资开玩笑吗?虽然前期投资只有一部分,但是我刚上任,董事们在你这位董事局主席的带领下,对我虎视眈眈,就算是损失一分钱,也会有人拿来做把柄对付我的吧。”   明老爷子心里偷偷地对孙子的深谋远虑满意,口中却不肯说,反而哼了一声:“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费这么多的心思?值得吗?”   “值得!”明君墨果断应道。   明老爷子就又生气了:“我可告诉你,就算我们家不娶董家的女儿,丁瑢瑢也不能正式娶进家里。你在外面怎么对她好,我管不着!正式结婚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明君墨似乎料到老爷子会这样说,也在电话里回道:“爷爷,我费了这么多的周折,可不是为了找一个女人当金丝雀养着,你老人家说对了,这事真没得商量。”   “你……你翅膀硬了是吧?是不是以为你平息了这次的事,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明老爷子冲着电话吼着,将手边的皮座椅拍得啪啪响,引得许助理和司机同时侧目。   明君墨却在电话那头轻笑:“爷爷息怒,现在是咱们爷孙俩儿一致对外的时候,咱们自家的事再说吧。”   明老爷子想了想,觉得他这话也对,就挂断了电话。   许助理回头问:“老爷,孙少爷还是那么坚持?”   明老爷子气愤地将电话撇到一边:“鬼迷了心窍!早知道他最后还是要娶这么一位,当初我还不如让他娶了杨倩宜!弄到我背着一个恶名,最后进门的还是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   许助理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明老爷子气得够呛,明君墨却轻松了许多。关于退婚这件事,他其实一直害怕董家不闹。如果董仪燕学她的女儿,一直苦情装可怜,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董菲儿很有可能是服药导致的心脏病,但那毕竟也是病呀。如果她服药剂量不当,或者哪一天突然受了刺激,说不定真会闹出人命来,到时候他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负心的罪名了。   现在董仪燕撕破脸皮了,他反而可以放开手脚了。至于董菲儿,闹到这种程度,相信她也没有服药装病必要了吧,要怪就怪她自己的妈呀,怪不得他了。   车子很快就开进了一条狭窄的街道,这是W市金融街规划的最后一片动迁区域,图纸上将这里标示为第六号动迁地区。   前面的动迁都算是顺利,只要这最后的一片区域解决了,工程就可以马上动工了。   破旧的巷子两边,是千疮百孔的老旧楼房。大部分人家已经签了动迁协议,领了动迁补偿,另找安身之处去了。留下的一小部分住户,都是一些对补偿不满意,死守着要求提高补偿标准的。   明君墨在巷口下了车,步行进入到了巷子里。   大概是因为昨天闹过事,留在这里的住户们都很警惕,见明君墨衣着光鲜,都用敌视的目光打量着他。可是他们不认得明君墨,而且明君墨的身边只跟了一个女人,不像来报复或寻衅的样子,他们也就没有什么举动。   明君墨就在一道道冰冷的目光中,按照周美美查到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宣称妻子被明远瑞强奸的男人家里。   他敲了敲门,门里传出一阵踢踏的脚步声,然后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光头男人出现在门内,方脸大眼睛,酒糟鼻子。   男人看着明君墨:“找谁?”   “找你。”明君墨推门就走了进去。   男人追过来拦他:“你是谁呀?谁让你进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呀?”   明君墨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屋内一个女人身上。那个女人烫了一头的蓬蓬卷发,显得她的脸格外的尖瘦削寡,身了一条红裙子,正坐在饭桌前摘青菜。   “那是你妻子吗?”明君墨指着女人问。   男人就推明君墨一把:“你管得着吗?你到底是谁?”   明君墨没有跟他计较,只是拍了拍被他碰到的衣服,说道:“我叫明君墨,是明远瑞的侄子,也是控股金融街项目公司的明信能源的总裁,我来找你谈一谈。”   那个男人皱着眉听他说完,茫然地问他:“怎么又是侄子又是总裁?你就告诉我,你和明远瑞到底谁官大吧。”   “当然是我!”明君墨顺手扯过一张塑料凳子,坐了下去,“你说我明远瑞强奸了你的妻子,你有什么证据吗?”   “当时明远瑞答应给我们一笔钱,我们就没有报案……不过这种事要什么证据?我老婆就是最好的证据!”男人叉着腰站在明君墨的对面,“既然你是说了算的,那就好办了,我们的合理要求已经提了,你答应了,这件事就算完,你要是不答应,今天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儿!”   明君墨没理会他的虚张声势,转头看向他的妻子。那女人接触明君墨犀利的目光,立即缩了缩肩膀,端起青菜篓子,起身进了厨房。   明君墨就知道一指厨房的方向:“我一看你妻子,就知道强奸的事是不存在的。一则我四叔的眼光没有这么差,二则被强奸的女人不是你妻子这种反应。你收了别人多少钱?才甘心被人当枪使?”   男人脸上的横肉一抖:“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这是什么态度?既然你不是来解决问题的,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别大吼大叫的!”周美美实在看不上这种无赖一样的男人,就指着他的鼻子教训了一句,“我们总裁亲自登门,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你吼什么呀?你主子答应你,吼得越大声钱越多呀?”   “你不就是为钱吗?你开个价,要多少钱你才能去公安那里撤了强奸的告诉?”明君墨看着男人红红的鼻头,心里一阵一阵不舒服。   男人犹疑了一下:“我可不是为钱……”   “为什么?有人威胁你?你收了钱,撤了诉,我马上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没人找得到你。”明君墨皱了眉,开始不耐烦了。   男人怀疑地望着明君墨,不说话。   周美美就走到男人面前,对他说道:“我说你在收钱办事之前,都不打听打听你对付的人是谁吗?你随便查一下明家的背景去,要是你敢诬告明家的四公子,你拿了钱也不会花得舒坦!还不识相一点儿?”   这个时候,明君墨看到他的女人从厨房探出头来,就跟女人说道:“你老公不识相,你劝一劝他,开个价儿,拿钱走人,别在这里闹腾了。我自己来,是为了展现解决问题的诚意,如果你们不肯合作,下次就不是我来了。”   女人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可以离开W市吗?”   “哪里都可以!”周美美立即答应。   女人就对男人说道:“别闹了吧,再闹就出大事了。”   男人考虑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说道:“我们家该得的动迁补偿,另外再支付五十万,同意我就去撤诉!”   周美美迅速地计算了一下,说道:“一共128万,我们付给你130万,你先签了这份动迁协议,然后去公安局撤诉,从公安局出来,我立即给你支票,安排人送你们离开。”   居然还多了两万,女人有一点点小兴奋,转身开始收拾家里值钱的东西。   夫妻两个最后拎了两只大箱子,离开了这个家,跟着明君墨走出了巷子。一路上都有留守的住户问他们去哪里,夫妻俩儿理亏,也不敢说。   周美美带他们去公安局撤诉,明君墨又解决了一件事,心里很放松,看看时间,决定约三老太太一起用午餐。   三老太太祁雪娥才到W市,刚在酒店安顿下来,就接到了明君墨的电话:“三奶奶,我爷爷中午要见一位老朋友,我陪你用午餐吧。”   祁雪娥着急知道自己儿子的情况,一口答应下来。   两个人在酒店的餐厅碰了面,三老太太开口就问:“你四叔的情况怎么样?你见了他没有?”   明君墨扶她坐下,安慰她道:“爷爷一早过去看过他了,暂时在拘留所里,还不能放出来。不过事情我已经解决大半了,最后的结果,大概也就是关四叔几天,交一笔罚金,也就没事了。”   “还要关几天?”祁雪娥的血压当即就高了。   “当场的确有从事色情服务的女人,那几个女人的供词,也是指四叔招妓,所以关几天是必然的。”明君墨说道。   祁雪娥就不满地嘀咕了几句:“就不能花点儿钱,赶紧把人捞出来?”   “三奶奶,你要知道,我奔波了一上午,就是为了解决那个强奸的罪名,这一桩大罪名解决掉了,招妓关几天,真的不算什么大事了。”明君墨对老太太和气地笑着。   老太太就叹气:“辛苦你了,等你四叔出来了,看我怎么教训他!”   “三奶奶不用客气的,我还能眼看着四叔有麻烦吗?咱们是一家人呀。不过四叔在帐目上也有一些麻烦,可能被人抓住了把柄。”明君墨翻着菜单,状似无意地说道。   祁雪娥在老爷子身边跟了一辈子,都磨练成人精了,她哪里会看不出明君的心思。   于是她说道:“家里这些孩子,就属你最聪明能干,你现在又掌管着这份家业,一切都是你做主。你四叔他再不争气,也是自己家的亲叔叔,不能被外人看了笑话,对不对?你帮三奶奶这个忙,三奶奶会记得你的好处。”   明君墨抬头看着三老太太,展颜一笑:“三奶奶最亲切了,不像我爷爷那倔强的脾气。我刚才还跟爷爷吵了一架,爷爷死活不许我娶丁瑢瑢,可我还非她莫娶,我们爷孙俩儿将来一定会为这件事闹翻了。”   祁雪娥抿了唇:“这件事呢……周室长以前跟我说过,我也不瞒你,我本不好插嘴的。我说得多了,人家会说我,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对你疼得不够,纵容你胡闹。明家的家规是这样的,你也别指望你爷爷会一下子接受。如果你爷爷是那么想得开的人,我早就应该扶正了,你说对不对?”   明君墨赶紧点头:“我早说过,三奶奶在对家里贡献最大,应该扶正给你一个名分的!这件事我一定要找个机会跟爷爷谈一谈。”   祁雪娥就笑了:“你都愿意为我争取名分了,我要是不帮你,好像我不尽人情。不过你爷爷那个人有多倔强,你应该知道的,我慢慢跟他谈,你不要太着急。”   明君墨立即隔着桌子握住祁雪娥的手:“有三奶奶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爷爷最听三奶奶的话,只要你肯劝,保证爷爷会听进去。”   祁雪娥拍了拍他的手:“快点餐吧,我一大早急忙坐飞机赶来,肚子早就饿了呢。”   于是明君墨点了两份餐,两个人等餐的功夫,明君墨的电话响了。   他见是董仪燕的号码,就走出餐厅,在走廊里接起了电话:“喂?董阿姨,你到W市了吧?什么时候我拜会阿姨,有些事需要谈一谈呢。”   董仪燕在电话那头冷冷地哼一声:“君墨,我果然小瞧了你,原来你早有准备!菲儿还傻乎乎地盼着你回心转意呢!谁想到你这么绝情,早就为退婚做准备了!” 正文 第193章 董家退婚 第193章 董家退婚   董仪燕设计明远瑞的初衷,是为了给明家一点儿颜色看一看,她还没有想到决裂那一步。   她以为自己手里握着明远端的把柄,可以威胁到明君墨,可以向明家证实,两家的合作,主控权握在她的手里。   她还以为,自己这一招出奇不意,明家必然措手不及,就算是为了先把明远瑞从拘留所里的捞出来,明君墨也要向她服个软。   昨晚明家爷孙二人急匆匆地赶来W市时,董仪燕并没有紧随其后。她要表现出自己的从容不迫来,尤其要表明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纯粹是突然事件。   因此,她今天早晨才从D市出发,来到W市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她刚刚从机场闸口走出来,就接到项目公司一位副经理的电话,紧急向她汇报,她的表弟董君弼被反贪局约去谈话了。   董仪燕大吃一惊,立即各方打听,最后得到的消息是,一个月前被双规的前国土局局长潘良峰在今天突然供出董君弼行贿的事。   潘良峰被双规的事,董仪燕早就知道的。董家做地产生意,与国土局打交道最多,暗中的交易也肯定不会少。当初为了拿下金融街项目,董家给潘良峰送了不少的好处,所以潘良峰一进去,董仪燕立即托人给他递消息,只要他在里面不说出董家的事来,以后董家会照顾他家人的生活。   一个月都过去了,眼看着潘良峰的案子就要进入诉讼程序了,董仪燕几乎已经放心了,却没想到潘良峰在今天突然供出直接行贿人董君弼来。   这种事按常理是解释不通的,马上要完成侦查的案子,嫌疑人却要在自己的罪状中再加上一条,难道他嫌自己的罪不够重吗?   想来想去,董仪燕想到了明君墨。   她刚把明君墨的四叔弄进拘留所,明君墨就把她的侄子弄进了反贪局。原来是她在事件中掌握主动,现在她却处在了被动的位置上。   招妓淫乱什么的,说起来难听,其实不是什么大罪,最多拘留几天,交一些罚款,也就出来了。   而行贿却是涉及刑事犯罪的,尤其与眼下正沸沸扬汤的潘良峰案件牵扯上,董君弼这一进去,就很难出来了。   早晨上飞机的时候,她还在心里悠然自得地盘算着,她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了,如果明君墨还不赶紧向她们母女两个道歉的话,接下来她一定会拿明远瑞的经济问题做文章。   现在看来,她似乎晚了一步。   她打电话给明君墨,大为光火,斥明君墨绝情无意。   明君墨回她道:“董阿姨,是你先出手的,你怪不得我。我不能眼看着我四叔被人诬告强奸,也不能坐等着明家被挤出金融街项目,先期的投资都是我们这一方在支出,这一笔损失对于我这个刚上任的总裁来说,是承担不起的数目。”   董仪燕这个时候意识到自己行事鲁莽了,她努力忍下一口气,问明君墨:“你想怎么样?”   “我想……鸿泰占据了内地地产市场的半壁江山,应该也不会十分在意金融街这个项目,不如董阿姨就做一个决断,从这个项目中撤出吧。”   明君墨轻轻巧巧就说出让董家撤出这样的话来,董仪燕却如雷轰顶:“你说什么?这个项目是董家运作拿到手的!当初是明老爷子向我爸爸表明要投资内地地产的意向,考虑到两家的关系,我才接纳明家为合作方的!现在你让我退出?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董阿姨,我并不想过河拆桥,但是事情闹到这个程度,两家还有合作的余地吗?董阿姨放心,鸿泰先期投入的资金,我会一分不少地付给你,我不会让鸿泰蒙受损失的,不如我们见面商量一下如何拆分金融街项目公司的资产吧。”明君墨一步一步地逼近。   董仪燕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明君墨!你以为君弼人在反贪局,就可以威胁到我吗?咱们两个不妨较量一下,看看最后是谁从项目中撤出。”   明君墨不徐不急地说道:“我不急,董阿姨慢慢考虑一下。我提醒你,董君弼这一进去,可不仅仅是行贿那么简单了,潘良峰不开口则罢,他一开口,必然会牵涉到金融街项目的规划审批,到时候曝出这个项目招标的内幕来,迫于社会舆论的压力,政府必然会收回这个项目的建设权,重新公开招标……”   董仪燕心里一惊:“明君墨!你是不是疯了?这样两败俱伤的事,对明家又有什么好处?”   明君墨轻轻一笑:“董阿姨,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明家是损是益,就不劳你操心了。只是鸿泰的先期投入,恐怕一定要打水漂了,因为走到了那一步,我也没有义务为鸿泰的先期投入买单了,对不对?”   “明君墨!你是疯子!”董仪燕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只是轻轻地举棋迫他一步,竟然他一下子抓住机会,将得死死的!   她气急败坏,啪地挂断电话,打给明老爷子。   明老爷子正在与于大律师共进午餐,为潘良峰辩护的事与于大律师沟通。接到董仪燕的电话后,他的声音冷冷的:“仪燕,你又有什么新动作?”   董仪燕劈头就问:“明伯伯,你跟我爸爸也算是一辈子的老交情,怎么能纵容君墨干出那种事来?”   明老爷子一愣,问道:“君墨干出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说不知道,董仪燕哪里肯相信?不过形势比人强,她不得不向明老爷子服软:“明伯伯,其实我们两家之间的罅隙,说到底不过是孩子们的婚事,我气君墨欺负了菲儿,做事有些急躁了。可是就因为这样,君墨就把我往死角里逼,就算不讲生意场上的道义,最其码我是他的长辈,他该懂得做人的伦理吧。”   明老爷子听得一头雾水,他原本想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还是装不知道更好一些。于是他说道:“仪燕,你应该知道,我已经退休了,管管家事还行,生意上的事已经完全交给君墨了,他才是明信的总裁,你说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   董仪燕见说不通,立即挂了电话,紧急进行各方面的沟通,想要约几位政府里的朋友见面,商量一下对策。   有一句话说得好,墙倒众人推。   潘良峰的案子涉及金额巨大,已经惊动了最高层的官员,大家避之唯恐不及。董君弼被反贪局约去谈话的消息一放出来,董家立即成了官员们的雷区,谁也不敢触碰。   所以董仪燕打了十几通电话,一个人也没有约出来。   而明老爷子结束与董仪燕的通话之后,立即给明君墨打电话。彼时明君墨正在陪着三老太太祁雪娥用午餐,讲话的语气十分轻松:“爷爷,你请动于律师了吗?”   “我正在与于律师共进午餐,他已经答应接潘良峰这个案子了。刚才我接了董仪燕一个电话,她指责你不讲道义伦理,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我做的事,爷爷都知道呀!我把董君弼送进反贪局了,她也该从金融街项目中撤出了吧?如果她不主动撤出,后果对鸿泰极为不利。”   明君墨简单交待几句,明老爷子已经听明白了。   老爷子心里暗暗吃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孙子在生意上会用这种雷霆手段,他有些担心:“你这样做,会不会过分了一些?人家会说我们明家人过河拆桥。”   明君墨轻笑:“爷爷,你一生在生意场上打滚,难道不明白利益的道理吗?董阿姨在商界是什么样的风评,爷爷一定知道的。我不想跟她合作,所以这一步是必然的。”   “可是我们家对内地的地产行业不熟悉,董家撤了,这么大的项目你接得下吗?”站在生意的立场上,老爷子也希望明家能掌控金融街项目,他只是担心明君墨做地产生意的经验不足。   明君墨就如实汇报道:“我已经找好合作方了,清远地产爷爷听说过吗?上一次我参加一个商界峰会,与清远的董事长谈过。清远做地产生意好多年,经验是有的,我看好这家公司,是因为它没有鸿泰那么霸道,将来合作谈成,必然是我们家控股,因为清远资金不充裕。”   “如果董仪燕主动撤出项目,我将购入她手中持有的金融街项目股份的20%,这样明信在项目中占有60%的股份,绝对控股,另40%让与清远。如果她不肯主动撤出,潘良峰会供出这个项目当初交易的内幕,到时候政府收回建设权,重新招标,清远会去投标。我们家比任何一家公司都了解这个项目,到时候有我支持清远,中标是必然的。”   明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原来你做了这么多的准备……”   “爷爷是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吗?你选我坐在这个位子上,难道不是因为我很能干吗?”明君墨自夸道。   “哼,你少得意。”明老爷子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   想了想,他叫来许助理,吩咐道:“给董事局发一份函件,就说一周后的董事会取消。”   许助理一愣:“啊?不是已经定好日程了?突然取消?怎么向董事们解释?”   明老爷子眼睛一瞪:“就说我生病了!”   “哦……”许助理答应一声,赶紧办事去了。   与于大律师结束午餐之后,明老爷子匆匆回到酒店,会上三老太太,吩咐人收拾好行李,就要回香港。   三老太太当然不愿意,她才到W市,还没见到儿子呢,怎么也得等到儿子从拘留所出来,她才能放心回去呀。   明老爷子却说:“没什么大事!让他在里面呆几天,给他个教训!我们必须回香港去,不能在这里逗留。”   明君墨笑眯眯地看着明老爷子:“爷爷考虑得非常正确,如果董家老爷子来了W市,到时候爷爷见是不见?还是回香港装病几天吧,我在这里扮恶人就行了。”   三老太太虽然担心儿子,但讲到生意上的事,她也不敢怠慢,只能吩咐明君墨一定要照顾好明远瑞,就急匆匆地跟着明老爷子离开了W市。   果然不出所料,傍晚的时候,董家老爷子空降W市,约明君墨见面。明君墨亲自去他下榻的酒店,见到了这位董家的大家长。   董仪燕也在房里,好像被董老爷子教训过了,眼睛红红的,见了明君墨,脸色阴沉。   明君墨客气地打了招呼,董老爷子开门见山问:“你爷爷呢?该不会是为了躲着我,才跑回香港的吧?”   明君墨谦恭地笑:“董爷爷误会了,我爷爷一早去拘留所看望四叔,见四叔在里面受了罪,他心疼不过,犯了心口痛的老毛病,就回香港休养去了。”   董老爷子哼了一声:“我们家君弼也在里面呢,我不心痛吗?”   “反贪局和拘留所不同的,拘留所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样的地痞流氓都有,那些人都混得很,四叔好欺负,难免被他们修理。”明君墨好脾气地解释。   在这件事上,董家理亏,董老爷子不好再纠缠,就说:“君墨,董爷爷来的目的,相信你一定明白。咱们两家一直交情不错,我和你爷爷为你和菲儿订婚,你也是同意的。现在你不但无理退婚,还把你董阿姨逼到这种地步,就算你再聪明,再有冲劲,也不能不懂做人的道理吧?”   明君墨低头:“退婚的事,我一再向董阿姨和菲儿道歉,但是感情的事,真的没有办法讲清楚,我勉强娶了菲儿,她也不会幸福,对不对?至于生意上的事,我一直希望两家合作圆满,但是董阿姨突然对我四叔下手,我也是没有办法。”   董老爷子瞪了董仪燕一眼,脸色稍稍缓和:“君墨,这件事是你董阿姨冲动了,她也是因为心疼女儿,你体谅一下。我们两家这么深的交情,若是闹到撕破脸伤感情,对谁都不利。我提一个建议,你和菲儿的婚事先不议,关于金融街的项目,咱们两家继续合作。你四叔我负责把他捞出来,至于君弼那边……你既然能在潘良峰那里说上话,就麻烦你再给他递个消息,让他翻供了吧。”   明君墨不假思索地回道:“我可以让潘良峰翻供,为董家洗脱行贿的罪名。但我有一个条件,鸿泰还是要从金融街项目中撤出。”   “君墨!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行事如此狠绝?”董老爷子气得暴跳起来。   明君墨淡然道:“董爷爷,不是我行事狠绝,实在是因为闹到这种程度,两家已经失去了合作的诚意基础,勉强搭伙,早晚会出事,对不对?董爷爷考虑一下吧,君弼在反贪局里撑得了今天,不见得能撑过明天,万一他开了口,怕不止金融街这一个项目有问题吧?”   董老爷子被一个年轻人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气得浑身发抖。   董仪燕忍了半天了,见明君墨寸步不让,愤怒地冲上来,挥手就打了明君墨一耳光:“明君墨!你混蛋!你最好祈祷以后别栽到我手上!”   明君墨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说道:“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对手,也许有一天,我和董阿姨还能再合作呢。”   “你滚!董家绝对不会跟你这样的人合作!”董仪燕脸气得通红,直眉瞪目,指着门口的方向,让明君墨滚。   明君墨动了动被打疼的腮帮子,客气地向董老爷子告了辞,转身离开了。   暗涛汹涌的一天,明君墨像是打一场大仗,回到酒店后,十分疲惫。他直挺挺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出去吃饭,直到周美美回来了,进了他的房间,开了灯。   明君墨听到响动,眯起眼睛抬头:“你回来了?酒糟鼻夫妻俩儿安顿好了吗?资料送到清远公司了吗?”   “都办好了,你那边怎么样?”周美美问他。   “已经有八九成的把握了,如果我做到这一步,董家还能翻盘,那我当真要输得心服口服了。”明君墨爬起身,靠在床头上,“今晚不工作了,我想早些休息,帮我点餐送到客房,你也早歇着吧。”   周美美见他的确是很累的样子,就打电话到酒店的餐厅,点了一份晚餐,然后她就回了自己在隔壁的客房。   晚餐送到之后,明君墨草草地吃了几口,就洗了澡,躺在了床上。   看看时间,晚上九点了,他拿过笔记本架在膝上,打开电脑,马上就跳出十几条消息,全是丁瑢瑢的,只有一句话:还没上线?还没上线?   明君墨懒得敲键盘,直接发送视频请求,那边立即就接受了。   丁瑢瑢的面容从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笑眯眯地问他:“你回来了?”   明君墨点了点屏幕上她的鼻尖,说道:“你笨!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呀,发这么多条消息,是不是等很久了?”   丁瑢瑢皱了皱鼻子:“我怕你在忙正经事嘛,我老是打电话纠缠你,哪天你烦了,不理我了,我可怎么办?”   明君墨看见她的样子,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心里好幸福,开心地笑道:“放心吧,明君墨要是敢烦丁瑢瑢,那他一定是不想活了。你这么懂事,我不会烦你的。”   “那你今天顺利吗?”丁瑢瑢早早地回家,守在电脑旁边等他,其实就是担心他生意上的事。昨天听了董菲儿的那番话后,她今天一整天都忐忑。   明君墨收敛了笑容,说道:“瑢瑢,我跟董家彻底闹翻了……”   “啊?”丁瑢瑢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这下麻烦大了!这可怎么办?”   明君墨看她脸都急得通红,就生气地说道:“你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你认为我和董家闹翻了,就一定是我输吗?”   丁瑢瑢愣了一下:“不是说……董家在地产领域很霸气的吗?卖石油明家在行,做地产生意董家在行,不是有这个说法吗?”   明君墨皱了一下眉头:“看来董菲儿是找过你了,你大概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对不对?”   丁瑢瑢说漏了嘴,抿了抿唇,点头:“是呀,她都告诉我了,所以我很担心,这次和董家闹翻了,你们家损失大不大呀?过几天你去董事会,董事们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质疑你的能力呀?”   明君墨就笑话她:“你笨就不要瞎操心了,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明后天应该会有结果,之后会有些善后的工作,一周之内能结束,然后我就可以回去喽。”   “你不去美国了?”丁瑢瑢疑惑地问。   “暂时不必去了,我爷爷大概觉得这个时候应该一致对外吧,呵呵……反正董事会的议程取消了,我暂时安全了。”明君墨轻松地扬了扬眉。   这可是好消息,丁瑢瑢激动地握拳:“Yes!你能告诉我,你那边的事是怎么解决的吗?”   “你好奇?”明君墨故弄玄虚。   丁瑢瑢很配合,积极点头:“是呀,我好奇死了!我早早地等在电脑旁边,就是为了这件事呀!”   明君墨得意地摇头晃脑:“先让你好奇几天,等我回去了,我们趴在被窝里,我一定告诉你。”   丁瑢瑢脸红了,嗔瞪他一眼:“谁跟你趴一个被窝里?自作多情!我也没有那么好奇,你不说算了。”   明君墨笑了几声,突然说:“瑢瑢,你赶紧给我多生几个孩子吧,我的所有房子都是空着的,你要负责把那些房子填满……”   丁瑢瑢咧嘴:“你有多少房子呀,全填满?你当我是猪呀!”   明君墨掰着手指头算:“一年生一个的话,二十年后不就有二十个孩子?孩子再生孙子,那不就是几十个?所以我说把房子填满,也不是不可能的任务呀。”   丁瑢瑢作势咣当摔在桌子上:“明君墨你太可怕了!一年生一个,连续生二十年!我不嫁给你了!你娶一头母猪吧,一次就帮你搞定了!”   明君墨认真地答:“那不行,猪没有你漂亮。”   “你拿我跟猪比?”丁瑢瑢立即跳了起来。   两个人又随意地聊了几句情话,丁瑢瑢见明君墨有些倦态,就早早地催他睡了。   第二天早晨,丁瑢瑢刚刚起床,还在给小丁当穿衣服的时候,家里的门被重重地敲响了。丁瑢瑢皱着眉头走出去:“谁呀!没看见有门铃呀!”   门一打开,就见董菲儿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外,门一开,她一闪身就进屋来了。   说实话,丁瑢瑢现在是比较怕她的,因为她会突然晕倒,而且她是真的心脏病。所以她关上门,示意围观小姨去照顾小丁当,然后她问董菲儿:“出什么事了?你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董菲儿把手中的一份报纸摔在丁瑢瑢面前:“你自己看!都是因为你!”   丁瑢瑢拿起报纸来,展开一看,董菲儿特意把财经版叠在最上面,她一眼就瞄到了大标题:“分崩离析:鸿泰地产与明信能源合作破裂”!   再往下看,文章里说,鸿泰地产董事长董仪燕昨晚连夜召开记者发布会,称与明信能源的合作出现障碍,两家已经失去合作的诚信基础,鸿泰地产决定中止与明信能源的合作。   另外,在文章的最后一个段落,提到了明董两家的联姻,大意是说,两家年轻人订婚后,明君墨一如既往的放浪形骇,到处拈花惹草,董家已经忍无可忍,正式向明家提出退婚!   丁瑢瑢讶然地看着报纸上的文字,好半天没有缓回神来。   这是什么结果?两家合作破裂?这就是明君墨所说的胜利吗?还有……分明是明君墨提出退婚,怎么到最后,竟然变成董家退明家的亲?   不过对于丁瑢瑢来说,谁退谁的亲事不重要,她比较关心两家合作破裂后,明家会有什么样的损失。   而董菲儿关心的却不是合作的事,她一早看到报纸,立即就给妈妈打电话。结果董仪燕在电话里大骂明君墨:“明君墨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现在他向董家求着要娶你,我都不会把你嫁给他!你死了这条心吧!”   董菲儿当即就急了:“妈!我早说什么来着?都是你坏我的事!我就知道你一插手,这事非得闹翻了不可!你擅自在记者发布会上宣布退婚,你问过我了吗?”   面对董菲儿的质问,董仪燕有那么一点点心虚,但是她已经被董爷子骂过了,不能再被女儿教训吧?于是她大声吼道:“董菲儿我告诉你!我们董家也是要脸的人家!明君墨完全不顾念旧情,做事又狠又绝,从此后两家断绝往来,你不许再想着他!”   “妈!”董菲儿急得大哭,“我不管!都怪你!怪不得爸爸要跟你离婚!你只知道做生意!根本就不懂感情!你半辈子对我爸都不好!现在又来搅黄了我的婚事!我恨你!”   不等董仪燕再说什么,董菲儿摔了电话,就跑出家门。   韩照廷不放心她,追她出来,她立即央求韩照廷开车送她找丁瑢瑢。韩照廷为难了半天,害怕她再犯了心脏病,只好亲自驾车,把她送到了丁瑢瑢家。   韩照廷知道她要找丁瑢瑢理论,就要陪着她一起上楼。她说什么也不让:“爸!你跟着上去,会向着谁?”   “菲儿,爸爸不向着谁,爸爸希望你们姐妹两个都好好的。你和君墨的事已经这样了,我看你还是不要再闹了吧。”韩照廷明知道不可能劝得住董菲儿,还是忍不住说了两句。   董菲儿当即就白了脸,手捂着胸口:“以前还有爸爸疼我,自从你多出一个女儿,你也开始不疼我了!都抛弃我!都不管我!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她脸色刷白,还真不是装的。毕竟她真的是因为心脏问题住了一阵子医院,昨天才刚出院。韩照廷一见她这样,就不敢惹她了:“我管不了你们了!你们就闹腾去吧!把我气死了,你们一个一个就都高兴了!”   董菲儿就上了楼,擂响了丁瑢瑢家的门。   这种时候,她看着丁瑢瑢,心里充满了怨恨。她不分青红皂白,指着那张报纸就说道:“你高兴了?两家的合作破裂了!你不觉得自己是扫把星吗?自从你缠上君墨以后,你自己家里就不好过,现在又闹得明董两家不和!你到底要怎么样啊!还不赶紧罢手?”   丁瑢瑢听见她的指责,想了想,抬起头来:“你们两家不和,好像是你妈妈挑起的事端吧?跟我有什么关系?至于我家的事,还轮不上你插嘴。如果你一大早跑来,就为了朝着我撒泼,那我可以告诉你,没用的,如果能放弃,我早就放弃了,不会等到今天。既然已经等到了今天,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弃的。”   董菲儿满心的恼恨,气得浑身发抖,拍着那份报纸说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自私自利的人!你知道两家合作破裂的话,明家会有什么样的损失吗?你替君墨想过没有?”   丁瑢瑢瞄了一眼报纸上的文字,想起昨晚明君墨说的话:“……你怎么知道和董家闹翻,就一定是我输?”   于是她对董菲儿说:“你怎么知道两家合作破裂,就一定是明家蒙受损失?也许是你们家的利益受损呢,你问清楚了吗?”   董菲儿瞠目结舌,愣了好一会儿,鄙视道:“你什么都不懂!果然是无知者无畏!我告诉你,我不会让明董两家的合作破裂的!我也不会把君墨让给你!我还是那句话!君墨是我的未婚夫,就算我得不到他,你也一样得不到!”   恐吓丁瑢瑢的目的没有达到,董菲儿气鼓鼓地离开了丁家。   她走后,丁瑢瑢又盯着那份报纸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明君墨打个电话问一下。   明君墨已经在车上了,正赶往项目公司,准备亲自监督整理公司的帐目。他还不知道明董两家闹不和的事,D市的日报财经版也报道了。   丁瑢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简要地把事情讲给她听了。   丁瑢瑢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君墨,辛苦你了。”   明君墨就笑她:“你这是什么语气?怎么这么沉重?董家退婚是好事呀,他们家要面子,抢着退婚,我不管面子的事,只要婚约解除这个结果。现在我自由了,回去我们就结婚啊!”   “你说结就结?我还没答应你呢。”丁瑢瑢跟他玩笑了一句,不想耽误他办正事,就挂了电话。   小姨这个时候从卧室探出头来:“瑢瑢,出什么事了?那个女人是来抢你的大明星吗?”   “没事,你不用担心……小姨,这几天不要带小丁当出家门了吧,就让他在家里玩吧。”丁瑢瑢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但她就是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小姨答应了,丁瑢瑢就吃了早饭,去医院了。   董家退婚了,明君墨终于恢复自由身了,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丁瑢瑢心里却莫名郁堵,好像这才是一个开始,更多的麻烦还在后头一样。   至于什么麻烦,她也想不出具体的。   反正这个时候,她想要把这件事说给丁妈妈听,不管丁妈妈是否同意她跟明君墨,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应该让丁妈妈知道的。   到了医院,丁妈妈正在给胖叔做四肢按摩,这本来是特护的工作,丁妈妈却每天坚持自己做,她说:“赵友同一定感觉得到是我在给他按摩,他会很高兴的,心情好了,醒得也快。”   丁瑢瑢进到病房后,把盛早餐的保温桶塞给她:“妈,你吃饭吧,我给胖叔按摩。”   丁妈妈把位置让给了丁瑢瑢,坐在对面的床上,喝着汤,吃着包子,看着丁瑢瑢:“你有心事?”   “你吃饭吧,吃好了我跟你说。”丁瑢瑢坐在床沿上,捏着胖叔的小腿。胖叔真是瘦多了,以前他的腿多胖呀,现在只她手指一用力,就能掐到骨头。   董菲儿说,自从她缠上明君墨,大家就都不好过了,这话似乎有几分道理,只要一看到胖叔,她的心里就忍不住地愧疚。   丁妈妈吃了两个包子,喝光了桶里的骨头汤,收拾了饭盒,说道:“你有什么事,现在说吧。”   “妈……”丁瑢瑢的目光从胖叔身上移到丁妈妈身上,“明君墨和董菲儿的婚约解除了,是董家昨晚开记者发布会宣布的……”   “哦?”丁妈妈皱了眉头,“怎么是董家退婚?董家那个小姐不是死活都要抓着明君墨吗?”   “是因为生意上的事……两家不太愉快,说起来挺复杂,反正董仪燕一生气,就当众宣布退婚了。”丁瑢瑢说。   丁妈妈扯起唇角,冷笑一下:“这下子你可高兴了,但是你想过没有?杜西平怎么办?咱们跟人婚也订了,人家的工厂也卖掉了,现在说不嫁人家了,是不是太坑人了?”   “妈……西平如果再来医院看你,你能不能帮我劝一劝他?让他不要太一根筋了,我真的不爱他了,就算我不嫁给明君墨,也没有办法嫁给他。他家要建新工厂,不要指望韩照廷了吧,明君墨说……”   丁妈妈不等她讲完,就感叹道:“有钱真是好呀,什么事都能解决。明君墨要给杜家的工厂投资对不对?我猜杜家父母能接受,杜西平是不可能接受的。”   丁瑢瑢动了动嘴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继续闷头按摩。   病房里静默了一会儿,丁妈妈开口说道:“妈一直反对你和明君墨,也不是因为讨厌他那个人,而是不放心你嫁进那样的人家……不过现在看来,他对你还是挺用心的。其实他是小丁当的爸爸,能嫁他对孩子也好呢……”   “妈!你不反对我跟君墨了?”丁瑢瑢听丁妈妈的语气,分明就是缓和的意思,立即兴奋起来。   丁妈妈却面无表情:“我只是说一个想法,你胖叔还躺在这里没醒呢!他一天不醒,我就记恨着明家一天。我还是那句话,你二十几岁了,想嫁给谁,你自己也能做主了。但如果嫁给明君墨的话,千万别带到我面前来,我没脸面对你胖叔呢。”   “妈!你放心!胖叔一天不醒!我就绝不嫁人!”丁瑢瑢认真保证道。   丁妈妈就点头:“这一阵子菜馆你照顾着,也辛苦你了。从小到大,我都没让你做过这么辛苦的事,你自己注意休息吧,有什么活,多支使服务员去做,付给他们薪水,就是让他们干活的。”   “我不辛苦,妈做了这么多年,也没喊过辛苦呢,我才照顾几天?怎么敢说辛苦?”丁妈妈今早跟丁瑢瑢说了许多话,让丁瑢瑢很开心。   她告别了丁妈妈,出了医院,看看时间还早,就不紧不慢地坐着公交车,往菜馆去。   在后景街车站下了车后,她走出站台,往菜馆的方向一转,就看到杜西平的车停在门口。   她想:他一定是看过报纸了,或者是听董菲儿说什么了,才跑来找她的,这一次,他要怎么样呢? 正文 第195章 云开见日 第195章 云开见日   丁瑢瑢远远地看到了杜西平的车,她在树荫下面站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杜西平就坐在车里,从后视镜中看到丁瑢瑢走近了。他推开了另一侧的车门,丁瑢瑢随即就坐了进去:“这么早来,一定是有事找我吧”   杜西平脸色非常不好看,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迷茫地望着前方的街道:“也说不上有什么事,想来就来了。”   他有心事,但是他不想说。现在他很害怕把事情说破,不提那件事,丁瑢瑢就还是他的未婚妻。   可是眼下的状况,装糊涂似乎已经不行了。今天早晨,他还在睡着,就被董菲儿的电话吵醒了,让他赶紧去翻今天的日报财经版。   家里没有日报,他爬起来匆匆洗漱穿衣,跑到大街上买了一份报纸。当他翻到财经版,看到那篇关于明董两家合作破裂的报道时,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暗沉了下来。   他真的很爱很爱丁瑢瑢这个女人,从大学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就算是他们因为毕业那天丁瑢瑢进错别的男人房间而分开,那一段时间里他心中经历的相思痛苦,不也恰恰说明,他对丁瑢瑢是难以割舍的吗?   可是他和丁瑢瑢的缘份多么浅呀,他是她的初恋,他们共同牵手两年,却仍然磕磕绊绊,渐行渐远。   面对自己的感情,他有一种无助无力的挫败感。现实明晃晃地摆在他的面前,是他该放手的时候了,可是他为什么会如此不甘心?   他跑来碧馨素菜馆门前,等着丁瑢瑢的到来。可是真见到了她,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丁瑢瑢见他不说话,就主动提到:“你妈妈昨天去医院了,我见到了她。我要谢谢你妈妈,没有在医院跟我妈闹起来,她现在一定非常恨我吧?”   杜西平自嘲地苦笑:“就算是我们全家人都恨你,又有什么用?明君墨已经解决掉了与董菲儿的婚事,还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挡得住他?尤其是你的心还在他那一边?”   “西平,不管我说多少个对不起,都没有办法消解你心中的怨恨。这件事错在我,在香港的时候答应你的求婚,是我过于草率。可是开始已经是错误了,我们不能一错再错对不对?如果为了你家的新工厂,我们勉强结了婚,那对于我们两个来说,都将是一生的悲剧……”   “我们两个的开始是一个错误吗?那些我们一起渡过的美好时光都是错误吗?从什么时候开始,跟我在一起对你来说是一个悲剧了?”杜西平悲哀地看着丁瑢瑢。   丁瑢瑢窘促地抿了抿唇:“你应该明白的,我说的开始,指的是我答应你求婚的那一刻……”   杜西平哼了一声,扭头看向街的对面。   丁瑢瑢对他还是有许多的歉疚,可惜爱情是不能分割送人的东西,在感情上,她已经没办法安慰他了。她现在能顾到的,只有杜家的新工厂。于是她又试着劝:“西平,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事,都不应该影响到你父母的生意。事情闹到这一步,不论韩照廷是气我还是气明君墨,恐怕都不会愿意给你家的新工厂投资了。我真的希望你能把感情和事业分开,接受明君墨的投资,把你父母的新工厂建起来。”   杜西平听她这样说,猛地转回头来,瞪着她:“感情和事业分开?你说得轻巧,那么容易能分开吗?如果我们家的工厂是用明君墨的钱建起来的,以后要不要我在办公室里立一个牌位,把明君墨当恩人供奉起来呀?我有自己的事业!不管生意大小,是靠我自己的能力经营起来的!我绝不接受明君墨的恩惠,这件事你不必再说了!”   “……”他这么坚决,丁瑢瑢想不出更强大的理由劝他了,一时无语。   车里静默下来,两个人都不说话。几分钟后,杜西平探过身来推开丁瑢瑢这一侧的车门:“你走吧,你离我越近,我心里越难过。”   丁瑢瑢轻轻地叹息一声,下了车。她在车门外刚刚站稳,身边的吉普突然发动,嗖地蹿上了马路,在街角拐了一个弯儿,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丁瑢瑢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看到店里的小货车开了过来,大江去市场采购今天的食材回来了。丁瑢瑢迎过去,帮他们提了两捆葱,进了菜馆,准备开业。   这一天,丁瑢瑢的心情都很放松。虽然明君墨与董菲儿的婚约解除,并不代表她和明君墨的感情就没有障碍了,但毕竟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下午的时候,仁爱医院的齐院长给她打电话,约她到医院谈点儿事。   她以为是胖叔的病情有了什么新变化,心里突突直跳,当即就打车赶去了医院。   进了院长办公室后,齐院长拿出一份报告来,交给她,说道:“这是仁爱植物人促醒中心的筹建报告,我觉得赵先生的病情不宜耽误,明先生又不在D市,你看这份报告,我要交给谁处理呢?”   丁瑢瑢翻了翻报告,关于设备和人员、场所的配备,她一眼扫过,直接翻到最后的预算一页,见上面写着总预算额是近八百万人民币,她心尖一颤:“需要这么大的投入?”   齐院长赶紧解释:“主要是设备从国外进口,这一项的花费最大,另外医院里不适宜病人康复,中心要建在一个僻静的疗养院里,买下那间疗养院也是一笔大的开支……”   丁瑢瑢收了报告:“你交给我吧,我会找人处理,尽快给你消息。”   齐院长不太放心,又补充了一句:“本来这个促醒中心早几日晚几日对我们医院是没有影响的,但是赵先生一直昏迷,急需最先进的治疗,所以还是要麻烦丁小姐快一些。”   “我知道了。”这个齐院长老拿胖叔的病情说事儿,丁瑢瑢有点儿反感他。   她拿了预算报告,出了院长办公室后,在楼梯间里给明君墨打电话,问明君墨这份报告要怎么处理。   “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这两天回不去。胖叔的治疗不能耽误,促醒中心要尽早建起来才行。你带报告去明信找我的副总裁,我会告诉他怎么做的。”明君墨好像正在跟人谈事情,只交待了这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丁瑢瑢便乘电梯到六楼,准备顺便看望一眼丁妈妈,再往明信大厦去。   她走到病房的门口,往里望一眼,看到丁妈妈正拿着一本书,给胖叔读着什么故事呢。而病房的窗口位置坐了一个人,竟是韩照廷!   丁瑢瑢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看到他,就想转身离开。可是韩照廷已经透过门玻璃看到她了,就跑出来追她。   他在走廊里追上了丁瑢瑢,截住她问:“既然已经来了,怎么不进病房?你现在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吗?”   丁瑢瑢只好站住,说道:“见面也是尴尬,何必呢?”   韩照廷沉着脸瞪她:“我们是两父女,有什么好尴尬的?是你心里对我有怨气吧?你为什么不站我的立场上想一想,发生这些事,我能怎么样?”   丁瑢瑢反问他道:“应该是你对我有怨气吧?现在明董两家也闹翻了,董家也被迫宣布退婚了,我妨碍了你女儿的姻缘,你会不气我吗?”   “你也是我女儿!”韩照廷低声吼了一句,“你怎么不明白?你和菲儿都是我的女儿,我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们两个各有归属,我没有偏袒哪一个!”   可能从韩照廷的立场考虑,把董菲儿嫁给明君墨,把丁瑢瑢嫁给杜西平,的确是一个圆满的结果。可是从丁瑢瑢的角度去感受,她并不觉得韩照廷待她和董菲儿是一样的。   可是她不想跟韩照廷争执这些事,因为她对他本来就没有太高的要求。   于是她说道:“咱们各有立场,也不必再争了。董菲儿已经出院了,你真的不必每天跑医院来,很辛苦的。我会照顾好我妈,等胖叔醒了,我还会亲自操办他们两个的婚事,这是我们的生活,不是你的生活,你还是回归到你自己的生活里去吧。”   两个人站在走廊里说话,丁妈妈从病房探出头来:“你们两个有话就出去谈,别在医院里讲这么大声。”   韩照廷锁紧眉头,想了想,对丁瑢瑢说:“你跟我来。”   他们两个出了医院,韩照廷问:“你回菜馆还是回家?我送你,路上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有事要办,现在去明信大厦,你并不顺路,我们还是改日再谈吧。”丁瑢瑢回答。   韩照廷还是拉起她的手,把她塞进了他的车里。他自己上车后,吩咐司机开车,然后转头对丁瑢瑢说道:“你现在医院菜馆家里三处跑,坐公车打车都不方便,我给你买一辆车吧。”   “不用,我习惯了。”丁瑢瑢拒绝他的好意,随即说道,“你如果真有心思要帮我,不如把答应杜家的投资兑现了吧,你也不会有损失,毕竟投资是有回报的,我也会感激你。”   韩照廷叹气:“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只能怎样?”他的话模棱两可,丁瑢瑢不能确定他的意思。   “我当初那样跟杜西平说,也是希望他再努力一把,兴许就能挽回你的心。菲儿为君墨闹出心脏病来,我也是怕她出事,想给她争取一个机会。谁知道明君墨这么坚决地与董家割裂关系,连生意上的合作都一并断开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难为你和杜西平,也不能挽回局面了,我叫你上车,也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我答应杜家的投资一定会兑现的,只要他们家愿意,明天就可以开始筹备新厂了。”   听韩照廷这样说,丁瑢瑢的心里一下子透亮了起来。她此刻终于感觉到了,韩照廷对她还是有父爱的。虽然他说自己不偏袒,丁瑢瑢并不相信,但是无论先前他令她怎么为难,这一刻他及时收手,还是让她感觉很安慰。   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谢谢你。”   韩照廷黯然一笑:“我为你做事,不是为图感激。你也不应该记恨我先前做的事,不站在我的立场上,谁也不会体谅到我的难处。”   丁瑢瑢低了头,没说话。   “虽然明君墨和菲儿的婚事被她妈妈闹砸了,我倒觉得是一件好事。我看着菲儿对明君墨痴迷,为他忍耐,为他生病,我心里也不好受呢。明君墨根本就不是可靠的结婚对象,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两姐妹都会爱上他,难道就因为他长得帅?现在菲儿解脱了,我又开始担心你。你虽然聪明,可明家的门槛太高!明君墨会一直喜欢你吗?万一将来他花心病又犯了?你怎么办?”韩照廷一脸的担忧,咳声叹气。   丁瑢瑢觉得他不太了解明君墨,就说:“未来怎么样,谁也不敢保证。但是我既然打算和明君墨在一起,就对他有信心,对未来也有信心。即便将来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我为自己的幸福争取过了,努力过了,也不会后悔的。”   “你比菲儿坚强,也比菲儿有想法,你们姐妹两个相比较,我还是相信你的。”丁瑢瑢都这样说了,韩照廷只能点头,不好再讲反对的话了。   到了明信大厦门口,丁瑢瑢下车前,韩照廷还是坚持:“哪天我带你去看车吧,你跑来跑去,实在不方便。”   丁瑢瑢没有明确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说了一句“谢谢。”就下车了。   自打上次从香港回来,出了好多的事,丁瑢瑢一直没有来过明信大厦。她和明君墨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公司里的同事见了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眼光,她不用想也能知道。   果然,当她从一楼大厅的自动门走进去的时候,大家对她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就客气地站住,礼貌地打招呼,态度甚至称得上毕恭毕敬。   丁瑢瑢很不自在,快步进了电梯。   明信副总裁楚天河的办公室在18楼,行政秘书处的办公室也在18楼,而且紧挨着电梯间。   丁瑢瑢很想回避与行政秘书处的美女们见面,可是她从电梯里一走出来,行政秘书处的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门里的人一抬头就看到她了。   丁瑢瑢一看肖楠已经站起来,准备出来迎她了,她只好自己走进办公室去,跟这些以前的同事们打招呼。   美女秘书们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围过来跟她聊天。   丁瑢瑢从第一天上班,就知道这些美女们个个对明君墨不怀好意。那个时候她就看不惯这些女人,以她现在的立场,看见这些妖娆女秘书们,更是心有芥蒂了。   她跟肖楠寒暄之后,又与众美女聊了几句,借口有事要办,就离开了这间大办公室。   楚副总裁已经接到了明君墨的电话,见了丁瑢瑢之后,收了她递的报告:“总裁刚才给我打过电话,听说是你家里人受伤,急需这样一个先进的医疗中心康复治疗,我马上派一个专人监督处理这件事,一定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医疗中心建起来。”   “谢谢,那我就不打扰楚副总裁工作了,我回去了。”   她起身告辞,楚天河也跟着站起来,亲自送她去乘电梯。她推辞不掉,只好接受了。   出了明信大厦,她松了口气。刚才她的感觉很怪异。毕竟她不是这里的高层,也不是总裁夫人。她自己又不是一个多么高调的人,被人各种关注,她还是觉得有压力。   长出一口气,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车里后,给明君墨打电话。   明君墨已经办完了事,正坐在车里回酒店,因此说完了正事,他也有空闲跟她打趣:“你好些日子没到公司了吧,大家有没有像对待珍稀物种那样关注你呀?”   他一提公司里的人,丁瑢瑢一下子就想到了行政秘书处的美女们。于是她拖着长音儿说道:“有啊!尤其是行政秘书处的美女们,见了我两眼喷火,恨不能当场把我烧成灰烬,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呢……最近事多,我都快忘记这些美女同事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你可是按照皇帝纳妃的标准选出的秘书呢……”   明君墨听她话里有酸溜溜的味道,就拿起腔调玩笑道:“我有一个爱喝醋的老婆呢,为了不伤你的胃,我是不是应该把醋坛打破丢掉?回头我就让人把几位行政秘书都解雇了,再重新聘一批男秘书,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丁瑢瑢就绷不住笑了:“你算了吧!我可不想害人家失业,现在找一份工作多不容易。再说了,聘男秘书就安全了吗?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特殊癖好?”   明君墨被她逗乐了:“哈哈!地球人都看得出来,我现在唯一的癖好就是丁瑢瑢!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边工作进展得还算顺利,两天后我回去,到时候我再跟你认真仔细地讨论一下这个癖好的问题,好不好?”   虽然隔着千里遥远,丁瑢瑢还是微微红了脸:“明先生辛苦了呢,要不要我给你接风洗尘呀?”   “当然要!”明君墨响亮地回应。   “好呀,我带着小丁当去迎候你啊。”丁瑢瑢知道了他的归期,心里也很欢喜。 正文 第195章 拼了命了 第195章 拼了命了   订婚的时候,双方家长正式见过面,到了退婚的时候,当然也要正式向人家交待清楚,才算有始有终。   丁妈妈守在医院里,连家都不肯回,自然也就不能陪着丁瑢瑢去向杜家父母道歉。好在韩照廷愿意前往,不至于让丁瑢瑢一个人面对窘局。   去之前,丁瑢瑢给杜西平打电话,约好了时间。结果等她和韩照廷到了杜家,只见到了杜家父母,杜西平不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韩照廷在场的缘故,杜爸爸和杜妈妈都很客气,并没有表现出对退婚的恼怒不满来。杜妈妈甚至笑得有些欢喜,好像丁瑢瑢跟他们谈的不是退婚,而是筹备结婚。   丁瑢瑢因此想到,其实杜西平的父母并不太喜欢她的,当初千里迢迢跑来D市见她的家长,十有八九是因为韩照廷的缘故。   既然他们是这个样子,她也就不必有更多的愧疚心了。她唯一感觉有些遗憾的,就是伤害到了杜西平。   两方的婚约同时退掉了,生活一下子变得简单轻快。   一连两天,丁瑢瑢依旧奔波在医院和菜馆之间,却并不感觉到疲惫。她深切地体会到,最沉重的负担往往来自内心,只要心是愉悦的,身体的能都会随之倍增。   只是生活一下子变得安宁了,反而让她有一点儿忐忑。   自从那天早晨董菲儿闯进家里,摔报纸质问过她之后,再也没有了动静。开始丁瑢瑢以为是她自己错估了事态的发展,羞于来面对她。   可是董菲儿一直很安静,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董菲儿先前的态度,摆明了是要跟明君墨死磕到底。难道因为她妈妈先提出退婚,她就会轻易放弃了吗?丁瑢瑢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她从明君墨的口中得知,董家已经从金融街的项目中撤出了,将全部股份让与了明家,以换取明君墨将董君弼从反贪局中捞了出来。   对于董家来说,进去一个董君弼,很有可能是灭顶之灾。可是从金融街项目中撤出,代价也是惨重的。   而明家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明远瑞在拘留所中呆了几天,连先前董仪燕掌握的明远瑞挪用公司的款项用于私人消费的事,董家都没有再提。   明君墨原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董仪燕不肯让步,他不惜揭开当初董家拿下金融街项目的背后交易,即便是暂时失去了项目的经营权,下一步他会支持清远地产去投标,虽然曲折了一些,但是最终他也不会输。   但是董家很快就让步了,因为董仪燕输不起,潘良峰的案子马上就要进了诉讼程序了,如果她运作不当,不但董君弼捞不出来,最后很可能把她自己也搭进去。   所以董家迅速与明信结算清楚帐目,宣布从这个项目中撤出了。   之后的事,明君墨与清远的董事长在W市会面之后,厘清了各自在未来合资项目公司中的股份,确定了项目公司中几个重要职位的人选,接下来的细致工作,就可以交给别人去做了。   明君墨结束了他在W市的工作,终于要回D市了。   航班定于上午10点到达,丁瑢瑢那天早早地起床,去医院给丁妈妈送过早饭之后,她没有去菜馆,而是直接回了家。昨天她就把菜馆里的事交待给大江了,她答应明君墨,今天要带着小丁当去机场接他。   她让小姨回家去休息一天,小姨走后,她给小丁当穿戴停当,只等明君墨的司机来接。   其实也不过才分开了六天,但是丁瑢瑢却觉得他走以后的每一天都那么长。她不是一个会甜腻腻地缠着男人的女人,可前天晚上她和明君墨通视讯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她都不明白自己哭什么,反正在切断视讯之前,说出“晚安”之后,她的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虽然她即时断切断了信号,明君墨还是看到她的眼泪了,随即把电话打过来,哄劝了她好半天。   大概就是她的眼泪催得明君墨心急,重要的工作结束之后,一刻也不逗留,立即就要飞回W市。   九点的时候,明君墨的司机到了。丁瑢瑢抱着小丁当坐上了车,一起赶往机场。   九点半,丁瑢瑢已经等在机场的闸口外。小丁当在她的怀里,好奇地看着周围接机的人们,不停地问她:“爸爸呢?”   丁瑢瑢被他催问着,也很心焦。   好在飞机没有晚点,十点的时候,她听到机场广播,飞机已经降落了。   很快,她就看到明君墨走了出来,他今天穿着白裤白色长袖T恤,在白T的外面随意地搭了一件银灰色亚麻V领开衫,走在一众乘客之间,卓然不群,清爽俊朗。   他的身后跟着周美美和两位保镖,他戴了一副超大的墨镜,但小丁当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   “爸爸!”小丁当的声音兴奋高亢,引得接机的人们纷纷侧目。   明君墨循声望过来,看到她们母子两个,立即笑逐颜开,挥了挥手,快步地跑了过来。   小丁当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欢快地喊着爸爸,一伸手就把他的墨镜抓了下来。明君墨太抢眼,引来不少的关注,墨镜被抓掉之后,更是有人认出他来了。   尤其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叫他爸爸的小孩子,跟他长得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更加引人注目了。   人群中已经有人掏出手机相机,悄悄地对准这边拍照。   丁瑢瑢不是一个乐于受关注的人,她悄悄地踅到明君墨的身侧,拉了拉他的衣角:“这么多人看着,我们快走吧。”   明君墨回手搂住她的肩,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小声说:“你要有心理准备噢,当明君墨的太太是一份很高调的工作呢,害羞可不行。”   丁瑢瑢被人看得不自在,就装作和周美美打招呼,从他的臂弯里挣脱出来。   周美美笑着回应她,两个人聊了几句之后,丁瑢瑢突然感觉身边有些安静,本来明君墨在诱哄小丁当说想他,现在就只剩下小丁当一个人在咿呀说着不太成句的话。   连周美美也安静了,表情讶异,定定地看向丁瑢瑢的身后。   丁瑢瑢下意识地转头,循着周美美的目光望过去。   就见董菲儿怀抱着一束粉色玫瑰花,站在人群之中,忧怨地望着明君墨。在她的身后,十几位媒体记者持各种设备,正在疯狂地拍着这经典的三角恋机场相遇的画面。   周围的人因为看见了记者,一边好奇地观望,一边向四下散开,躲避着媒体的镜头。   这情形,一看就知道是早有安排的。明君墨很恼火,不打算理董菲儿。董家先前已经宣布过退婚了,所以他也不怕丁瑢瑢曝光,就大大方方地牵起丁瑢瑢的手,朝着大厅门外走去。   董菲儿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高腰连体裤,搭配一件白色的衬衫,头发垂在脸颊两侧,遮住了她大半个脸。她的神情飘忽忧伤,脸色很白,嘴唇泛着微微的浅紫色,令她看起来很楚楚可怜。   在记者们闪烁的镜头中,她看着明君墨抱着小丁当,牵着丁瑢瑢,越走越近。   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明君墨停了一下,转头朝她笑了一下:“这么巧?菲儿也来接人?”   说完,不等她回应,明君墨就迈步越过了她,继续朝前走去。   董菲儿张了张嘴,见他走过去了,眼泪刷地掉下来。她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就在他要走出大厅自动门的那一刻,她突然大喊一声:“明君墨!”   这情形多像是在演狗血情节的电视剧?丁瑢瑢听到董菲儿那一声悲愤的大吼,一阵恶寒。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按照狗血电视剧的剧情演了下去。董菲儿大步追了上来,拦在了明君墨的面前,将手中的玫瑰花重重地摔在了明君墨的身上,开始悲恸控诉:“明君墨,你太没有良心了!我们都已经订婚好几年了!你要是对我没有感情,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订婚?我等了你好几年!一直在忍耐你宽容你!没想到你现在居然喜新厌旧!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太没有良心了!”   而那些媒体的记者简直就像是事先演练过一样,立即一拥而上,又在董菲儿的身后聚齐了,大拍特拍明君墨此时的面部表情。   小丁当被这些人惊得一乍一乍的,使劲地往明君墨怀里扎。董菲儿突然爆发出来的哭叫声,终于吓得他哭了出来。   董菲儿显然是嫌场面还不够混乱,骂过了明君墨之后,又冲向丁瑢瑢。   她一把扯住了丁瑢瑢的衣襟,咬牙切齿地瞪着眼睛:“当初咱们姐妹相认的时候,我心里是多么欢喜!我终于有一个姐姐了!却没想到这个姐姐是来抢我未婚夫的!我对你不好吗?爸爸对你不好吗?你有没有一点儿伦理心?你站在我未婚夫的身边,难道不觉得很羞耻吗?”   看到那些记者和董菲儿配合默契,分明就是提前安排好了,蓄意到机场这种公众场合来羞辱她和明君墨。衣襟被董菲儿扯紧,耳边是小丁当惊恐的哭叫声,丁瑢瑢当即就恼了。   她揪住自己的衣襟往回拽,大声反驳董菲儿:“你有没有搞错?明明就是你们家提先退婚,你现在跑到这里闹什么?丢不丢人?”   董菲儿听她这样说,面色更加苍白了,本来含在眼眶的眼泪,这个时候也扑簌簌地掉下来。她也不顾形象了,干脆放声大哭:“要不是明君墨算计我们家,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你们卑鄙,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现场闹得不像话了,有许多的媒体拍照,又有过往的乘客围观,小丁当受了惊吓,拼命地哭着喊妈妈。   明君墨就把小丁当塞给身后的周美美:“你带孩子先离开!”   周美美接过小丁当,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两个女人身上的时候,抱着孩子从人群中钻了出去,跑出大门外,钻进一辆出租车,先回市内去了。   明君墨上前扶住被董菲儿拽得站不稳的丁瑢瑢,扣住董菲儿的手腕,对她说道:“菲儿快松手!有话咱们回去再谈。”   两个保镖紧张地站在明君墨的身后,但是鉴于董菲儿身份的特殊,他们也不敢上前去拉扯她,只能护着明君墨和丁瑢瑢,隔开凑近围观的人群,挡开记者的镜头。   董菲儿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死死地拖着丁瑢瑢,怎么也不肯松手。   明君墨不想在媒体的面前对她动粗,就一手揽住丁瑢瑢的腰,另一手拉着董菲儿的胳膊,打算把这两个女人一起拖到车上去。   董菲儿还嫌自己闹得不够轰动,不肯离开机场大厅,又挣不过明君墨的力道。情急之下,她侧过肩膀,朝着丁瑢瑢撞了过去。   丁瑢瑢被她撞得猛一个趔趄,要不是明君墨扶着,就侧摔到地上去了。   丁瑢瑢从小就不怕打架,眼前的情形,只是碍于有记者在场,又有群众围观,她担心明天媒体爆出的自己打人的照片来,对明君墨不利。   可是董菲儿死缠烂打,她实在被惹急了,脑子里一冲动,两手扣住董菲儿的腕子,手臂一翻,就将董菲儿的手腕反拧向上。   董菲儿吃痛,发出一声尖叫,一下子就松了手。   丁瑢瑢顺势一推,就见董菲儿噔噔噔向后退几步,站立不稳,整个人向后仰倒过去。   那一瞬间,明君墨看见董菲儿一脸的惊恐,脸色白到透明,嘴唇泛起浅紫的颜色。她双手在空中徒劳地划了几圈,身体直直地仰跌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明君墨跨过一步去拉她,只够着碰到她的指尖。她一倒上,明君墨的心也猛地一沉,蹲下身看她时,果然见她双目紧闭,身体僵硬,面色惨白,呼吸困难。   “快叫救护车!”明君墨将她的身体放平之后,一边喊着叫救护车,一边在她的身上搜找着心脏病急救药物。   媒体的记者们犹不知死活,冲过来围住拍照。机场的保安已经赶来了,往外驱赶着众媒体记者:“病人有危险!大家快散开!”   丁瑢瑢张着双手,愣在原地:她也没有使多大的力气呀,她只是掰开董菲儿的手,推了她一下,就这样而已,她也能犯心脏病?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玻璃心吗?   明君墨已经从董菲儿的包里翻出了急救药物,捏开她的下巴,将药塞进了她的口中。   他转头看到丁瑢瑢惊得不知所措的样子,急匆匆地对她叫道:“先给孟医生打电话!让她火速到机场高速公路的出口处等着,再打电话找小良哥,叫他去把董家的私人医生控制住,不要让那个人跑了!”   “哦……”丁瑢瑢缓过神来,立即拿出手机来,按照明君墨的吩咐,分别给孟医生和小良哥打了电话。   五分钟后,机场急救中心的人赶来了,为董菲儿做了紧急处置。可是董菲儿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牙关咬得紧紧的,嘴唇的颜色已经变得乌紫。   丁瑢瑢见她这样,心里渐渐发凉。要是真出了事,刚才自己推她那一下子,一定要承担责任的。   二十几分钟后,急救车终于到了。   医护人员将董菲儿平放在担架上,抬上了救护车。明君墨和丁瑢瑢两个人也跟着上了车,明君墨焦急地问:“已经给她服过急救药物了,机场急救中心的大夫也给她紧急处置过了,为什么她还不醒?”   车上的大夫给董菲儿做了一番检查后,一边给董菲儿戴上辅助呼吸的面罩,一边简单交待道:“病人心室搏动极缓,几乎已经停搏,很危险。”   丁瑢瑢愕然道:“我就推了她那么一下,她就心脏停搏了?”   明君墨拍拍他的手,安慰她道:“不关你的事,是她自己服药的结果。”   “服什么药?”大夫听明君墨这样说,抬头问道。   明君墨锁紧眉头,看着董菲儿苍白脆样的面孔,回答道:“很有可能是奎尼丁。”   “自杀?”大夫最怕失去生命意志力的病人,遇到自杀的病人是很头痛的事。   明君墨摇了摇头:“她应该不想死的……”   眼看着救护车就要到了机场高速的出口,明君墨给孟医生打了一个电话,得知她已经等在出口处的时候,他对大夫说道:“麻烦大夫在高速出口的地方停一下,我想接一个人上车来。”   大夫眼睛一瞪:“这是救护车!不是你们家的私用车!病人已经这样了!怎么可能停车?”   明君墨在机场急匆匆地跳上救护车,随身的行李和公事包都在两个保镖那里。他两手空空,就碰了碰丁瑢瑢,向她使了一个眼色。   丁瑢瑢还算清醒,没有被眼前的状况吓傻掉。她打开身上的斜挎包,从里面掏出钱夹来,塞给明君墨。   明君墨打开她的钱夹,将里面的钞票抽了出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全部塞进了大夫的制服口袋里。那个大夫推搡了一下:“你这是干什么?”   明君墨小声向他央求道:“就停几秒,接一下我的私人医生,给这位病人取一下血样……”   大夫略一思索,就明白他要干什么了。他掂量了一下兜里钞票的份量,向车里的其他两位急救大夫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对前头的司机喊了一声:“一会儿在出口处停一下,接一位同行。”   大约两分钟后,救护车呼啸着驶出了高速公路的收费口,明君墨一眼就看到孟医生站在路边,抻着脖子朝这个方向张望。   他赶紧叫司机停了车,拉开车后门。孟医生拎着一只小小的医疗箱,手脚麻利地跳上车来。   明君墨拉了她一把:“你上次不是说,如果她再发病,及时叫你来检查一下,就能知道结果吗?她在机场突然又心脏病发作,现在很危险,要是出了事,瑢瑢就说不清楚了。”   “我知道了。”孟医生朝着车里的急救大夫客气地笑了一下,打开她自己的医疗箱,开始给董菲儿做检查。   检查完毕,她从董菲儿的血管中取了血样,收好了,然后说道:“的确是奎尼丁中毒,她应该是三个小时内服用过剂量的奎尼丁,这次玩大了,药吃得有点儿多,命悬一线了。”   丁瑢瑢听她这样说,冷汗都冒出来了:“她就为了栽赃我,连命都不要了吗?这也太可怕了!孟医生你千万救醒她,否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孟医生从医疗箱里拿出一套针具来:“我先给她施几针,希望能她坚持到医院里。”   急救大夫伸手拦住孟医生:“你检查可以,取血样也可以,如果你擅自实施治疗措施,出了事谁负责?”   明君墨急忙在一旁说情:“你放心,她是留德医学博士,不会乱来的。这个病人不能出事,她要是死了,我们都很麻烦的……你让她施针吧,出了事我负责。”   急救大夫犹豫了一下,松了手。   孟医生在董菲儿的几处穴位上施了针,几分钟后,果然见她的脸色好多了,牙关咬得也没有那么紧了,嘴唇的颜色也没有那么瘆人了。   就这样坚持到了医院,立即将董菲儿推进了急救室。   明君墨和丁瑢瑢等在手术室外,孟医生回去化验血液。丁瑢瑢考虑再三,还是给韩照廷打了电话。   很快,韩照廷就到了医院,令明君墨和丁瑢瑢两个吃惊的事,董仪燕也跟在他的身后,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到的D市,大约是因为她把女儿的婚事搞砸了,怕女儿想不开吧,竟比明君墨还早到D市。   他们夫妻二人一到急救室门口,韩照廷冲到明君墨面前,挥手就打了他一耳光:“你不害死我女儿不罢休吗?怎么一遇到你就犯病?要是菲儿有事,你拿命来偿吧!”   董仪燕也跟着叫嚣:“明君墨你欺人太甚!我已经让步了,你为什么还要欺负菲儿?”   明君墨冷笑一声:“你们两位要搞清楚状况,我一下飞机,菲儿带着大批的媒体记者,堵在机场闸口大闹一番。她现在这样,你们以为是被我欺负的吗?我告诉你们吧,菲儿最近一直在偷偷地服用过剂量的心脏病药物,她这个样子,全是药物所致,她本身根本就没有什么心脏病!”   韩照廷和董仪燕同时愣住,随即董仪燕悲愤地大叫一声:“明君墨!你简直胡说八道!我女儿疯了吗?她离了你不能活吗?服什么药?”   韩照廷也愕然失色,看向丁瑢瑢:“他说的是真的?”   丁瑢瑢点头:“恩,君墨他不是乱说的,刚才在急救车上,孟医生已经给菲儿检查过了,她的确是服用了过量的奎尼丁,导致心脏停搏。孟医生已经采了血样回去化验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你们都胡说!欺负我女儿躺在急救室不能说话是吗?”董仪燕哪里肯承认?她跳着脚地骂丁瑢瑢和明君墨两个人。   明君墨见她也疯了似的,就不理她,向韩照廷说道:“如果你们认为孟医生是我的私人医生,不可信的话,那就打电话问你们家那位胡医生,这事儿就是他干的!是他指导菲儿服药的剂量,今天菲儿这么严重,也不知道是胡医生算错了剂量,还是菲儿存心要栽赃我。”   董仪燕不敢置信明君墨说的是真的,张口结舌怔在那里。韩照廷拿出手机,拨通了胡医生的电话。   “胡医生,菲儿的心脏病到底是怎么回事?”韩照廷怒冲冲地在电话里问。   也不知道胡医生说了什么,韩照廷就怔怔地挂了电话。董仪燕心急地抓住他的手臂:“是真的吗?胡医生怎么说?”   “他说……他已经到医院了,就在楼下,一会儿就上来。”韩照廷似乎意识到明君墨说的话是真的,心痛地蹙紧眉头。   “他……他怎么知道菲儿在医院里?”董仪燕也感觉到不妙,气焰顿时就矮了下去。   几分钟后,果然小良哥带着两个年轻人,“陪”着一位戴银边眼镜的中年男子来到了急救室门口。   董仪燕一见了那中年男子,就冲过去问他:“你怎么知道菲儿在医院里?菲儿的心脏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神情很沮丧,无可奈何地瞄了身后的小良哥一眼,垂头说道:“我要先声明,这事不是我情愿的,是菲儿小姐跑到我的诊所,哭着喊着求我给她开的药。我也知道这样不对,但是她苦苦哀求,就差给我跪下了,我能怎么办?”   韩照廷一听这话,挥拳就打在胡医生的鼻梁上:“你是大夫!不是杀手!你怎么能干这种事?你等着吧!我会让你这一辈子再也不能行医!”   董仪燕先是震惊于自己的女儿竟然做出这种傻事来,她看着急救室门上方的那盏一直亮着的红灯,愣怔了好一会儿。然后她突然转回身来,对明君墨说道:“即便是菲儿自己吃了药,才出现的心脏问题,可是这一切的根源不还是你吗?她不过是为了挽回你的心,你却对她这么绝情!明君墨!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两家这一辈子就算是结下仇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明君墨并没有反驳她。他只求把事情说清楚,至于这件事孰对孰错,谁是谁非,根本不是在手术室的门口能辩得清楚的。   他沉默着,靠墙静静地站着。胡医生被小良哥带了两兄弟抓来后,就知道自己的行医生涯结束了,他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祈祷着,只希望董菲儿不要出事,他的责任还会小一些。   丁瑢瑢在明君墨的身边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角色在这一刻是很尴尬的。董仪燕不时地用愤恨的目光看着她,而韩照廷面对她的神情是沉痛的。   她望着急救室的门,心里也希望董菲儿能好好地从手术室被推出来,并且从此后再也不要闹什么心脏病了。就算她不认董菲儿这个妹妹,她也会盼着董菲儿好好地活着。   可是急救室的门一直紧闭着,而急救室的门口气氛又是这么局促。她最后还是决定离开,不想留在这里被董仪燕仇视了。   她悄悄地走,明君墨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她离开,走进了电梯里,他没有动。   丁瑢瑢乘电梯到了六楼,来到胖叔的病房里。丁妈妈看见了她,还吃了一惊:“这不晌不夜的时候,你在不菜馆里,跑来医院做什么?”   丁瑢瑢咧嘴苦笑一下:“董菲儿又犯了心脏病,这一次严重了,来的时候嘴唇都乌紫了,现在还在急救室里呢。”   丁妈妈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即疑惑道:“你来看望她?你跟她有那么好吗?”   丁瑢瑢坐到丁妈妈的身边,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我带小丁当去机场接明君墨,谁知道她带了一大群记者去闹事,还揪着我的衣襟不放。把我惹急了,我就推了她一把,结果她一下子就摔倒了,然后就昏厥过去了,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丁妈妈一下子就担心了:“那她要是出点儿什么事,是不是你也有责任呀”   “她是自己吃药才把心脏弄坏了,我没责任。不过也说不清什么原因,就是心情不好。我刚才在急救室门口的时候,韩照廷看我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责怪我伤害了董菲儿……”无论丁瑢瑢怎么表达自己的不介意那个爸爸,但是韩照廷的情绪,多多少少还是会影响到她。   丁妈妈给胖叔揉着小腿,默然片刻,说道:“事情都闹到这份儿上了,你也不必跟自己过不去了。这世上最没有资格要求你责备你的人就是他,你管他怎么想呢。只是董菲儿最好别出事,否则就算心脏病是她自己闹出来的,说出去对你也不好呢。”   “恩……”丁瑢瑢点了点头。   本来以为今天明君墨回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没想到闹成这个样子,她又紧张又焦心,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别说吃饭了,连口水也没有喝上。   丁妈妈见她嘴唇干干的,就去给她接了一杯水。   丁瑢瑢喝了几口水,突然之间想起小丁当来了。在机场的时候,她看到明君墨把小丁当交给周美美,提前把他送走了,当时那么乱,尤其后来董菲儿犯了心脏病之后,简直就是惊心动魄。要是小丁当留在那里,非吓坏了不可。   这个时候,周美美应该已经到明君墨家里吧。   她拿出手机,打给周美美。电话通了,那一端的铃音是一首何韵诗的歌,反反复复地唱着,一直没有人接,一直到被自动切断。   难道是被小丁当闹得听不到电话响?还是手机丢了?   丁瑢瑢又打了一遍,依旧是没有人接听。   她又打明君墨的家里电话,没人接听,再打到总裁办公室,是叶子宁接的电话,她说周室长没有回明信大厦。   丁瑢瑢突然开始心慌,她拿着包,一边往外跑,一边拨通了明君墨的电话。   明君墨以为她要问董菲儿的状况,接起来后,第一句就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刚出急救室,你不用担心……”   “小丁当呢?周美美把小丁当送到哪里去了?”丁瑢瑢也不听他说完,打断他的话,问道。   明君墨一愣:“当然是送到我家,你家又没有人……怎么?你找不到她吗?”   “她不接电话啊!而且兰海彼岸家里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她也没有回明信大厦,她到底去哪里了?会不会路上出事了呀?”丁瑢瑢心急,开始后悔自己疏忽了小丁当。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她就应该打电话,结果被董菲儿吓到,才刚想起儿子来。   明君墨听她这样说,立即回道:“你在一楼等我,我马上下楼去。”   丁妈妈见丁瑢瑢突然跑出病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追了出来。丁瑢瑢不想她担心,推她回去:“我有点儿急事,先走了,你回去吧。”   “哦……”丁妈妈没有怀疑,她还不知道丁瑢瑢一早就把小姨打发回家去了,以为小丁当是她妹妹在照顾着,并没有担心。   丁瑢瑢跑下楼去,继续拨着周美美的电话。电话一直处于接通的状态,可是一直没有人接起来。   终于看到明君墨从电梯里急匆匆走出来,她跑过去:“她还会去哪里呀?怎么到处没人听电话?她是打车回来的吧?会不会出租车在路上出什么事了?”   明君墨才刚打过周美美的住宅电话,没有人接,所以这一刻他也是着急的。但他看丁瑢瑢快哭出来了,就安慰她道:“不会出事,你放心吧。要是交通事故,一定会有人报警的呀,这个时候早该有警方跟明信联系了吧。”   “也是……”排除了交通事故的可能,丁瑢瑢心里轻松了一些。可是小丁当在周美美那里,周美美不见了人影,她还是着急呀。   好在这个时候,司机已经开着车跟到了医院。他们两个坐进车里,先奔去兰海彼岸的家,进门一看,周美美根本就在那里。   随即他们又跑去周美美的家,门铃都摁坏了,门都敲破了,没有人出来应门。   这期间明君墨不停地打周美美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就在他们两个走出周美美住的那栋公寓楼的时候,明君墨再打周美美的打电话,关机了!   明君墨当即就感觉到事情不妙了,丁瑢瑢眼巴巴地看着他:“怎么了?”   “她的电话关机了……”   丁瑢瑢只觉得耳边轰地一声巨响,眼前一黑,有无数的金星在黑幕中闪耀!脚底也顿时生出一团火来,烧得她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怎么回事?还是出事了?周美美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明君墨的心也火急火燎,可是他还算镇定,拉起她往车边走:“你别急,我们先去报警。”   丁瑢瑢已经开始抑制不住地哭:“我怎么不急?小丁当哪里去了呀?会不会有人绑架他呀?”   他们很快就到了派出所,丁瑢瑢急得直哭,话也说不明白。明君墨一边向警察讲述事情的经过,一边还要搂着丁瑢瑢安慰。   最后警察要一张周美美和小丁当的照片,明君墨问丁瑢瑢要,丁瑢瑢完全慌乱了,不知所措地看着警察:“事出突然呀,我身边也没带孩子的照片呀。”   “你手机!”明君墨见她乱了阵脚,伸手从她的包里掏出手机来,调出里面小丁当的几张照片。   随后他又往公司打电话,让叶子宁把周美美的照片传到他的手机上。   “你联系公司里所有与周美美熟悉的同事,让他们想各种办法联系周美美,能联系上的,回头我重重有奖!”明君墨最后吩咐了一句。   叶子宁一听这话,就知道出事了,在电话那头大喊一声:“周美美她怎么了?”   可惜明君墨心急如焚,没有功夫回答她的问题,甚至连她的话也没有听完,就挂断了电话。他将照片交给警方后,趁着警察联系交警大队,查询今天D市所有的交通事故时,他又先后给小良哥和童千桦打了电话。   小良哥当然没得说,义气得很,才给他办完胡医生那件事,人还没回酒吧呢,就开始联络他的各方面关系,寻找周美美和小丁当的下落。   童千桦自从上次被明君墨鄙视了之后,这么久都跟明君墨别扭着呢。   明君墨一开口就问她:“妈,是不是你在打小丁当的主意?”   童千桦在电话里当即就炸了:“你把你妈当什么人?拐弯儿童的人贩子呀!有你这样的儿子吗?八百年不打一次电话,打一次电话就是找事儿让我生气!”   明君墨语气一软:“如果你没有打小丁当的主意,麻烦你让吴叔叔派几个人帮忙找一下吧。”   童千桦对这个儿子憋气好久了,听他来求她,拉长腔调说道:“我为什么要帮她找儿子呀?她是我什么人?那孩子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这个当妈的在你眼里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乐得清闲,不爱管这种闲事!”   “妈……”明君墨又降了一个调子,变成恳求她,“虽然我忙,没什么时间陪你,但是我可没少孝敬你,你要什么我没给你?就帮我找两个人,你也不答应?”   “我是你妈,你孝敬我应该!”童千桦理直气壮,“那孩子又不是你儿子!没了就没了,正好少了一个小拖油瓶……”   “妈!”明君墨被自己的妈气到暴跳,对着电话大吼,“你怎么这样说话?小丁当就是我儿子!你到底给不给找?”   明君墨的嗓门突然变大,吓了童千桦一跳,差点儿把手机丢开。她呲牙咧嘴把电话从耳边拿远一些,然后大叫道:“找啊找啊!你可真是冤家!还真拿人家的儿子当自己的骨肉呢!把照片发给我!”   明君墨向来对自己的妈妈很无奈,如果她老公不是吴龙兴,他是坚决不会告诉她,也不会求到她的。他都把话说明白了,她依旧没有反应过来,他也懒得解释了,结束通话,把小丁当和周美美的照片发了过去。   此时丁瑢瑢已经急得脸都白了,比刚才董菲儿犯心脏病时的脸色还难看。不停地催问警察,到底有没有查到下落。   大约十几分钟后,一个长官模样的警察走出来,跟他们交待道:“我们已经联系交警那边,将今天到目前为止发生过的所有交通事故都查了一遍,没有你提供的照片中这个女人,更没有孩子。”   不是交通事故……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丁瑢瑢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心揪成了一团,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思考才对。   正这个时候,派出所的所长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上前跟他们两个打招呼:“刚才我接到市局的电话,明先生报上来的这一起寻人案子,现在已经由市局接手了,我马上派警车送你们去市局,到那里你们找刑警大队的王队长,他会亲自侦办这个案子。”   明君墨赶紧道了谢,离开了派出所。警车一路鸣警,把很快就把他们送到了刑警大队。   果然王队长亲自出来见,明君墨知道这一定是吴龙兴的关系了。他们在刑警大队又重新做了一笔录,立案之后,王队长对他们说:“你们先回家等着吧,如果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们。”   丁瑢瑢一听回家,眼泪立即汹涌而出:“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就从机场到市内这一段路,应该很好找的吧。”   王队长笑了,他理解一个丢了儿子的母亲的心情,他说:“没有那么简单的,你们在这里等着也没用,不过只要你们心里舒服,要等就等吧。我现在要去机场调取录像,你们说周美美是坐着出租车离开机场的,我要去查一下出租车的信息。”   “我也跟着去!”丁瑢瑢没有办法安静地坐在一个地方等待,她也不管自己的要求合不合人家的规定,就要跟着去机场。   明君墨见她这样,想了想,对王队长说道:“要不就让我们跟着一起去吧,我保证我们两个不会影响你们办案的。”   也不知道吴龙兴跟哪个重量级的人物打过招呼,应该是王队长得罪不起的一个人,因为他竟然答应了明君墨的要求:“好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太太情绪不稳定,影响到我们办案,那你们就必须要回家去!”   “我一定会很安静!”丁瑢瑢也顾不得王队长对她的称呼不对了,一脸恳切地向人家保证。   “恩……”王队长点头,“不过在我们出发前,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就是给你们两位的手机装上监听设备……”   明君墨明白他的意思,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机递了出去。丁瑢瑢惶惶地看着明君墨:“为什么要监听?”   明君墨想跟她解释,又害怕她听到那两个字会当场崩溃。王队长替他解释道:“如果失踪的两个人被绑架,那么绑匪一定会打你们的电话勒索赎金。”   丁瑢瑢听到绑匪两个字,脚一软,抓住明君墨手臂,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有人绑架孩子?怎么会那么歹毒的人?”   两个人的手机被刑侦技术人员特殊处理过之后,他们就一起上路,赶往机场。   一路上,丁瑢瑢依旧不放弃周美美会突然出现的希望,她愿意往好的方面想,也许周美美丢了电话还不知道,带小丁当哪里玩了呢?   所以他们给所有可能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帮忙联络周美美。   等他们到了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距离周美美从机场抱走小丁当,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丁瑢瑢的手机已经打到没电自动关机了,她还在催着明君墨打电话。   只要她想起来的人和号码,明君墨一定会顺从她的意思,打过去问一下。事实上,明君墨已经放弃希望了,周美美不是不靠谱的人,她不会带走小丁当五个小时,还不告诉他们去了哪里。   机场方面很快就给他们调出了录像资料,有确定的时间段和确定的地点,他们要的信息一点儿也不难找。   录像不十分清晰,但是能看到周美美抱着小丁当,仓皇地从机场大厅冲出来,然后直奔停在大厅门外一辆红色出租车,她上车之后,那辆车随即就开走了。   王队长又要求看了一下在这之前的录像,发现在那辆车一直正正当当停在大厅门外,有乘客上前询问,司机竟然拒载,好像专门就等着周美美。   王队长抓住一个拍到那辆出租车车牌的镜头,放大以后,记下了车牌号,发回队里,让在全市范围内搜找这辆出租车。刑警大队还联系了交警大队,通过电台请求所有的出租车司机帮忙留意这个牌照的出租车。   就在明君墨和丁瑢瑢跟着王队长回市内的路上,他们接到电话,那辆出租车找到了,是出租车公司主动去刑警大队联系的,结果有证据表明,今天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那辆出租车根本就不在机场。   由此推断出,机场的那辆出租车是套牌车。   在全市找一辆套牌的红色出租车,简直就如大海捞针。何况如果那辆车专为绑架小丁当准备的,他们得手以后,一定会摘掉那个车牌的。这一点不用王队长说,连丁瑢瑢都能想得明白。   丁瑢瑢觉得自己浑身冷一阵热一阵的,她已经濒临崩溃了。   她坐在王队长的吉普车上,听着警报器在耳边尖锐地响着,那声音刺穿她的耳膜,在她的脑子翻搅着,把她的思维搅得一团混乱。她什么也想不出来,只有小丁当的样子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   明君墨感觉到她在发抖,就抱紧她:“你不要担心,绑匪通常只要钱的,只要他们打来电话,不管有多少钱,我一定给。”   丁瑢瑢扭着自己的双手,努力隐忍着不哭。她的声音低而颤,听得明君墨心都在发抖:“绑匪都没有人性,他们会不会虐待我儿子?”   “不会不会!”明君墨轻抚着她的后背,希望她能好受一点儿。   “可是都过去五个小时了,绑匪为什么不打电话?”丁瑢瑢觉得自己也像是服了过量的奎尼丁,心都不会跳了,四肢都是僵硬的,像一条冻僵了的蛇。   明君墨也很难过,一颗心像是在滚油里煎熬。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他要是崩溃了,丁瑢瑢就彻底失去支撑了。   他安慰着她:“也不一定就是绑架呀,不是还没有找到车吗?你别多想,一定不会有事的……”   好像要专门跟他做对一样,他才说完这句话不久,他们在王队长的车上,还没有回到刑警大队,就接到了电话。   一位出租车司机送一个客人去城郊的镇子上,他走高速,快到镇子的时候下道,在高速的出口不远处,发现了电台里广播的那辆车。   那辆车就停在路边,车门关着,看不见车里有没有人。   他没敢下车去看,直接打电话报了警。警察立即赶到了那里,车上发现了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周美美,没有小丁当!没有司机!   周美美被即时送往医院去了,据她自己在车上跟警察说:她抱着小丁当坐上出租车后,小丁当因为受了惊吓,一直不停地哭,她没有哄孩子的经验,怎么哄也哄不好,心里很着急。   小丁当的哭闹分了她的神,她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出租车司机走的是哪条路。   一直到出租车突然停了,她才发现出租车已经下了高速,停在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就敲司机的椅座:“你停在什么地方?我要回市内!你是不是听错了?”   那位司机突然就转回身来,抬手就一块毛巾捂在她的口鼻上。   周美美抱着小丁当,使不出多大的力气挣扎,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觉得头晕眼花,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地绑在前面的座椅上,嘴巴也被毛巾塞住,动弹不得,也喊不出来。   她使尽全身的力气晃着车,但是马路上车来车往,没有一辆车停下来,没有一个人过来看一眼这辆车身在摇晃的出租车。   估计那些过往行人还以为,这是哪一对情侣跑到郊外来玩情调,搞车震呢。   直到被那个恰巧听了电台广播的出租车司机发现了,周美美才得救了。   明君墨和丁瑢瑢赶到医院,看到周美美的时候,周美美正倚在病床上哭。周美美跟了明君墨这么多年,明君墨一直拿她当男人看待,从来没见她在他面前掉过一滴眼泪。   她看到明君墨和丁瑢瑢走进来的时候,哭得更凶了。   丁瑢瑢看见了她,却没看见自己的儿子,心里一片冰凉,绝望透顶。可是她没有办法责怪周美美,对方显然是有预谋的绑架,周美美再强悍,毕竟也是一个女人,在抱着孩子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应付得过一个绑匪?   “对不起……”周美美越哭越凶,只会说这三个字。   丁瑢瑢本来一直在强忍着,被她勾得终于抑制不住,身子一软,就跌在了病床上,痛哭失声。   明君墨抱着她,却已经不知道怎么劝了,只能默默地陪着她一起焦虑悲伤。   警察给周美美录过口供了,周美美描述了那个绑匪的样子,因为她一直顾着小丁当,而那个绑匪又戴了一顶鸭舌帽,所以她的描述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有大概的年纪、体态、声音和模糊的五官。   儿子被绑架了!简直就像噩梦一样。王队长带着他的人离开了,丁瑢瑢却觉得自己无处可去了,就坐在周美美的病床上,呆一会儿哭一会儿。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丁瑢瑢的手机已经充好电了,她和明君墨眼巴巴地盯着手机等待着,却仍然没有接到绑匪的电话。   到后来,丁瑢瑢开始出现幻听和幻觉,会突然拿起自己的手机放在耳边听一下,或者把手机递到明君墨的眼前:“你给我看看,我手机是不是坏了?”   因为警方、小良哥和吴龙兴都在帮忙寻找,大家都在跟明君墨联系,所以明君墨的电话一晚上都在响。   只要他的来电铃音一响起来,丁瑢瑢激灵跳起来,等着他接电话。一听他说话的内容,判断是熟悉的人,她就会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跌回病床上。   整个晚上,他们就这样煎熬了过去,谁也没有合眼,却也没有等来绑匪的电话。   第二天一早,王队长来了医院,叫明君墨出去讲话。丁瑢瑢跟了几步,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明君墨赶紧把她抱起来,喊来医生护士,在周美美的身边加了一张病床,强迫她输营养液。   然后他跟着王队长出了病房,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口前。   王队长说:“我们昨晚连夜分析了一个案情,都觉得你儿子失踪得有些蹊跷。第一,绑匪怎么知道你的行程,又怎么知道你太太一定会带着你儿子去机场接机?第二,如果绑匪是跟踪你太太去了机场,他应该知道你们是不会坐出租车的,他怎么会开一辆出租车等在门口呢?今早我翻了一下报纸,我有一个想法……”   王队长把折叠在手中的报纸递给了明君墨,明君墨展开一看,娱乐版头条就是董菲儿昨天大闹机场的事,配的照片是董菲儿和丁瑢瑢纠缠在一起,而明君墨拖着他们两个人往门外去的情形。   没有出现小丁当的照片,不知道是记者对孩子手下留情,还是因为他把孩子递给周美美,那些记者没有留意到。   “王队长有什么想法?”明君墨快速地扫着报纸上的文字,口中询问王队长。   “照你昨天说的,当时这位董菲儿小姐闹得很凶,又有一众媒体拍照,又有群众围观,你担心吓着孩子,才把他交给你的助理,让她带孩子先走,对不对?”   “是……”王队长这样提醒,明君墨突然像被闪电劈中了一样,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突然炸开。   他撒腿就往外跑,王队长却一把拽住他:“明先生,这是刑事案件,你不能私自去惊扰任何一个嫌疑人,这件事还是交给我们去办法。”   “我也要去!你如果不放心我,怕我惊扰了嫌疑人,就带我一起去,否则我一定会私下里去找她的。”明君墨斩钉截铁地要求道。   王队长无奈,只好答应带上明君墨。   明君墨回了病房,告诉丁瑢瑢他有重要的事办,要丁瑢瑢安心地睡一觉,等他回来。   这种时候,丁瑢瑢一刻不见他都心慌,哪里肯放他走。她伸手去拔针头,吵着要跟明君墨一起去。   明君墨把她摁回病床上,严肃地警告她:“瑢瑢,这种时候我们都要坚强,你要养好身体,不能垮掉,我们两个都要配合警方工作,才能找得到儿子,你听话,好不好?我很快就回来。”   丁瑢瑢万般不情愿,也知道明君墨说得有道理,就让他走了。   明君墨跟着王队长上了车,在车上的时候,他给韩照廷打了一个电话。他问:“韩叔叔,菲儿还在医院吗?我想去探望她。”   “哼!不必了!菲儿已经回家了,过几天就要送她出国休养了,千万别来,她看见你也是生气!”韩照廷声音冷冷的,拒绝明君墨探望。   明君墨挂了电话之后,告诉王队长:“她不在医院了,我们还是去她家里吧。”   于是在明君墨的引领下,王队长带着一位女刑警,一起去了董家别墅。   到了门口,明君墨抢先下车,摁响了门铃。没过一会儿,对讲机里传来董仪燕气急败坏的声音:“明君墨!你还来我家干什么?不害死菲儿,你就不罢休吗?”   王队长把明君墨扒拉到一边,自己站在门禁的摄像头上,出示了他的警官证:“董女士你好,我是市刑警大队的王队长,有事请教,麻烦你开一下门。” 正文 第196章 真的是她 第196章 真的是她   董家别墅的大门开了,明君墨和王队长以及那位女刑警一起走了进去。   董仪燕端正在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扬着下巴望向他们:“明君墨,你带着警察来,是想干什么呀?”   王队长站在明君墨的前头,亮出自己的证件,说道:“我是刑警大队的王峰,我们正在办理一桩儿童失踪案,有几件事想找董菲儿小姐核实一下,请问她在哪里”   董仪燕将眉头一蹙:“儿童失踪案?谁家的孩子失踪了?跟我家菲儿有什么关系呀?”   王队长指了指明君墨:“明先生昨天向我们报案,他的儿子在昨天上午从机场回市内的一辆出租车上被人绑架了,到现在下落不明。这件案子由我们刑警大队接手侦查,现在我需要向董菲儿小姐请教几个问题,请董女士配合一下。”   董仪燕听了王队长的话,先是吃了一惊,随即脸色一转,笑吟吟地看着明君墨:“哟,君墨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明君墨正心急火燎的时候,哪有心情跟她斗嘴?他也不管董仪燕的态度,迈步就往楼上去,想直接带王队长去董菲儿的房间。   董仪燕从沙发跳起来,几步就冲到明君墨的身后,一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站住!菲儿才出院,需要静心休养,我不许你们打扰她,有什么事情问我!”   王队长见她不配合,就问:“既然如此,那我问你,昨天中午之前,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我家保姆可以做证。”董仪燕很肯定地回答。   王队长展开手中的报纸,指着那一篇关于董菲儿大闹机场的报道,问:“那么你女儿昨天要去机场堵截明先生,这件事她之前有跟你商量吗?”   大概董仪燕一早已经看过报纸了,她略显尴尬,也不看王队长手中的报纸,只说:“我要是知道,我会让她去吗?她多傻,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   王队长不听她说这些无关案情的话,直接打断她:“既然你昨天上午的时间在家里,而且你女儿去机场你也不知道,那么你与这件案情无关,我没什么要问你的了,现在我需要见一下董菲儿。”   “不行!”董仪燕拦在楼梯上,“我女儿心脏有问题,受不得刺激。”   “只是问几句话,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女刑警适时地出现,站在董仪燕的面前,很郑重地警告她。   董仪燕想了想,转身往楼上走去。女刑警跟着她,王队长和明君墨在后面,一起上了楼,来到了董菲儿的卧室。   董菲儿刚吃了药,正倚靠在床头看报纸。一众人走进她的房间,她抬头,就看住了明君墨。   她把手中的报纸展开,举给明君墨看:“君墨,你瞧,这场面多热闹,当时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都忘记被你拖着走的事了,姐姐看报纸了吗?她这个样子有点儿狼狈,没有平时看着漂亮。”   昨天她吃了太多的药,到现在嘴唇的颜色也不正常。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并且他们两个已经闹到这步田地的状况下,他看着董菲儿朝着他微笑,就觉得她的笑容很诡异。   他抿紧嘴唇,没有回应她的话。   董仪燕轻声细语地向董菲儿解释:“菲儿,这位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他有话要问你。”   董菲儿突然笑出声来,声音很清脆:“刑警大队?我只是伤害自己而已,也触犯刑律了吗?”   王队长给女刑警使了一个眼色,女刑警走到董菲儿的床前,打开记录本,并且开始问话:“董菲儿小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明先生的航班信息?”   “前天就知道了呀,这个很好打听,我们从小就认识,又订婚好几年,总有一些共同认识的朋友。他又不是国家元首,行程并不保密的吧?”董菲儿欣然答道。   “董小姐知道明先生的行程,是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那些媒体记者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他们是董小姐带去机场的吗?”女刑警接着问。   董菲儿也不隐瞒:“是呀,是我给他们打的电话,他们是娱记,这么有爆点的娱乐新闻,他们一定会跟去的。”   董仪燕坐在女儿的床尾,朝着女儿瞪了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董菲儿就对她笑:“妈,这么明显的事,我不承认,君墨也想得明白呀。”   “那么董小姐又是怎么知道丁瑢瑢会带着她儿子去接机呢?”女刑警一步比一步深入。   董菲儿却摇头:“这个我可不知道,我好些日子没跟姐姐联系了,不信你们问她。”   “那你在机场看到丁泰宇小朋友了吗?”   “看到了。”   “你有没有想过那样一闹,会吓着小朋友呀?”   “这些天我多生气呀,哪里想得到那么多?我约了大批媒体跟着去,不能因为现场有一个小朋友,就半途而废吧?”董菲儿神情自若,理直气壮。   明君墨听她的言语,看她的表情,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认识多年的那个董菲儿。   他憋着火气,听女刑警继续问道:“当时明先生担心吓着小朋友,把他交给了周助理,由周助理带着小朋友先离开,当时的情形你看到了吗?”   “这我可没看见,你看报纸,我当时正拉着丁瑢瑢说理呢,那个时候我已经感觉非常不舒服了,根本没有精力去顾暇其他。”董菲儿回答问题即迅速又干脆,给屋里几个人的感觉,她说的就是实话。   女刑警就把出租车司机的画像给她看:“董小姐,你认识这个人吗?”   董菲儿只看了一眼,果断摇头:“不认识!”   女刑警回头看了一眼王队长,示意她问完了。王队长往前一步,正面对着董菲儿,很严肃地说道:“董菲儿小姐,我们照常理分析,如果有人盯上了丁泰宇小朋友,打算绑架他向明先生勒索赎金,他是不是应该选择一个确切有利的时机下手?丁瑢瑢带着孩子去接机,有司机接送,那位绑匪却开着一辆出租车等大厅的门外,是不是说明,他事先已经知道孩子需要乘坐出租车提前离开?”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怀疑菲儿绑架丁瑢瑢的儿子?她为了这个负心的男人,差一点儿送了命!她怎么可能有心思去策划一次绑架?”董仪燕听出王队长语中之意,当即不高兴了,“我警告你们,我女儿身体不好,你们要是敢胡乱冤枉她,我会亲自去向省厅的孙厅长投诉!”   王队长大概听多了这种威胁,并不在意,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只是分析案情,并没有要下结论。”   董菲儿看向明君墨:“你也怀疑是我指使人绑架了小丁当吗?我跟你们说,我不怕被怀疑,只要你们能拿出证据来。王队长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你们有什么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只是怀疑有用吗?”   董仪燕听她这样说,吓坏了:“菲儿,这事不是开玩笑的,你要明确地告诉他们,这件事不是你做的!”   “我也没开玩笑呀,他们不是怀疑我了吗?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到咱们家来?我说我没做,君墨信吗?这位王队长信吗?可是他们说我做了,证据在哪里?”   王队长若有所思地看着董菲儿,片刻之后,他说:“事实上我们已经查到出租车的来历了,相信我们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谢谢董菲儿小姐的配合,打扰了。”   说完,他带着女刑警离开了。   明君墨也跟在他们的身后,转身要离开董菲儿的卧室。董菲儿叫住他:“君墨,你不留一会儿吗?你都不关心我的身体好点儿没有?”   明君墨转身,冷冷地看着她:“你也没有关心一下小丁当为什么不见了。病是你自己要得的,我留下来,你会告诉我真相吗?”   董菲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其实真相只有一个,就是你和姐姐一起辜负了我。”   明君墨捏紧了拳头,忍她忍到腮帮子都酸了。他曾经因为退婚而对她抱有歉疚心,现在他却突然发觉,即使没有丁瑢瑢,退婚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想起小丁当失踪的前后,再回味一下她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明君墨已经没有办法掩饰自己的心情,一脸薄怒冷眼看她:“如果你怨恨我和丁瑢瑢,只管冲着大人来,伤害孩子是没有人性的!”   董菲儿歪着头,很认真地回答道他:“我就是冲着大人去的呀!你说的没错,伤害孩子是没人性的!我不会做那样的事!”   她的言语神态真真假假,明君墨知道再怎么问,她也就会说这些了。   再多说也无益,他下了楼,离开了董家,回医院去了。   这些人前脚刚走,董仪燕就问董菲儿:“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不是疯了?这种时候你跟明君墨治什么气?绑架儿童是小事吗?”   董菲儿也不看她,只是望着明君墨消失的门口,幽幽说道:“妈,我要去法国,明天就走。”   “明……明天?”董仪燕一惊,“你身体这样,为什么不养一养再走……菲儿,你告诉妈妈,那孩子是你偷走的吗?”   “妈!你也跟他们学吗?你嫌我还不够烦是不是?你看我在这里能得到休养吗?今天连刑警都来了,明天还不得直接把我抓走了?我要去法国!”董菲儿极其不耐烦地冲着董仪燕大吼一声。   董仪燕恼火得不行,可是自己的女儿正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她有火气也不敢发。   她只好妥协道:“好吧好吧,离开这里也好,免得你留在这里触景伤情,对身体不好。不过……前一段时间你爸爸不是说要送你去日本休养吗?为什么突然要去法国。”   “去日本有什么好?也没有人陪我。我去法国看望同学,散散心,比在日本自己孤孤单单强多了。”董菲儿说。   董仪燕听她这样说,也只好答应了她。   明君墨并不知道董菲儿正在计划着出国,他离开董家后,就回了医院。   丁瑢瑢已经输完营养液了,他决定带她回家。关于他和王队长去董家找过董菲儿的事,他没有告诉丁瑢瑢,他担心她冲动之下,跑去董家,再起意外的冲突。   他只是暗中与小良哥联系,让小良哥帮忙找两个可靠的人盯着董菲儿。   小丁当失踪的事,丁瑢瑢没有告诉丁妈妈,也没有告诉小姨。早晨小姨打来电话,问需不需要她马上过来照顾小丁当,丁瑢瑢就说她这几天太累,不想去菜馆了,留在家里照看小丁当,让小姨歇几天。   小丁当失踪了二十几个小时了,依旧音信全无。   丁瑢瑢开始崩溃,她开始设想各种不好的可能性。她怀抱着小丁当最喜欢的忍者神龟玩偶,从这间屋走到那间屋,转身再走回去,一刻也不肯停下来。   “是不是你在生意上得罪了什么人?你想一想……”   “他们会不会对儿子下毒手……”   “都怪我,为什么要去接机?我应该在家里等着……”   ……   她不停地走着,不停地说着,脸色苍白,人看起来晕忽忽的,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到了下午的时候,明君墨觉得再不阻止她,她一定会在这间屋子里走到死。于是他将她抱起来,强行摁倒在床上。   丁瑢瑢就在他怀里挣扎:“我要找儿子,我要出去找他……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他,他那么小,那些坏人多可怕,他一定吓坏了……”   她说自己没有保护好小丁当,这话就像是一把锥子扎进了明君墨的心里。事实上当时的状况,是他没有保护好小丁当,是他把儿子交给了周美美,让她先走。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丁瑢瑢已经崩溃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崩溃。   下午的时候,总算是有了一点消息了。吴龙兴手下的人查出了那辆出租车的来历,是在D市城郊的一处旧车场改装的,牌子也是在那里套出来的。   经他们逼问,旧车场的场主说出来一些有用的信息。   前天的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去他们那里询问,想买一辆出租车,再挂上一块牌子。那场主正好有一辆才组装起来的出租车,牌子也是早就套好了的。   那个男人就出了大价钱,买了那辆由废弃车改装的出租车,开走了。   这种生意是违法的,而且买套牌子的出租车,通常开出去不会干什么好事,所以来买车的人都不会透露真实姓名。   但是场主能描述出买车人的相貌来,绘出画像后,警方和吴龙兴的人分头去找了。   两天了,丁瑢瑢粒米未进。到了晚上,明君墨热了一杯牛奶,强迫着给她灌了进去,结果她喝下去后,一转就全吐了出来。   没有办法,明君墨只好把孟医生叫了来,在家里给丁瑢瑢输营养液。   煎熬的两天两夜过去了,小丁当失踪的第三天早晨,太阳照样明晃晃地升起来,可是丁瑢瑢却没有听到任何能让她感觉到一线希望的消息。   四十几个小时过去了,绑匪没有跟他们联系,基本可以断定,他们绑架小丁当不是为了钱。   而出租车司机以及那个去旧车场买车的男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踪影都不见。   输营养液已经帮助不了丁瑢瑢了,她的精神垮掉了,彻底病倒了。她整晚都在默默地掉眼泪,哭得累了,也会闭上眼睛眯盹一会儿,但是很快就从噩梦中惊醒。   明君墨一刻不敢离,守在她的身边。   她有时候会紧紧抓着明君墨不放,有时候又会烦躁地撵明君墨出门去找小丁当。   丁妈妈一大早来了电话,因为她已经两天没见到丁瑢瑢了,她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丁瑢瑢强撑着精神,告诉她自己感冒了,怕去医院传染给胖叔。   再拖下去,这件事就瞒不住了。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明君墨接到了小良哥的电话。小良哥派去跟踪董菲儿的两个人,一大早看到董菲儿上了一辆车,他们一路盯着,发现董家的车是要开去机场,立即向小良哥汇报。   “董菲儿是不是要逃走呀?警察还没有证据可以拘她吗?”小良哥很着急地问。   明君墨二话没说,吩咐孟医生好好照顾丁瑢瑢,冲出家门,开着车就急奔机场而去。   路上,他给王队长打电话,问可不可以限制董菲儿出境。王队长回答他:“我们没有任何证据确定董菲儿是嫌疑人,如果现在限制她的人身自由,那就是非法拘禁。”   明君墨火速地赶去机场,与小良的人碰头,却已经晚上了。   “董家有保镖护送她,她才刚登机,航班是飞往法国巴黎的。”跟踪的人说道。   “就她一个人吗?”明君墨问。   “只带了一个年轻女人,应该是她的特护。”   这种状况,明君墨自己也有些糊涂了。   如果事情如他先前判断的那样,董菲儿因为恨他和丁瑢瑢,安排绑架了小丁当,那她岂不是应该留在国内看着他和丁瑢瑢痛苦的样子?   她为什么突然去巴黎?难道她已经把小丁当怎么样了吗?   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让明君墨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想来想去,给韩照廷打了电话:“韩叔叔,菲儿为什么突然去法国?”   韩照廷不是特别愿意搭理他,声音冷冷的:“难道要留在国内伤心吗?去法国看看她读书时候的同学,散散心,不是很好?怎么?你跟踪她?”   “韩叔叔,最近菲儿有没有跟什么特别奇怪的人联系?”明君墨顾不得韩照廷冰冷的语气,问他道。   “你什么意思?什么奇怪的人?菲儿最近都窝在家里生气,身体又不好,哪里有跟什么奇怪人联系?”韩照廷几乎要恼火了。   明君墨倒是相信他的话,就算董菲儿真做过什么,也不会告诉父母的,服奎尼丁药物的事就是很好的例证。   他想了想,最后问道:“韩叔叔,你知道小丁当是我亲生儿子吧?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菲儿?”   电话那一端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韩照廷说:“前几天她妈妈宣布退婚后,她很受打击,躲在自己房间里不吃不喝。我怕她轻生,就时不时地劝她。有一次她说,她想不明白,她哪里比不上瑢瑢,瑢瑢没有她家世好,也没有她漂亮,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我当时想,告诉她小丁当是你的亲生儿子,也许她就死心了,所以我就说了……”   她果然是知道了!   “韩叔叔,小丁当失踪两天了,你知道吗?”明君墨有很不好的预感,“在我和董家刚刚闹翻,我和菲儿的婚约刚刚解除的时候,小丁当不见了,你说我会怎么想?”   “失踪了?”大概董家母女真的没有告诉他,他竟然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在哪儿丢的?瑢瑢现在怎么样了?”   “在菲儿大闹机场的那一天,我怕吓着孩子,把他交给了周美美,让她带着孩子先离开,结果她就上了绑匪的出租车,小丁当被劫走了,瑢瑢现在已经崩溃了。”明君墨向他简单交待道。   电话里静默了好一会儿,韩照廷说:“我这就去看望瑢瑢,这件事我们见面再聊。”   当明君墨从机场回到丁家的时候,果然见韩照廷在。也不知道是谁煮了粥,韩照廷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拿着羹匙,正在喂丁瑢瑢吃粥。   丁瑢瑢见到明君墨回来了,忽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差点儿把韩照廷手里的粥碗掀翻了:“怎么样了?有消息了没有?”   明君墨十二分不忍心,却不得不摇头。   丁瑢瑢一下子就跌回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一定出事了!都这么久了!要钱的话早该来电话了……”   韩照廷放下粥碗,俯下身去劝丁瑢瑢,明君墨却上前来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出去说话。   两个走到阳台上,明君墨对韩照廷直言讳道:“韩叔叔,菲儿是你的女儿,瑢瑢也是你的女儿,小丁当更是你的外孙。我不瞒你,我怀疑是菲儿劫走了小丁当。她最近有什么奇怪的言行,跟什么人联系过,她去法国到底是什么目的,你知道什么,统统告诉我好吗?”   韩照廷十分不愿意把这件事往董菲儿的头上牵扯,但是明君墨说出了他怀疑董菲儿的理由,韩照廷也觉得他不是凭空在诬陷董菲儿。   可是他知道的很有限,要说董菲儿最近有什么奇怪的言行,她最近好像一直就没有正常过。但是前几天她的确都闷在家里,没有出过门。   不过既然她能组织到那么多的媒体记者去机场跟拍,那就说明她与外界还是有联络的。除了记者之外,她还联络过什么人,还真就不好说。   韩照廷转头过,目光从卧室敞开的门望进去,看到丁瑢瑢正在哀哀地哭。   两个女儿闹成这样,他心里别提有多纠结了。   他凝神想了一会儿,对明君墨说道:“君墨,你说的对,两个都是我女儿,我希望她们都好,小丁当更是我外孙,他出事我也难过。你要做什么,我会尽量配合你,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如果这件事真的与菲儿有关,念在你们从小就认识的份儿上,可不可以放她一马?不要追究她的法律责任了?”韩照廷心里很恐惧,这事儿要真是董菲儿干的,绑架罪可不是玩的。   明君墨思考了一下,回道:“如果她不伤害小丁当,只是把他抱走吓唬我们一下,我也就不跟她计较了。如果她敢动小丁当一根汗毛,我绝对没有办法原谅她。”   韩照廷赶解替女儿辩解:“最近菲儿的确有做错过事情,可你们认识多少年了,你也应该了解她,对吗?再怎么样,她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如果真是她一时糊涂,抱走了小丁当,她一定只是想吓唬你们两个一下。”   明君墨没有再说什么,这个时候,找到小丁当是首要的任务,谈董菲儿的责任为时尚早。   那一天,韩照廷一直陪在丁瑢瑢的身边,没有回家。到了晚上,他看看时间,估摸着董菲儿应该已经到了巴黎,就叫上明君墨,悄悄地下了楼,站在楼下给董菲儿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董菲儿说她刚刚从戴高乐机场出去,正在赶往酒店的路上。   应明君墨的要求,韩照廷用手机免提与董菲儿通的电话。他们父女俩儿说话的功夫,明君墨听到了出租车里正在放着法语香颂,还听到了司机用蹩脚的法式英语跟董菲儿的特护聊天。   先前他还怀疑,也许董菲儿只是虚晃一枪,中途转到别的地方去了呢。   现在他可以确认,董菲儿的确是去了法国。   “韩叔叔,菲儿不是带了一个特护去的法国吗?能不能买通特护,让她告诉我们菲儿在法国的行踪?”韩照廷挂断电话后,明君墨立即这样要求他。   韩照廷有点儿不高兴:“君墨,照我说,既然菲儿去了法国,小丁当的事就与她无关了吧?如果是她抱走了小丁当,她会丢下小丁当给陌生人,自己跑去法国散心吗?”   “菲儿的心思很难猜测的,不是吗?她先前竟然会服药制造心脏病的假象,韩叔叔想到过吗?无论如何,我希望知道菲儿在法国的行踪,直到王队长查出小丁当的下落为止。”明君墨态度很坚决。   事实证明,明君墨的判断是正确的。   也不是他有多么英明,实在是董菲儿露出一个很大的破绽。她大闹机场和小丁当在出租车上被劫,这两者之间的关联是非常明显的。   虽然警方没有找到人证物证,没有办法拘捕她。但明君墨还是用自己的办法,发现了她的小尾巴。   第四天,韩照廷一大早从丁家的沙发上爬起来,避开了明君墨,给董菲儿的特护打了电话。他想了一个晚上,越想越担心。他也希望尽早把这件事弄明白,如果不是董菲儿做的,他会轻松许多。   年轻的特护接了他的电话,他还比较小心,迂回问道:“小姐住在哪家酒店呀?昨晚休息得好不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想到特护直接回答他:“先生,我们昨晚没有住在巴黎,小姐从机场到了巴黎后,去了一家酒店,从一对夫妇那里接了一个小孩子,就乘车到了距巴黎不远的一个小镇上。我不懂法语,我听小姐说,这里叫吉维尼。”   韩照廷听她提到一个孩子,当即就意识到事情不妙了,急忙问:“谁家的孩子?多大了?那孩子……好不好?”   “小姐说是国内朋友家的孩子,她帮忙带两天。一岁左右的小男孩儿,长得可好呢,就是爱哭,晚上不睡觉,喊着要妈妈。”特护这样告诉韩照廷。   韩照廷简直吓死了,勉强镇定下来,追问特护:“那你们住在哪里呀?你能不能把那孩子的照片发给我一张?”   特护有点儿警惕了:“先生,出什么事了吗?那孩子有问题?”   “小姐没有特别吩咐你吗?”韩照廷也觉得蹊跷,董菲儿如何把小丁当偷运去法国的呢?如果那孩子是小丁当,董菲儿为什么会大大方方地抱着孩子到处走?也不隐瞒特护?   特护犹疑着答道:“没有特别吩咐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没有说错话,但是你先别告诉小姐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方便的时候你给那孩子拍张照片发给我,等你回国后,我会重重地谢你。”韩照廷几乎已经可以确认,特护提到的小孩子就是小丁当了。   果然是董菲儿干的好事!韩照廷现在只能认为,董菲儿抱走小丁当,只为吓一吓明君墨和丁瑢瑢。否则她不会蠢到大摇大摆抱着小丁当见人,即便是在法国。   特护告诉韩照廷,她们昨晚乘一辆出租车,半夜的时候到了吉维尼,住进了一个亲戚家里。   韩照廷想不起来董家在吉维尼有亲戚,就问特护是什么样的亲戚。   特护说:“是一对姓明的夫妇……”   电光火石之间,韩照廷想起来,明君墨的父亲明远道就住在巴黎附近的一个小镇上。因为明老爷子不许明远道回明家,而明远道与明君墨的父子关系十分紧张,虽然以前明董两家有姻亲,但事实上韩照廷从来没有见到过明远道这个人。   只是听明家人偶尔提起,明远道和他的那位画家妻子定居在法国巴黎附近的一个小镇上,因为他们两位都热爱绘画,而那个小镇是著名印象派画家莫奈长眠的地方。   韩照廷与特护结束通话之后,感觉额头上已经冒了冷汗,头发根根直立,头皮发乍。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亲生的女儿,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女儿,行事竟是如此令人匪夷所思!   她抱走了明君墨和丁瑢瑢的儿子,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方法,三天之内就把孩子偷运去了法国。而她在巴黎接到小丁当之后,不躲不藏,竟然带着小丁当去了明君墨的父亲家里!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韩照廷自己琢磨了半天,终不得其解。他只好把明君墨叫了出来,将他从特护那里得到的消息讲给了明君墨听。   明君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想不明白,董菲儿用绑架的方法偷走了小丁当,难道只为带他去看一眼爷爷?   无论如何,终于有了小丁当的消息,而且知道他是安然无恙的,明君墨依旧是欣喜若狂。   他马上跑进卧室,扶起昏昏沉沉的丁瑢瑢,把好消息告诉了她。   短短几天时间,丁瑢瑢已经瘦得脱了相。可是听明君墨说小丁当在法国,而且并没有受到虐待,只是喊着要妈妈,她立即两眼放光,从床上忽地跳到床下,拖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快!给我订机票,我要去法国!”   明君墨比她沉着,在一旁说道:“你先别急,我先给我爸爸打一个电话,确认一下菲儿是不是真的带小丁当去他那里了。”   丁瑢瑢刚拉开行李箱,听他这样说,立即扑过去阻止他:“不要!我们直接飞过去,不要打草惊蛇!万一董菲儿知道我们要过去,带着孩子跑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韩照廷走了进来,丧气地说道:“不用打电话确认了,那孩子的确是小丁当。”   他说着,把手机举到丁瑢瑢的眼前。他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正在熟睡的小孩子的照片,是特护刚才发过来的,照片中的孩子正是小丁当!   丁瑢瑢担惊受怕了四天时间,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她也说不清是悲是喜,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边哭边喊着:“快!帮我订机票!最早的航班!”   她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自己的身份证和护照,往行李箱里乱丢了几件衣服,就要离家往机场去。   明君墨跟她一样着急,在她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已经打电话给周美美,让她订机票,然后带着他的证件赶往机场会合。   然后他提着丁瑢瑢的小行李箱,两个人下了楼,坐进车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   周美美还没有到,丁瑢瑢跑去打听航班信息,明君墨还算清醒理智,分别给王队长、小良哥和他妈妈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孩子找到了,在法国。   王队长问具体情况,明君墨犹疑了一下,回答他:“我只知道孩子是安然无恙的,其他情况还不确切知道。等我到了法国,了解清楚了,我一定会告诉你。”   “好的。”受害人和嫌疑人都跑出国去了,这件案子就比较麻烦了。跨国司法协助需要很繁琐的手续,一日两日也办不下来,既然小朋友的家长有自己的渠道,并且小朋友是安全的,那么他暂时等一等,也没有什么了。   等他挂了电话,丁瑢瑢垂头丧气地回来了:“直飞巴黎的航班逢双日才有,今天没有航班,我们怎么办?”   明君墨抱着她的肩,安慰她:“你放心吧,周美美有办法的,我们可以转机呀。”   果然,周美美赶到的时候,告诉他们先飞德国法兰克福,转机再飞往巴黎。   虽然这样一来,他们飞在空中的时间很长,但是丁瑢瑢已经等不到明天了,只要飞在天上,她就在靠近她的儿子,离法国越近,她的心就会越安稳。   于是他们果断地上了飞机。   这是丁瑢瑢平生以来第一次飞去那么远的地方,她已经四天三夜没有休息好了,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对她来说简直一种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在法兰克福机场转机的时候,她的脸色煞白,整个人都软在明君墨的怀里,挪一步都要明君墨扶着。   明君墨怕她出事,就想在法兰克福歇一晚上。   丁瑢瑢说什么也不同意,强撑着上了飞往巴黎的飞机。   当他们在巴黎戴高乐机场降落的时候,已经是巴黎时间的凌晨三点多了。周美美早就联络了这边的同事,让他们派一辆车来接机。   他们下了飞机后,一刻也不停留,直接上了车,赶往吉维尼。   从到达巴黎的那一刻起,丁瑢瑢就精神百倍,两眼放光。虽然她对法国完全陌生,虽然凌晨时分,路上只有稀疏的车辆和遥遥相隔的路灯,但是坐在车上,她仍然专注地盯着车窗外面,不停地问明君墨:“还有多远?还有多远?”   明君墨的心情是复杂的,自从他的父亲离开明家,跟现在的画家妻子结了婚之后,多少年来,他还是头一次去父亲的家里。   所以他一路上都在沉默着,周美美只好代他回答丁瑢瑢的问题,不住地安慰她:“快到了,别着急……”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当晨曦绽露的时候,他们到了吉维尼,一个美丽安静的法国小镇。   长长窄窄的石板路,两侧是白墙红顶的人家,路边鲜花烂漫,在清晨金色的阳光中摇曳,简直就是一个童话里的世界。   可是丁瑢瑢和明君墨都没有心情欣赏这些,丁瑢瑢因为即将见到儿子而紧张着,而明君墨却因为即将见到父亲而紧张着。   车子开进深长的巷子,停在了一栋三屋的白窗石墙尖顶的小楼前。丁瑢瑢心急,先跳下车去,明君墨随即下车,却站在车门那里,有片刻的犹疑。   周美美上前摁下门铃,在等待开门的时间里,丁瑢瑢仰头往上望着,看着那一扇一扇漆白的木制小窗子,猜想着自己的儿子现在睡在哪一扇窗户的后面。   而明君墨则靠在车身上,双手插在裤兜里,想象着一会儿与父亲见面的尴尬场景,不自在地东张西望。   他的目光随意地扫向深巷的另一端,就看到在朝阳的金辉中,一辆轮椅碾着石板路,发出轻轻的轱辘声,朝着这边缓行过来。   推轮椅的是一位金发小姑娘,而坐在轮椅上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国女人。 正文 第197章 爸爸回家 第197章 爸爸回家   明远道拥有的这栋位于巴黎西北的吉维尼小镇上的房子,简直就像是童话书里的花屋一样,每一扇木窗外都有一个小小的阳台,每个小阳台的木栅栏上都挂满了花篮,色彩丰富鲜艳,连最顶层的小阁楼都垂满了绿色的藤萝植物。   丁瑢瑢根本就无心欣赏这异国小镇的美,她只希望快点儿有人出来开门,有人出来告诉她,她的儿子正在某一扇挂满花篮的白色小木窗的后头安睡。   她一心只盯着门,没有留意到明君墨倚在车身上,正转头望着巷子的那一端慢慢行过来的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中国女人,三十几岁,微微发胖,剪着齐耳的短头发,圆脸大眼睛。   女人的膝上搭着一条印花的方毯,脊背稍稍有点儿佝偻。不过她的精神很好,怀里抱着一束刚采的野花,艳粉的颜色,映得她的脸色很明亮。   她没有留意到这边的几个人,正在转头跟推着她的金发小姑娘说着话,一口流利的法语。不知道小姑娘说了什么,逗得她很开心,她就从花束中摘下一朵小粉花来,别在了小姑娘的发间。   明君墨看着她越来越近,心里一阵恍惚。就仿佛是一个旅人,在跋涉了遥远的路途之后,驻足四望,发现自己竟站在最初的那个起点上。   当她从巷子的那一端出现的时候,明君墨还以为是自己连续几天疲惫奔波,看花了眼。他静静地望着她有说有笑的样子,望着她慢慢地走过来,就像以前曾经无数次在梦中遥望着她那样。   人生真的就像是一场梦。当年正是这个女人夺走了他少年纯真的心,而她却背叛了他,突然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爱在最炽热最浓烈的时候戛然而止,就像是一辆车在高速的行进中突然撞上了山崖!   因为她,他遍体鳞伤,多少年都找不回自己丢失的那一颗心。他曾经多么怨恨这个女人,并且因为她而怨视着天下所有的女人。   直到丁瑢瑢不经意地出现,他才渐渐地从这个女人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如今他的心安稳宁定,他以为自己余生都不会再与这个叫杨倩宜的女人有任何的关系。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她以这种出其不意的方式,悠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轮椅从石板路上碾过,发出轻轻的声音。明君墨觉得那锃亮的轮椅钢轮像是碾压着他的过往人生,一步一步朝着他逼近过来。   在法国的这座小镇上,在他父亲的家门外,她的出现是多么诡异的一件事。明君墨突然觉得,自己被一只无形的命运之手摆布着,专门从遥远的中国急火火的跑来,就为了赴一场命运之神为他安排的鸿门宴会。   房门已经打开了,明远道的画家妻子潘若昕出现在门口,睡意未消的样子,又黑又长的直发披落在腰间,棉布碎花的睡袍外面罩着一件浅蓝色的针织衫。   门一开,她一眼看见站在台阶下倚在车身上的明君墨,顿时目瞪口呆。   而丁瑢瑢就在此时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我儿子呢?我儿子是不是在你家里?”   “哦你们”潘若昕看到了杨倩宜清晨散步回来的身影,看到了明君墨正在专注地望着轮椅上的杨倩宜。她的心狂跳不止,一时竟没有留意到丁瑢瑢的问话。   丁瑢瑢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心思去问。她只见潘若昕怔怔的,以为是小丁当有什么事,这个女人说不出口。   她一把推开潘若昕,冲进了屋子里,一楼是一个开阔的大厅,只有一扇门通过一间画室,门开着,丁瑢瑢一眼就看到画室里的画架。于是她奔向楼梯,冲向二楼,一边路一边大声喊着:“小丁当!小丁当!你在哪儿呀?妈妈来了!”   明君墨的父亲明远道听见门外的吵嚷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上前拦住丁瑢瑢:“小姐,你是谁呀?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这样横冲直撞的。”   丁瑢瑢仰起脸看他,一刹那感觉自己看到了明君墨二十几年后的样子。只是明君墨不会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留着长发扎着马尾,明君墨是清朗英俊的,眼前这个男人慵懒随性的。   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明君墨的父亲,她抓着他的手臂问:“明伯伯,我是小丁当的妈妈,我儿子在哪里?”   明远道心里疑惑,董菲儿前天带着一个小朋友来到他家,说是一位朋友的孩子,她带出来玩几天。看这位妈妈的神情,怎么像是儿子被人绑架了一样?   “那间卧室,和菲儿睡在一起。”明远道指了指楼梯另一侧的一间屋子。   丁瑢瑢立即跑过去,伸手去推门。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丁瑢瑢推了一个空,整个身体向前一扑,一个趔趄冲进了卧室里。   董菲儿手握着门把手,转身看着丁瑢瑢踉跄几步,她就笑了:“姐姐是孙大圣转世吗这么快就追过来了?简直是从天而降呀。”   丁瑢瑢暂时顾不上跟她理论,往靠窗的那张床上一看,小丁当正坐在床里,愣怔怔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妈妈。   丁瑢瑢扑过去,将他抱了过来,从头上看到脚下,从后背看到前身,发现他好好的,没有受到一点儿伤害。她揪紧的心终于放松下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浑身一软,就跌倒在床上。   小丁当这几天一直被陌生人包围着,小小的心灵也受了一些惊吓。此时终于确认是妈妈来了,搂紧丁瑢瑢的脖子,怯怯地叫了一声:“妈妈”   丁瑢瑢抱着他光溜溜的胖身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在他的脸上使劲亲着:“儿子,你吓死妈妈了”   董菲儿撇了撇嘴,从门边走了过来:“我好歹也是小丁当的小姨,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外甥?你们真是多虑了。既然你来了,小丁当就交还给你吧。”   丁瑢瑢这几天担心得死去活来,董菲儿居然对自己偷偷抱走小丁当的事如此轻描淡写。丁瑢瑢的火气噌噌地往头上蹿,抱着小丁当站起来,挥起手来就给了董菲儿一巴掌。   董菲儿被打得歪了一下,却也不恼,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笑眯眯地看着丁瑢瑢:“姐姐,你先别顾着生我的气,想打想骂,我就在这里,又跑不掉。我倒是好奇,怎么就你一个人上来了,君墨呢?”   她这样一问,丁瑢瑢猛地意识到,怎么就她一个人冲上来了呢?明君墨呢?   董菲儿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向楼下望了一眼。随即她得意地笑了,朝着丁瑢瑢招手:“姐姐,你过来看,君墨还在门口呢,他遇到多年不见的老熟人了,兴许你也认识呢。”   丁瑢瑢不认为自己在法国会遇上什么熟人,但是她听说明君墨还在楼下,就走到窗口,向下看去。   只见明君墨仍然站在车旁,他的对面有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女人。他正在和那个女人说话,从上往下的视角,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但是能看出来他的姿势很僵硬。   董菲儿在丁瑢瑢的耳边轻笑着:“姐姐,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丁瑢瑢懒得听她说话,但是明君墨居然不着急见儿子,而是逗留在楼下跟一个女人说话,这让她感觉很蹊跷。   她抱着小丁当出了卧室,往楼下走去。下到一楼的时候,她看到明远道和刚才开门的那个女人站在一起,正望着门外的情形,一脸的担忧。   见到小丁当平安无事,丁瑢瑢的理智也找了回来。她觉得自己刚才怪没礼貌的,就向两位道歉:“明伯伯,对不起,我刚才太着急了,你别介意,这位是伯母吧”   其实丁瑢瑢这一声伯母叫得很心虚,因为潘若昕是那种看不出年龄的女人,虽然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但是她整个人都散着洒脱飘逸的气质,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是,我姓潘,你是菲儿的朋友?”明远道夫妇二人很久不与明君墨联系,也不太关注明家的事,他们两个所知道的状况里,明君墨的未婚妻还是董菲儿。   “哦……”丁瑢瑢不知道怎么回答,尴尬地笑了一下,“这件事稍后再向伯父伯母解释,我先出去看一下,君墨怎么还没有进来。”   她说完,作势就门外去,明远道却伸手拦住她:“你先不要出去吧,暂时不要打扰他们,他们两个好多年不见,大概有许多话要说。”   丁瑢瑢心里疑惑:不能打扰他们?好多年不见?难道那个女人是明君墨的旧情人吗?可是明君墨的旧情人怎么坐进轮椅里去了?   明远道夫妇不知道她和明君墨关系,只当他们是普通的朋友,才这样说。可丁瑢瑢是什么性子?如果那个女人是明君墨的旧情人,她就更要出去见一见了。   于是她在明远道夫妇惊讶的目光中,抱着小丁当走出门去,下了台阶,走到明君墨的身边。   小丁当先是见了妈妈,这会儿又见到了爸爸,自然很高兴,也不管别人,就扑到明君墨的身上搂他的脖子,高兴地喊着:“爸爸”   明君墨抱住他,脸上有一丝尴尬。   丁瑢瑢心里已经很不爽快了,她扫了那个女人一眼,转过脸对明君墨说道:“我刚才上楼的时候,以为你跟在后面呢,你好像不太担心小丁当呀。”   明君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指着丁瑢瑢对轮椅上的女人介绍道:“她……是我女朋友。”   这是什么语气?女朋友就是女朋友!怎么还要犹豫一下才能说出来吗?   丁瑢瑢心里对明君墨憋着一股气,人前却不失态,微笑着朝那个女人点头:“你好,我叫丁瑢瑢。”   那个女人也笑了,朝她伸出手来:“你好,我叫杨倩宜。”   丁瑢瑢只觉得有三声响雷在她的耳边炸开!她浑身一震,呆在那里,伸出的手还没有到达杨倩宜能够得着的位置,就停住了。   杨倩宜将轮椅往前摇一点儿距离,再次伸出手,抓住了丁瑢瑢的指尖:“丁小姐好,看来这一年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呀,我们在法国简直孤陋寡闻了。”   “都别站在门口了,大家进屋里来吧。”潘若昕从屋里走出来,招呼大家一起进去。   金发小姑娘推着轮椅,从台阶旁边留出来的斜坡上去,将杨倩宜推进了屋里。明君墨抱着小丁当,跟在后面。丁瑢瑢木然地呆了几秒之后,突然冲上去抓住明君墨:“她真的是杨倩宜?为什么和照片上的不一样?她怎么在这里?她的腿怎么了?”   明君墨的神情凝重,见到小丁当好像并不能使他快乐起来,他满腹心事的样子:“我也知道的不确切,先进屋吧,回头再说。”   他们进到屋里的时候,杨倩宜已经回了房间。明远道和潘若昕等在大厅里,明君墨一进去,先跟明远道打了一声招呼:“爸爸”   明远道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电话?”   明君墨哼了一声:“怪不得这么多年从来不邀请我到你家来做客呢,如果我打过电话再来,你是不是会先把倩宜藏起来?”   明远道被问得一滞,窘迫地搓了搓手:“事情已经这样了,让你知道也于事无补。”   明君墨突然就愤怒了,横目瞪着明远道:“怎么会于事无补?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这件事的阴影里吗?现在突然知道了真相,原来我一直恨的人,我根本就没有资格恨她!原来你和爷爷合起伙来骗我!”   丁瑢瑢尚在震惊之中,听明君墨这样说,她于惊讶之外,又添了一层不安。   小丁当不知道爸爸为什么突然发火,吓得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叫着他:“爸爸”   明君墨把小丁当往丁瑢瑢的怀里一塞,迈步跑到楼上去。不一会儿的功夫,楼上就传来剧烈的争吵声,丁瑢瑢听到明君墨在大声地斥责董菲儿卑鄙,而董菲儿则讥笑他是个负心的男人,辜负了一个又一个。   明远道听他们吵得不像话了,跑到楼上去劝架。潘若昕指了指楼上,问丁瑢瑢:“他们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丁瑢瑢吸了口气,对潘若昕笑道:“潘阿姨,他们已经解除婚约了,我才是君墨的女朋友。”   “啊?”潘若昕愕然,“那这孩子?”   “我和君墨的儿子。”楼上的吵闹声让丁瑢瑢恢复了理智,“我儿子已经失踪了四天了,昨天我才知道是被董菲儿抱来了法国。我在国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想不明白她要干什么。现在我大约明白了”   她明白了,潘若昕还糊涂着呢:“你说这孩子是菲儿偷偷抱来的?那孩子是怎么上的飞机呢?她是早知道倩宜在这里?引君墨来见倩宜吗?”   “应该是这样的吧,她早跟我说过,如果她得不到明君墨,我也休想得到,原来她的秘密武器在这里。我也好奇她是怎么把孩子带出国的,也许她早有预谋,伪造护照”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楼上的争吵声已经变成了董菲儿一个人的喊叫声:“明君墨!你放我出去!这里是法国!你敢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快开门!”   随即就听到明远道质问明君墨的声音:“墨儿!你疯了?你把她关起来干什么?”   一时之间,明家这座鲜花盛开的小别墅里,充斥了喧嚣和不安。   明远道气极了,把明君墨从二楼扯下来,掼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然后他又上楼把董菲儿的房间打开,把她也带下楼来。最后他又把杨倩宜从她自己的房间里推了出来。   一楼的客厅里聚齐了所有的当事人。明君墨靠在窗边,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人家墙上的爬山虎,丁瑢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董菲儿气哼哼地坐在明远道的身边,而杨倩宜则安静地窝在轮椅上。   明远道坐下去,一拍手边的木几,威严地说道:“你们谁也别哭谁也别闹,矛盾不是集中到我家里来了吗?那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今天把事情都弄明白了!我先跟君墨说一下倩宜的事”   刚才明君墨和杨倩宜在门外遇上了,明君墨也问过杨倩宜怎么会这样了,杨倩宜支支吾吾,并没有说得太详细,后来丁瑢瑢突然出现,就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其实现场只有明君墨和丁瑢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董菲儿早就知道杨倩宜的事情了。当年明君墨和杨倩宜谈恋爱,她是知道的,那个时候她十几岁,情窦初开的时候,还为这件事伤心了一阵子。   后来杨倩宜突然就从明君墨的生活里消失了,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心里是很高兴的。   谁知道两年后,她在许多地方看到了杨倩宜开的牛肉汤饭连锁店,她心里起疑,就在香港雇佣私家侦探调查了一下,结果查出杨倩宜已经高位截瘫,居住在明远道位于法国的家里。   她早就知道,但是她从来不说,因为这件事如果被明君墨知道了,他一定会追来法国。到时候不管是出于愧疚心还是出于旧日的感情,明君墨都有可能会娶了杨倩宜。   她只是没想到,不该是她的男人,不管怎么算计和小心,终归都是徒劳。她一直当杨倩宜是情敌,以为这世上除了杨倩宜以外,没有人能从她的手里抢走明君墨。   却不想天降奇兵,出现了一个丁瑢瑢。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知道自己和明君墨已经断了缘分了,想要嫁给他是不可能了。但是她不甘心,尤其丁瑢瑢还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希望破灭的那一刻,她想:她不幸福,那么大家就都不要幸福!她要让明君墨知道杨倩宜的事!看着他纠结为难,才能出她心头的一口恶气!最好明君墨愧疚不过,娶了杨倩宜这个瘫痪的女人,那她才高兴呢!   在明君墨和丁瑢瑢为小丁当的失踪而忧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危机不是孩子的安全,而是他们的感情。   明君墨意外地在这里见到杨倩宜,他的震惊可想而知。   根据明远道的讲述,当年明君墨把杨倩宜从台湾接到美国,没多久老爷子就知道了。那个时候明君墨年纪小,老爷子在他身边安排了好几个人监督着他。   老爷子得知他和一位贫民出身的女子在谈恋爱,而且那女人还大他几岁,就对杨倩宜警惕起来。他让明君墨身边的人观察着,如果明君墨只是一时兴起,随便谈恋爱玩一玩,他就不管了。一旦动了真情,有迹象朝着婚姻嫁娶的方面发展,那他说什么也要阴止。   后来明君墨身边的人向他汇报,说明君墨对杨倩宜非常好,供她读书,帮她洗衣给她做饭,根本就不是找个女孩儿玩玩而已。   老爷子一听这种状况,立即就飞去了美国。   老爷子找到杨倩宜,要她离开明君墨。杨倩宜当即就回绝了,说她和明君墨是真心相爱,谁也别想把他们分开。   一次没有谈成,老爷子又找过她两次。   这件事杨倩宜并没有告诉明君墨,她担心明君墨一旦知道了,会去找他爷爷吵架。而明家爷孙俩儿才刚因为明君墨读什么专业的问题争得不可开交,导致明君墨逃到台湾,好不容易才找回来,老爷子当然不想再因为他谈恋爱的事,又把他逼走。   所以那个时候,变成了老爷子和杨倩宜两个人较上了劲。   有一天,老爷子让自己的身边人去找杨倩宜,想跟她再见一面。那两个人去到杨倩宜居住的公寓时,正遇上她下了课回家。   那两个人说明来意,杨倩宜当即说:“你们不要再来烦我了!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再见几次也是这样,何必呢?”   两人担心不能把杨倩宜带到,会被老爷子责怪办事不利,于是就打算把杨倩宜强行架到车上去。   杨倩宜很小就在夜市里混,打架殴斗之类的事情见得多了,她根本就不怕,跟老爷子派去的两个人撕打了起来。她毕竟是女人,力气上要输很多,被他们逼到了楼梯扶手上之后,左右被架住,就要把她强行拖下楼去。   杨倩宜情急之下,借着两个人架住她的力道,身体突然挺跳起来,一脚踩在对面的墙壁上,用力一蹬,想要摆脱两个人的箍制。   那两个人没想到她的身手如此敏捷,在她用力蹬墙的那一瞬间,同时脱了手,没有抓住她。   杨倩宜倒是成功摆脱了他们两个人,但是因为身后就是楼梯扶手,她整个人从扶手上翻了过去,身体掉进楼梯回转的狭小空间里,向下滑落两层之后,卡住了。   那两个人担心在这里出事,被人看到,赶紧把她从狭缝中拉了出来,把她送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的时候,杨倩宜已经不能动了。医生检查后,证实是第二胸椎以上脊椎受重创,尤其是把她从楼梯狭小的缝隙里拉出去的时候,加重了她的伤势,已经无可挽回。   从那一天开始,杨倩宜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老爷子把她带到一个僻静的乡村疗养,派两个人照顾监视她,怕她跟明君墨联络。杨倩宜被软禁了,开始她很暴躁,又哭又闹,甚至还绝食自杀。   时间久了,她渐渐地平静了。   一年之后,她让人给老爷子带话,说要见见他老人家。两人见面后,杨倩宜很淡定地告诉老爷子:“你不用再看着我了,我想开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见了君墨又如何?君墨那么优秀的人,怎么能娶一个高位截瘫的女人做妻子?我以后都不会见他了。”   她这样说,老爷子哪里肯相信?就问她想干什么?   杨倩宜说:“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我十几岁就开始在台湾夜市卖牛肉汤饭,那个时候我的梦想就是开一间专门卖牛肉汤饭的店。我现在行动不方便了,不能亲手做牛肉汤饭了,但是我这个梦想依旧在的。”   “这好办,只要你答应我从此不见墨儿,我出资给你开牛肉汤饭连锁店。”明老爷子最喜欢钱能解决的问题,当即就答应了。   于是就有了杨倩宜的牛肉汤饭连锁店。她行动不方便,只能负责食物配方的研发,生意上的事全是她的弟弟杨君宜在打理。因为有老爷子这么强大的后台,生意做得很顺利,开了许多家的分店。   虽然明老爷子得到她的承诺,一定不会去找明君墨,但事实上他并不相信她。一辈子软禁她是不行的,老爷子想了许久之后,就想到了自己还有一个被撵出家门的儿子。   他知道儿子和孙子的父子关系很冷淡,而且明君墨从来不去法国父亲的家里。于是他亲自带着杨倩宜来到法国,将她送进了明远道的家里。   他是存着让儿子帮忙监视着杨倩宜的意思,即便他没有明说,明远道也明白。   明远道则是存着为父亲和儿子赎罪的心态,收留了杨倩宜。一起住得久了,杨倩宜真的从来没有找过明君墨,她与明远道夫妇也变成了一家人。   在明君墨被告知杨倩宜背叛了他,带着一百万美金离开他的时候,杨倩宜事实上正在饱受脊椎受伤高位瘫痪的折磨。在他心心念地记怨着她的时候,她其实就生活在他父亲的家里,触手可及的距离。   这么多年来,哪怕他有一次起意来法国探望父亲,他都有可能会见到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多奇怪,因为一个别扭的理由,他居然一次也没有来过。   事隔十年之后,他坐在父亲这栋别墅的客厅里,面对着因为多年的瘫痪少动而有些微发胖和佝偻的杨倩宜,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复杂感受,只觉得是他害了这个女人。当初把她从台湾接到美国,以为能给她一份比卖牛肉汤饭更适意的生活,却不料那时候的他根本就保护不了她。   明远道讲完这件事,客厅里的人都没有说话。明远道打量了儿子一眼,又看了看丁瑢瑢和董菲儿,说道:“倩宜的事就是这样,她现在我这里生活得久了,已经变成了我的家人。你们三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自己解决,谁也别想在她的身上做文章。”   董菲儿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好啊,我听伯父的话,现在就离开”   “不行!”明君墨的声音有点儿沉闷,“你不能擅自离开,等我安排人把你送回国去,你绑架了小丁当,必须回去向警方交待清楚!”   董菲儿立即大声辩解:“我哪有绑架他?他是我外甥,我带他出国玩一趟,应该解释得通吧?”   “算不算绑架,回去后警方会界定。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我今天坐在这里面对倩宜,你也应该回去面对警察,这才公平,不是吗?”明君墨冷冷地看着董菲儿,他对这个女人已经彻底地厌恶了。   这个时候,就听到杨倩宜轻轻地叹息一声:“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好像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要回屋去了,你们聊吧。”   说完,她把轮椅摇转了方向,自己回房间去了。   明君墨的目光追随着她佝偻在轮椅上的身影,脸上有沉痛之色。丁瑢瑢默然地看着他,心里想:谁说董菲儿不了解他?最其码董菲儿知道他的痛处在哪里。   杨倩宜走后,明远道看着明君墨:“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三个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   明君墨冷然斜瞄了董菲儿一眼,继续看向窗外,不说话。丁瑢瑢接过他的话来,说道:“其实事情很简单,前几天君墨与菲儿解除了婚约,菲儿觉得我们两个对不起她,既然她不好过,我们大家要一起不好过才行,她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吧。”   明远道吃惊地看向董菲儿:“是这样吗?怪不得呀,我说你从来不到我家,怎么不打招呼突然就来了呢。菲儿,你和君墨之间的事,你们之间解决就好,你专门跑过来连累倩宜,这样不太好吗?”   董菲儿此时成了众人所指,她也不想留在这里了。可是明君墨又摆明了不会允许她逃避开,她就向明远道求情:“明伯伯,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君墨,我们两个订婚也有好几年了,他突然就跟我们家退婚,还算计了我妈妈,我一时生气冲动,就做了错事。小丁当怎么说也是我外甥,我真的不是要绑架他啦,我最近身体一直不好,要去日本休养,君墨不让我走,这样怎么行?”   明远道夫妇都觉得这件事有点儿乱,听起来像是姐妹两个同争一个男人,中间还夹着一个小朋友。他们辨不清谁是谁非,就茫然地看着明君墨。   明君墨的姿势一直没有变,也不看董菲儿一眼,态度却很坚持:“你自己应该知道,小丁当并不是合法入关,如果我现在向法国警方报警,也许不用回国,你在法国就可以被定一个贩卖人口罪名,是想在中国做牢还是想在法国做牢,你考虑一下吧。”   董菲儿觉得自己没伤害到小丁当,就不算什么事,没想到明君墨会认真跟她计较。听他说马上要报警,她开始慌张起来。她用可怜的目光看着明远道,看着潘若昕。明远道叹气,想说什么,被潘若昕轻轻一个眼神递过去,他就住嘴了。   潘若昕微笑着对她说:“菲儿,我和你明伯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好插嘴。”   董菲儿环视在座的几个人,最后转身抓住丁瑢瑢的手:“姐姐,你不会让我做牢的,对不对?我只是跟你们开一个玩笑,我没有伤害小丁当”   丁瑢瑢旋即起身,对身后的周美美说道:“周室长,麻烦你帮我订机票,我要回国。”   说完,她迈步就往楼上走去。董菲儿掂量了一下眼前的形势,觉得在法国进警察局会比较麻烦,还是求丁瑢瑢比较靠谱,于是她跟在丁瑢瑢的身后:“姐姐,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丁瑢瑢在楼梯上站定,回头看她:“你能不能别再叫我姐姐了?我们两个闹到今天这种地步,你还叫我姐姐,不觉得很奇怪吗?”   “可是……”董菲儿还要跟着她上楼去,明君墨已经走过来,把她推到一边:“你最后别想着逃跑,如果我发现你不见了,我会立即报警。”   董菲儿简直要哭了,她偷偷地做这件事,家里人都不知道,如果在法国被警察抓住,那她可真是孤立无援了。   丁瑢瑢上了楼,走进小丁当睡觉的那间屋子,想收拾一下小丁当的东西,发现他只有两套衣服放在衣柜里。   明君墨随后跟了进来,倚在靠门的墙上,看着她:“别这么着急回国好吗?我现在心里很乱,没有办法马上就离开。”   丁瑢瑢将小丁当放在床上,回头看着他:“是我要回国,我没有要求你。你心里很乱,你留在这里整理心情好了。我家里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说起来也是你爷爷做的好事呢,菜馆的生意要做,我妈妈需要照顾,胖叔需要康复,我不可能留在法国。再说了,你和杨倩宜之间梳理以前的那些恩怨,我留在这里多尴尬?所以我要回去!”   明君墨就走过来,抱住她,说道:“瑢瑢,你生我的气了,是吗?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心里很过,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丁瑢瑢鼻子酸酸的,推开他:“我当然能明白你的感受,我甚至能明白董菲儿的感受,可是那不代表我会接受伤害和背弃。从你见到杨倩宜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在刻意的冷淡我了,也许你只是不想刺激杨倩宜,但你没有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意外呢。”   “瑢瑢,我不是刻意要冷落你,我只是心情不好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人。”明君墨从来没有这样沮丧过,他不愿意让丁瑢瑢走,可是他又也觉得她留在这里会很为难。   丁瑢瑢哼了一声:“其实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你一直就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你从来都不在乎自己不是一个好人,因为你不在乎那些定义你的人。现在你却因为自己不是一个好人而愧疚,因为你在意杨倩宜的看法。既然你是不是一个好人,取决于杨倩宜怎么看,那你就留在这里挽回你的形象吧。”   “你这样说不公平”明君墨听出丁瑢瑢在生气,他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想不出合适的说辞来。   丁瑢瑢什么道理都想得明白,但是理智和感受不是一回事。她坐回床上,抱起儿子,对明君墨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对这件事哪怕是略有微词,对杨倩宜都是不公平的,因为我是健康的。我来法国是为了接儿子,我的事办完了。杨倩宜是你的债,这件事我帮不上你的忙。我真的要回国去了,麻烦你让周室长给我订票吧,小丁当如果董菲儿给他伪造的护照能用的话,倒是省了麻烦,我只想赶紧回去,一天也不想多留。”   “那如果我在这里多留些日子,你能体谅的吧?”明君墨跟她商量。   丁瑢瑢点头:“我能体谅,不过我不会给你太长时间,你自己看着办吧。”   明君墨坐到她身边,想要抱她一下,却被她伸掌抵住。她态度坚决,表情漠然:“当你在心里想着别人的时候,就不要来碰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分得清楚吗?”她问他。   明君墨被问住,说不出话来。他的确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但又好像不是丁瑢瑢理解的那样。   丁瑢瑢不再理他,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   小丁当刚刚失踪的时候,她还瞒着丁妈妈。但是在家里闹开了以后,韩照廷知道了,小姨也知道了,就瞒不住丁妈妈了。丁妈妈急得差点儿晕死过去,后来听说孩子在法国很安全,她才稍稍放了心。   丁瑢瑢告诉丁妈妈小丁当很好,她很快会回去,让丁妈妈放心。   放下电话后,没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手机就响了,是韩照廷打过来。大概是董菲儿感觉到自己逃不脱了,向韩照廷求助吧。韩照廷在电话里的语气几乎可以低声下气这个词来形容。   他说:“瑢瑢,菲儿知道自己错了,你就原谅她一回吧。她的身体真的不好,实在是经不起再受折腾了。你和君墨受了惊吓,我很抱歉,但是孩子没事,菲儿就罪不至死吧你就看在爸爸的面子上,你生气恼火,回来后对爸爸怎么样都行,放过菲儿这一回,好不好?”   丁瑢瑢听他那语气,心里一软。她又看向明君墨,随即说道:“她可不是偷偷把小丁当抱走而已,她是有预谋有策划的绑架,这种事我说了不算,既然已经立了案,案件要怎么处理,不是我能干预的了。”   明君墨听她说这话,就猜出打电话来的是韩照廷。他抢过电话,说道:“韩叔叔,你找瑢瑢没用的,这件事我做主,菲儿可以选择回国后去自首,或者我在法国以贩卖儿童罪报警,总之我是不会纵容她这种行为的。”   大概韩照廷在电话的那一头骂了明君墨几句什么,明君墨冷笑道:“韩叔叔,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阴险,她偷偷做的事,有几件是你知道的?菲儿是我控制起来的,你找瑢瑢也没有用,在家里请个好律师,等着她回国后为她辩护吧。”   明君墨说完这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丁瑢瑢拿回自己的电话,默不作声地收起来。明君墨问她:“是不是韩照廷求你,你心软了?对待这样的事,我有自己的原则,如果她对我怎么样,我很有可能会原谅,但是她动我儿子,这个坚决不行。”   丁瑢瑢吁出一口气来:“你这样坚决,倒省得我为难了,只是你打算怎么办?把她押上飞机吗?”   “是的,我会给王队长打电话,他会在航班落地的时候等在飞机下面。我知道董家是有人脉的,给董菲儿定罪并不容易,我也不想对她做赶尽杀绝的事,但是我的态度不能错,她绑架了我儿子,就要受到审判,这对她是一个教训。”   “随你吧,我儿子没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谈过之后,确定下来丁瑢瑢带着小丁当先回国去。   丁瑢瑢心情很沉重,事实上她是有危机感的。明君墨是因为杨倩宜这个女人,才变成后来那个样子的,杨倩宜对他的影响是重大深远的。   可是她知道自己现在带不走明君墨的,即便强迫着他回去,他偷空还是会到法国来看望杨倩宜。   丁瑢瑢了解他,在不为外人看到的明君墨的内心深处,他是一个很重感情的男人,杨倩宜因为他而受伤瘫痪,为了不影响他的生活,她自己沉默隐居,忍下多少身体上和心理上的痛楚,一想便知。   所以她决定留明君墨在法国,让他自己慢慢解决突然混乱起来的感情和心理问题。   周美美给她订好了机票,是第二天的。董菲儿也跟她是一班飞机,明君墨找了两个人看住了她。   丁瑢瑢稳定了情绪之后,下楼去见明远道夫妇。不论将来怎么样,这两个人终究是她的长辈,她从清晨冲进他们的家门那一刻起,就没有表现出对长辈该有的礼貌和尊敬。   她向明远道夫妇道歉,潘若昕就摇头:“你想太多,我们不会介意的。谁知道竟然会出这样的事?那天菲儿突然敲门,我和远道都觉得奇怪。虽然我们知道她是君墨的未婚妻,但事实上她从来不与我们联系的,哎!不知道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怎么骂我们呢,我们答应过他老人家,照顾好杨倩宜,一辈子都不让君墨知道她的事”   明远道替自己的儿子说话:“墨儿他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看到倩宜这样,肯定会对倩宜充满愧疚。但是我看得出来,他还是很爱你的,你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肯留他在这里慢慢平静,我很欣赏你。小丁当是我孙子,我很喜欢他,你说家里有事,我也不好强留你,以后有空闲,你可以经常到我们这里来玩,吉维尼是一个很美的地方,这次仓促了,下次让潘阿姨带你去莫奈的故居看一看”   夫妻两个对丁瑢瑢都还不错,但是丁瑢瑢却感觉得到,明远道不是一个善于表达亲情的人。   其实明君墨出现在他的家里,他是很欢喜的,他的目光会追随着明君墨的身影,他会吩咐厨房在午餐的时候准备明君墨爱吃的菜,他居然记得明君墨爱吃什么,这让丁瑢瑢非常吃惊,觉得他这个父亲并不像明君墨说得那么糟糕。   但是他看明君墨的眼神却很平静,他和明君墨讲话,腔调也很平稳,听不出欢喜的情绪来。   而明君墨一整天都陪在杨倩宜的身边,他推着杨倩宜出门去,在街道拐角处的那间小小的咖啡店里,坐在店门外墨绿色的遮阳篷下面,一人点一杯咖啡,一聊就是一下午。   丁瑢瑢站在二楼的窗口,稍稍往外一探头,就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他们好像有许多的话,说也说不完的样子,对面坐着,彼此望着,一直讲到夕阳落下,咖啡店里亮起了灯,他们才起身,明君墨推着杨倩宜慢慢地穿过狭长的巷子,回到家里。   丁瑢瑢承认自己没有一颗圣母的心,她看着他们在一起,心里非常拧巴。虽然她也告诉自己,他们可能只是叙叙旧,聊一聊这些年彼此的生活,但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熟稔、温暖、默契的感觉,还是会让丁瑢瑢心里酸溜溜的。   晚餐的时候,除了董菲儿,所有人都出现在餐桌前。丁瑢瑢与杨倩宜对面而坐,看见她眼睛亮亮的,整个人容光焕发。丁瑢瑢又去看明君墨,他很沉默,只顾低头喂小丁当吃布丁,什么也不说。   饭桌上的气氛很尴尬,明远道和潘若昕试图说一些轻松的话题,打破僵局。但是他们两个并不擅长调节气氛,往往说出来的笑话,只有杨倩宜会友情回应。   晚餐之后,丁瑢瑢洗了澡,准备带小丁睡觉了。小丁当不见之后,她几天不吃不睡,今天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刚铺好了床,听到有人敲门。她以为是明君墨,心想他到底还能惦记起她来。跑过去开门,站在门口的却是照顾杨倩宜生活起居的金发小护士。   小护士不会说中文,只朝着楼下比划:“杨……”   丁瑢瑢想,这大概是杨倩宜邀请她过去说话的意思。其实她不愿意面对杨倩宜,因为她担心自己说话不注意,会让杨倩宜以为她是小气的。   但是人家既然已经邀上门来了,她也没有必要逃避吧。于是她抱上小丁当,下楼去了。   整栋别墅里,只有杨倩宜的卧室是在一楼。当丁瑢瑢走进位于画室旁边的那间卧室时,杨倩宜正在修剪一个花篮。她温和地笑着,指着自己对面的座位:“过来坐。”   看着丁瑢瑢坐下了,杨倩宜说道:“看到你,我就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年轻真好呀,我比你大了整整十岁,我都快成老太婆了。”   丁瑢瑢就客气了一句:“你天生一张爱笑的脸,看不出年纪的。”   “从我出事那天开始,十年时间里,今天是我最高兴的日子,我要谢谢你。”杨倩宜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一只白色百合花递向丁瑢瑢。   丁瑢瑢接了:“谢我?其实我觉得你更应该谢谢董菲儿。不过我能理解你,君墨会在这里住一阵子,如果你高兴,他也会很高兴的。”   “瑢瑢真会说话,也很宽容,君墨很有眼光呢。今天下午在咖啡店里,他讲你们的故事给我听,他说你很迷糊,脾气不好,嘴巴很厉害。我倒觉得,你一点儿也不迷糊,也很有胸怀,不过的确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孩子,这一点他没有说错。”杨倩宜将剪好的花一朵一朵插进花篮里,慢慢悠悠地说着话。   “他这样讲我?”丁瑢瑢心里微微恼火,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初恋面前描述自己的现女友,不是应该极力赞美吗?他怎么净挑她的缺点说?   杨倩宜见她的眉梢挑起来了,就笑道:“如果一个男人肯用宠溺的语气讲一个女人的缺点,那是他爱她。你大概想不到,其实我早就知道你。”   “怎么会?”丁瑢瑢倒真没想到。   “我弟弟上次来的时候,跟我提起过你。他说你去店里吃饭了,他还和你聊了几句,他觉得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并不像君墨以前的女人那么浮夸,所以他说,君墨对你可能是认真的。”杨倩宜把短发拨到耳后,露出她微胖的脸来,笑得很坦然,看不出她有任何不好的动机。   “哦……杨君宜,没想到他真的认出我来了。”丁瑢瑢有点儿不好意思。   “是呀,我弟弟很聪明的。你有没有觉得,君墨挑女人的眼光还是很独道的,你看我们两个,都是不错的女人,对不对?”杨倩宜说着,自己捂着嘴笑出声来。   丁瑢瑢也被她逗笑了,说:“这话以前有人对我说过。”   “谁?”   “明老爷子呀!他说君墨看女人的眼光很准的,被君墨看中的女人,品行都不错的”   “哼!”提到明老爷子,杨倩宜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   “你恨他?”   “当然。”杨倩宜毫不隐讳,“他把我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不恨他?不过他对你也许不同吧。”   “没有什么不同,他瞧不上我的家世,不许君墨跟我结婚,只允许把我当一个外头的女人养着,就像他们家三老太太那样。”   “顽固不化,刚愎自负。”杨倩宜用两个词形容明老爷子。   丁瑢瑢点头:“就是!”   “不过你不同,你读过书,最重要的是,你给明家生了重孙。老爷子见了重孙,一定很欢喜,他们那样的家族,能生儿子的女人就是功臣,他早晚会接受你的。”   两个女人随意闲聊着,也没有说到什么重点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小丁当在丁瑢瑢的怀里直打瞌睡,丁瑢瑢就起身告辞,回了楼上。   回到屋里,她发现明君墨已经换了睡衣,躺在床上了。   丁瑢瑢走到床的另一侧,将小丁当放下去,轻轻地拍哄着,口中对明君墨说道“你不会是打算睡这里吧?就算你不怕别人笑话,也不怕刺激了杨倩宜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明君墨今天心事很多,思维也没有平时那么机敏,回答丁瑢瑢的话总是显得迟疑。   他一迟疑,丁瑢瑢就生气:“我可没想成怎么样,我就知道我是和你一起来的,现在要自己回去。我又迷糊,脾气又不好,嘴巴还厉害,长得还丑。”   明君墨知道她是从杨倩宜那里回来的,听她这样说,立即反驳:“我可没说你长得丑!”   “这么说,前面那三项优点,真的是你向杨倩宜介绍我时说出来的喽?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个没脾气说话又温柔的女人?何必跟我丢人呢?”丁瑢瑢掰开小丁当抓住她衣襟的手指,歪着头瞪着明君墨。   明君墨把睡着的小丁当搬到另一侧,然后他靠到丁瑢瑢的身边,拉起她的手:“你今天别跟我吵架,好不好?我好累,我们睡觉吧。”   说完,他揽住丁瑢瑢的腰,将她往下一拉,她就躺倒在他身边了。他搂着她:“我头很沉,现在就想睡觉。”   丁瑢瑢扳开他的手:“你让我换上睡衣,这样我很不舒服。”   明君墨伸手拉开她后背上的裙子拉链,帮她把裙子褪下去,还顺手解下了她的胸衣,然后掀起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丁瑢瑢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小内裤,就扭着身子要下床去拿睡衣:“你放手,这样睡我不舒服。”   明君墨搂紧她,拿起床头的遥控器关了灯,把脸贴在她的后背上,闷声说:“就这样,我很舒服。”   丁瑢瑢拗不过他,只好做罢。两个人在黑暗中沉默了半天,丁瑢瑢开口问道:“你会不会离开我?”   “为什么?”明君墨大概是真的累了,声音都模糊了。   “因为你找到你的初恋了呀,她为你牺牲了这么多,你一定会感动的呀。”丁瑢瑢试探着说道。   “别胡思乱想快睡觉吧,明天你还要赶飞机。”明君墨的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   他害怕这个话题吗?为什么他不肯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丁瑢瑢的后背感受着他绸缎睡衣上传来的凉意,心往下一沉。   第二天上午,丁瑢瑢离开了明远道的家,离开了吉维尼小镇,乘车去机场。明君墨让周美美陪同她一起回国,同行的还有董菲儿和一个看守董菲儿的男人。   明君墨没有送他们去机场,丁瑢瑢很不开心。离别前,她附在他的耳边,说道:“我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三个月之内你还不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那你就留在法国娶了杨倩宜吧”   车子离开那栋开满鲜花的三层小楼时,丁瑢瑢看着后视镜中明君墨的身影越来越小,这个时候她还有一些信心。她认为三个月足够明君墨从负疚和混乱不清的情感的中走出来,既然她给他三个月的期限,他一定会在期限内回到她的身边。   回国的飞机上,董菲儿就坐在她的旁边,看她沉默,就说道:“你以为自己对他来说很重要,但是杨倩宜一出现,他就完全顾不上你了,这种滋味怎么样?是不是很不好受?”   丁瑢瑢偏过头看着她:“他顾不顾我,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我就是有一件事不明白,你既然想引他见杨倩宜,直接说不就行了,何必折腾我儿子一趟?还为自己惹一场官司?”   董菲儿得意地一抬下巴:“我要的就是出其不意的效果。如果我在D市的时候告诉他,杨倩宜并没有背叛他,她受了伤,现在住在明伯伯家里呢。那样他就有了心理准备,你也会有防范,那种状况下他跑去法国见到杨倩宜,还能在这么震撼的效果吗?说不定那样的话,今天他会坐在飞机上和你一起回国了呢。”   丁瑢瑢摇头:“你真是太可怕了,对你来说,做人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哼!底线保得住幸福吗?你倒是一个做人有底线的人,让我等着看你怎么样能胜过杨倩宜在君墨心中的地位,怎么把他从法国弄回去吧。”董菲儿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报复得很爽的样子。   丁瑢瑢凑近她的耳边,小声说:“你知道吗?昨晚君墨在我的床上过夜,他并没有留在杨倩宜的身边。”   董菲儿脸一白,咬了咬嘴唇,说道:“反正他留下陪杨倩宜了,在你的床上过一夜,那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对事情缺乏基本的判断能力,做的事情一错再错!偏偏自己还不醒悟,当自己是有多聪明。”丁瑢瑢鄙夷地回了她一句。   董菲儿不服气,狠狠地说道:“咱们两个到底是谁缺乏基本判断能力,不妨拭目以待。如果君墨在法国逗留超过三个月,你就等着参加他们的婚礼吧!明君墨风流滥情,活该他娶一个瘫痪的老婆!”   董菲儿的心思是歹毒的,但她的乌鸦嘴也是很有一些准头儿的。   三个月过去了,明君墨果然没有回到D市。   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胖叔醒了!   由明氏慈善基金捐建的仁爱医院促醒中心还没有筹备完成的时候,胖叔就在医院里醒了。只是最初醒来的时候,他仍然卧床不能动,而且言语不清,医生说这是脑损伤患者醒来后通常会有的症状。   好在胖叔认得人,记忆没有出太大的问题。   那天丁瑢瑢正在菜馆里忙碌着,突然接到丁妈妈的电话,她一接起来,就听到丁妈妈在哭,哭得很厉害,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丁瑢瑢以为胖叔出事了,吓得浑身都软了。   好不容易听到丁妈妈从哭声中挤出几个字来:“赵友同醒了……”   丁瑢瑢激动坏了,马上跑去医院。   她一进病房,胖叔就把目光转到她的身上。虽然叫不清她的名字,但他的目光里没有怨恨,完全是劫后余生重见亲人的那种喜悦。   丁瑢瑢扑到他身上大哭,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一句对不起。   后来促醒中心建成了,胖叔就从医院转到环境和设备都很好的促醒中心,做专业的康复治疗。醒来后的两个月,胖叔基本恢复了言语功能,也能下床了,只是还走不太稳,需要有人搀扶或者拄拐杖。   但是他在一天一天地好转,丁妈妈看到了希望,心情就越来越开朗。   有一天她甚至问丁瑢瑢:“明君墨还没回来?他想怎么样啊?你有没有打电话问一问他?”   丁瑢瑢摇头:“我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难道不应该是他给我打电话,让我知道他在法国都在干什么吗?”   的确,就连丁妈妈都知道了,自从丁瑢瑢从法国回来后,她和明君墨就失去了联系。起初几天,她还会主动给他打几个电话,问一下好不好。后来她发现只要她不主动,他根本就不联系她。   她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一生气,也不找他了,然后他们就失去联系了。   赌气不打电话她做得到,但她做不到内心平静。失去联系的日子越久,她就越伤心难过。后来她想,也许被董菲儿那张乌鸦嘴说对了,临别前的柔情能说明什么呢?也许他根本就对杨倩宜旧情不忘,再加上他欠她的,各种因素综合在一起,他娶杨倩宜也不是没有可能。   董菲儿终于成功地把明君墨和丁瑢瑢的关系搅和乱了,她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回国后被刑拘了半个月。   明君墨早就料到,董家是不会让董菲儿真正蒙受牢狱之灾的。半个月后,检察院以证据不足为由,不肯为这桩绑架事件立案提诉。   不过丁瑢瑢听说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董菲儿被刑拘期间,探望她最勤快的人竟然不是她的父母,而是杜西平的妈妈。半个月时间,她就去拘留所看望董菲儿五次。   杜妈妈的司马昭之心似乎过于明显了,以至于有一次韩照廷去菜馆看望丁瑢瑢的时候,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丁瑢瑢听后,只是笑笑。从她的本心来说,她不希望杜西平和董菲儿走到一起。杜西平缺点再多,本质是好的,董菲儿却从骨子里自私自利。而且董家势大压人,杜西平要是真娶了董菲儿,说不定就会成为第二个韩照廷。   不过杜西平的事,已经轮不上她说话了,哪怕是好意的劝告,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听起来也像是极大的讽刺。   杜西平很忙,他们家的新工厂已经动工了,为了新厂建成后生意开门红,他的工作室也正在加紧设计工作,扩大规模,招聘了一些新锐设计师。   所以他的妈妈做了些什么,他大概顾不上去了解吧。   后来董菲儿从拘役所出来,直接就去了日本休养,杜妈妈一片诚心,就这样打了水漂,不免失落。   董菲儿临走前,仍不忘朝着丁瑢瑢打枪。她对丁瑢瑢的恨简直绵绵不绝,不放弃任何让丁瑢瑢不好过的机会。去日本前,她亲自给明老爷子打了电话,告诉他老人家,小丁当是明君墨的亲生骨肉,是他的重孙。   如果不是老爷子中意的女人,生了明君墨的孩子,老爷子会是什么态度呢?以前她曾经试探过老爷子,老爷子回答她:要孩子不要妈。   所以她把电话打到香港,预想的结果是老爷子会杀到D市来,抢走小丁当,让丁瑢瑢痛失爱子。   但事随时迁,老爷子因为杨倩宜的事,被明君墨打电话质问,正无地自容,而且明君墨滞留法国,不理明信的公司事务,靠着周美美和两位副总裁支撑,实在是勉强得很。   董菲儿没有打电话前,老爷子就在和三老太太盘算着,想要到D市来,请丁瑢瑢出面去一趟法国,把明君墨劝回来。   接到董菲儿的电话后,老爷子一刻也不耽误,立即从香港飞到D市。   他约丁瑢瑢见面,想要见一见小丁当。丁瑢瑢对他是十二分不信任,不久前才被人偷偷抱走儿子的她,立即将小丁当转移到了小姨家里,说什么也不给老爷子与小丁当见面的机会。   老爷子急得不行,让人跟踪调查了几天,知道了小姨家的地址后,每天开车到小姨家的楼下等着。   一早一晚,小姨会推着小丁当出去买菜或者散步,老爷子就从车上下来,在后面悄悄地跟着。有一天被小姨发现他在跟踪,他干脆正大光明地走上前去,说他喜欢小孩子,小丁当又长得像他儿子,他不免想要多看几眼云云。   小姨见他老人家气度不凡,不像是坏人,就让他跟小丁当玩了一会儿。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每天小姨买菜散步的时候,都会遇上这位老人家,给小丁当带各种各样的礼物,都是贵得吓死人的东西。   小姨警惕了,把这件事告诉了丁瑢瑢。丁瑢瑢当即就猜出是明老爷子,于是她又把小丁当转移去了胖叔的家里。   如果不让老爷子见面,也许他只是出于重视明家血脉的考虑,想要争取到小丁当的抚养权。但是一旦看到了小丁当,他立即就爱上了这个胖乎乎的聪明小家伙。   后来他到小姨家楼下,再等不到小丁当,简直就害了病,吃不香睡不着,坐立不安。   若是以前,把他逼到这种地步,他真的会派人去把小丁当抢到手的。但是现在他不得不顾虑到明君墨,爷孙二人的关系正紧张着呢,他不想再惹恼孙子。   他把三奶奶从香港叫来,让她想办法。   三奶奶考虑再三,亲自去了仁爱促醒中心,见到了丁妈妈。她对丁妈妈说:“我们家老爷岁数也大了,儿孙的事他也管不动了,也不想管了。只要瑢瑢去法国把君墨劝回来,老爷也不想阻止他们结婚了。”   丁妈妈是一个聪明人,明君墨在法国干什么,她听丁瑢瑢约略讲过。她说:“你们家老爷子多精明,以前有董菲儿这个未婚孙媳的时候,他哪里看得上我们家瑢瑢?现在他担心君墨给他娶回家一个行动不便的孙媳,又想起我们家瑢瑢了?”   三奶奶被质问,也很尴尬,她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这样,老爷子也没想到菲儿那孩子心机那么重,相比之下,还是觉得瑢瑢善良,我们家娶媳妇,品行是最重要的。”   这个时候,胖叔在一旁说道:“碧瑶,过去的事就别计较了,这事还是问一下瑢瑢吧。”   丁妈妈就答应了祁雪娥。   丁瑢瑢去促醒中心看望胖叔的时候,丁妈妈和胖叔一起劝她:“你也别扛着了,你自己好受吗?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瘦得简直没了模样。心里放不下,就去问问他,这样一直稀里糊涂,怎么能行?”   可是丁瑢瑢犯了倔,九头牛也没有办法把她拉回来:“我为什么要去找他?难道不应该是他回来找我吗?如果他连一个电话都不肯给我打,我还找他干什么?”   她虽然嘴硬,但是心里却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她从法国回来的那一天起,就在日历上做了标注,第一百天被她划掉的那一刻,她不淡定了。   她自己订了机票,带上小丁当,在某一天上午,乘上飞往巴黎的飞机。   临走之前,她打算悄悄地去一趟吉维尼,找一家当地的小酒店住下,然后偷偷地去明远道家,远远地看一看,明君墨到底在那里干什么。   可当她真正到了吉维尼,她又改变了想法。她觉得丁妈妈说得对,他到底要怎么样,她要问个明白。   她从机场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吉维尼小镇明远道的家。下了出租车,她走到那栋别墅的门前,抬手摁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门开了。   潘若昕走出来,看见丁瑢瑢,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丁瑢瑢听她这语气很奇怪:“潘阿姨不欢迎我?我怎么不能来?”   潘若昕赶紧解释:“我当然欢迎你,你知道君墨明天要回国,特意来接他的吗?”   “明天回国?”丁瑢瑢听说他要回国了,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开始冒火。他可真是沉着啊!三个多月了,一点儿消息也不给她,要回去了也不告诉她,他到底想干什么?   丁瑢瑢火大了,就问潘若昕:“君墨呢?人在哪里?”   “他一早就去了公墓,大概中午能回来吧。”潘若昕接过丁瑢瑢的行李,让她进屋。   丁瑢瑢听到公墓两个字,心突地一跳:“他去公墓做什么?”   “君墨没有告诉你吗?倩宜她一周前去世了。”潘若昕痛心地说道。   丁瑢瑢手臂一软,差点把小丁当掉到地上去。潘若昕赶紧接过小丁当:“君墨没跟你说?我以为你一定知道呢。”   “他三个多月没给我打电话了,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上次来的时候,杨倩宜还是好好的,怎么就去世了呢?”丁瑢瑢觉得人生真是太无常了,不久前还微笑着和她聊天的人,这么快就离开人世了。   潘若昕说:“倩宜就是那么样的一个人,临终前她还讲笑话呢,其实她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各个器官衰竭,我们尽了力了,但还是没有留住她。”   丁瑢瑢深深叹息,然后问:“公墓在哪里?”   “这条巷子向西走到头,会看一座山,沿着山路爬到半山坡,就会看到一个墓区。”潘若昕指点了一下方向。   丁瑢瑢把小丁当交给潘若昕,出了门,往公墓走去。   头上是澄净的天空,白云如絮,丁瑢瑢踩着干净的石板路,沿着盈满花香的小巷子走出去,上了半山坡,看到了一片公共墓区。   吉维尼是一个小镇,镇上人口不多,所以公墓区也不大。丁瑢瑢往前走不远,就看到明君墨坐在一块黑色大理石墓碑的旁边,抱着膝,仰头看着天上的白云。   丁瑢瑢走过去,明君墨听响动,一转头,就看见了她。   他指了指一旁的墓碑:“你看,她终于解脱了。”   “她很痛苦吗?”   明君墨眼睛一湿,点了点头:“最开始我也不知道,她一直不让我爸爸告诉我。后来有一天她半夜呼吸衰竭,急忙请来医生,我才知道她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坚强乐观,怪不得你爷爷夸她呢。”丁瑢瑢在墓碑前站住,看到了杨倩宜那张温和的笑脸,嵌在大理石的墓碑上。   “还好,我陪她走完了人生中最后的一段路程,她很高兴,我也没有遗憾了。”明君墨转过脸去,偷偷地擦了一下眼角。   “她跟我说过,你来的那一天,是她十年中最高兴的一天。还好,我当时没有闹着要你回国,这三个多月也没有来吵你,我也没有遗憾了。”丁瑢瑢对明君墨满心的怨气,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明君墨站起来,牵住她的手:“你怪我吗?”   “当然怪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丁瑢瑢仰着脸,泪水悄悄地盈出眼眶。   明君墨抬手帮她拭掉泪水:“我哪里敢不要你?倩宜临终前说,丁瑢瑢是个好女孩,明君墨只有娶了丁瑢瑢,她在天堂里才会放心。”   泪水汹涌而出,丁瑢瑢使劲地抹着眼泪,看着杨倩宜的遗像笑着:“太好了,以后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来这里向倩宜告状。”   明君墨抱住她,任她在自己胸前蹭着眼泪鼻涕,轻声说道:“我不会给你告状的机会,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我不会再辜负一个女人了。瑢瑢,你嫁给我,好吗?”   丁瑢瑢在他的衣襟上擦干净眼泪,抬头看着他:“不行,我现在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明君墨疑惑。   “因为结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我看别人结婚,都累个半死,我现在身体不允许,不能结那么累的婚。”丁瑢瑢一脸委屈的样子。   明君墨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你又怎么了?生病了吗?”   丁瑢瑢拍拍他的胸口:“你别担心,我身体很好的,我怀孕了呢!”   明君墨张大嘴巴,又惊又喜,后退一步看着丁瑢瑢的肚子:“真的?我们又要有一个孩子了?”   丁瑢瑢在他的眼前比出两根手指来,严肃地说道:“明君墨!你低估了形势的严峻性,不是一个,是两个!”   “两个?”明君墨紧张地用手去触丁瑢瑢的肚子,“太神奇了!这里面居然有两个小家伙?”   “我带他们找爸爸来了。”   明君墨一下子把丁瑢瑢抱起来,朝着山下走去:“走,爸爸带你们回家。” 正文 番外一:   番外一:   明君墨抱着丁瑢瑢,一路从山上下来,回到了小镇上。   这个小镇因为鲜花和莫奈而闻名,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丁瑢瑢挂在明君墨的身上,接受各色人等的注目,非常害羞。   “你放我下去吧,从山上走下来,你不累吗?”丁瑢瑢推他的胸口,想要下去自己走。   明君墨不放她,抱紧一些,说道:“你都变轻了,两个宝宝也没给你增加份量,得赶紧把你养胖起来。”   丁瑢瑢下不去,只好把脸靠在他的怀里,不去看那些微笑关注的目光。她小声说:“我才不要胖呢,怀孕期间胖起来,以后很难减掉的。再说了,我又不是气球,吹一口气就能胖了?”   明君墨听她这样说,立即低头含住她的嘴唇,真的往她的双唇之间吹了一口气,然后笑道:“那就经常吹一吹,总能吹胖的。”   丁瑢瑢被他偷袭了嘴唇,脸腾地红了:“你干什么呀?街上这么多人呢!”   “小姐,这是在法国,你看看那边……”他抬起下巴向对面的公园里指了一下。   丁瑢瑢望过去,只见在公园里绿茵茵的草坪上,一对少男少女躺在一起,四肢交叠,吻得不可开交。她觉得自己果然是少见多怪了,于是就释然了。   一直回到了家里,明远道和潘若昕在哄着小丁当玩耍,在这两位长辈面前,丁瑢瑢说什么也不肯吊在明君墨的身上了,下去向明远道打招呼:“明伯伯……”   明远道正在教小丁当画画,一张画纸上涂满了各种奇怪的线条。他朝丁瑢瑢点了点头,指着小丁当说道:“这孩子有绘画的天分,你看他对色彩和形态的感觉都很好。”   丁瑢瑢看不出那一堆涂鸦有什么色彩和形态可言,客气地笑了一下:“他很淘气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潘若昕在一旁说道:“你太见外了,小丁当是我们的孙子,疼他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嫌麻烦?”   明君墨走过去,蹲在小丁当的身边,叫他一声:“宝贝儿!”   小丁当只顾着用彩笔在纸上涂着,头也不抬一下。   “小丁当!”明君墨加重了语气,抬手在他的头顶摸了摸。小丁当偏了一下头,躲过明君墨的触碰,继续认真作画。   明君墨被儿子忽视了,非常不甘心,就抢走他的彩笔,抱起他来:“丁泰宇小朋友,你对爸爸很不礼貌呢!”   小丁当撅起嘴巴,稚声稚气的说:“爸爸不是好人……”   明君墨脸一板:“恩?爸爸怎么不是好人?谁教你的?”   小丁当见爸爸的脸色不好了,立即就把丁瑢瑢供了出来:“妈妈……”   明君墨转头瞪丁瑢瑢,丁瑢瑢心虚地低了头:“我没有教他……是我自己偷偷说的……”   “哦……”明君墨平静地点了点,将小丁当放下去,“小丁当乖,跟奶奶学画画,爸爸有事跟妈妈谈。”   说完,他拉着丁瑢瑢的手,带着她上了二楼,进了他的卧室,抱起她来,轻轻地放在床上。   丁瑢瑢还以为他是体贴自己不远万里奔波而来,想要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呢。她的后背一碰着床,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   明君墨却一下子扑到她的身边,把丁瑢瑢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自己的肚子:“你轻点儿!”   明君墨抬手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摩挲着:“你是什么时候查出来怀孕的?”   “一个月前……我还想等着你在限期内回去,再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呢,谁知道你竟没回去。”丁瑢瑢想起自己这些日子所受的焦虑,还是有一点儿委屈。   明君墨就低下头去吻她,轻声道歉:“对不起……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哪怕你看烦了看厌了,想撵我走,我也不走。”   丁瑢瑢勾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问:“这一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哪怕是一点点……”   “岂止是一点点,每天都很想你……只是……你知道吗?这几个月我经历了各种心理上的煎熬,想你只是其中的一种……”明君墨伤感地答道。   丁瑢瑢就抬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你有想我就好,我已经不怪你了。”   明君墨轻轻叹息一声,捧着丁瑢瑢的脸,看着她晶晶亮的眼睛。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没有办法表达他的心情,他微微俯下头去,吻上她的眉心,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她的鼻尖儿……   最后他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地啄了一下,看她粉唇半启,像是无声的邀请,他又吻了她一下。   这一次不等他撤离,丁瑢瑢突然张口咬住他的下唇,用力地吮吸了一下。随即她的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向下一压,两张面孔贴在一起,四瓣唇也挤压到了一处,丁瑢瑢的舌立即灵活地探进他的口中,在他的舌尖上轻轻地勾了一下。   她突然爆发的热情,一下子就点燃了明君墨。他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侧,紧紧地抱着她的肩,深深地吻了下去。   舌缠搅在一起,唇厮磨在一起,鼻息是热的,扑在彼此的面孔上。   明君墨沉睡了很久的身体,被丁瑢瑢柔软的唇和火热的吻唤醒了,探手往她的胸前触去。   “啊……”丁瑢瑢轻轻地叫了一声,“不行……不要这样……”   明君墨停不下来,当她的拒绝是邀请,手下不肯停,又在她的脸上落下无数的亲吻。   丁瑢瑢赶紧按住他的手:“真的不行……”   她轻喘着,但是声音很坚决。明君墨顿住,大口地喘着气,将丁瑢瑢的手引到他的小腹以下:“你看,我想要你了……”   丁瑢瑢像是被火烫了一下,赶紧缩回手,抓着他的衣襟:“可是……真的不行……会伤害到宝宝。”   明君墨可怜兮兮地垮了脸:“你勾引我,现在又说不行,你太坏了……还有半年的时间,我和你朝夕相处,还不能碰你,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痛快!”   丁瑢瑢拍了拍他的脸:“忍一忍,做爸爸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她就要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明君墨不依,抓住她的手:“咱们两个讨论一下,别人家的夫妻都是怎么熬过这段时间的?”   丁瑢瑢的脸一下子烧红了:“我才不要那样呢,羞死人了!”   明君墨坏坏地笑,挑起她的下巴:“看来你还真研究过呢,你研究出什么成果来了?在我身上实践一下吧,我很乐意为你提供一个实践的机会。”   丁瑢瑢不敢看他了,别开脸躲避他火热的目光。   脸一转,她就看到小丁当站在门口,小小的身子倚在门框上,两只小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里往床上望着。   “儿子……”丁瑢瑢推明君墨,让他看。   明君墨本来贴在丁瑢瑢的身侧,背对着门,听她喊儿子,一扭头就看到小丁当明目张胆偷窥的样子。   他翻了一个身,朝着小丁当勾手指:“你过来。”   小丁当好像知道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低着头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趴在明君墨的眼前。   “你还知道捂着眼睛,看来你什么都懂了呢,可不能让你再跟我们睡了,以后你自己睡一个房间吧。”明君墨捏着他的脸蛋儿,对他说道。   小丁当一听这话,立即不干了,拍着床沿大声抗议:“我跟妈妈睡!”   明君墨眼睛一转,摸着他的胖脸蛋儿,笑眯眯地商量道:“爸爸跟你商量一下,咱们两个把妈妈分了吧,白天归你,晚上归我,好不好?”   这话说得有点儿复杂,小丁当皱着小眉头认真地考虑着。   明君墨就解释:“白天时间长呀,又不睡觉,让妈妈陪你玩,多好。晚上你要睡觉,又也不能玩,就把妈妈让给爸爸,这样对咱们两个都好,你说怎么样?”   小丁当被他的话绕进去了,觉得他说得满有道理,就点头:“那好吧。”   说完,他就跳了一个高儿,攀住床沿,爬到床上,躺在了丁瑢瑢的身边:“妈妈讲故事……”   明君墨还没有跟丁瑢瑢缠绵够呢,就伸手拨拉了小丁当一下:“你去跟爷爷学画画……”   小丁当指了指窗外的太阳:“白天,妈妈是我的……”   “噗!”丁瑢瑢刚整理好了衣服,听儿子这样说,一下子就喷笑了出来。   明君墨一巴掌就拍小丁当的屁股上,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腹黑的家伙!跟谁学得这么坏?”   丁瑢瑢护住儿子,向明君墨解释:“是我妈教他的,以前带他看电视,电视里有亲热的镜头,我妈就捂他的眼睛,告诉他羞羞,哈哈……”   被小丁当这么一闹,明君墨也没有办法再要求丁瑢瑢实践什么孕期夫妻生活技巧了,只能靠在床头上,和她说着话。   小丁当就在他们身边爬来爬去,冷不丁还会无厘头地掺和一句,逗他们发笑。   “君墨,你爷爷找过我,要我劝你回去工作呢,他老人家说了,只要我能把你弄回去工作,他就答应我们的婚事。”丁瑢瑢躺在枕头上,转脸看着明君墨。   明君墨哼了一声:“我们两个结婚,已经不需要他答应了。你看我爸爸,以前我总觉得他很可怜,被爷爷撵出家门,这一段时间我住在这里,发现我爸爸才是真正懂生活的人呢,和一个情意投合的人守在一起,做自己爱做的事,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呀。”   “你爸爸和潘阿姨的画很值钱吧?你看他们的日子过得多好,有名车,有别墅,全世界各处游历……”   “傻瓜,我跟你说过,你都忘了?我爸爸有我奶奶留下的遗产呀,事实上我爸爸的画作拍卖所得,大部分都捐了慈善机构,我奶奶给他留下一笔遗产,他这一辈子都用不完的。”   说到这里,他扯过正在往丁瑢瑢身上爬的小丁当:“所以说呢,小丁当以后要好好地溜须爷爷,将来爷爷一高兴,就把这栋别墅和他的收藏都给了你呢!”   “别这样教孩子!从小就教他不劳而获怎么行?”丁瑢瑢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下,然后又问道:“你这样说,是不打算回明信工作了吗?明伯伯是有自己的爱好事业,你不做明信的总裁了,将来想干什么?”   明君墨把小丁当架在肚子上,轻轻地掂着他,口中回答丁瑢瑢道:“我还在考虑……在我考虑清楚之前,你想干什么?我陪你呀。”   丁瑢瑢眼珠一转:“我记得你以前想要包养我,答应给我一栋英国的乡村别墅,我现在都已经委身于你了,什么时候让我看一眼别墅呀?”   丁瑢瑢用的是调侃的语气,明君墨想起自己那个时候说过的话,也有点儿不好意思:“那栋别墅是我奶奶留给我的,也很美的,反正你也出来了,我们就去那边住几天吧。”   “好啊,那我们明天就动身……”   丁瑢瑢激动了挪了一下身子,然后就听她的肚子里“咕噜”一声响。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胃:“最近特别容易饿,这还没到中午呢,我又饿了……”   她说饿,明君墨像是听到了命令一样,把小丁当放回床上,他自己下了床:“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你做?厨房不是有厨师吗?你钻进厨房里,让明伯伯看见多不好?还以为我有多矫情呢。”丁瑢瑢拉住他。   明君墨拍拍她的手:“你放心好了,我爸爸不好意思说我的,因为他就经常给他的画家妻子做好吃的,他们家的厨师很轻闲的,经常被他们夫妻二人抢了工作。说吧,你想吃什么?”   丁瑢瑢听他这样说,就放了心:“我想吃有点儿酸辣粉儿……可是这里应该没有粉丝卖的吧?”   明君墨想了想:“酸辣意大利面,怎么样?”   丁瑢瑢咧了咧嘴:“意大利面还有这种做法吗?”   “相信我的手艺吧……”明君墨说着话,已经出了卧室,下厨房去了。   丁瑢瑢又躺了一会儿,歇得差不多了,就起身洗了脸梳了头,换了一身衣服,下楼去了。   明远道和潘若昕正在客厅里喝茶,见她下楼了,就招呼她过去坐。丁瑢瑢牵着小丁当,坐到了潘若昕的旁边。   “听墨儿说,你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是吗?”潘若昕亲切地看着她,问道。   当着明远道的面,丁瑢瑢很局促,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潘若昕拉住她的手:“那可真是辛苦你了,自己带着小丁当跑到法国来。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医生来?”   “不用,我身体很好的。”丁瑢瑢不愿意给人家添麻烦。   潘若昕笑着说:“我虽然没有生养过,但我也知道怀孕是很辛苦的事。要不然你就在这里休养一阵子吧,这里空气好,到处鲜花绿树。我在这里住了半辈子,每一次出门都还有惊喜呢,你在这里住下,一定对孩子有好处的。”   这是在挽留她吗?   丁瑢瑢看了一眼潘若昕,又看向明远道,后者躲开她的眼神,低头洗茶。   潘若昕见丁瑢瑢看穿了,就说:“我也不瞒你,这几个月墨儿住在家里,远道他很高兴的。儿子在身边住得习惯了,冷不丁要走,他很舍不得呢……”   “嗨!不是说瑢瑢养胎的事吗?说我干什么?”明远道听潘若昕说得那样直白,神色微窘。   丁瑢瑢心想:这父子俩儿可真够纠结的,明明都很关心对方,见了面又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好像把关心说出口就会死掉一样。   正这个时候,明君墨系着一件蓝色的围裙,端着一盘意大利走了出来:“你们聊什么呢?”   “聊你们呀,想留你们在这里住一阵子。”潘若昕很坦率。   明君墨摇头道:“我要带瑢瑢去Gifford,我也好久没有过去了,正好让瑢瑢在那边静养一阵子。”   丁瑢瑢见明远道低着头分茶,沉默不说话,心里料想他有点儿失望吧,就说:“这里也很美呀,以后让君墨带着小丁当经常来玩,君墨也喜欢这里呢。”   明君墨的目光在明远道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就招呼丁瑢瑢:“喊饿的人,快来吃东西吧。”   丁瑢瑢向明远道夫妇歉意地笑笑,起身去了饭厅,坐在桌子边上,独自享用一盘酸辣意大利面。明君墨坐在她的对面,眼巴巴地看着她:“好吃吗?”   “恩恩!”丁瑢瑢已经吃得腾不出嘴巴说话,只顾点头。   明君墨就满意地笑了。   小丁当以为妈妈在吃什么好东西,跑来要吃。丁瑢瑢知道他怕辣,不肯给他。明君墨却拿叉子挑了一根面条,送进小丁当的嘴巴里。   面条一入口,小丁当立即吐了出来,辣得他眼睛鼻子嘴巴都皱到一起去了,拼命地吐着,想把嘴巴里的辣味道吐出来。   明君墨大笑,丁瑢瑢就白他一眼:“不是你亲儿子呀?这样虐待他?”   他们两个人在吉维尼又逗留了一天,明君墨陪着丁瑢瑢在镇子上走了走,去了莫奈的故居,看过这个镇子上每一家的花园。   去英国之前,丁瑢瑢给家里打了电话。   她来法国之前,丁妈妈还不知道她怀孕了,她在国内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那个时候明君墨没有音信,她有些茫然,看不到两个人的未来,也不想让丁妈妈担心。   所以当她在电话里告诉丁妈妈之后,丁妈妈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都已经这样了,赶紧结婚吧。”   丁瑢瑢知道丁妈妈担心什么,她害怕自己给明君墨生了好几个孩子,最后明君墨再不要她。她安抚丁妈妈:“他向我求过婚了,不过我觉得怀孕的时候操办结婚的事很辛苦,等明年孩子生下来,我们再结婚吧。”   “那你在外面注意安全,要保重身体,别到处疯跑。”丁妈妈叮嘱她。   “我知道,你告诉胖叔,我过一阵子就回去陪他。”丁瑢瑢答应着。   “你放心吧,家里都有人照顾着。”丁妈妈说。   于是在丁瑢瑢到吉维尼的第三天,明远道亲自开车送他们去了机场,乘上飞往英国的飞机。   两个小时以后,他们在爱丁堡的机场降落。因为临行前给Gifford别墅打过电话,管家派了一个司机开车到机场来,接上他们一家三口。   出了机场,他们一路向北,一个小时后,终于到了风景如画的Gifford村庄。   明君墨的别墅位于一处山脚下,背靠着苍翠青山,前面是一条蜿蜒的小河。别墅的建筑是中世纪的样式,红色的瓦,尖细的屋顶,灰色的石墙,漆红的小窗子,它静静地矗立在青山绿树的掩映之下。   车子开过河上的石桥,穿过开辟在一片绿茸茸的草坪中间的沙土路,停在了别墅的大门外。   因为明君墨不经常来,所以这里只有一个管家带着一个厨娘、一个园丁和一个司机。他们都等在大门外,迎明君墨和丁瑢瑢下了车后,提着行李进屋去了。   明君墨扶住丁瑢瑢:“这就是你的别墅,看到了吧?还喜欢吗?”   丁瑢瑢牵着小丁当的手,打量了一下别墅及四周的环境,笑道:“这里简直不逊于你们家在香港的祖宅呀,我要是早看到了这么美的一栋乡村别墅,说不定那时候我就答应你包养的要求了呢。”   明君墨在她的腰上轻轻掐了一下:“能不能别再提那件事了?”   丁瑢瑢笑着,跟着他进了别墅的大门。   一进门,丁瑢瑢的目光在高敞开阔的一楼大厅里打量了一圈,一眼就看到大厅的东面摆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钢琴的旁边是一只中国古董瓷瓶。   丁瑢瑢一愣:这只半人高的瓷瓶……她怎么看着眼熟呢?哎呀!这不是她在明君墨的办公室里撞碎的那只明万历龙纹瓶吗?   明君墨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只瓶子!他心里一紧:糟了!忘了这件事了!来之前忘记吩咐管家收起来了!   他拉起丁瑢瑢就往楼上走:“你累了,先去楼上歇一会儿吧。”   “你等等!”丁瑢瑢不肯走,指着那只瓶子,“那个龙纹瓶是怎么回事?不是被我撞碎了吗?” 正文 番外二:又见龙纹瓶(2)   番外二:又见龙纹瓶(2)   丁瑢瑢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在白色钢琴的旁边,一张酸枝木镂花的矮圆花几上,放着那只明万历斗彩龙纹瓶。   那只龙纹瓶曾经是丁瑢瑢的噩梦啊!她清晰地记着它的价值,680万!   因为在明君墨的办公室里踢碎了这只龙纹瓶,她辞职不成,反而跟他签下了束缚人身的赔偿契约。那一纸契约曾是给她多么大的压力呀!还害得丁妈妈把胖叔的所有积蓄都借来,想要替她还债。   现在居然被她又一次看到了它,完好无损地安放在那里。丁瑢瑢疑惑地抬头看明君墨,见他脸上有一丝慌张闪过,心里就猜到了几分。   她拉着他的手,穿过大厅,走到那一只龙纹瓶前:“咦?你这件价值不菲的瓷器不是被我踢碎了吗?你什么时候把它修补起来的?”   那只瓶子散发着玉一样的润泽优雅,无整无缺,连一条细小的裂纹都没有,怎么可能是经过修补的?明君墨听出丁瑢瑢讥讽的语气,心里暗暗叫苦,口中答道:“哦……这一件是赝品……”   “赝品?”丁瑢瑢是不懂瓷器品鉴的人,不过两只龙纹瓶中,一定有一只是赝品,照常理来说,一般都会把真品收藏在家里的吧?   明君墨做最后的挣扎:“是的……这是爷爷认识的一位瓷器名家做的仿器……”   “既然是仿的,那一定不值钱喽,我对这只瓶子有心理阴影,看到它就生气,我把它砸了吧。”丁瑢瑢说着话,伸手就要去抱过瓷瓶往地上砸。   明君墨赶紧拦她:“你别动怒,别吓着肚子里的宝宝,我先带你去房间歇着,稍后我跟你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这只是赝品,真品都没有了,你还留着赝品干什么,让我砸了解解气。”丁瑢瑢不依不饶,还要去够那只瓷瓶。   明君墨一把抱住她:“好吧好吧,这是真品,放在我办公室那一只才是仿的……你听我解释,当时你非要辞职嘛……”   虽然已经猜到了真相是这样,但是听他亲口讲出来,丁瑢瑢还是忍不住火了。她大吼一声:“明君墨!你这个大骗子!你拿一只假瓷器讹诈我!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   “我可没有讹诈你!我只是想留你在明信多呆些日子……你看我多有先见之明,那个时候我就预见到我们会相爱,所以才想方设法不让你走。那个时候你要真辞职了,我们还能有今天吗?所以那件仿器对我们今天的幸福可是居功至伟啊……”明君墨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可是他越狡辩,丁瑢瑢越生气。她被明君墨抱住,够不着那只龙纹瓶,急得直跺脚:“拿一件赝品当680万的真品骗我,你还有理了!要是那个时候我承受不住,跑去跳楼了,你更是居功至伟了!”   她用力一跺脚,浑身都跟着颤了颤。明君墨吓得伸手护住她的肚子:“好吧,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你不要使这么大的力气,小心一点儿……”   别墅的管家是一位四十几岁的英国女人,带人上楼放好行李之后,才走下楼梯,就看到明君墨和丁瑢瑢两个人扭抱在一起,吵得不可开交。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心中暗想:这是怎么了?一进门就吵架?看来主人的新女朋友不太好相处呀……   丁瑢瑢还不知道自己给管家留下了这样不好的第一印象,她现在一想到当初明君墨要她签赔偿协议时煞有介事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怎么看那只斗彩龙纹瓶都不顺眼,就想一脚把它踢碎了。   她捶打着明君墨的肩膀,用力推他,:“你放开我!反正我跟你签过赔偿协议了!我砸了它,大不了按照协议赔偿给你!我不要看到它!太生气了!”   明君墨见她的确是气得不轻,担心她动作太猛,动了胎气,就真的松开了她:“你别跳脚啊!你要是真的气不过,就砸了它好了!只要你觉得解气,把房子烧了我也不拦你。”   他一松手,丁瑢瑢就真的奔着龙纹瓶去了,双手合握,抓住了瓶颈。明君墨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钟爱的这件古董碎成一地瓷片的样子,心疼地别开脸去。   刚看到这件瓷器的时候,丁瑢瑢是非常生气的,可是当明君墨真的让她去砸的时候,她的手碰到那凉腻润泽的古瓷,想到这是几百年前的先人留下的珍品,而且是花好多钱买来的,仅仅因为她一时气愤就给摔碎了,实在是太败家了。   可是刚脾气发得那么大,现在突然收手,她又觉得怪没面子的。   骑虎难下,她作势抱了抱那只龙纹瓶,瓶身纹丝不动。她松手,转回身瞪着明君墨:“太重了!我挪不动!”   明君墨正在痛苦地等待着瓷瓶落地时发出的那一声戳痛他心尖的声音,突然听到丁瑢瑢这样说,转回头一看,他心爱的龙纹瓶依然健在。   他一阵欣喜,赶紧过去扶住丁瑢瑢:“是呀!这东西太重了,你别把腰扭了,反正它又不会跑,你什么时候有力气了再来砸,好不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扶着丁瑢瑢往楼上去。丁瑢瑢虽然舍不得砸古董,但对明君墨还是很生气:“不行!这件事没完!我被你骗太惨了,害得我妈也担心了好久!”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别动怒,我听人家说,怀孕的时候妈妈爱生气,将来生的宝宝脾气都不好,你也不想生下两只小暴龙吧?”明君墨总算把丁瑢瑢带离了龙纹瓶旁边,他暗暗长出一口气,上楼梯前,给女管家使了一个眼色。   女管家虽然不明白丁瑢瑢为什么对那件龙纹瓶有深仇大恨,但还是马上让人把它给搬进库房里去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明君墨本来是要带丁瑢瑢来散心静养,没想到一进家门就把她气得够呛。   早前周美美就提醒过他,找个丁瑢瑢心情好的时机,把龙纹瓶的事向她坦白了,也许还能赚一个坦白从宽。   可是前一阵子事情又多又乱,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这一次来之前,因为突然得知自己又要有两个宝宝了,他一时兴奋,就忘记了在Gifford的别墅里还有这样一颗定时炸弹了。   做了错事,主动坦白与被动承认的处境,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明君墨小心翼翼地将丁瑢瑢带进卧室,等她从卫生间里洗澡出来,躺到床上休息,一直都没有再提龙纹瓶的事,他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小丁当对这个新家非常好奇,楼上楼下跑,各个房间里乱蹿。他现在走路还行,跑还是有些不稳当,明君墨就吩咐女管家照顾好他,把女管家累出一身的汗,回头就建议明君墨给小少爷请一个专职的保姆。   其实在国内的时候,明君墨就觉得丁瑢瑢自己带小丁当太辛苦,想要给小丁当请一个专职的保姆。但是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还不确定,丁瑢瑢不想太高调,就没有答应。   这一次女管家提出请专职保姆,明君墨又与丁瑢瑢商量。   丁瑢瑢最近比较容易困乏,身子往床上一倒,倦意来袭,就想要睡觉。听明君墨说起请保姆的事,她想了想,说:“请一个临时的吧,我们还是要回国去的,回到国内再做长期的找算。”   女管家擅理家政,却不擅照顾小朋友,赶紧去家政公司请保姆去了。   丁瑢瑢困得不行,刚才车子开进Gifford村庄的时候,车外绿树鲜花异国的屋舍,美得令她想立即跳下车去游览一番,现在她却只想窝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明君墨怕吵了她休息,就换了衣服,带小丁当出去玩了。   丁瑢瑢这一觉睡到被饿醒,睁开眼睛的时候,肚子咕噜咕噜叫。   她往窗外望了一眼,太阳西沉,天空被晕染上一层金红色的光辉。小丁当在楼下欢快地笑着,大声地叫着爸爸。有不知名的鸟在后山的树林里鸣叫,声音婉转清灵,简直比治愈系音乐能更抚慰人的心灵。   丁瑢瑢从软软的床上爬起来,倚靠着床头,双手轻轻地抚在自己尚不太明显的腹部,有一种轻缓的幸福漫遍全身,令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微笑着。   缓过了睡醒后的片刻呆滞,她下了床,洗了一把脸,随手拢了头发,走下楼去。   穿过一楼的大厅,出了门,就看到夕阳下的草坪上,明君墨正在陪小丁当玩球,白色的皮球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滚动着,小丁当欢乐地追逐着,不小心跌一跤,他也会笑得直打滚。   草坪的边上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背对着丁瑢瑢,扎着一马尾,穿着牛仔裤白衬衣,从身形和发色来看,应该是东方人。   正在这个时候,女管家走了出来。丁瑢瑢就用已经被她荒废很久的英文问道:“请问那位小姐是谁?”   女管家恭敬地笑着:“太太可以讲中文的,我的中文还可以。太太休息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家政中心,正好这位中国女留学生想找一份工作,我和她谈了几句,觉得人还不错,就带回来给先生面试。先生说要太太醒了,等太太决定,所以那位小姐就一直等在这里。”   丁瑢瑢不好意思地纠正女管家:“我还没嫁给他,千万别叫我太太,你可以叫我丁小姐,或者叫我瑢瑢也可以。”   “先生叫您太太,我们当然也要这样尊称您。”女管家的态度非常专业,应答有度,“要不要把许小姐叫过来,太太跟她谈一谈?”   她坚持唤太太,丁瑢瑢也懒得纠正她了,就说:“不用这么麻烦,我走过去就好。”   说完,她下了台阶,没着门前平展的小路,走到了小丁当嬉戏的那片草地上。明君墨见她走过来了,就站起身,将皮球抛给小丁当,朝着她走过来:“你睡好了吗?现在还累不累了?”   “都这么晚了,你也不叫醒我,我听说这位许小姐等了挺长时间了……”明君墨已经走近了,丁瑢瑢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转头去看那位等待面试的保姆。   “丁瑢瑢!”那位许小姐先发出惊讶的呼声。   丁瑢瑢一看她的脸,也意外地张大嘴巴:“许天娜!你……”   这两个女人居然是认识的!明君墨也吃惊不小:“瑢瑢,你和许小姐认识?”   “我们是大学同学呀!”许天娜抢着说话,“大学的时候,我们的宿舍门对着门……对了,我还有两本小说在你那里,说好了离校的那天还给我,结果你毕业典礼当天晚上就不见了!”   丁瑢瑢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可真小气,欠你两本书就记我到现在。不过你怎么在英国?你不是毕业就要和孙鹏飞结婚吗?”   许天娜听到这个问题,敛了笑容,叹气:“人生无常嘛,你和杜西平都分手了,我和孙鹏飞没有结婚,也不算稀奇了吧。我和他分手后,就申请来爱丁堡大学留学了,前几天毕业答辩才结束,我正在考虑要留下来还是回国,就先想着找一份临时的工作,没想到竟然投奔到你这里来了。”   许天娜在明君墨的面前提起了杜西平,显然是不太合适的。不过明君墨很聪明,理解许天娜在这种情境下的微妙的心理,也没有介意,只是微笑着说:“真是太巧了,既然你们是同学,那就更好谈了,咱们进屋去聊吧,我让苏珊开饭,许小姐就留在这里用晚餐吧。”   明君墨抱起小丁当,先回屋里去了。   丁瑢瑢上前拉起许天娜的手:“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同学。”   许天娜扯了扯嘴角,指着明君墨的背影:“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我们都以为你和杜西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一脚就迈进了豪门!怪不得毕业后就再没有你的消息了……听你先生说,你儿子已经两多岁了,这样一算,岂不是你刚毕业就怀孕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有时间我慢慢跟你解释,现在我们进屋用晚餐吧,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丁瑢瑢牵着她,慢慢地走回屋子里。   明君墨已经给小丁当洗了手,女管家苏珊也摆好了餐桌。丁瑢瑢带着许天娜入席后,晚餐就开始了。   这里的厨师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丁瑢瑢一到这里就见过他了。她只是没想到,一个英国人能料理一手地道的中国菜,大概是明君墨特意吩咐过了,每一道菜都是丁瑢瑢爱吃的。   孕妇饥饿的时候,恨不能吞下一头牛。丁瑢瑢客气地招呼过许天娜,就开始进攻一道干烧鱼翅。   许天娜考虑到自己此来的真正目的,虽然觉得有点儿难堪,但还是伸手去抱小丁当:“来,小少爷,到阿姨这这里来,阿姨喂你吃饭。”   明君墨赶紧摆手笑道:“不用这么急着开始工作的,你和瑢瑢老同学相聚,应该有许多话要说吧,我照顾小丁当吃饭。”   “恩恩!”丁瑢瑢嘴巴里也食物,含糊地说道,“还有……你叫他名字,别喊他小少爷,我可不想给他养出一身少爷的习气。”   “是的。”许天娜不自在地笑着,也就不客气了,开始边吃边和丁瑢瑢聊着。   晚饭后,两个人又闲话旧日,一直到小丁当开始打瞌睡,苏珊过来告诉她们,许天娜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她们才结束了闲叙。   许天娜需要一份工作,丁瑢瑢就把她留下来了。   小丁当被妈妈照顾得习惯了,困得一歪一歪的,也不愿意跟许天娜去睡。可是明君墨担心累坏了丁瑢瑢,坚持让他独睡。最后小丁当实在熬不过,就被许天娜抱走了。   明君墨拉着丁瑢瑢的手一起回了卧室,他先进卫生间浴室。   等他从浴室里走出来,就看见丁瑢瑢坐在落地窗前的一张沙发椅上,伏在圆桌上写着什么。   他走过去看,她立即用双手捂住:“不许你看,我还没写完呢。”   “这是什么?睡前一封情书吗?”明君墨美滋滋地猜测着。   丁瑢瑢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是呀,我打算用甜言蜜语哄晕你,用绵绵情丝缠住你,你愿意不愿意?”   “来吧!我甘愿沉沦于你柔情蜜意的陷阱里,一生都不愿意爬出去!”明君墨一扬手臂,像一个诗人一样,吟出这么一句话来。   丁瑢瑢想笑,咬住嘴唇忍下了:“我还要写一会儿,你先去看一会儿书。”   明君墨弯下腰,从背后抱住她,嘴唇在她的后颈处啄吻着:“宝贝儿,你还是别写了吧,你的身体就是我最爱读的情书,春宵良辰,我们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彼此的爱吧!”   丁瑢瑢被他亲得直痒,就推他:“你别闹了,我还有好多没写呢,你先上床躺着去。”   明君墨被她推开,只好先上了床,侧躺在枕头上,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可是丁瑢瑢认真伏案写字,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最后他只好没趣地收敛了表情,拿起一本书,靠在床头上读了起来。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丁瑢瑢终于写好了。   她自己检查了一下,然后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拿着写得满满当当的一页纸,爬到床上,坐在明君墨的身边:“来,把这个签了!”   明君墨放下手中的书,接过她手中的那一页淡蓝色的纸笺,只见标题写着三个字:“保证书”!   再往下看,丁瑢瑢详细地列出了满满一页对他的要求,总共有60条之多,笼统的方面比如“要一辈子爱她,即便在她变老变丑的时候”,细致的要求比如“她不喜欢看男人穿红色的内裤,他要保证这一辈子都不穿红色的内裤。”   其他还有:她可以萌帅哥,但他不可以恋美女;无论争吵得多么激烈,都不许提分手;看电视不许跟她抢遥控器;在她发脾气的时候容忍她,在她哭的时候哄她……   明君墨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地乐出声来。丁瑢瑢立即严正警告他:“你严肃点儿!我是认真的!你忘记设计让我踢碎你的假古董瓶,然后逼着我签卖身契的事了?这叫报应!签了这份保证书,龙纹瓶的事咱们一笔勾销,你要是敢不签……”   丁瑢瑢把眼睛一眯,想要表现出点儿危险的气势来。可是明君墨不受威胁,好笑地指着其中一条问她:“你让我签可以,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一条是什么意思?根据丁瑢瑢的意愿,随时在攻与受之间变换角色?这是不是说,以后我们在卧室里要玩各种角色扮演?没想到你还挺有情趣……”   明君墨开心地大笑,丁瑢瑢就捶他的肩:“不许笑,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你到底签不签?”   “我签!”明君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笔来。   丁瑢瑢看着他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本来心里还挺得意,总算是报了龙纹瓶事件的仇了。可是一抬头看他嘴角挂着坏坏的笑意,她就感觉他根本就是在敷衍。   她恼火地扑到他身上:“你不认真!你根本就没仔细看!”   明君墨笑得快岔气了,一边护着她,防止她从床上翻下去,一边保证道:“我仔细看过了,不骗你……”   “那你背几条给我听听!”丁瑢瑢骑坐在他的大腿上,叉着腰瞪他。   明君墨拼命地忍下笑意,转了转眼珠,念道:“第48条,根据老婆的意愿,可以在攻与受之间随时变换角色,哈哈……”   “你就记这一条!还有别的呢!”丁瑢瑢气得大叫,手掌在他的腿上用力拍着。   明君墨就扶住她的腰,把她放倒在床上,侧过身搂住她:“你要给我一点儿学习的时间嘛,我一条一条研究,今晚先研究一下这个攻与受的转换问题……”   说完,他就伸手去解丁瑢瑢的衣服。   丁瑢瑢像虾米一样弓起身来,躲避着他的进攻:“我不是说现在啦,我是说生下两个宝宝之后……”   明君墨这个时候很霸道,将她的睡衣解开,贴在她耳边魅惑她道:“我既然签了保证书,就要践行我的承诺呀!你放心,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都会做得很好。昨晚我上网研究了一下怎么样与老婆共同度过孕期的十个月,学了几种很好的方法,现在我们就试试哦……” 正文 番外(三):   番外(三):   丁瑢瑢记得自己怀小丁当的时候,虽然也有一些孕期症状,比如嗜睡、贪吃、时常反胃等等,可她那个时候在心理上是很强大的。   最开始查出怀孕的时候,丁妈妈是不主张她生下孩子的。丁妈妈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列出许多条未婚生子的严重后果。道理丁瑢瑢都懂得,可是她就像中了邪一样,一门心思要生下小丁当来,结果在她怀孕的初期,弄得家里气氛很紧张。   而且那个时候丁妈妈每天要去菜馆,家里没有人照顾她,所以她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产检的时候自己去医院,想吃什么自己做,自己不会做的,就忍一忍不吃了。   当时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多辛苦,反正日子一天一天过,十个月也很容易就熬过去了。除了心理上的一些负担之外,那十个月过得还算顺利。   可是这一次怀孕,她的感觉就大不相同了。   她发现自己变得娇贵了,是不是有爱人陪伴的女人,都会变得娇贵起来呢?   从她查出怀孕的那一天,到她跑去吉维尼找明君墨的那一天,这中间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因为心里一直有所牵念,似乎身体上对怀孕的反应也没有那么明显。   自从在法国与明君墨重聚之后,这几天时间里,所有的孕期反应都表现了出来,晨吐、贪吃挑食、嗜睡懒起、情绪不稳定……   今天是她到Gifford的第一天,英国乡村的夜晚很宁静,窗外是黑宝石一样的夜空,闪着熠熠的星光,远处有风吹过山林,像是海浪舒缓地扑在沙滩上,发出一波又一波哗哗的轻响。   明君墨已经熟睡了,他的一只手臂被她枕着,另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腿上。而她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鼻息扑面,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竟然失眠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缠绵得过了,她此时完全没有睡意,眼睛望着窗外的半轮银月,脑子里想的全是鲜肉小馄饨。   白瓷的碗,漂着几朵葱花的清汤,皮薄馅香的小馄饨,光是这样想象着,就足以令她馋涎欲滴。   夜半时分,整栋别墅都静悄悄的,大家都睡着了。如果这个时候她叫醒厨师要鲜肉小馄饨,实在是太矫情了。   她咬着嘴唇,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数羊,一头绵羊两头绵羊三头绵羊……到最后所有的绵羊在她的脑海里化为一颗一颗鲜肉小馄饨。   她从来没有如此垂涎过一种食物,感觉今晚要是吃不上小馄饨,简直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实在是馋得难过了,她悄悄地从明君墨的臂弯里爬出来,坐起身,挪下床去,准备自己去厨房包馄饨。   她一动,明君墨就醒了,一摸身边是空的,就开了床头灯:“你去哪儿?”   丁瑢瑢已经披上衣服,往外走了两步,突然灯亮了,她回头对明君墨说:“我去看一眼小丁当,你睡吧。”   明君墨支起身来:“他好不容易睡了,你别去打扰他了吧……”   这个谎言一点儿也不高明,丁瑢瑢站住,转了一个身,面对着明君墨:“其实……我突然很想吃鲜肉小馄饨,我去厨房找一找,如果食材全的话,我就包一些。”   明君墨从床上跳下来,揉了揉眼睛,把丁瑢瑢推回到床边,摁倒在床上:“你等着,我去喊厨师……”   “不要!人家也要睡觉的,哪有这个时候叫人家起床来包馄饨的?反正我也睡不着,我自己做就好。”丁瑢瑢拉着明君墨的手不放。   明君墨想了想:“那我去给你做吧。”   “你会?”丁瑢瑢用怀疑的目光看他。   明君墨挑了挑眉,从枕头边上拿过他的平板电脑,朝着丁瑢瑢晃了晃:“你小瞧我了,我有好办法的。”   丁瑢瑢笑了,拉着他的衣襟坐起来:“有爱心小馄饨吃喽,真是太好了,我跟你一起去,我还没亲眼见过你做烤面包煎蛋以外的复杂料理呢。”   “那好吧。”明君墨就把她扶了起来,给她披好衣服,两个人拉着手,一起去了楼下的厨房。   开了灯,明君墨在厨房里一通翻,把面粉、猪肉、香菇、葱姜和各味调料都找齐了,打开平板电脑,开始查鲜肉小馄饨的做法。   丁瑢瑢其实知道鲜肉小馄饨怎么做,但是她没有说话,这一刻她很想偷偷懒,享受亲爱的人为她洗手做羹汤的幸福。   她坐料理台的对面,看明君墨按照网上查到的食谱,将面和水按比例放在和面机里,然后把肉洗干净,切成块,丢进碎肉机里,把香菇和葱姜切碎。   他穿着黑白细格的家居服,胸前系着一件雪白的围裙,专注于玻璃大碗中的肉馅,看一眼平板电脑,加一点儿调料,非常认真。   “做馄饨有没有比做总裁还难?”丁瑢瑢捂着嘴笑。   明君墨抬头看她:“你也不给我一点儿指导,要是包出来不好吃,那你不是白等了一回?”   “只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就很满足了,有你这片心意,包出来的馄饨一定好吃。”丁瑢瑢歪着头,心满意足地笑着。   明君墨从流理台上探过身,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嘴巴真甜,你每天夸我一遍,我天天给你做鲜肉小馄饨吃。”   丁瑢瑢甜蜜地看着他:“花心公子转型厨男了?会不会可惜了你这张脸?”   明君墨拿起一把刀在眼前比划了两下:“要不要我左右各划一刀?就怕我太英俊,脸上有刀疤会别有风情……”   丁瑢瑢笑得趴在流理台上:“有你这张俊脸,你做什么我都会觉得好吃,要是你把脸划花了,那不是故意倒我的胃口吗?”   明君墨捏起拳头朝着她比划了一下:“不许侮辱我的厨艺……”   两个人有说有笑,面和馅都和好了。明君墨擦干净流理台,准备开始包馄饨的时候,听到门口有人说话:“你们两口子这是干什么呢?”   明君墨抬头,见是许天娜,就指着丁瑢瑢说:“瑢瑢突然想吃鲜肉馄饨,馋到睡不着觉。”   许天娜走进来,拍了拍丁瑢瑢的肩膀:“你可真幸福呀,有这么帅的老公半夜包馄饨给你吃。”   丁瑢瑢撇了撇嘴,说道:“我怀着小丁当的时候,可没有这份福气呢,有一天半夜想吃冰激凌,可是外面下着大雪,我怕摔跤,不敢跑出去买,我就坐在窗前,看那些雪花全是冰激凌,馋得直流口水……”   明君墨听得心一酸,就说:“有什么是你怀小丁当的时候,想吃又没吃到的,你列出来给我,在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降世以前,我保证让你吃个遍。”   “你怀孕了?”许天娜吃惊地看向丁瑢瑢的肚子,傍晚的时候见面,她还以为丁瑢瑢没有腰,是因为胖了呢。   “是呀。”丁瑢瑢有点儿不好意思。   “怪不得要给小丁当找保姆呢,我还想,丁瑢瑢也不是那么娇气的人呀,怎么进了豪门了,连孩子都不愿意自己带了……”许天娜说着话,见明君墨笨拙地擀着馄饨皮,就走过去抢过他手中的擀面杖,“哎呀明先生,你对老婆的一片心是不错的,但是这面皮擀得实在不怎么样,还是我来吧。”   于是许天娜擀面皮,丁瑢瑢和明君墨两个人包,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包好了三十几个馄饨。   明君墨煮馄饨的时候,许天娜收拾干净流理台,说道:“没想到在英国的乡村还能见到擀面杖这种东西,真是稀奇。”   明君墨回头答她的话:“这栋别墅以前是我祖母的,她老人家在世的时候爱吃各种中式面食,这一根是她专门找工匠打磨出来的呢。”   闲聊的功夫,馄饨煮好了。   许天娜声称自己怕胖,晚餐后不吃东西,就倒了一杯水,端着上楼回卧室去了。   丁瑢瑢抱着碗吹着热气,迫不及待地塞进嘴巴里一颗,结果被烫的“哎哟”一声。   明君墨坐在丁瑢瑢的对面,帮她吹着热气:“煮了那么多,又没有人跟你抢,慢慢吃。”   丁瑢瑢伸出舌尖给他看:“烫红没有?好疼。”   明君墨趁机在她的舌尖上舔了一下,然后坏笑着看她:“治疗烫伤的最佳方法,这下好了没有?”   丁瑢瑢调皮地动了动舌头:“你别说,还真不疼了呢,我要开吃喽!”   明君墨就眼看着她狼吞虎咽,连吃两碗,连汤都没有剩下。然后她将四肢一摊,靠在椅背上:“不行了!撑死我了,我走不了了,让我在这儿睡吧。”   明君墨就把她搀扶起来,半抱半拖着,把她弄回了卧室,放在床上。   丁瑢瑢满足地拍着自己的胃:“真好吃呀,想吃就有的吃,这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啊!这下我可以满意地睡觉了。”   明君墨躺到她身边,关掉屋里的灯,搂着她说道:“看到你吃得开心,我也觉得很幸福呢,我活到这么大,头一次明白幸福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丁瑢瑢胃里好撑,没有办法翻身抱住他,就只能拍着他的手:“是呀,纵然你有亿万家财,幸福有时候却只是因为一碗馄饨,君墨,谢谢你待我这么好。”   明君墨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下次不许吃这么多,对胃不好呢,快睡吧。”   “恩……”吃饱了果然是容易困的,丁瑢瑢合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明君墨早早地起床,说要带着小丁当去爬山。丁瑢瑢说什么也睁不开眼睛,就含糊地嘟囔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继续睡了。   明君墨吩咐管家不要叫醒她,让她睡到自然醒。没有人打扰她,她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多。   起床后,洗漱穿衣,下楼。   到了一楼客厅里,赫然看到明老爷子和三奶奶祁雪娥坐在沙发上,小丁当就坐在三奶奶的身边,用他还不十分清晰的语言跟三奶奶说着话。   明老爷子也不知道听懂了几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脸的慈祥和蔼,跟平常那个威风杀气的老头子判若两人。   三奶奶先看到了丁瑢瑢,朝她招手:“你睡醒了?过来一起喝茶。”   明老爷子抬眼看了看她,没说什么,转眼继续盯着小丁当看着。   丁瑢瑢走过去,客气地打招呼:“老爷子,三奶奶,你们两位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有人叫醒我?真是太失礼了。”   老爷子摆摆手:“你怀着身孕呢,多睡觉对孩子也好,特殊时期,不必拘礼。”   丁瑢瑢一愣,他们怎么知道她怀孕了?她只告诉了丁妈妈,也没有对别人提起呀。   三奶奶解释道:“我们去疗养院看望赵先生,是他告诉我们你怀孕的消息,这是好事,为什么不早说?”   “哦……”丁瑢瑢坐在三奶奶身边,把小丁当抱了起来,“因为还早嘛,刚刚四个月而已。”   “有没有请医生看过?”老爷子闷声问了一句。   “在法国明伯伯家里看过医生,一切都好,老爷子放心吧。”丁瑢瑢回答。   小丁当一大早就找妈妈,被爸爸勒令不许吵妈妈睡觉。这一刻终于见到妈妈了,高兴地扑在她怀里使劲蹭。老爷子看着小丁当不管不顾地蹬丁瑢瑢的肚子,招呼一旁的许天娜:“快把他抱开,被他这么闹腾可不行。”   丁瑢瑢觉得老爷子对许天娜的态度,像是在他家里对待下人一样,就解释了一句:“天娜是我同学,在爱丁堡大学留学,毕业后没有回国,临时找一份工作做一做,正好君墨给小丁当找保姆,也是一个巧合了。”   三奶奶听她这样说,客气地朝着许天娜笑了一下。老爷子却像是没听见,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许天娜上前来抱小丁当,小丁当却说什么也不肯跟她去,缠住丁瑢瑢的脖子不放。   “算了,就让他在我这里吧。”丁瑢瑢拍了拍许天娜的手,“你去歇着吧,等他缠够了,我再叫你。”   许天娜应了一声,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丁瑢瑢抱着小丁当,问三奶奶:“君墨呢?他知道你们来了吗?”   “哼。”老爷子哼了一声,别过脸看向落地窗外。   三奶奶看了他一眼,转头对丁瑢瑢说:“墨儿说有事要办,就开车出去了……瑢瑢,你这几天有没有劝过他?他就打算一直过着隐居生活吗?他是家里的长孙,家族的事业他就甩手不管了?”   丁瑢瑢为难地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在法国的时候,我把老爷子的意思转达给他了。但是杨倩宜才病逝不久,他有心结,不如再给他一段时间吧,我相信他不是真的想要闲散一生。”   丁瑢瑢说到杨倩宜,老爷子垂了头。   三奶奶叹气:“哎!那都是意外!咱们家从来不会仗势欺人,当初去找杨倩宜,也是为了跟她好好谈一谈,谁知道会出那样的事……还有赵先生……老爷他也很难过的,这次去看他,见他已经可以拄着拐仗走路了,别提多高兴了。”   胖叔的事虽然过去挺久了,而且他现在也在逐渐地康复中。可是丁瑢瑢一想起来,心里还是会难过。   老爷子就更不愿意提这些令他尴尬的事了,赶紧把话题转移到小丁当的身上:“我刚才问他大名叫什么,他说自己叫丁泰宇,怎么能姓丁呢?他将来可是要入族谱的,给他改个名字吧。”   丁瑢瑢早料到会这样,即便老爷子不说,明君墨早晚也会提到这件事的。于是她应道:“等君墨回来了,我跟他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他这一辈中间的字是正,就叫他明正尧吧。”老爷子很果断地说道。   丁瑢瑢还挺吃惊,他脱口而出这么一个名字,该不会是早就想好了吧?   果然,三奶奶说:“老爷为了这个名字,专门去大报恩寺拜访了宏净法师,这个名字就是法师给起的。你们年轻人起名字图个好听,我们老人家就想让孩子有一个福气的名字,保佑他一生都兴旺平安呢。”   丁瑢瑢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几遍,觉得这个名字也不难听。而老爷子似乎也不是在问她的意见,已经在用新名字叫小丁当了:“明正尧,到太爷爷这儿来。”   小丁当转头看了他半天,才弄明白他是在叫自己,就挥着小手抗议道:“我叫丁泰宇!”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明正尧,太爷爷给起的新名字,好不好听?”老爷子拉着小丁当的手,想要把他抱过去。   小丁当对换新名字的事比较不痛快,就皱着鼻子,甩开老爷子的手:“不好听!我叫丁泰宇!”   丁瑢瑢见他居然瞪着老爷子,就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不许对太爷爷没礼貌!快向太爷爷道歉!”   谁知小丁当还没怎么样呢,明老爷子不干了:“你打他干什么?小孩子懂什么?新名字让他适应两天嘛!你们年轻人教育小孩子这么粗暴,这样可不行!我要把他带回香港去,我要亲自教他。”   丁瑢瑢张口结舌:好嘛,以后管教孩子的事她都说了不算了?才拍了一巴掌而已,就要把孩子带走? 正文 番外(四)   番外(四)   自从明老爷子知道了小丁当的身份后,就没有一天不在盘算着把重孙接到自己的身边去。   在国内的时候,他还能暂且忍着,毕竟那个时候因为杨倩宜和胖叔的事,他正亏心,还想藉由丁瑢瑢这条沟通渠道,劝明君墨早日回去工作呢。   这次他听说明君墨带着丁瑢瑢来了英国,他实在是不能再继续淡定了。   明君墨长时间离职,董事会和家族内部都开始向他施加压力。从明信这一季度呈到董事会的业绩报告来看,也的确比上一个季度有所下滑。   如果明君墨再不回去工作,他也快要顶不住了,只能同意重新任命新总裁了。   明信的总裁一定是明姓子孙,这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从明信创始那一天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从明老爷子一族之长的立场来看,家族内没有人比明君墨更能担当起这个职位。但是明姓家族内部各为利益,也有很多人惦记着总裁这个位子。   所以明知道孙子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他还是拉上三老太太祁雪娥,追到英国来了。   对于明老爷子这种老派的人来说,长重孙的地位是很高的。明君墨有几个堂兄弟早结婚,也比他早有孩子,但都是女孩儿。小丁当就是明家的长重孙,而且按照老一代的说法,他还是嫡出。   所以先不论隔辈亲的感情,就算是按照族里的规矩,小丁当也应该在祖宅长大,受明老爷子这位大家长的教育。   可是丁瑢瑢没有这种意识,作为妈妈,她只想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抚养长大。小丁当在她的身边长到两岁了,如果这个时候把小丁当送到一个她不能经常相见的地方,她一定会思儿成病的吧!   所以她一听老爷子开口说出接走小丁当的话,后脑勺都觉得发凉,赶紧说:“小丁当不可能离开我的,他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从没离开过,把他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会不适应。再说,关于小丁当的教育,我和君墨有计划的,我不打算把他交给别人教育。”   老爷子当即就要瞪眼睛,三老太太祁雪娥抢在他前头,对丁瑢瑢和气地说道:“小丁当正淘气的时候,老爷是怕你怀着身孕,带着他累坏了身子,既然你们有计划,那这件事就再商量吧。”   “再商量怎么行?这是家里的规矩……”老爷子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一眼扫过去,连祁雪娥一起瞪。   祁雪娥只好再回头去劝他:“重孙子是你的,又不会被抢跑,你什么时候要重孙子陪,瑢瑢还会不让你见吗?当务之急是让君墨回去上班呀,孩子的事再商量吧。”   她提醒得这么明确,老爷子虽然不甘心,可也没有继续争辩下去,只是说:“快点儿把婚事办了吧,结了婚就该收心了,现在他玩得忘形了。”   丁瑢瑢心里暗想:这老爷子还真会轻描淡写呢,对自己的孙子撒了一个十年的大谎,害他对杨倩宜负疚却没有机会赎过,这些事从他老人家的嘴巴里说出来,就只是“玩得忘形了”?   不过她没有跟老爷子争辩,这老头子的脑筋是在几十年的岁月中锤炼得如此顽固强硬,跟他争辩,大概只有白费口舌的份儿。   正好这个时候,女管家苏珊过来,请她用餐:“太太,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要不要现在用餐?”   当着两位老人的面,丁瑢瑢对这个“太太”的称呼感觉非常不好意思:“我还没结婚呢,别叫我太太……”   三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不怪苏珊,我听君墨就是这样叫的,他临走前说,不要叫醒太太,她睡得晚,等她醒了再准备早餐,呵呵……快去吃早餐吧,小丁当留在这里陪太爷爷。”   丁瑢瑢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从来就不是这样拿矫作态的人,现在弄得她好像多娇贵一样。   不过她的确是饿了,就放下小丁当,去餐厅用餐。   这个时候,不早不晚的,也不知道吃的是哪一顿。铺着印花餐布的原木餐桌上,摆着一碟南瓜饼,一碟白灼生菜,还有切好的培根芝士烤肠,主食红枣黑米粥和叉烧包,   很用心的食物,丁瑢瑢只看了一眼,就已经满口生津了。   她坐下来吃饭,苏珊还在旁边轻声叮嘱了一句:“太太不要吃得过饱,一会儿要开午餐了。”   丁瑢瑢顿时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一头贪吃嗜睡的猪了,腼腆地转头看着苏珊:“我是不是吃太多了?好像总是吃不够的样子。”   “怀孕的时候是这样的,为了太太和孩子的健康,以后太太的食谱,我会请专业的营养师制定。”苏珊的态度很专业,话说得合理,笑容也合度。   丁瑢瑢喝着粥,回她道:“不用那么麻烦,我怀着小丁当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专业的食谱,你看他不是很健康?”   “对,太太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别在吃东西这件事上拘束她。”身后突然传来明君墨的声音。   丁瑢瑢回头一看,只见他一手捧着一大束粉玫瑰,另一手提着一只食品纸袋,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一见了他,心里就莫名地欢喜,笑眯眯地看他,问:“你去哪里了?”   明君墨把手中的粉玫瑰呈到丁瑢瑢眼前:“一个朋友约我谈些事情……送给你,每天看着漂亮的花朵,就能生两个花一样美的女儿。”   丁瑢瑢接过花束,粉莹莹的花朵映得她脸色都亮了起来。她美孜孜地看着,说:“你怎么知道是女儿?要是两个儿子要怎么办?”   “儿子嘛……”明君墨拖一个长音,从食品袋子里取出一盒冰激凌,“就给他吃美味的冰激凌,希望他吃得胖胖壮壮的。”   丁瑢瑢被他逗笑了:“看来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你都有办法呀。以后买礼物都记得买双份的噢,儿子女儿都要准备呢。”   明君墨就伸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刮了一下:“美的你!过一阵子我就带你去医院检查,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很快就能知道了呢。”   丁瑢瑢抱着鲜花,打开冰激凌的盒子,得意地晃着脑袋:“我才不去查宝宝的性别呢,等我收够了双份的礼物,再查清楚也不迟。”   明君墨从她的眼前抢走了冰激凌的盒子:“只要你高兴,多少份礼物都会有的,不过冰激凌要留到饭后吃。”   丁瑢瑢刚闻到了巧克力的味道,眼前就一空,然后她十分哀怨地看着苏珊把冰激凌拿进厨房去了,叹气道:“不给我吃,还买来做什么?我都闻到核桃和巧克力的香味了,还让我怎么吃得下去别的?”   明君墨就叉了一片烤肠放在她的嘴边:“吃这个吧!”   丁瑢瑢接了,嚼了嚼,觉得这培根芝士烤肠也很好吃,就把注意力从坚果巧克力冰激凌上转移了。   “你爷爷还在客厅里吗?你怎么不陪他?”丁瑢瑢边吃边问明君墨。   明君墨脸一沉:“他老人家从小就教育我不可以撒谎,但是他却对我撒了那么大的谎。杨倩宜的事,如果在她受伤的时候,他就能对我实话实说,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怨怪他……他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歉意来,让我怎么原谅他?”   “他和三奶奶是来劝你回去上班的,你不会不知道吧?你真的打算隐居英国乡村,对明信从此不闻不问了吗?”比起他们爷孙关系的事,丁瑢瑢更关心他对工作是什么态度。   明君墨沉默了一会儿:“我也没有完全置工作于不顾吧?不是有周美美在那边吗?有什么大事她会告诉我……最近公司里一直很太平。”   “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但是一家企业的总裁长期离职,下面的员工自然就会消极懒怠吧?我听你爷爷说,这个季度明信的业绩下滑,董事会给他很大的压力。”丁瑢瑢认真地看着明君墨。   明君墨低着头,沉默不语。   丁瑢瑢继续说道:“你和你爷爷之间的矛盾,可以在家庭的范围内慢慢解决。但明信又不是你爷爷一个人的,除非你不想工作,学你父亲从此当一个隐士,否则你这样长时间怠工,对企业对员工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明君墨笑了一下,抬头看她:“这几天你是不是一直想跟我说这一番话?如果今天爷爷不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心里话说出来?”   “不会太久。”丁瑢瑢坦白道,“我只是缺乏一个合适的契机,毕竟杨倩宜才刚病逝,我说得太早,好像不体谅你一样。可我相信即便是杨倩宜活着,她也不希望看到明君墨放弃事业的吧?”   明君墨就端起粥碗来,喂了她一口粥:“你安心吃饭吧,我不会变成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我还要赚钱养老婆孩子,让她们过更好的生活呢。”   丁瑢瑢嘴巴含了一口粥,拿起餐巾擦了擦沾在嘴角的黑米粒,含糊道:“我很好养的,但是你不能因为我好养,就不工作了吧?”   她放下餐巾,结果还是有一料米沾在了另一侧唇角上。明君墨凑近她的脸,伸出舌尖在她的唇角一舔,将那一粒米舔进他的嘴里。   “可是你怀着双胞胎,后面会很辛苦的吧?我本打算陪你到生产后,等你的身体休养好了,我再工作。”明君墨舔了她唇角的米粒,也不动,就挨在她的脸边,近距离地看着她的嘴唇。   明明是在餐桌旁吃饭,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   餐厅通向客厅和通向厨房两个方都敞开着门,丁瑢瑢担心有人突然进来,就推他:“还看?变成斗鸡眼了!快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工作呀?”   明君墨被她推开了,就笑道:“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像个刻薄的老板娘在逼着员工加班!好吧!既然你担心我失业,那我就回去上班吧。不过三天后伦敦有一场高级时装定制发布会,我接到邀请函了,都是以前的老朋友,总要捧一捧场。”   丁瑢瑢一听这活动的名字,立即联想到那些明星、名媛还有真空上阵的模特,不由地撇了撇嘴:“哦,我都快忘记了呢,你以前可是混名利场的人呢。”   “怎么是以前,我现在也没有离开过呀。”明君墨从她的话中闻到了酸的味道,就揽住她的肩,歪着头看她,“不过现在的我毕竟和以前不同了,从今往后,我去这样的场合,就要带着太太出席喽。”   “我不去,我不习惯那样的场合……再说了,你带我去时尚派对,不怕我给你丢脸呀。”丁瑢瑢心里有点儿小雀跃,故意口是心非。   明君墨手抚着她柔软的头发,用欣赏的眼光看她:“怎么会丢脸?像你这样的女人出现有派对上,那就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风。再说了,LindaLi可是很大牌的噢,她从不提供上门服务的,连英国公主找她设计婚纱,也要亲自去她的店里。你不去的话,怎么确定婚纱的尺寸?”   “婚纱?”丁瑢瑢的心突突跳了两下,心里暗想:杨倩宜墓前的那几句话,应该不算是正式求婚吧?这就要定制婚纱?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嫁给你?   明君墨的表情很灿烂,眼睛里闪着期盼的光:“是呀!一套好的婚纱可不是十天半个月能赶制出来的,我向设计师咨询过,那种美得像梦幻一样的婚纱,都要将近一年的手工期。等你生下宝宝,养好身体,婚纱正好也赶制出来了。我们的婚礼一定要最美好,所以你的婚纱不能含糊。”   丁瑢瑢撅了撅嘴,言不由衷道:“你定得太早了吧?你确定我一定嫁给你吗?”   “你都给我生了三个孩子,你的脑门上就打着明君墨的标签!你还想逃到哪里去?”明君墨点着她的眉心,仿佛那里真写着明君墨三个字一样。   丁瑢瑢这个气呀,试问有哪个女人在没有被男人求婚的情况下,就已经开始定做婚纱了?虽然对于他们来说,求婚只是一个过场而已,但是这个过场意义重大呀!只有男人虔诚地举着戒指求过,女人矜持地答应过,从爱情走到婚姻的过程才算圆满,不是吗?   她哼了一声:“怪不得人家都说,千万不要在结婚前生孩子,女人生了孩子就贬值了呢。等我打听一下去火星的飞船票多少钱,如果不贵的话,我带着孩子们逃到火星去!”   明君墨想笑她,抿紧嘴唇忍了回去,抱紧她的肩故作紧张道:“千万不要去火星呀,我只熟悉与地球人争斗,谁知道火星人都是什么样的品种?万一个个像金刚,我打不过他们,可怎么救你呀。”   丁瑢瑢扑哧乐了。   吃了这一餐,到了午饭的时候,丁瑢瑢根本就不饿。可是明老爷子和三老太太在,她也不好躲到楼上睡大觉。于是她在餐桌上,捧着明君墨给她买的冰激凌,陪大家一起用餐。   冰激凌是从当地爱丁堡一家非常有名的冰激凌店买来的,巧克力的味道很纯正,入口冰凉细滑,还有大颗的坚果,好吃到令人叹息。   小丁当见妈妈在享用独食,非常不爽,就跑到她身边,跟她要冰激凌吃。   母子二人分享掉了一份冰激凌,小丁当也没有吃多少东西,就已经靠在丁瑢瑢的身上打瞌睡了。   许天娜将小丁当带上去睡午觉,明老爷子和三老太太午后也要小憩。丁瑢瑢起得晚,完全没睡意,明君墨就牵着她的手,走出家门。   过了桥,也有几栋像明家这样的乡村别墅,百余年的建筑,历尽风雨却依旧屹立,沧桑而骄傲。据说拥有这几栋别墅的都是英国名流,定期过来度假居住。   但大多数还是本地的村民,开着咖啡店面包店,在花园里种蔬菜花朵,过着悠闲的生活。   明君墨名下的这一栋别墅,是明君墨的奶奶年轻的时候从她的船王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每年gifford开满蓝铃花的季节,她都会带着明君墨来住一阵子。   所以这里的村民几乎都认识明君墨,他们热情地跟明君墨打招呼。而明君墨逢人就介绍说:“这是我太太,以后多关照。”   他非要跟丁瑢瑢装新婚夫妻,村民们纷纷送上祝福。结果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后,他们两个满怀满抱全是村民们送的礼物,琳琳总总,有一束鲜花,有一包咖啡豆,甚至还有面包房老板送的起司面包。   虽然都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丁瑢瑢感受到邻居们的热情,还是非常开心。往回走的路上,她还和明君墨商量着,要不要回去包一些饺子回赠给纯朴热情的村民们。   到家后,是下午三点,明君墨约好的造型师已经到了。丁瑢瑢试装,为三天后的高级时装定制发布会做准备。   丁瑢瑢是有些紧张的,毕竟这种国际化的时尚派对,跟她在国内参加过的两次名流活动不同。她很害怕给明君墨丢脸,三天时间里恶补时尚课程。   第三天,时装定制发布会在晚上举行,明君墨一大早就带着丁瑢瑢乘飞机去了伦敦,因为他在派对开始前,带丁瑢瑢去一个著名华裔设计师那里量身定制婚纱。 正文 番外(五)   番外(五)   LindaLi的工作室在伦敦老邦德街的一处旧式建筑内,一进玻璃店门,一楼是一个展示厅,展示着这位著名的华裔设计师的经典作品和获奖经历。   沿着狭长的铺着红地毯的木楼梯走上去,才是LindaLi的设计室。   一位瘦小的华裔女子,四十几岁,大波浪的卷发,鲜红的唇,亮紫的宽大绸衫,形象非常鲜明。   她指间夹着一只纤长的女士香烟,见到丁瑢瑢微微隆起的腹部,就把烟掐了,丢进烟灰缸里,对明君墨说道:“我曾想象过明少爷领一个女子来我这里定制婚纱的情形,除了那位芭比娃娃,我还想过各种冶艳妖娆的女子,没想到你真要结婚了,新娘子却是这样一朵清新秀丽的小茉莉。”   明君墨把丁瑢瑢扶坐到沙发椅上,回头对LindaLi说道:“对我来说,她就是一朵奇葩,她就是这世上最美的一朵花儿。”   丁瑢瑢不习惯这种露骨的赞美,红了脸,在明君墨的背后扯他的衣襟。   LindaLi看到她的小动作,了然一笑:“我明白了,看来再怎么烈火金刚的男子,遇上心思玲珑的女子,也只能化为绕指柔喽。”   明君墨听她打趣自己,就笑道:“Li,我知道你最近在上海开了一家婚纱店,正在苦练中文,可是你也不用都练在我身上吧,我娶个老婆可不容易呢。”   LindaLi示意助理给丁瑢瑢送上一杯水,然后拿出一本她自己设计的婚纱手绘稿,坐在丁瑢瑢的对面:“这里面都是我近年来的珍藏设计稿,已经定出去的,在左下角有标注,你选一款吧。”   丁瑢瑢道了谢,打开那一册厚厚的手绘稿,立即被设计师惊人的想象力与构思吸引住了。仅仅是手绘的图样而已,丁瑢瑢就已经能看出仙气飘渺的感觉来了。   明君墨坐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翻看那些设计手稿。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LindaLi就说:“每一个女人都对自己的婚纱有过构想,如果这一册里没有丁小姐看中的款式,你也可以提供一些思路,我设计好了样式,再拿给你看。”   “不是,是你的这些手稿都太漂亮了,我不知道该选哪一款。”丁瑢瑢朝着LindaLi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明君墨:“你觉得哪一款最好看?我看花眼了。”   明君墨将装订手稿的册子从头翻到尾,然后回翻到中间,指着一款长尾铺展曳地,轻纱层层细细堆叠的婚纱说:“这一款如果在每一层堆叠的白纱边缘钉上水晶钻,一定非常漂亮。”   明君墨这样一说,丁瑢瑢的想象力立即被唤起:“如果在腰间以下用白色的水晶钻,颜色渐次加深,从浅浅的蓝一直过渡到海蓝色,那会不会更漂亮?”   LindaLi用绘图笔敲了敲桌面,点头道:“这样的话,在一字肩的领口和袖口处用珍珠装饰,那一定会漂亮得令女人昏倒。只不过这样一来,这件婚纱的成本怕是要翻倍了。”   “只要能达到完美的效果,不必计较成本的。”明君墨轻描淡写地说道。   丁瑢瑢很想问一问,这件婚纱本来的成本是多少,钉上水晶钻和珍珠之后的价钱又是多少。可是她见明君墨也不问,设计师也不说,她也不好贸然开口问价,就只好忍住了。   随即他们又商定了新郎的礼服款式,讨论了一些细节处的设计,又有助理给他们两个量了身体各处的尺寸。   看看时间,也该去参加时装定制发布会了。明君墨邀请LindaLi一同前往,设计师欣然应允。   于是三个人同乘明君墨的车,去往发布会的现场---伦敦一家著名的夜总会。   丁瑢瑢今天穿了一件银色的短款蓬裙,内里有裙撑设计,裙摆上手绘一大朵玫粉色的盛放百合。高腰的设计,正好掩饰了她微隆的小腹,抹胸,戴一颗硕大的粉钻颈链,粉钻耳坠,衬得她皮肤粉莹细腻。   在这样一个充斥着金发碧眼的时尚场合,丁瑢瑢这张温婉优雅的典型东方面孔是不多见的。尤其是她跟在明君墨的身边,就更加吸引关注的目光。   明君墨以前是这种时尚派对上的常客,近一年因为他工作忙碌,已经很难请到他了。   今晚他一下车,立即被大家看到,各种追拍围堵,各种提问。因为丁瑢瑢是明君墨身边的新鲜面孔,大家难免会问到她。   明君墨一律微笑回答:“……myfiancée……”   终于走过了主办方铺设的红毯,来到了发布会的现场,LindaLi笑着说道:“跟着明少爷赚足了镜头,刚才有记者问我怎么会和你们一起出现,我回答说你们两个才从我那里定制了结婚礼服,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的,我们光明正大的结婚,不怕被媒体写出来的。”丁瑢瑢坦然回答道。   三个人说着话,正准备各自坐就位,突然听到身后一片喧哗。   回头一看,只见在红毯的那一端,出现了两张亚洲人的面孔。男子二十几岁的样子,亚麻色的头发凌乱地披着,眼睛很大,脸又太瘦,看着像人工雕琢出来的人偶。而女子则画着浓重的烟熏妆,火红的头发,深V露沟裸后背的黑色小礼服,挽着男子的手,仰着下巴面对各种拍摄的镜头。   丁瑢瑢眯了一下眼睛:“那个……不会是菲儿吧?”   “正是她。”明君墨拧起眉来,看着那边的两个人,“看来她在日本并不是静静地休养呀,怎么搭上那个人了呢?”   “那个男的是谁?”丁瑢瑢总觉得那个男人哪里不对劲。   LindaLi哼了一声,鄙夷地说道:“日本的偶像巨星秋田原健,不久前因为吸毒被捕,送去强制戒毒三个月,看来这是被放出来了呢。”   “吸毒?”丁瑢瑢担忧地看着董菲儿,“她怎么跟吸毒的男明星混在一起?她不会也染上毒瘾吧?”   “你管得了她吗?她连奎尼丁都敢吃过量,吸毒算什么。”明君墨一想起她闹死闹活的那一段儿,气就不打一处来。   大概是因为血缘关系吧,丁瑢瑢看着董菲儿身边那个不像真人的日本男星,心里莫名担忧。但是明君墨说得也对,她现在完全没立场去理会董菲儿的事。   于是她转回头,跟着明君墨去找自己的座位,在靠近T台的位置上落了座。   有熟人过来跟明君墨打招呼,明君墨给丁瑢瑢介绍,丁瑢瑢就跟人家客套了几句。那人刚走了,丁瑢瑢就觉得身边多了一重阴影,扭头一看,竟是董菲儿和她的日本明星男伴。   “人生何处不相逢呀!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上姐姐和姐夫。”董菲儿笑着,大眼睛陷在深色的眼妆里,很诡异的感觉。   那位叫秋田原健的日本男人大概认出了明君墨,就朝着他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秋田原健。”   明君墨看了一眼他细长得像女人一样的手指,厌恶地皱了皱眉,又转眼看董菲儿:“你不是身体不好,在日本静养吗?怎么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秋田原健尴尬地缩了手,冷冷地哼了一声,自己找座位去了。   董菲儿就坐在了明君墨旁边的空位子上,趴在明君墨的肩膀上,看着他和丁瑢瑢:“哟,听姐夫这语气,是在关心我吗?我该和什么样的人混在一起呢?我想和你混在一起,你也不要我呀。”   丁瑢瑢本来了担心她和那个男明星,见她这个样子,心里蹿出火气来,就说:“你自己要自暴自弃,跟哪个男人要不要你有关系吗?离了明君墨,你就不能好好生活?”   董菲儿摇着头:“我跟谁好好生活?我爸和我妈离婚了,我爸现在忙着追你妈,我妈难过得顾不上管我,我弟弟忙着在外头惹祸,我外公忙着给我弟弟收拾烂摊子,我就指望这一个男人吧,还被你抢走了,你说我怎么好好生活?”   “你为什么总要指望着别人?你自己是成年人了,不能料理好自己的生活吗?”明君墨听她讲话的语气,不由地火大。   董菲儿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呀,我现在就是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怎么开心怎么过,秋田可是日本少女偶像呢,我跟他在一起,被多少秋田粉儿嫉妒呢,我开心!”   说完,她一甩头发,就站起身,找秋田原健去了。   明君墨和丁瑢瑢看着她全裸的后背,相互对视一眼,默然叹息。   一直到发布会开始,耳边响着拉丁风格的音乐,一个一个高挑的国际名模从丁瑢瑢的眼前走过去,她却还在分神想着董菲儿的事。   明君墨看出她魂不守舍,就推了推她的手臂:“专心看秀吧,你明天的夏装就在这里定制,别的事发布会后再想。”   丁瑢瑢以为只是来看时装表演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任务。她附到明君墨的耳边问:“在这里定制衣服好贵的吧?”   明君墨拍了拍她的手:“等你结婚后,要陪我出席很多重要的场合,这些衣服都会用得着,身为明太太,置装费这一笔开销不能省的。”   “那……能不能不要这么花哨的衣服?”丁瑢瑢指着T台上热情奔放的拉丁风时装,那种大鲜大亮的撞色衣服,虽然看着好看,但似乎不太适合她的气质。   明君墨就点头:“一会儿有不同主题的作品,你留意一下。”   整场发布会用掉了两个小时,到最后设计师牵着模特的手出来谢幕的时候,丁瑢瑢已经感觉到腰有点儿痛了。   明君墨看出她疲惫了,为她定下几套适合的夏装,就打算载她去找一间酒店歇息。   刚出了发布会现场,就见到董菲儿站在不远处和秋田原健吵架。   丁瑢瑢推了推他:“看样子吵得很凶,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明君墨想了想,让丁瑢瑢在原地等他,他自己直奔着那两个去了。   两个人吵得非常投入,竟然没有留意到明君墨走过来了。离他们近了,明君墨就听董菲儿说:“你不是巨星吗?我自己付自己的帐单就很好了!你竟然要求我给你定制服装?”   就听秋田原健晃着脑袋答道:“你家里那么有钱,开着中国最大的地产公司,这几套衣服算什么?你算得这么清楚,那我跟你在一起,又有什么好处?”   明君墨听得火起,几步冲上去,朝着秋田原健那尖尖的下巴就是一拳。秋田原健被打得一个趔趄,站稳后,捂着生疼的下巴,看着明君墨,惦量着自己可能打不过他,又在这样的场合之下,怕被曝光,就对董菲儿甩下一句话:“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然后他就捂着下巴离开了。   明君墨很生气,教训了董菲儿一句:“你这是在养小白脸儿吗?我看你也别回日本休养了!赶紧回家去吧!”   董菲儿看着秋田原健远去的身影,犹豫了好半天,突然说:“我有钱,我愿意养小白脸儿,你管不着!”   说完,她竟追着秋田原健跑去。   明君墨吃惊地望着她急匆匆跑远的背影,看着她追上秋田原健后,被对方推搡的样子,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回到丁瑢瑢身边。   “出什么事了?”丁瑢瑢看出状况不太好,就问。   明君墨抿了抿嘴唇,为难地说道:“我看你还是给韩照廷打一个电话吧,再这样下去,董菲儿非出事不可,她和那个日本男明星根本不是谈恋爱,那个所谓巨星不知是不是吸毒败光了家产,居然是菲儿包养他。”   “啊?”丁瑢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   “你累了,我们先住一家酒店,你歇一歇再打电话也不迟。”明君墨扶着丁瑢瑢,坐进了车里。   在最近的一家酒店入住,进了客房之间,丁瑢瑢一头倒在床上,口中哀叫着:“我现在真是太没用了,当初怀小丁当四个月的时候,我还能每天去菜市场买菜,还能洗衣做饭呢,现在怎么这样废材?”   明君墨帮她脱了鞋子,又解开小礼服的束缚,展开一条薄毯盖在她的身上,对她说:“当然不一样,你现在是一个身体供养两个小娃娃,再说了,兴许就是怀小丁当的时候没有养好,现在才会这么虚弱,这一次一定要好好调养才行。”   丁瑢瑢翻过身,抱住明君墨的腰,枕在他的腿上:“是呀,不养好身体,完不成你交给的任务呢……你帮我把包拿过来,我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明君墨伸长手臂,将放在床尾的包取了过来,取出手机交给她。   丁瑢瑢拨通了丁妈妈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就听丁妈妈说:“瑢瑢,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呀?不会是想在英国生孩子吧?”   “过几天就回去了,你和胖叔都还好吧?”丁瑢瑢先问。   “好呀,我们都挺好的,你胖叔已经可以自己进食,还可以写字了,就是走路还不太利索,医生说会有一点儿后遗症,不过不会影响生活。”丁妈妈解释得很详细。   丁瑢瑢听说会有一点儿后遗症,心揪了一下:“妈,还是胖叔在康复中心一直住着吧,什么时候好了再回家……我听说韩照廷离婚了,妈你知道这个消息吗?”   “知道。”丁妈妈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太感兴趣,只简单地回了她两个字。   “那个……他有没有找过你?有没有要追求你的意思?”丁瑢瑢小心地问。   就听电话那一端传来一阵脚步声,大概是丁妈妈为避开胖叔,走了出屋外吧。脚步声停住,听丁妈妈说:“找过一回,我跟他谈清楚了,他也不是没脸皮的人,再没有来过。他现在倒是对杜家的新工厂很在意,听说他要追加投资,和杜西平合作,创立什么名牌呢。”   “哦……”丁瑢瑢应了一声,然后又说,“妈,胖叔也恢复了七八分了,等我回去了,把你们的婚事办了吧,省得老有人惦记着你。”   这话大概说到丁妈妈心坎里去了,这次她没有推辞,只是说:“等你回来再商量吧。”   挂断丁妈妈的电话后,丁瑢瑢捏着手机想了好一会儿,还是给韩照廷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背景音一片嘈杂,好像在一个工地上。韩照廷说话的声音也很大:“瑢瑢!听说你在英国呀!什么时候回来啊?”   “很快就回去了。”丁瑢瑢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今天在伦敦见到菲儿了,她和一个日本吸毒的男明星在一起,好像那个男明星占她的便宜呀,你是不是应该关注一下她?别让她一个人在日本出事了呀!”   “我怎么不知道她去英国了?我昨天打电话,她还说自己在日本呢……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去日本把她接回来的。”韩照廷先是吃惊,随即又欣然接受了自己被女儿欺骗的现实,大概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脾性吧。   丁瑢瑢觉得自己虽然没有办法阻止董菲儿被那个日本男人骗,但是她知道了董菲儿现状,告诉了韩照廷,应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她和明君墨在酒店歇了一宿,第二天乘飞机回了爱丁堡,回了Gifford,就开始准备回国的事宜。   明老爷子知道明君墨要回国上班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觉得明君墨的态度似乎软化不少,于是在晚饭的餐桌上,他又提起接小丁当去祖宅教养的事。   明君墨态度很恭敬,但是语气却很坚决:“爷爷为明氏操劳了一辈子,晚年应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和三奶奶出去走走。养小孩子是很辛苦的事,我和瑢瑢都年轻,还是我们自己来做吧。”   明老爷子这几天跟小丁当的感情越来越深厚,巴不得天天看着重孙子。听明君墨这样说,就板了脸:“你是怕我教不好你儿子?你不是我教出来的吗?我有把你教歪了吗?长重孙应该在祖宅长大,这是规矩!”   “爷爷,祖先留下的规矩,有些是好的,有些已经不太合适了,不在你这一代改,到了我这一代也是要改的,你何必坚持那么多的规矩?”明君墨一直因为杨倩宜的事怨怪着老爷子,跟他说话也没有以前那些避讳。   老爷子一听孙子要改规矩,当即就要拍桌子。 正文 番外(6)   番外(6)   三老太太祁雪娥及时握住他的手:“哎呀,老爷急什么?墨儿说得有道理,前一阵子我还说,咱们两个这把年纪了,也该把事情交给小一辈人去做了,我陪着你世界各处看看风景,舒活筋骨,开阔心胸,还能长命百岁呢,家里的事永远也处理不完,总要放手的。”   明老爷子想要重孙,就看小丁当。祁雪娥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孙子的家也是你的家呀,你想重孙了,就去孙子家住几天,墨儿和瑢瑢还能不欢迎你吗?”   “欢迎,当然欢迎!”丁瑢瑢觉得自己应该帮三奶奶一把,就肯定地说道。   明老爷子这才消了气,轻轻地哼一声:“不管怎么说,有我在一天,规矩就不能改了。小丁当即便不住在祖宅,也要在年节重要祭日的时候回去给祖宗叩头!”   “是,君墨一定会带他回去祭祖的。”丁瑢瑢一边答应着,一边暗中捅了捅明君墨。   “我知道了。”明君墨闷闷地应了一句。   他们又在这里逗留了几日,找医生来看过,允许丁瑢瑢乘坐飞机,便一同从爱丁堡搭乘航班回国了。   一起回国的,除了明老爷子和三奶奶,还有给小丁当做了几天保姆的许天娜。回国前两天的一个晚上,她问丁瑢瑢要了杜西平的电话,丁瑢瑢本以为她只是想跟老同学取得联系,但是在订机票的时候,她突然说,她也要回国,她已经跟杜西平谈好了,回去后在他新成立的服装公司上班。   丁瑢瑢觉得她似乎对杜西平有点儿意思,不过她没有问,毕竟她自己是杜西平的前任,问人家这种事情不太好。   她只让明君墨多订了一张机票,大家结着伴,就一起回到了国内。   悠闲的英国乡村生活也没能过几天,一回到国内,大家全都忙了起来。   明君墨忙着处理他离职期间的一些积压的问题,丁瑢瑢忙着给丁妈妈和胖叔操办婚事。   丁瑢瑢已经不住她和丁妈妈的那一个两居室的家了,她是住习惯了那里,但是对明君墨来说,住那里是极不方便的。   她搬去了明君墨位于兰海彼岸的别墅,把胖叔刚买不久的房子装修成新房。而她和丁妈妈住了很多年的两居室的家,就租了出去,也算是丁妈妈和胖叔的另一笔收入吧。   仁爱医院的植物人促醒康复中心是因为胖叔才建起来的,所以那里的医生和护士将胖叔奉若上宾,倾尽全部的医疗力量,比别的病人多投入好多的心思,去帮助胖叔康复。   年底的时候,胖叔基本上已经可以摆脱别人的照顾,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了。除了走跑还离不开拐杖,其他再没有别的后遗症。   于是在那一年的春节,丁妈妈和胖叔这两个相守了二十几年的人,终于结婚了。   婚事名义上是丁瑢瑢这个女儿操办的,实际上是明君墨这个准女婿在操心。丁瑢瑢的肚皮已经显示出双胞胎的规模来了,而且到了五个月的时候,孟医生就已经查出了胎儿的性别,是两个女孩儿。   想到自己即将拥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明君墨就兴奋得不行。只要看到丁瑢瑢挺着大肚皮活动一下,他又紧张得不行。   丁瑢瑢孕期脾气不好,被他看管得太严,烦躁到哭鼻子:“这还不如我自己怀着小丁当的时候呢,你干脆拿一条铁链子把我锁起来吧!”   其实她整个孕期也没闲着,时间都排得满满的,明君墨给她请了一个英文老师,一个法文老师,一个礼仪老师,还有一个时尚造型的老师。   丁瑢瑢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但是将来做为明君墨的太太,她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小丁当已经不是她的负担了,明君墨给他请了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高级保姆,每天除了陪他游戏,还负责教他语言。小孩子学语言很快,他和丁瑢瑢同时学英文和法文,丁瑢瑢有英文基础,比他要好一些,但是法文却学得不如他。   每天晚上,明君墨下班回来,小丁当都要向他卖弄新学的英文和法文。小孩子成长得速度总是让大人吃惊,在丁瑢瑢快要生产的时候,三岁的小丁当已经会告诉别人:“妈妈肚子里有两个妹妹……”   有人逗他玩,就说:“有妹妹不好,抢你的玩具,抢你好吃的东西,爸爸妈妈都疼妹妹,就不疼你了。”   小丁当会象小大人一样思考一下,回答那个人:“你胡说!爸爸还有妈妈呢,不是一样疼小丁当?”   韩照廷会经常来兰海彼岸坐一坐,跟丁瑢瑢喝茶聊天,消磨一下午。   据他说,新服装公司已经开业了,杜西平的工作室负责设计,新工厂加工自己品牌的衣服,目前还属于铺市场的阶段,没有见到盈利,但是前景不错。   许天娜成了杜西平的助理,她对杜西平的心意很明显,全公司的人都看得出来。不过杜西平好像对她的热情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好像每天他都很忙,忙得没时间谈恋爱了。   至于董菲儿,她已经在日本和秋田原健同居了。韩照廷亲自去了一趟日本,也没能把她接回来,明明知道那个秋田原健是看中了她的钱,可是董菲儿坚持不回国,他也不能绑她回来。   他回国后与董仪燕商议,董仪燕依旧是雷霆手段,立即切断了对董菲儿的经济供给,放言如果她不离开那个日本小白脸,不回国内来,就别想再花董家一分钱。   董菲儿没钱供秋田原健吸毒,被他打骂了一顿后,撵出了他的家门。   董菲儿一怒回到国内,与董仪燕大吵一架,随即服毒自杀,幸亏被及时发现,送去了医院。命救回来了,但是却被医生诊查出来,她已经染上了严重的毒瘾。   没办法,韩照廷只好送她去戒毒所,强制戒毒,一直到丁瑢瑢的预产期到了,她也没能戒毒成功。   丁瑢瑢的预产期在春天,很美好的季节,轻风和煦,百花盛开。   那一天,她在丁妈妈和明君墨的陪同下,住进了仁爱医院。   住院的第二天上午,她开始出现强烈的宫缩,每隔十分钟就闹腾她一次,疼得她满头大汗。   医生说她快要生了,明君墨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见她疼得冷汗涔涔,咬着嘴唇皱紧眉头的样子,更是心惊胆颤。   本来只有丁妈妈和明君墨陪在医院,在医生宣布临产的半个小时内,病房里骤然多了好些人。   明老爷子和三奶奶祁雪娥早几天就来了D市,只等着丁瑢瑢生产。胖叔也坚持要守在丁瑢瑢的产房外,大江开车送他来的。   韩照廷也来了,想必是明君墨给他打的电话。   最让丁瑢瑢意外的是,小良哥也陪着孟医生来了,他的理由是:“我得提前体验一下,否则真到了我自己的老婆生孩子那天,我像君墨这样紧张得手脚发抖,那多丢人。”   一句话牵涉到两个人,孟医生和明君墨同时瞪了他一眼。   病房里太热闹了,医生就提前送丁瑢瑢去产房待产。   被猛烈的宫缩折磨了一个小时之后,丁瑢瑢被送上手术台,明君墨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虽然知道肚子里有两个小家伙,不是那么容易生下来的,但是丁瑢瑢并没有害怕。也许是因为她有过生产经验了吧,也许是因为这次孩子的爸爸在她眼前。   不过指望明君墨安慰她是不太可能,他的手心比她这个即将生产的产妇还要凉。他能做的就是一边给她擦汗,一边紧张地说:“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上手术台的那一瞬间,明君墨的脸都白了,丁瑢瑢就劝他:“你别怕,没事的……”   结果把医生和护士全逗乐了,弄得明君墨怪不好意思的。   生产的过程很顺利,丁瑢瑢身体好,孕期保养得也好,顺产一点儿也没有阻碍,顺顺当当就产下两个小女娃娃。   明君墨亲眼看着女儿诞生的过程,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当护士把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包好了,送到他眼前时,他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   丁瑢瑢产后正虚弱,还是忍不住笑了他一句:“哪有这么爱哭的爸爸?”   两个小家伙被抱出去给外面所有的人参观过之后,就送去了特护婴儿房。护士推着丁瑢瑢出了手术室,送她回病房。   丁瑢瑢虽然身体虚弱,但精神还好着呢。一到病房门口,她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然,病房的门一推开,她略一偏头,就看见玻璃门内,有另一道红玫瑰花扎成的拱门。而她就被从那道玫瑰盛开的拱门下推进去。   一进病房,满鼻盈香。在她视力所及的范围内,摆满了各式花篮,郁金香、百合花、康乃馨、蔷薇、火鹤、还有明君墨最爱的风信子。   洁白的病房里,各种鲜花如天上的彩星降落。而病床上,则铺满了粉玫瑰的花瓣。   丁瑢瑢被明君墨从手推车上抱起来,轻轻地放在香气四溢的花瓣病床上。满屋子的人都在微笑着看她,把她弄得非常拘紧:“这是干什么?谁家生孩子也没有这么隆重吧?”   她以为这阵势是为了生产顺利庆功,谁知明君墨在她躺稳之后,拉开病床头的立柜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只黑丝绒的盒子,一只放在她的枕边,打开另一只举在手中,单膝跪在病床旁边,虔诚地看着她:“瑢瑢,嫁给我好吗?”   丁瑢瑢转头一看,他手中的黑丝绒盒子里,有一只戒指,白金的镶座上,两颗打磨成心型的钻头紧紧地挨在一起。   一瞬间,她有些慌乱,紧张地看着屋里的众人:“你们都知道?怪不得你们到得这么齐,可是我现在的样子好丑,怎么可以在我最丑的时候求婚?”   明君墨执着地举着戒指,说:“你说得不对,这才是你一生是最美的时刻,感谢你给了我生活的快乐,也感谢你为我生下三个可爱的小宝宝,你嫁给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我承诺给你一辈子的幸福,我们共同抚养孩子们长大,并且努力生更多的宝宝,好不好?”   屋里的人都笑了,丁瑢瑢拢了拢头发,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周美美上前扶了她一把,给她的背后垫上了枕头。   “我才生完两个,你又说生更多的宝宝,我光听着肚子都疼。”丁瑢瑢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挽起过长的病号服袖子,露出她的手来。   她把手伸向明君墨:“这么多人看着呢,不答应你多不给你面子,好吧,我答应嫁给你。”   明君墨欢喜地从盒子里取出戒指,戴在了丁瑢瑢的左手无名指上。丁瑢瑢将手指举在眼前看了看,又朝着丁妈妈晃了晃:“妈,你看,你女儿还嫁得出去呢。”   丁妈妈喜极落泪,捂着脸又是哭又是笑,点头说道:“当人家的媳妇了,就要懂事了,不能像以前那么任性。”   一屋子的人都在鼓掌欢呼,连一向严肃的明老爷子也露出了笑容。韩照廷大概是想起另一个女儿来了,神情些有些悲喜莫辨。   “给他戴戒指呀!”孟医生见丁瑢瑢只顾着秀自己的戒指,就大声提醒她一句。   丁瑢瑢这才想起明君墨的那一只还在枕头边上,他没戴上订婚戒指,一直跪在那里呢。   她从床头拿起那只黑丝绒盒子,郑重地打开,取出戒指,拉起他的左手,把同款大号的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周美美立即从床底下取出一只花篮,将早准备好的花瓣撒向他们两个人。   小良哥站在窗口的位置起哄:“亲一下!亲一下!”孟医生和周美美也跟着喊,连胖叔都鼓着掌附和。   明君墨很乐于满足大家的这个愿意,就坐在丁瑢瑢的身边,捧起她的脸,朝着她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一片叫好声中,齐院长走了进来,在向明君墨和丁瑢瑢道喜之后,就对大家说道:“闹腾一下就行了,产妇需要好好休息呢。”   大家立即安静了下来,只有小良哥出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结婚呀?”   明君墨今日喜得双凤,又求婚成功,高兴得眉飞色舞,挥着手宣布道:“我和瑢瑢的婚礼和两个宝宝的满月酒一起办,婚礼和满月酒都已经筹备当中,到时候你们都要参加!”   丁瑢瑢一把抓住他的手:“什么都在筹备?我怎么不知道?”   胖叔拄着拐杖走过来,对丁瑢瑢说道:“到时候你只管以新娘子的身份出现就好了,别的就不用你操心了,坐好月子,养好身体,坐享其成吧!”   “胖叔你知道?”丁瑢瑢问他。   胖叔神秘地笑了。   丁瑢瑢又看向丁妈妈:“妈,你也知道?”   丁妈妈擦了擦眼泪,点头:“我也觉得早结好呢,对小孩子也好。都在准备当中,有妈监督着呢,你放心好了。”   “敢情就我一个人不知道……”丁瑢瑢扁了扁嘴。   这时候明老爷子开口说话了:“不能只在D市办婚礼,香港还要办一场,明家的根基在那里呢,嫡孙结婚,不声不响怎么行?香港办完了,美国也要办一场婚宴,明信的董事们大部分在美国,总裁结婚,没有不宴请董事们的道理。”   丁瑢瑢一听就头痛了,周美美将花篮放下后,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你就辛苦一下吧,想要当豪门少奶奶,真没有那么容易的。”   这个时候,齐院长再一次发话撵人了:“都出去吧,两家亲家先去婴儿房看宝宝,让产妇休息一会儿。”   刚才都惦记着求婚的事,此刻一听说看宝宝,呼啦一下子就都出了病房,奔婴儿房去了。   丁瑢瑢是真的累了,躺了下去。明君墨陪在她的身边,静静地躺在她的身侧,擎着手看戒指。   丁瑢瑢闭了一会儿眼睛,说道:“我好累,但是我又好幸福……”   明君墨偏头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我们现在有儿有女,当然应该幸福。你是我的天使,当初你扑楞着翅膀闯进我的生活里,我还以为你是一只小麻雀,没想到你渐渐地散发出天使的光芒来,照亮了我的生活。瑢瑢,我发誓,这一辈子我都会宠你爱你,绝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那个……生宝宝不算委屈的,对吧?”   丁瑢瑢就笑了:“一栋很大的房子,充满了阳光和欢笑。我们生好多的孩子,让他们在楼梯上爬,在草地上闹,屋里屋外活蹦乱跳。我们看着他们长大,上学,工作,结婚。我们两个慢慢地变老,等到我们满脸皱纹的时候,你不许嫌我丑,我也不嫌你难看,我们就坐在屋外晒太阳,聊这一生的回忆。这是你许诺给我的幸福生活,你不能忘了哦!”   她用语言描述,在明君墨的眼前展开一幅画卷,那是他这一生可预见的生活,他从来没像此刻这样笃定自己想要一份什么样的生活   他的心里充满了温情,侧身抱住了丁瑢瑢。   产后三天,丁瑢瑢出院了。   许多人在为她的婚礼忙碌,她却只能窝在兰海彼岸的别墅里坐月子。她为自己的婚礼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坐月子期间把身材修塑好,以便能穿下从伦敦寄过那件婚纱。   两个女儿已经不可能像当初小丁当那样,起一个丁姓的名字了。在她产后一周内,老爷子就把大师请回了家,给两个宝宝看过面相后,分别起名叫明正馥,明正雅。   起大名的权力没有了,丁瑢瑢坚持顺延小丁当的昵称,叫两个女儿小丁咚、小丁铃。   两个小家伙长得非常好,很快就长得粉雕玉琢,会窝着嘴巴笑,会咿咿呀呀地讲话。尤其是其中一个发出声音的时候,另一个一定会回应,大人们听得一脸茫然,她们姐妹两个会哦哦呀呀地聊半天。   自从妹妹出生后,小丁当也懂事多了,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有时候他在外面玩得高兴,冲进房间里想跟丁瑢瑢说点儿什么。只要丁瑢瑢把食指压在嘴唇上,他立即就会捂住嘴巴,蹑手蹑脚地走到妹妹的床边,扒着床沿往里看,小声地说:“妹妹睡着了……”   两个小丫头满月了,丁瑢瑢的婚期也到了。   那天上午,丁瑢瑢被化妆师折腾了两个小时,才化好了新娘的妆容,穿上了半个月前寄来的婚纱。   不愧是名师的手笔,丁瑢瑢的婚纱简直美得让人没办法呼吸。   一字肩的手臂处和胸前串镶着白色珍珠,束腰以下,是层层叠叠如云如雾般的轻纱,每一层轻纱的边缘钉着闪闪的水钻,从腰间到拖曳于地的裙尾,依次由白至浅蓝至海蓝,如一泓幸福泉水从她的腰间流泻于地。   她曾经问明君墨,这件婚纱多少钱,明君墨告诉她,LindaLi是世界顶级的婚纱设计师,在她那里定制的婚纱,至少要六位数的手工费。而丁瑢瑢定制的这一件,因为那些水钻和珍珠的缘故,已经逼近七位数了。   丁瑢瑢当时觉得很心疼,可是当她看见这件婚纱的时候,就觉得七位数也值了。   虽然这么美的婚纱一生只穿一次,但是她可以把它收藏起来,偶尔拿出来看一看,都会觉得幸福无比。   她装扮好了,走下楼去。明君墨已经穿好了礼服,在一楼大厅等着她。   当她从楼梯上走下去的时候,明君墨一转头,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她像一个降落凡间的仙子一样,仙气萦然,美得那么不真实。   明君墨赶紧迎上去,牵了她的手,带她坐上了花车。   然后他亲自驾车,载她往他们的新家驶去。   他们的新家是这座城市唯一的一栋山顶别墅。山不算高,但是树木葱茏,鸟语花香。半山以下是一片别墅区,山顶上有一座大院子,院子里有三栋错落的白墙红顶小楼,东面有一个玻璃遮顶的游泳池,西边是一座不小的花园。   这栋别墅是与半山的别墅区一起建起来,因为造价太高,一直无人问津。   明君墨从英国回来后,就悄悄地买下了这一处D市最大的别墅,经过几个月的整修装潢,这里焕然一新。   丁瑢瑢是坐月子期间,才知道他们的新房不在兰海彼岸,而今天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以后的家。   东侧的游泳池中飘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而西侧的花园更是直接用鲜花拼出了“LoveYouForever”的字样。三栋楼的第一扇窗子都装饰着精美的花篮,连屋顶都摆着各式鲜花。   从大门口到正中央那栋楼的正门,是一条红毯铺成的路。两边草坪上摆放着白色的椅子,每把椅背上都扎着一束粉百合,客人们已经分别坐好了。   三个孩子已经到了,小丁咚和小丁铃并排放在一辆婴儿车里,小丁当穿着黑色的小礼服站在大门边上,扶着妹妹的车子。   明君墨先下车抱起小丁当,沿着红毯先走进去,站在红毯那一端的宣誓台前。而韩照廷则走上前来,推起小丁咚和小丁铃的婴儿车,示意丁瑢瑢挽住他的手臂,送她往明君墨那里去。   本来丁瑢瑢的意思,是想要胖叔送她到明君墨的面前。但是胖叔推说他腿脚现在不方便,把这个机会让给了韩照廷。   丁瑢瑢在众人的注目中,一步一步踩着红毯,走向另一端的明君墨。   他们每天都见面,但这一刻的意义是不同的,丁瑢瑢心中有一种神圣感油然而生。   小丁咚和小丁铃在婴儿车里,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人。终于近了,她们看见了站在前面的是爸爸,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韩照廷将婴儿车交给了丁瑢瑢,又把丁瑢瑢交给了明君墨。   明君墨一手抱着小丁当,一手扶着丁瑢瑢,而丁瑢瑢推着两个女儿,一家四口走向宣誓台。   这情形在婚礼上是不多见的,但也是让在座的宾客们发自内心羡慕的。   牧师在宣布了婚姻的意义以及夫妻双方相互扶持的义务之后,先问丁瑢瑢:“丁瑢瑢小姐,你愿意嫁给明君墨先生吗?愿意照顾他,爱护他,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吗?”   “我愿意!”一个童音凭空响起,小丁当在明君墨的怀里,挥着小手大声接过话去。   明君墨小声提醒他:“你别出声,这是在问妈妈呢。”   “我妈妈也愿意!”小丁当听爸爸这样说,又补充了一句。   丁瑢瑢差点儿笑出来,她忍住,郑重地朝牧师点头:“我愿意。”   “那么明君墨先生,你愿意娶丁瑢瑢小姐,愿意照顾她,爱护她……”   “你真罗嗦!爸爸妈妈都愿意了!”小丁当听牧师又在重复同样的话,觉得他很罗嗦,就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儿。   牧师定力很不错,在受到干扰的情况下,依旧把词念完了:“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吗?”   明君墨一挺脊背:“我愿意!”   “你看,我早就知道他们愿意,你还问,你真笨!”小丁当有模有样地朝着牧师摊了摊手,耸了耸肩,对牧师不受教表示鄙夷。   牧师眨了眨眼睛,继续自己的工作:“我现在宣布,明君墨先生和丁瑢瑢小姐正式结为夫妻!今天又是他们的又胞胎女儿满月的日子,祝福明正馥和明正雅两位小姐健康成长,一生幸福!”   明君墨转过身,低头吻向丁瑢瑢的唇。   小丁当高呼一声:“我也幸福!”就把脸挤在了爸爸妈妈中间,非要凑上去亲两下。   婴儿车里的小丁咚和小丁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上方三个人挤在一起亲吻,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齐咧嘴笑了。   周围是一片欢呼声和掌声,缤纷的花瓣如彩雨一般飞扬落下。   碧空万里,有两朵白云紧挨着,朝着远方悠然飘去……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